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国：人猫奇缘

1

每次杜宴和朋友聊天，他们都不信他说的话，都觉得这小子傻傻的。

某天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人间是否有妖。

有人说，没有妖。

有人说，有妖，就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有人说，分区域，有的地方是妖生活的地方，但人和妖无法共存。

杜宴听到他们的讨论，急忙加入进去说：“谁说人和妖不能共存，我生活的人妖国里就有妖。”

“哈哈哈，你这小子又在说胡话，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你们村，屁大点地方，还叫国。再者说，哪里有妖，有妖不得把人全吃了？”其中一个大块头一边说，一边哈哈哈大笑。

杜宴憋红了脸，“那是他们不出来，况且我们人居住在村北，妖居住在村南，我们各过各的，不产生交集。”

其他人看着杜宴急赤白脸的样子，纷纷吐槽他大白天的又瞎胡说，杜宴生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心想，我不要在这儿和他们一起读书了，我要回家，回人妖国。

人妖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青山绿水，四季如春。由于这村子四面环山，所以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别看人妖国像个世外桃源一样，但是村里有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这里的少年只要到了十六岁，就要出去读书见识人妖国以外的世界，可以选择留在外面，也可以回到家乡，但前提是必须出去走一遭。

算一算杜宴已经出来两年了，该见识的已经见识了，该喝的墨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收拾行李回家！

他风尘仆仆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回到了人妖国，郁郁葱葱的小镇没有一点变化，坐落在山间安详宁静，杜宴心想，还是这里好啊，这才是老子最爱的故乡。

回到家里，和父母一起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杜宴用筷子夹起一个黄色蘑菇问道：“妈，为什么你做的蘑菇永远这么好吃？我在外面饭店里吃的蘑菇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说：“傻孩子，这可是在人妖集市上买的，能不好吃吗？”

除了十六岁的男孩子必须出去闯荡一番，人妖国还有一个千百年来都未曾变过的规矩，每周四村里的湖边会有人妖集市，人和妖之间可以互相买卖物品。从晚上七点开始，到十点结束，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就会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今天正好是周四，杜宴吃完晚饭，看时间马上就七点了，穿了件外套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一边朝集市的方向走，一边小声嘟囔：“那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我们这里就是人和妖可以共存。”

走到集市，人们大多都卖自家种的菜和山上摘的水果，还有一些平常的生活用品。而妖们卖的就多种多样了，可以治病的妖仙草、散发着香气的黄色蘑菇、无骨鱼、永不枯萎的妖花等等。

杜宴一路看过去，觉得很亲切，虽说他们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但在人妖集市上都会化作人形，他们是什么动物，额头上就会印着相应的轮廓。除此之外，妖的摊位上面都挂着南瓜灯，而人的摊位上面挂的是红灯笼。所以是人是妖一眼就能分得清清楚楚。

突然间，杜宴看到好多人围在一个摊位上，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走过去发现所有人和妖都挤在一起说闲话。他用力挤过人妖群，站在最前面。

原来，是长着一口尖牙的狮子妖在卖一只未变成人形的小猫咪。只见那狮子妖对大家说：“这猫咪不是什么好东西，破坏了我种的山茶，被我抓个现形。我们妖主说，这种没有道德的妖，归我处置，我就把这猫妖卖50，有人买就买，没人买10点钟我就扔进湖里，让她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妖主相当于村长，一个唾沫一个钉。所以人们围成一圈都面面相觑，杜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理来说人和妖平时不能共同生活啊，他买了也不能养，只能他们妖界买了。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那圆滚滚的小猫妖朝他“喵”了一声。

带她回去，不让她变成人形就可以了啊，当作普通的猫来养，别人也不知道。杜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挺可爱的。

“这妖，我买了！”杜宴说完，啪的一声往桌子上拍了一张50大钞，接过狮子妖手里的小花猫抱在怀里。她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双眼泪汪汪地朝他怀里拱了拱了，这一拱不要紧，拱得他心都化了。

