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黄粱梦

(一)梦归何处

又是那一抹墨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语嫣的视线里,明明人已不知去向,但那抹身影却刻在语嫣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小姐,该回府了,老爷还在等着呢”语嫣身旁的婢女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语嫣淡淡地点点头转身往纳兰府的方向走。当然,在她转身的同时自然也没看到有一点墨白在远方注视着她。

(二)寄情池边

“爹?”语嫣跪坐在纳兰清风的旁边哭的梨花带雨。

“是真的,嫣儿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旨呀!”纳兰清风高兴坏了。女儿要嫁皇上,对于纳兰清风这种虚荣到极致的人来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可是……爹,皇宫是九死一生之地,何况当今皇上脾性难料,更是难保性命!我求你,别把我送进去好吗?”纳兰语嫣不停地渴求着。

“哼!你想抗旨吗?”纳兰甩开跪在他面前的语嫣:“三个月后入宫,以后你就是皇上的妃子,以后看谁敢小瞧我们纳兰家,爹盼这一天很久了,所以嫣儿啊,不要让爹失望。”

语嫣眼眸中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彻底磨灭,眼里泛着泪花:“爹,我……”

语嫣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回应她的是纳兰清风扔在她面前的木闸子和一声冰冷的关门声。语嫣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一般。语嫣望着娘亲给她的木闸子,伸手拍掉了上面的灰尘慢慢的打开它,一只陈旧的钗子呈现在语嫣的眼前。

这支钗子全身用黄金打造,钗子顶端是一朵花的形状,花芯用红宝石镶嵌而成,最外层花瓣还缀有几条同样用黄金打造的流苏,做工无不精细,虽然放置的时间太久以至于钗子上落了许多灰尘,看上去太过陈旧,但这并不影响钗子的美观。

纳兰语嫣凝视着这支“朝阳金花红宝石钗”眸子骤然深邃。

时光追溯到语嫣五岁之时,那时她母亲还在,纳兰清风也还十分宠爱她们母女,她的母亲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大户人家的女儿名门闺秀。记得,儿时的自己特别喜欢这只钗子,娘亲就说,这是娘出嫁的时候戴的,待嫣儿你成亲之日,娘就亲手将这支钗子给你戴上。可如今确是物是人非了。

至从上官筱离去,她的父亲便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入府,即便如此但在语嫣看来爹对娘还是有一点感情的,虽然纳了很多妾侍入府,但是却再未娶妻。尽管从娘离世到现在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天天也对自己不理不睬,但是吃、穿、用一样也没少给自己。自己生不起恨,却也绝生不起半丝亲情。

语嫣觉得心情乱极了,是否还能再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语嫣独自漫步在池塘边。微风,撩起了语嫣及腰的长发,头上的步摇和着风互相碰撞,响起了悦耳的“叮当”声。池塘里的水很清,还可以隐约看见几条金鱼在水中游着。

周遭的风景令语嫣觉得心情舒畅不少,想摸一把池水,便将袖子轻挽,探了下手,一股清凉透过语嫣的手。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到,语嫣心里暗叫不好,这时一道身影飞袭而来,伸手将语嫣接住。语嫣瞪大了眼睛。这个男子似乎与脑海中那抹墨白色的身影重合了……

(三)身陷后廷

语嫣满脑子空白,却不想此时这一幕,被远处的一个男人尽收眼底,男子墨色瞳子深不见底,满身阴郁。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语嫣终究还是被纳兰送进了宫。当晚,便被皇上召见。

语嫣坐在龙床边,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思绪乱极了,脑海中全是那日池边那抹墨白色救她时的身影。当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尽管只是远远一瞥,但仍被他的那股清冽、淡雅所吸引。经过那日池边一事,自己对他的感情终于成了现在这般的一发不可收拾。她的丫鬟总是笑她,说她是一见钟情了,而且是对一个背影,但她却相信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的爱。可如今…

思及至此,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当泪水滴落手背时,语嫣赶紧回了神,连忙拿出身上的手绢擦拭,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抱歉,我来晚了。”

语嫣缓缓抬头看着眼前帮她擦泪的人。这个面孔……很熟悉,仿佛在那里见过。脑海中有零碎的画面闪过,眼前的人与那日在池边救她的身影竟重合了,但总有些出乎,比如那日的他,眉眼是尖锐的,浑身有股不可一世的气质。而眼前的人,除了眉眼之中的那股淡淡地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之外就是道不尽的温柔。

