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最长情的告白

老一辈的爱情是怎样的？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花前月下，有的只是吵吵闹闹和隽永的陪伴。

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奶奶眼神儿不好，每每要夹菜，就用笨拙的手在盘中里小心探索，故而时常夹不到菜。此时早看穿奶奶心思的爷爷，用自己同样不怎么灵活的手，夹了奶奶想吃的菜，故作粗鲁地往奶奶碗里一扔，满脸傲娇的样子，汤汁儿溅到了奶奶的脸上，奶奶面露愠色，开始喋喋不休地骂爷爷。而此刻挨了老伴儿骂的爷爷，却别过脸去抿嘴偷笑，八旬的爷爷偷笑的样子，像极了刚刚捉弄玩喜欢的女生后窃喜的小男生。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这小小的举动，就羡煞旁人。

一旁吃饭的我，被爷爷奶奶这对老夫妻的恩爱秀了一脸，羡慕之余，更心生欢喜。

吃过饭，爷爷奶奶拄着拐杖，一起到院子里散步，活动活动腿脚，晒一晒太阳。一大把年纪了，两个人竟然还是手牵着手，我看得竟有些害羞起来。近日去慈恩养老院做志愿活动的时候，我发现，并非只有我的爷爷奶奶走到哪里都牵着手。办活动的时候，志愿者们搀扶着老人走着，其中有一对老年夫妻，尽管二人身旁都有志愿者搀扶着，可是他们彼此的双手，仍然紧紧握着，一步两步地慢慢走着。尽管彼此步履蹒跚，白发苍颜，还是要一步一步地一起走着。尽管彼此的手臂上沟壑纵横，也还是要紧紧地握住。

点点滴滴的细节中，我开始感慨起爷爷奶奶那一辈的爱情来。

在婚姻自主的现代，是先有了爱情，继而才有了家庭。而爷爷奶奶那一辈就不同了，他们呐，是先组成了家庭，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便有了爱情。曾看到过一个视频，视频中孙儿问爷爷：爷爷你是怎么做到和奶奶相濡以沫几十年如一日不变的呢？爷爷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因为啊，我们那个年代，东西坏了，想到的是怎么去修补，从来没想过换新的；而现在的年轻人呐，东西坏了，只想着换新的。”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经过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有争吵也有红了脸，可是爷爷奶奶却从未想过要离开彼此。他们用几十年的时间验证了那句，“我待你始终如一。”

沉浸在老人们恰到好处的爱情的时候，兀地想起高三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清楚地记得，那天是白色情人节。中午回家吃过饭，晒着太阳，慵懒地走在返校途中。突然身边行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面春风，一边卖力地蹬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一边哼着轻快的曲儿，心情似乎好极了，老者的自行车车筐里，装着一束芬芳的鲜花，还没来得及反应，老者卖力蹬自行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我猜，老者家中，一定有等待着他归去的妻。那束鲜花，大概就是赠与老妻的情人节礼物吧。结为夫妻这么多年，他们的爱情从少年走到老年，仍然历久弥新。

野夫曾经在《1980年代的爱情》中写道：“每一个年代的爱情，都有各自的历史痕迹。50年代的单纯，60年代的压抑，70年代的扭曲，80年代的觉醒和挣扎，再看看90年代的颓废和新世纪以来的严重物化，大抵可以印证不同年代的世道人心。”爷爷奶奶的爱情，便属于四五十年代，单纯、美好、隽永、白头，这些是我能够想到的来形容他们老一辈爱情的词语。

韶华曼妙，岁月幽长，长毋相忘。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只是佐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便品尝到了爱情真正的味道。如此，便是一生；如此，便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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