杜宴抱着她，感觉她浑身上下都是肉，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对她说：“你这猫，够肥的啊，叫你肥花好了。”说着，哈哈大笑。

就在杜宴仰天大笑的工夫，怀里的猫突然变得一沉，他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低头一看，怀里的猫变成了杨柳细腰的翩翩少女。他吓得把她扔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儿，“你……你不会就是那只猫吧？”

“对，我就是，谁让你叫我肥花的，我倒要给你看看，我肥吗？我哪里肥了？”面前的女孩儿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道。

杜宴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想到是他买下的她啊，不然她现在还小命不保呢？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底气，咳咳两声说道：“我就叫你肥花了，怎样？你就说你跟不跟我走吧，要走就听我的，不听你就赶紧找回去找狮子妖去。”

说完便自顾自地向前走了。她低下头想了想，眼下别无出路，也只有跟着他才算安全，于是又变回了猫跟在杜宴身后。快走到家里的时候杜宴回头看到她，又开开心心地把她抱在怀里小声说：“你啊你，叫肥花多合适，跟我回家不许说话啊。”

肥花用爪子挠了一下他的衣领说：“好的，但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

“没问题。”杜宴说完回到家里，把她放在自己的房间，转身去厨房拿了晚上剩下的饭菜给她，她变回人形，狼吞虎咽地吃着，杜宴的心也跟着微微一动。

2

他对他妈说，这猫是他在回家的路上捡的流浪猫，看着可怜就抱回来了，他妈不信，还说这么肥的猫，一看就不是流浪猫，赶紧从哪捡的扔回哪去啊。肥花在旁边听到，心里忍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她找机会偷偷跑到杜宴妈妈的房间折腾了一遍才算善罢甘休，以此解恨。

杜宴投诉她不讲理太任性，她吐吐舌头不以为然。时间长了，一人一猫便有了特殊的感情。

在家里她是猫身，半夜会偷偷跑到杜宴的胸口上睡觉，杜宴被沉重的猫身压醒大叫：“肥花，你懂得男女有别吧！”肥花眼都不睁，不屑地对他说：“我是猫，就喜欢在你呼吸时起伏不平的胸口上睡觉，这时候没有男女有别。”杜宴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压着。

早上醒来，她用爪子勾他的头发，让他去拿吃的。他趁她午睡时，他偷偷剪掉她所有的指甲，待她醒来撒泼呼啸。一人一猫在这世外桃源中打打闹闹，也算过得精彩有趣。

又到了周四，下午的时候杜宴抱着肥花在村子里乱逛，突然一个瘦高个的男孩子牵着一头奶牛出现在他身后，啪地一巴掌打在杜宴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低头看着矮他一个头的杜宴。

杜宴摸了摸后脑勺，转身想开口骂人，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张熟悉的瘦长瘦长的脸。“哇噻，大牛，你咋又长个了，还天天挤奶呢？”杜宴踮起脚尖朝他打了一拳，又摸了摸他身后的奶牛，那牛“哞”了一声，好像不喜欢杜宴碰它。

“哟，你什么时候养起猫来了？还挺好看。”大牛看着杜宴怀里的肥花问他。

杜宴说：“唉，就是捡的一个流浪猫，看着可怜就留下来了。”

大牛傻笑着又和杜宴寒暄了几句，两人才道别各自离开。到了晚上他抱着肥花去了人妖集市，肥花在人妖集市里变成人，两人一前一后光明正大地转来转去。

这天晚上肥花不知怎么的，有些高兴过头就多玩了一会儿，一直到人妖集市快散了，杜宴才拉着她往家走。肥花变回了猫，杜宴抱着他笑呵呵地说：“你真是越来越肥了。”肥花伸出一只爪子变成人的胳膊，打了一下杜宴的头，说：“快点抱我回家，我要吃饭，睡觉。”