语嫣一时愣住了,继而又十分激动,但并不敢确定。而他只是宠溺地替她拭去挂在眼角的泪水。

“皇上……?”语嫣并没有说出来。一来,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二来,她怕眼前的人给自己否定的回答。她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好似声音一不小心大点,这个梦就破碎了。

眼前的人淡笑不语,语嫣见此伸出手将他环腰抱住。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仿佛将毕生的温柔用尽,猛然又想到那日他微服出巡在池边看到的情景,心里不由得一痛,伸手将她抱紧:“语嫣,朕已是皇帝,所以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不管对的错的,只要你想。”他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四)丹红舞衣

此时的语嫣正端坐梳妆镜前上妆,阿环将“朝阳金花红宝石钗”轻轻插入语嫣的发髻。至从语嫣入宫后,这个钗子便日日戴在头上,愿母亲能在九泉之下看到她幸福。

“娘娘,庄公公来了。”一个婢女跨进门来,对语嫣微微欠身。

“庄公公,怎么一大清早就来了?”语嫣缓缓将身子转过,浅笑着问。

“还不是皇上记挂着娘娘嘛,西域刚一进贡过来,皇上立马就命人连夜赶制了出来,娘娘瞧瞧可还喜欢?”庄公公殷勤的笑着,将托盘交给阿环,又对语嫣作了个揖:“咱家任务完成了,奴才告退。”

待庄公公走后,阿环将托盘放在了语嫣面前,笑着说:“其实庄公公最后那句就是废话,谁不知皇上夜夜留宿在娘娘的长乐宫啊?”

语嫣笑的有些无奈,但那满脸的甜蜜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至从语嫣知道自己的夫君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神秘墨白男子后,整颗心都挂在了皇帝身上,虽然总觉得枕边人与那日的池边人有些不太一样但并未多想。

皇上将语嫣宠的更是羡煞旁人。正如那日他所许诺的: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只要她想。

光看着诺大的长乐宫就可以知道了,哪怕庭后的一草一木都是皇上亲自精挑细选移植过来的,寝宫更是奢华。之所以叫长乐宫是因为他说,朕希望你能“长乐”是一直的永远的,而不是“常乐”经常的。当然了,难免会有人说自己狐魅惑主,但她却从未在意过,因为她觉得能和心中的“墨白”在一起,自己无论身处何时都是幸福的。

语嫣将舞衣从托盘中拿起。

丹红的舞衣上金丝银线相互繁杂地交错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展翅,肩的两侧挂着火红色的流苏,不规则地裙摆微微拖地,如同一朵绽放的火莲。

看着眼前的舞衣,语嫣不禁想到那晚与他同枕于榻上,他轻抚自己的脸颊问自己“嫣,会跳舞吗?我想看你跳舞。”是的,在自己的面前他从不用朕,用我,好像一对寻常夫妻举案齐眉。

“会啊,不过我想要一件舞衣。”

“什么样子的呢?”他将自己搂住,放下一切威严、高贵,非常随口的一句。

“我啊,想要一件丹红色的舞衣。”

当时只是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不想他会如此上心。

“阿环,帮我换上。”语嫣笑着低头轻轻的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件丹红舞衣,力度十分轻柔,生怕将其弄坏,,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虽然语嫣现在还没有,但她相信离那天不远了。

阿环帮语嫣扣上舞衣的最后一个扣子,抬头看了看语嫣不由的一声惊叹,这舞衣与自家娘娘太配了。

“阿环,你先下去吧,我要给他一个惊喜。”语嫣站在镜前打量欣赏着自己身上的舞衣。

“是娘娘,奴婢先去准备晚饭。”

…………

“嫣,我回来了。”皇上对着寝殿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看,他虽为九五之尊,但在她面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男子。从没有太监通报,没有约束讲究。她虽然在名义上不是他的妻子,但他却认定她是他此生唯一之妻。她虽不是皇后,却因为他的宠爱,享受着比皇后更高的待遇。

“嫣,快出……”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后亭传来了阵阵琴声。皇上有点儿纳闷,这时辰虽不算晚,但太阳几乎快下山了,怎么嫣儿还在弹琴?皇上虽这样想着,但是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身在后亭了。

原来,弹琴的不是嫣儿,是她身边的侍女。

那嫣儿会在哪儿……这样想着,突然一抹艳丽的丹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看到,一个身着丹红色舞衣的女人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女子转了个圈,发丝随着舞步翩飞整个画面犹如一朵怒放的火莲,太阳的最后一缕余光洒在女子的身上,那一刹那,漫天桃花皆黯然失色,万千风景都敌不过此时眼前的这位佳人。

“嫣……”

