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丨被拒之门外的世界
文丨箽四四（原创）
01
早上醒来，吴昊敏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沙发上，阳光照在屋子里，暖洋洋的一片。他眯起眼睛听了会，四周一片安静，静的只能听见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
他撑着从沙发上起来，想倒杯水喝。
头也疼的厉害，胃里上下翻江倒海般的闹腾，像吞了火一样灼热的难受。
他一边叹气，一边给自己倒水，饮水机没开，倒出的水是凉的。，这是蒋月的习惯。
说水一直反复加热不健康，喝的时候再打开加热。
吴昊敏倒了杯冷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去，从喉咙开始一股冰冷的凉气往下钻，直到胃里。
他心里感概，真的老了。想起从前，喝完酒，第二天照样一大早上班，什么事没有。喝趴下一圈人，自个还能走直线不带拐弯。
可现在，一喝酒就不省人事，就连喝口凉水都直打冷颤。
这个家，让他有一种陌生，虽然到处都干干净净，可就是这种干净，又让他觉得没一丝人气。
蒋月喜欢干净整齐，什么东西放生活位置，什么时候都不能乱。桌子上除了果盘，不准放东西。就连电视遥控器都要放在指定的位置。
不准抽烟，不能光脚，进卧室必须洗澡，刷牙要超过三分钟，做一顿饭，厨房就要大扫除一次。
甚至就连他买内裤的颜色，都必须是黑白灰三种。蒋月不喜欢红色，凡是跟红色有关的东西都不能出现。
他还记得，第一次给蒋月过生日，那时刚认识没多久，他学人浪漫，买了十二支红玫瑰。没想到，她看到花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把花扔进垃圾桶，然后扬长而去。
她的强势和霸道，让吴昊敏一度很纠结，甚至害怕。可他知道，虽然蒋月只是普通的大学老师，可她父亲和娘家的背景，可以让他最短的时间，达到一个事业高度。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结婚。
结婚后，脾气孤傲的蒋月，对他都是命令式的沟通，她决定的事，就不容有反驳。他每次反抗，最后的结果都会更糟糕。
后来有了女儿，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两个人各忙各的，也相安无事。
随着孩子上了初中开始寄宿，蒋月的精力又回来了，开始各种变本加厉的折磨。
平时他很少在家吃饭，但家终归该有家的样子。这样一尘不染的家，让吴昊敏每次回家都觉得拘束。
他不想弄乱了什么，被蒋月大声喝斥。他只想安安静静，看一会电视。但是看电视连声音都要固定在一个数上。
只是吴昊敏已不是当初的吴昊敏，升任局长后，他已经开始不把蒋月看在眼里。早已退居二线的岳父，已是没用的纸老虎。往日那些所谓的靠山，在他眼里现在也不值一提。
只所以不提离婚，一则出于面子，二来他不想落人口实，说他吴昊敏无情无义，抛妻弃子。
为了前程，也为了面子，离婚这话，他选择留给蒋月开口。
反正现在她已经对他无可奈何。
吴昊敏有时会有种错觉，这不是家，这是一个套牢自己的枷锁。
一年四季冷清，只是一座房子而已，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02
昨晚上怎么回到家的，他都模糊的想不起来。
他也不想喝酒，可是工作需要。市里的领导暗示过他多次，升迁的事，大有希望。自己已经过了四十五岁，必须要抓住，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蒋月已经出门去了，孩子这周也不回来，家里安静的让人窒息。他打开电视机，有了声音，屋里好像有了点人气儿。
一开始不回家，是工作忙，回不来。后来是不想回来，看着蒋月那张禁欲系的脸。到处冷冰冰的房子，他心里就像拥堵了很久的河堤，一不小心，就想泛滥决堤。
每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索性经常借口工作，开始赴各种酒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宁愿在外逗留，也不愿早些回家。
实在没地方可去，他一个人宁愿坐在车里，打个盹，等到夜深人静，再悄悄回来。
虽然在外面，他是邻导。可是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并不是怕她。他只是不愿吵架，更不愿当着孩子的面吵起来。
时间久了，这种退让，就变成了一种习惯，蒋月的嗓门越来越高，对他的沉默，视而不见，后来连说话都懒得说
能够相安无事，对他来说，已经够了。工作已经让人身心疲惫，对于婚姻，除了孩子，他也早已没了期待。
对此，他从前一直以为，如果能再有个孩子，也许会好起来。
蒋月的冰冷，这个家的冷清或许会因为孩子而改变。他跟她暗示明示过多次，她好像都无动于衷。
后来想想也罢，他也觉得累了。