他们不知道，此时正在打闹的人和猫已经被身后回家的傻大个大牛看到了。

他在人妖集市给他的奶牛买了些下奶仙草，中途又挑了一些蘑菇，耽误的时间就长了点，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居然看到了这一幕：杜宴养的猫居然是只猫妖！

他马不停蹄地跑到村长家里，报告了这件事。村长皱着眉头说：“你确定，杜宴养的猫是妖？”

大牛拍了拍胸脯说：“我确定，就是妖，没看错！”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明天再说。”村长摆摆手示意大牛离开。

回去的路上，大牛遇到了村里出了名的好事之徒刘大嘴，一时没忍住就和他八卦了这件事，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拿上铜锣出了家门，边走边敲锣，嘴里还喊着：“大家出来看啊，杜宴偷偷养了一只猫妖。”

于是整个人妖国的人全都出来了，兴奋地跟着刘大嘴往杜宴家里走。杜宴听到这声音，心想，完了，得赶紧把肥花藏起来。可是他父母却不让，逼着他把肥花交出去。杜宴不听，跟他妈大吵一架，杜宴爸爸一气之下把杜宴绑了起来不让他出门，还把肥花扔在了大街上。

杜宴被他爸锁在家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他希望肥花能跑掉，希望她能躲起来，他不敢想象她被抓到的样子，可越是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刘大嘴最先看到肥花，他朝着人们大喊：“快来看，杜宴的猫在这里。”肥花听到后，用力“喵”了一声，炸着毛就跑了。村长怒气冲冲地拿着降妖棍出来，毫不犹豫地一棍打在了正在逃跑的肥花身上，她头抬了一下，便躺在地上变成了人形。

“呀，怪不得杜宴藏着呢，原来是个美少女啊。”说话的是刘大嘴，他张大嘴巴眼睛都不眨痴痴看着，一动不动。

村长点了几个人名，说：“你们，给我把她绑在池塘边的大树上，风吹日晒，谁都不能给她饭吃，等下周四，带到人妖集市上去，交给他们妖主处置。”那几个人义不容辞地答应了，找来了绳子，把肥花五花大绑，压着她去了池塘。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宴问他妈：“肥花怎么样了？”他妈头都不抬地说：“能怎么样，挨了一棍子被绑在池塘边上呗。”杜宴心里顿时一紧，饭都吃不下去了，他转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晚上做梦，他梦到肥花用爪子挠他的胡子；梦到他在挑灯夜读的时候，肥花趴在他旁边哈欠连天地陪他；梦到他半夜说饿，肥花跑去小卖部偷他喜欢吃的零食；梦到他答应肥花要教她认字读书，最后他梦到肥花哭着问他：你不救我了吗？

杜宴惊醒，满头大汗，他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外面的蛐蛐还在叫着，显得深夜格外寂静。心想，我不能没有肥花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穿好衣服，从窗户跳了出去，着急忙慌地跑到池塘边，看到肥花奄奄一息地被绑在树上，顿时一阵揪心地疼。

他轻声喊着“肥花”，心里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没有一丝力气的肥花听到杜宴的声音，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她发干的嘴唇颤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杜宴跑到池塘边，用手捧了些水喂给肥花。肥花喝完泪眼蒙眬地看着他轻声说：“我不怪你，真的不怪，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天，所以我要趁活着的时候对你说，我喜欢你，从在人妖集市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不用管我，我只要你好好的。”

3

杜宴听完更是心疼，他喜欢她吗？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身边没有她陪着，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见他不说话，肥花心里更难受了，没准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一只可怜的普通的流浪猫而已，这些天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这时，大牛从旁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他是奉村长之命守在这里的，防止肥花逃走，没想到就在自己打盹的工夫杜宴就来了。

他手拿铁锹朝着杜宴大吼：“你要干吗，是不是想放她走？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救她。”