(五)秋千变故

“今儿的天气真不错,娘娘咱们去御花园逛逛吧。”阿环虽说是语嫣的侍女但终究从小一同长大,语嫣又没有什么大小姐的脾气和架子自然把阿环当作妹妹了,所以阿环在语嫣面前从不拘束什么。

“好啊,我也好久没去荡秋千了,走吧。”语嫣合上书浅浅的笑着。

“娘娘,你明明前天才玩儿过”阿环捂嘴偷笑着。

见阿环不配合自己,语嫣自然红了脸。

语嫣来到御花园,轻轻地坐了上去,阿环在后面推着她,语嫣享受的荡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这个秋千可是皇上为语嫣一人打造的。皇上老看语嫣一个人闷在宫里看书怕她嫌闷,于是就下令为语嫣在御花园里打造一座秋千。秋千做工十分精细,红色的支架上爬满了蔷薇。皇上为怕蔷薇枯了不好看,于是就命人一天换一次,所以每天都能看到这个秋千上美丽芳香的蔷薇。

突然背后的力量一重,害得语嫣差点从秋千上掉落,语嫣喊道:“好你个死丫头,竟敢戏弄我。”

阿环则玩味的说:“哎呦,娘娘,奴婢哪敢戏弄您啊,否则皇上不得把奴婢给千刀万剐啊。”

语嫣被阿环的话再次闹红了脸,当下跳下秋千转身去打阿环,二人你追我赶的好似回到了孩时。突然语嫣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阿环大喊:“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稳稳当当的接住了语嫣。

语嫣连忙稳住身形,迅速整理了自己。又要在他面前出丑了……

“姑娘,你没事儿吧?”那人关怀的问道。

姑娘?不是他?一张熟悉的脸、一抹墨白映入语嫣的眼中。

语嫣不可置信,往后退了一步。一句清冽淡雅的声音从那人嘴里吐出:“姑娘,你还好吧,需要叫太医吗?”

语嫣试探性的叫了声:“漓?”

那男子一听笑了:“原来是三哥的妃子啊,能如此叫三哥的应该就是长乐宫的淑贵妃没错了吧。”

“你……你是?”语嫣有些结巴地问。

“我是跟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离王。”男子勾起唇角,一手拿着扇子显得有些惰懒,似想了想又道:“此离非彼漓…本王的离可为远离之意。说起来,本王与贵妃娘娘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

看语嫣不说话便道:“时辰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语嫣看着离王转身的背影,心中五味繁杂,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漓……离?到底谁才是?

谁能来告诉她真相?

那这么说来,难道三郎不是自己心中的“墨白”?语嫣细细地回想当年在池边时他的模样,再与两人对比。又回忆与皇上相处的这段日子,好像从未听他提起过池边之事,虽然长得很像,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的,尤其是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

思及至此,语嫣的情绪十分复杂,悔恨、懊恼,自责。一开始,自己问过他,他却默认,究竟为何要这般骗自己?语嫣觉得自己混乱至极,难道日日与自己缠绵的不是当初自己心中的人…

若他不是,又如何得知墨白…

(六)将计就计

这次的晚膳明显因为语嫣的沉默而导致低气压,皇上不只一次询问语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就是问是不是谁让她不开心了,但语嫣始终紧咬着唇不语。他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因为担心语嫣出事,皇上只是坐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看守着,直到语嫣睡着又替她把被子掖好,才找阿环问语嫣的情况。

“你主子她今天碰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朕一一汇报一遍。”皇上站在阿环面前,有些疲惫的问。

阿环知道皇上是为语嫣好便欠了欠身:“回皇上,今日娘娘去御花园荡秋千,碰到了一个人。”

“谁?”

“离王。”

皇上闻言不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走到书案边,眼眸深不见底,池边那一幕的情景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皇上压低了声音:“左,尽早解决他。”

“是!”左单膝跪地,他虽然犹豫过,可既然是主子的命令,他便执行,不用疑问。

皇上不多言语,只是轻轻地挥挥手,左会意消失于原地。

“哎!都这么大的人了,竟还在这儿睡觉,万一着凉可怎么办?”语嫣看着在案桌上睡着的皇上有些无奈,拿了件裘袄轻轻地替皇上披上。心中虽渐渐疏远了皇上,但出于习惯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他。语嫣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百味繁杂,准备离开,“咣”的一声,一个不小心碰落了皇上的奏折,语嫣忙捡起了,一行字映入语嫣的眼帘,看得她心中大骇。

突然一双手将语嫣环抱住,吓得语嫣手一抖,折子又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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