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中的佼佼者
鲜花铺满了草地,五颜六色的气球被绑在一根根用泡沫做成的树桩上,来宾都打扮得体面,脸上挂着缤纷的笑容,弹的钢琴曲是《梦中的婚礼》,新郎站在红毯的另一边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期待。没错,这是我梦中的婚礼,其实我的婚礼没有鲜花也没有那么多来宾,没有气球也没有钢琴曲,还有一点值得欢喜的是我在乎的人都献上了当时还算诚挚的祝福。
我和他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将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也将步入新的生活。这个城市四季分明,春夏秋冬不断更迭。
期待比害怕多,伤感比欢喜少。
飞机上,他开口向空姐要了一个毯子,给我盖上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害怕,即使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那里有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他握住我攥紧的手让我心安。
我们就像所有的新婚夫妻一样快乐。我不会做饭只能给他打下手趁机也想偷学几招,切的土豆片胖瘦各异,择的豆角长短不一。我承认我在家的确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我也相信在这里我也会被宠成公主,这是他答应我的呀。
“老公,你说我们把这些虾都吃了,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很伤心”
“你放心,他们一家都在这”
“他们下辈子也会团聚的”
“就像我们一样”
我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来这个城市半年了,我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很忙,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要做饭,我理解他,所以从不要求他带我去做什么。唯一的乐趣也是带着我们家“儿子”出去溜溜,对了,它叫“啵啵”,就是亲亲的意思。
每次我坐在沙发上,老公从厨房出来,我都会撒娇地要啵啵,它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躺在我们中间,老公每次都吓唬它说如果再霸占我要把它送人。我们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吃零食,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我曾想我的幸福不过如此。早晨给他整理好衣服,吃上一顿甜甜的早饭,送到楼下目送他开车上班,中午随便做些什么,就一直等着他下班,晚上在厨房和他说话,絮絮叨叨,他就是笑偶尔语出惊人。然后就和啵啵去散步,走出小区有一个公园,像谈恋爱的男女一样喜欢坐在小石凳上吹吹风谈谈情。
我喜欢吃辣,这里的菜多少算是清淡了,偶尔想起家里的味道也会和他说。
有一次他下班回家,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厨房,和我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在车上神秘地和我说上次他和领导去吃饭,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想想我会喜欢。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刚到门口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先没有等他就直接冲到了里面。人不是很多,就零零散散的几桌人,装潢得很漂亮,有很多那种手工小饰品,看似杂乱无章拼凑在一起也别有一番风味。看的出来,这里的老板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果然,点餐的时候见到了那个老板,个子小小的女生,如果不是那张精致的面孔会以为是个高中的小女生。
“这是你女朋友吗,真漂亮”老板娘一边递菜单一边说。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那一餐,我吃得大汗淋漓,也和老板娘聊得很愉快。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和他说那里的很好吃,老板娘人也很好。他说以后常去就是了。
现在想想那个火锅店大概是我除了家里最常去的地方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春夏秋冬也换了几轮。
只是他越来越忙,有时候晚上也是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带啵啵散步。他不忙的时候我们还是去那家火锅店,啵啵和老板娘处的很好,一见面就像和老朋友一样黏在她身上。
她和我们说她是个不婚主义者,总觉得结婚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看到我们这样好,都想赶紧结婚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就带着啵啵去了后厨,我感觉到他最近都不是特别热情,吃饭也是不言不语。
我什么都没问,我骨子里就是个骄傲的人,你不说我不问。
他的电话好像总是响不停,他开始还会在我面前接,不说几句就挂了。后来,在厕所,在阳台,在卧室,在我看不见的任何地方都能听到几句轻声细语。晚上一起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总是有开不完的会,赶不完的场子。我开始痛恨所谓的第六感,却也无可奈何。
有时候我想自己出去走走,出了门才发现除了家门口,哪里也不熟悉,来这里的几年,除了他,我什么也不熟悉。
有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狠狠地砸在窗沿上。妈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好不好,我说好,一切都好。又说奶奶想我了,这次是不是又要过年才回去。我知道她也想我了,只是她从不说这些煽情的话,这点我很像她。
“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我开车,不用伞”
你看,我竟然傻到问他这种问题,可是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呀。
很晚了,他才回来带着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和一种欲盖弥彰的香水味。
给他放好洗澡水,我和他说“今天和妈妈通电话了,我想回家了”,我知道我在希望他说些什么。
“恩,什么时候,给你订机票。”
我没说话,把衣服放进倒了很多洗衣液的盆里。
“不用洗衣机吗?”
“洗衣机洗不干净,味道还在。”
飞机上,我叫空姐拿了毯子给我。想起他对我说不要害怕,不会让我受委屈。我还是勾了勾嘴角,我还是受了欺负,他也没帮我出头呀。没有出现电影里飞机颠簸的情节,我还是安全着陆了。
回到家,一家人都在,妈妈给我整理了床,奶奶一直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难得热闹的一个晚上,我却早早地上了床。
可能是我的低气压过了头,爸爸给他打了电话,我对谈话内容一概不知。回去的时候,爸爸和我说可以随时回家,太晚了有爸爸接,不用担心。一瞬间我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小孩。
我的东西很少,只是一些衣服和化妆品,却收拾了很久。他坐在沙发上,烟灰缸已经满了一半,没有挽留没有仇恨,一切都很平静。他说送我去机场,我没故作矫情地拒绝。
车上,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看这座城市,这座四季分明的城市。
从此我的世界只剩秋冬,再无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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