杜宴用乞求的语气问大牛：“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很好的啊！”

“她，好？我妈开小卖部，东西都是她偷的，你还说她好。”大牛气冲冲地说。

“我赔你钱，你要多少，我都赔你，放了她好不好？求你了。”说话间杜宴才发觉原来他是这样在乎她。大牛满脸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拖着杜宴就往家走，杜宴哭着挣扎，可哪里抵得过高他一个头的大牛。

他一边哭一边朝着肥花的方向大喊：“等着我，等我救你，肥花，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

说完杜宴又大喊：“大牛，你个王八蛋！肥花，你要活着，要活着啊，我一定会救你，和你在一起的，等我等我……”

话还没说完，大牛一拳把杜宴打晕了过去，扛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杜宴的妈妈听大牛说了这件事之后，苦口婆心地看着杜宴，说：“儿啊，你糊涂啊，怎么能喜欢妖呢？”杜宴转过头去，不理会她。

窗户被家人封死了，门外面换了一把更大的锁，杜宴出不去，没办法救肥花，每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等待时机。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四，杜宴跪在地上求他爸，让他出去见肥花最后一面，他爸恶狠狠地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人妖集市上，村主把肥花交给了妖主，妖主听完看到肥花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也不免同情起来。他草草打发了暴躁的村主，知道他也是被逼无奈，毕竟有刘大嘴这样的人制造舆论，他根本不能网开一面。

妖主带着肥花回了妖界，看着她不服的眼神，妖主缓缓对她说：“我不怪你，我怪我当初怎么就昏了头让狮子妖带你去集市，怪我没看好你，怪我没有能力在人的地盘上保护你。”

在见到妖主之前，肥花想了一万个借口，也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妖主会这样说。肥花低下头，委屈地说了一声：“是我不好，对不起。”

妖主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本心不坏，好好在妖界生活吧。”

肥花回到自己的家，空荡荡的。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杜宴最喜欢吃妖界的蘑菇，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跑到外面去找蘑菇，顾不得满身的伤，只期盼快一点再快一点到下周四。

杜宴在家里吃饭，不知怎么地打了一个喷嚏，没见到肥花最后一面，是他太无能。杜宴妈妈看着儿子无精打采的模样，觉得他肯定又是在想那只猫妖，索性她去亲戚家里讨了一只白色的小猫过来给杜宴作伴，杜宴看到浑身洁白的猫，心里很不是滋味。

它不会趴在他胸口睡觉；他读书的时候它也不会凑过来；他跟它说话，它一点都不懂。

杜宴越发地想念肥花。

好不容易到了周四，杜宴迫不及待地去找肥花，他妈拦都拦不住。她真的在。远远看去，肥花瘦了好多啊，她身上还疼吗？她被妖主骂了吗？她在妖界怎么生活？……等等，他都想知道。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肥花转头也看到了他，杜宴急忙跑过去，两人对视，肥花鼻子一酸没忍住眼泪。

“是不是吃得不好啊，怎么瘦了？”杜宴问她。她伸手摸他的头发，“你也瘦了。”

这时杜宴妈妈追了上来，肥花见状，把采的一把大蘑菇塞到杜宴手里，惊慌失措地说：“你一定要吃啊，下周，下周我们不见不散。”

杜宴紧紧抱她在怀里，他妈用尽全部力气拖着他回家，他还是朝肥花大喊：“等我，你一定要等我。”肥花一边挥手也一边喊：“杜宴，我等你，下周四。”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肥花伤心地从集市上回去了，妖主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这猫还真是有情。

4

杜宴妈妈一气之下把他关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肥花痴痴地等了他好几个月，等不到他，给他采的蘑菇也早就烂了。

妖主找到肥花，对她说：“可能，可能他真的不会再来了，你别等了。”

肥花坚定地说：“不，他说过要我等他的，那我一定要等，不然他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我必须等！”