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吴昊敏打算收拾一下去单位，拿了公文包走到门口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重新又坐回沙发上，吴昊敏看到乔安娜打来的电话。他把电话挂掉，现在他不想接她的电话。
对于乔安娜，他虽然心有愧疚，可他并不想真的再纠缠下去，何况现在这个当口，他不想有任何事阻挡和影响他的前程。
他一直以为，对女人嘛，何必太认真，如果男人心里只有感情，还干个屁事业。
男人，什么时候都要以事业为重。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遇上乔安娜，完全是个意外，一次酒局上，他帮她挡了杯酒，对他来说，做为男人，照顾女人，不过是绅士的举手之劳。
不曾想，乔安娜知道他的身份后，说要好好感谢他，一定要请他吃饭。
饭吃了，酒也喝了不少，后来，乔安娜滚到了他的床上。
对他来说，当时没觉得什么不妥，男人嘛，有几个人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
更何况乔安娜长的漂亮，又温柔懂事。多年生活在蒋清，冰冷暴力下的吴昊敏，很快就有找到春天的感觉。
乔安娜说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女人。跟他在一起也没提过什么过份的要求。
但他也很识趣，主动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忙，让她也赚了不少钱。但吴昊敏也知道，那算不上什么狗屁感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前两天，那个女人竟然想要结婚。还威胁如果不从，就要去举报他。
他知道她不敢，只是吓唬而已，她不会那么傻，做那种亏本的买卖。
但此时他也不想跟她联系，让她好好清醒一下，等她理智以后，再来跟他说话。
吴昊敏其实不是没动过娶她的念头，但想想，很快又打消了念头。婚姻太麻烦，在他的印象里，各取所需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不用伤脑筋，不用麻烦。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各得其所，有何不可？
03
一整天，吴昊敏都在家里，上午醒来，吃了茶，看了会书，中午自己动手做了炸酱面一碗，他竟然吃的很过瘾。
很久没有自己动手做饭了，他吃的把自己都感动了。他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自己动手，喂饱自己。
中午他眯了会，补了个觉。一下午摆弄一会花草，练了会字。不觉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快九点，蒋月才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炸酱的味。
进了厨房，看到水池里的碗筷，她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她容不得半点油污，平时吴昊敏不回来，她都在外面吃，有时回娘家吃。
她没想到，那个夜夜笙歌的局长大人，还会自己动手做饭。
昨晚看见醉醺醺的吴昊敏，蒋月就一肚子火，一大早回了娘家。
本想他一个人又会出门鬼混，没想到却自己在家做起了饭。
虽然厨房也弄脏了，碗筷也没收拾，但蒋月心里莫名暖了一下，这样的生活，才像个家吧？
每天回到家的锅冰冷灶，让她心灰意冷，没有烟火气的房子。家早已不是家，没有一点她想要的温暖。
她记不清什么时候起，她很少笑了，他们之间从相敬如宾，到敬而远之。
连话说的也有限，即使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跟孩子有关。
记不清哪里看来的，有人说，如果两个人之间，连说话也要看脸色，连玩笑都开不得，那离结束也就只差一个仪式。
这话蒋月心里最明白，她跟吴昊敏，现在离结束也就差个仪式。吴昊敏只所以还不开口，不过是怕影响事业，还忌惮自己的前程罢了。
她的父兄背景，对他早已用处不大，他只所以不离婚，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感情，只是做为一个有脸面的人，还在乎自己的面子罢了。
想到这些，蒋月刚刚升了温的心，一下子又凉到了脚底。
她想找吴昊敏谈谈，关于乔安娜的问题。她刚在沙发上坐下，还没开口，吴昊敏，就起身去了书房。
看着吴昊敏，一脸冷淡，无视自己的样子。蒋月压了一天的火，又腾的升了起来。
她拿起电视遥控器，一把摔在了地上，遥控器落地的声音，随着书房重重的关门声，蒋月又被隔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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