当初看上他的钱,却把一生都毁了

婚礼上,奶奶高兴地跳起舞来

01

我先生出生在韩国一个颇为富有的家庭。

认识他那年我二十三岁,漂亮苗条,嗓音美好,已经红遍首尔。

像我这样出生在偏远渔村穷人家的女孩,一夜成名宛如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我激动的心情你可想而知,仿佛被馅饼直接砸晕了。

我昏昏沉沉,意识朦胧,看见爱慕者接踵而至,我演出的后台被围得水泄不通,鲜花带来的阵阵香气不断袭来,我感觉恍惚。

恍惚间我看见花篮上豁然写着爱慕者的名字:“李永浩”。

李永浩家族在首尔大名鼎鼎,他是追求者当中最有实力的送花使者,不论我是否注意到他,那辆黑色豪车永远按时等在演艺厅的门外,风雨无阻。

他追求我的决心就这样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我是从一个小渔村被选拔上来参加歌手大赛而成名的,层层筛选后多数人含泪离开了,我却留了下来。

那一阵母亲夜夜烧香,磕头如捣蒜,不断和父亲絮叨着说,咱家的祖坟终于冒青烟了。

比赛结束时我获得歌手大奖赛第二名,这件事在当时引起轰动,记者追着报道,文章的题目“小渔村里飞出的百灵鸟”印在当天的头版。母亲将报纸珍藏在箱底,偶尔哆嗦着拿出来悄悄看几眼,她的眼泪蜒蜒而下。

我们村杀猪宰羊连续庆祝了三天,村民们换上传统服装,打着腰鼓,七彩的丝带在夜空下飞舞,爆竹和烟花一起升空,奶奶满脸的皱纹在那个瞬间都舒展开了。

夏天来到时,妈妈和姐姐知道了李永浩在追求我,她们劝我好好考虑一下。我当时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他是我们剧团的编辑朴晨恩,又帅又阳光,挺拔的身躯,宽宽的肩膀,细长的眼睛,给人感觉十分踏实。

演出之前我一紧张就肚子疼,他总是及时地递过来一杯热水并微笑着对我说:只要你唱出阿里郎的第一句,就不会紧张了,你唱得太好听了!私下里,他叫我“小夜莺”。

李家是做造船生意的,已经富裕了两辈,到李永浩这一代时,仅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另有三个姐姐,韩国重男轻女的程度全世界第一,一家人齐心协力地要把这个儿子惯成皇帝。

永浩十八岁时和父亲说,我不会接手家族生意,我只对绘画感兴趣。父亲说:好,我送你去巴黎学习绘画。四年后他毕业回到韩国,始终没有画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学会了穿着名牌周游世界,花钱时的潇洒态度仿佛千金散尽还复来似的。

二十五岁那年,他偶然得知,母亲只是姐姐们的母亲,自己真正的母亲是家里做饭的阿姨,生了他以后就被送回农村老家了。他开始恨父亲,觉得他只是一个挣钱机器,冷酷而自私,生母和养母都让他的人生悬在半空,从此没了没落。他除了对小姐姐偶尔说几句话以外,对其他人感情冷漠。

李家虽富,我们家却穷了一辈子。父母不断告诫我,找一个家境富裕的男人结婚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我告诉母亲,我有喜欢的人了,回家时我特意把朴的照片给她看,母亲皱着眉头说,“好看的脸蛋能出大米吗?你不要只想自己,要多想想家里,弟弟们还小,你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妈妈就指望你啦!”

我为自己不能做主而伤心欲绝,朴和我抱头痛哭后,离开了我们剧团,从此人生不知去向。

我答应了李永浩的追求,开始和他准备婚事。那一年,他28岁,我23岁,看到我俩的人都说“简直就是天仙配”。只有我心里清楚,我内心是多么自卑,我对未来不能确定。

我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虽然纨绔,但是不令人讨厌。坐在他的车子里,我从窗子向外望去,初冬的风正在拼命吹落那几片顽强地挂在树上的黄叶。

我当时不知道,两个人结婚就是两个大家庭的融合,在亚洲文化中,这种特殊的习惯实际上给每一个进入婚姻的人带来更多的压力。

我喜欢听他讲巴黎,讲法国的电影和文学,每当这个时候,我对他充满了崇拜。他看到我眼里羔羊般神情,温暖的对我说:“我不知道自己会爱你多久,介于我家里的特殊情况,我这辈子不会和你离婚,不爱了也不会抛弃。”于是,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礼很隆重,西式婚礼后紧接着举行了韩式传统仪式,连我奶奶都挤到前面挑起舞来。音乐响着,一切都呈现出皆大欢喜,只有我自己心里揣着兔子,仿佛这样的好日子不可能长久似的。

第二年,我们有了大儿子。公公婆婆一心一意期待着家里能有更多的孩子,仿佛这样,家族的未来便有了着落似的,孩子们在客厅里咿呀学语唤醒了华丽大房子的青春和活力。

结婚的头十年,他是一枚暖男,就像香港那个郭晶晶的丈夫。我们在十年里有了三个孩子接连来到世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感觉幸福像花儿一样。

一天晚饭后,外面在下雪。婆婆跟我说,以后就在家照顾孩子们吧,不要再抛头露面了。她说这话时的语气不容置疑,在她眼里,我嫁入这样的家庭,已经是一步登天了。我那时太单纯,看不出婆婆对我的嫌弃,她总是说我买回来的东西太土了,真是有辱家门,说这话时她几乎是垂足顿胸。