妖主摇摇头，“半年了，我也没有打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你别再期待了。我这里有一瓶仙草药水，喝下去你就能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你想想要不要喝，我等你答案。”说完之后，妖主便走了。

肥花哭着一夜无眠，再等一周，就一周，看下次他会不会来，说不准就等到了。就这样想着，期待着，肥花又等了半年，还是没等到杜宴，没听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她失魂落魄地去找妖主，步子走得慢吞吞的，也不敢抬头，妖主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青花的小瓷瓶，轻声对肥花说：“仙草药水。”肥花抬起头看了看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接过来。妖主又说：“重新开始吧。”

已经绝望的肥花一饮而尽。

杜宴父母哪里都不让他去，给他介绍女孩子谈恋爱，他把人骂出家门。妈妈做的蘑菇，他也不爱吃了。给他找了份工作，他也不去。废柴一样在家里想着肥花。

他妈妈心软了，趁他爸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杜宴出去，杜宴连滚带爬地跑到人妖集市找肥花，看到的是满面红光的肥花在和其他的猫妖一起卖好看的奇奇怪怪的小瓶子。杜宴用尽全部的力气喊了一句：“肥花！”

然而他不知道，肥花早就忘记了这个名字，整个集市的人都看着发疯了的杜宴。他跑上前去紧紧拉住肥花的手，她却问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所有的难过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明明曾经那么相爱，走过那么多温暖的回忆，如今却像是被风吹散了。难受吗？心酸吗？没办法，谁喜欢谁就输了。

杜宴解释了半天，肥花惊吓得不知所措，十点钟到了，无奈之下他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第二天杜宴一病不起，家里为他请来了村里最好的医生，吃了很多的妖仙草，可都无济于事，他的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很弱。

一个月后，刘大嘴在村里吆喝：杜宴为了猫妖，暴病而亡。

死后的杜宴浑身上下轻飘飘的，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无法控制地飘到了奈何桥上。孟婆看都不看他，给他盛了一碗绿色的汤。他看了看汤，又看了看孟婆，说：“你天天盛汤，肥花来过没有？”

孟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看都不看他，直接回答：“肥花好好的，倒是你，尘缘未了啊！”

杜宴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眼眶也不由得红了起来，说：“红尘万丈，哪里能那么容易尘缘了尽？天上人间日月星辰，为何不能容我二人一世安好？”

孟婆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也不看杜宴，说：“别怨天公不作美，要怪就怪人妖殊途。”

“那有什么办法吗？我不想喝孟婆汤，你一定知道有办法的，我不想去来世，我想和肥花在一起。”杜宴拉着孟婆的袖子，一脸期待地说。

孟婆终于抬起眼，看着他：“有是有，只不过往后来生，你都不能转世为人了。”

杜宴想都没想，直接说：“我愿意。”他无法再等了，也无法再这样忍受煎熬了，不管什么代价，他都要和肥花在一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孟婆掀开另一口锅的锅盖，里面熬着半锅红色的汤，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端到杜宴面前，“你想好了，喝下这汤，你也会变成人妖，喝的时候想着你最想见的人、最想去的地方，一觉醒来你就会在她身边了。”

杜宴深呼了一口气，端起来一饮而尽，就像肥花喝仙草药水时一样决绝。

一觉醒来他果真到了人妖国，远远望去，是成片的青青草地，还有那一片湖水。他在村子里兜兜转转好久，才看到肥花站在家门口，为门口的妖花浇水，那模样和曾经的肥花并无二致。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缓缓走过去，对她说：“你这猫，够肥的啊，叫你肥花好了。”

面前的女孩儿放下水壶，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对杜宴说：“谁让你叫我肥花的，我倒要给你看看，我肥吗？我哪里肥了？”

可话刚说完，她就隐隐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一袭惊雷缘已动，三十寒暑初相逢。嬉笑欢愉情意浓，聪慧哪抵真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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