我成了一个家庭主妇,虽然有保姆帮忙,但依然忙得不亦乐乎,我的嗓子突然沉寂了,只有在给孩子们唱摇篮曲时发出轻声的哼哼,夜莺就这样变成了蚊子。那时,我经常会梦到自己步入断桥,然后突然失足坠落。

这个冬天,丈夫和朋友开了一个画廊,展出一些顶级画家的画,他开始玩收藏。画廊一直不挣钱,但是,他父亲一直往画廊里贴钱。

那是一段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我没有意识到有一个危险正在渐渐接近。

02

他在一次画展上结交了一个朋友,叫金正东。此人也学过绘画,风流倜傥,家境富裕,他俩很快成了知己,他们俩一起去欧洲旅游,我先生说是为了卖画。

很快,我发现他开始赌博了,一开始输得少赢得多,渐渐地越输越多,一发而不可收。

眼看着局面渐渐失控,我陷入了恐慌之中。以前,我尽量避免和公婆说话,现在却感觉和他们商量解决之道是我唯一的出路。婆婆依然对我持有成见,认为是我不够好,丈夫才会出去赌博。我不理睬她的白眼。自从我生了老三之后,公公倒是对我越来越好了,或许是他开始变老,心底柔软了,总之,他很体谅我,而且对永浩赌博的事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老管家告诉我,永浩他爹曾经找高人算过一卦,这个儿子今生来到他家,便是来索债的,那个时候,老爷子不知道儿子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如今,报应终于来了,他也仿佛一颗石头落了地。

我和他们商量对策,他父亲说,都是那个姓朴的把他带坏了,或许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们赶紧移民吧,我们找个律师,投资移民和特殊人才移民,两条腿走路,看哪个办理的更快些。

我很吃惊公公这么内行,姜就是老的辣,不服不行,看来他是早有此意啊!

没想到我的申请很快就通过了。移民律师说,我在韩国获得过国家级奖杯起了作用。

我们一家五口快快乐乐移民美国,以为从此可以幸福安康,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可谁知,这个时候噩梦才真正开始了。

美国更加自由,赌博变得非常容易。以前在韩国,那种不自由的亚洲文化对他多少约束着,他在潜意识里似乎还在乎着什么。到了美国后,成了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不仅赌博,他还学会了抽大麻。墨西哥人早就盯住了他,把大麻高价卖给他。

钱被输光后,他开始把他的汽车押出去,很快汽车也没了,房子又被他押了出去,高利贷的黑帮也被他招到家里。他的姐姐轮流来过,眼泪和训斥都用过了,拽不回来他下滑的速度。

我迎来了人生最最黑暗的日子。我去餐馆打工,孩子们下学回来都战战兢兢。我先生吸大麻后,眼神奇怪,仿佛人性正在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撤退,兽性正在占领他的灵魂。

一天夜里,下着雪,我艰难地回到家。发现我锁着的柜子被砸开了,里面的存折和首饰全部不见。那最后的一点钱是孩子们的学费。我完全崩溃了,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孩子们回来后看到家里的情形都傻掉了。十四岁的大儿子给姑姑们打了电话,开了个家庭会议,妈妈你离婚吧!我们看不出他有好转的迹象,我们不想你也被拖死,我们和他断绝所有关系。三个姐姐此时也都含泪同意。

两天后,我先生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我们签署了离婚的文件。

离婚后,老公仍在我后来买的房子里赖了三年,就像兑现他当年说的诺言,不爱了也不会离开。这个房子是我和家人借钱交了首付,我要慢慢还的。

03

现在大儿子上大学了,他品学兼优,是我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李永浩离开了家,现在怎样,我都不清楚。第一年感恩节,大儿子找到他,把他接回来一起过节,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每个人十分难过。我们俩始终没说一句话,他把我伤得太狠了,我的一生都毁在他手里了。

我今年四十二岁,开始学英语,学写作,学瑜伽,我必须把日子排满,噩梦才不会来找我。女人在年轻时有很多选择,如果当时不是看上他们家有钱,找一个普通人结婚,我至少有一个安稳的人生和一个小康的幸福。

现在,我靠教学生度日。多数学生是韩国孩子,也有两个中国学生,不过他们说我的英语带着泡菜味。

我的英语发音始终不够标准,在剧院无法担任主角。我唱一些韩国歌,但是机会很少的。

这个秋天到来时,格外想念在首尔的日子。我那两个知心闺蜜,一到满山红叶烂漫时就会和我相约:走起,去釜山登高望远。

在那枫叶铺成地毯的路径上,留下我们假装文人骚客的足迹和声音。有爱文字的女子共享闺蜜间的饮茶品酒吟诗作赋为作新诗强作愁,真乃21世纪超尘出世的幸福。

但是,美国的秋天,景色虽美,却在精神上倍感孤独,秋雨寥落的午夜,梦中不是丢了手袋,就是没带手机,然后无法回家,大雨倾盆,竟然看到下水沟里露出的人脸,真是被伤得太多了,梦里都神经不正常了。醒后,透彻的孤独宛如冰雪寒冬直接沁入骨髓。

但是,我独立了。人生第一次如此,不靠任何人。如果有机会再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如此选择!

备注和说明:以上故事是我的韩国闺蜜的亲身经历,她和我在林中散步时展示出美丽的歌喉,一曲阿里郎令我惊叹,她也是我们写作小组的成员,我俩因为英语写作排名最靠后而成为了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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