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色

已是黄昏时分,最后一缕光线照进了教室。离放学铃打响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可讲台上依旧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放学的迹象。

大木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家长会”三个大字。有粉笔灰不断从黑板上簌簌落下,悬浮在空气中的粉尘颗粒,在在黄昏微薄的光线里清晰可见。

“回去之后家长会的事情一定要通知到位,所有人必须到场。记住了?”

“记住了——”全班一脸厌烦地回答着。

“阿木。”

“到。”大木老师雄浑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贯穿人心的力量,只要一听到,阿木就变得战战兢兢。起身时将桌椅撞得嘎啦嘎啦作响。

“还有春树,水纱。”大木放下手中的花名册,“你们父母都在外面是吧。”

“是的,但是……”

“那就不用参加了。”

“我可以把他们叫回来的。”春树急忙说。

“不用勉强,老师会想办法与你父母联系的。”大木显得十分大度,然后心满意足地合上了花名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什么嘛,明明可以以此为契机让他们回来的。这个大木,总是坏人好事!春树心里不满地想着。

下课后,大木前脚刚踏出教室,剩下的学生就哗地一下子全涌出了教室。

一路上,随处可见小学生互相追逐嬉戏。不过春树他们可没有那样愉悦的心情,只得背靠着落日的余晖,落在大部分人后面慢吞吞地走着。作为班上仅有三个“没有”父母的人,他们心情十分地沉重。

“那个大木也太过分了。这种事情怎么好在全班面前说嘛。”春树一脚将石子踢地老远。

“就是,这可违背了《侵权责任法》。”水纱愤愤地说。

“《侵权责任法》是什么?”阿木朝水纱投来疑惑的目光。

水纱想了一下,胡诌道,“就是不允许随意公开学生分数之类的规定。”

听完水纱的话后,阿木惊讶地猛吸了一口气,胸脯顿时变大了一圈,“可大木总在班上念我分数啊!而且只念我一个。”

“那可能是你自己问题。”水纱和春树对视了一眼,尴尬地回答。

“看来大人都自私得很。”阿木说话总是这样,不经过脑子。天真烂漫的他总是能够迅速与大家打成一片。相比之下,春树的性格更加成熟稳住,考虑问题也周全许多。

“应该也不全是吧。”春树的语气谨慎且又深刻。这样不是把自己父母也给含进去了嘛。

“可是身边的人不都是这样吗?”阿木坚持自己的观点,振振有词地讲道。

春树仔细思考了下,确实也举不出什么反驳的例子,于是颓废地低下了头。

回到家中,春树没有开灯,直接倒在了床上,躺出一个“大”字。身边是绝对而又寂静的黑暗。

阿木的话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荡。父母长期在外,几乎很少有时间回来。好像……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自己!难道真的像阿木说的那样,他们只顾着自己吗?想到这里,春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想法真是太可怕了。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无论如何,这种想法都是不应该的。

胸口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只得侧过身子。在翻身的同时,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冰凉的质感……是高达!

父母很久以前送给自己的玩具。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像放电影似一幕幕从春树脑子里闪过。好像,也并没有像阿木说的那么糟嘛。明天把高达带过去吧,告诉他们,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是大木那样令人火大的。另外,那个心底埋藏很久的想法,也要一起说出来。

“好厉害呀!”

“嗯,太厉害了!”

水纱和阿木摆弄着春树带来的高达,忍不住地赞叹道。

“这个是HG系列吧,听说比例是1:100呢。”

“真酷啊!”

什么啊,根本就没有搞清楚重点嘛。春树不满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人。

“这可是我爸去年特地从盐城给我带回来的。”春树刻意提醒道。

“那可真是棒极了。”阿木朝春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所以,也不是所有大人都像你说的那样糟糕嘛。”

“水纱应该也想爸爸了吧!都有半年没见了。”水纱的爸爸也和春树和阿木的爸爸在一起工作,要是也能把她拉拢来,成功的机率会提升不小。春树心里想到。

“嗯……是很久了。”水纱的回答软绵绵的。像一根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浮在熹微的晨光里。

春树好像触碰到了水纱的悲伤。一想到自己也有很久没和父母见面了,春树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一股悲凉的心情顿时漫上心头。那种情绪就像是汽车挡风玻璃前面的雨刷,在春树的胸前不断地搅合着。可正是这样,才更加要做出那个决定吧!

“所以,一起去盐城吧。”春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去盐城吗?”水纱不敢相信地望着春树。

身为一个还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学生,不管怎么说,从仁和到盐城的距离还是显得太遥远了些。

“那阿木怎么看呢?”水纱犹豫地问道。

“嗯,嗯……那也蛮好的。”阿木一边摆弄着高达模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什么呀,根本久没有在听嘛。”春树不满地说道,“若是长期不见面的话,就算彼此有再深的羁绊,总有一天也会忘记彼此的。阿木也不希望爸爸忘记自己吧。”

春树对阿木说话的调子,类似于“上课时老师教育犯错的小孩”的语气。

“好吧……可是,我还没准备好。”阿木小声糊弄道。

“再不做决定可就来不及了。”春树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可车票该怎么呢。”作为三个人中最心细的人,水纱担忧到。

“嗯,这倒是个问题。”春树叹了口气。由于年龄的问题,售票员定不会将票擅自卖给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呢?气氛不知不觉又变得凝重起来。

“我倒有个办法。”像是上课一样,阿木突然举起手来,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什么办法,快说!”春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可以找大木老师,让他帮我们买票。”

“可他不会帮我们吧。”水纱纠结道。

“没关系的,他还欠我一件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哦。”阿木乐观地说。

“听起来不太靠谱啊。”

“都说了,没关系!”

放学后,春树,水纱还有阿木约定在校门口碰面。

大木老师住在学校旁边一个小庭院里面,紧挨着后山。

从小学后门出来后,一片宽阔的田野突然尽收眼底。两侧都是稻田,偶尔会有一阵清凉的冷风刮过,夹杂着淡淡的稻香。远处是起伏的黑色山峦。沿着唯一一条道路向西行走大约十分钟,就抵达大木老师的宿舍了。

在经过第三个分叉路口时。三个人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小学生总是这样,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仿佛有着永远也消耗不完的精力。跑在最前面的是春树,体力稍差的水纱紧跟在后面,而阿木落在后面,他在路上追着蝴蝶。

大木老师住的木制庭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阿木推开门时发出咯吱的响声。房间显得十分杂乱,各种生活用具随意地摆了一地。此时,大木老师正坐在各种杂物之间,全神贯注打着电动。

阿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呼了出来。砰砰砰,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木老师把耳机摘了下来,发现是班里的学生,用雄浑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几个,来这干嘛?”

或许是小学生的天性,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一与大木老师严厉的目光进行对视,春树和水纱二人就立马像泄了气的气球,迅速憋了下来。不过这次阿木倒丝毫不受影响。

“老师很有可能要被停职查办哦。”依旧是没头没脑的样子,很符合阿木的风格。

“嗯?”

“老师经常在班上公开我的成绩,像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吧!”

“哎呀,那可真是大麻烦了。”大木老师假装为难地苦笑道。

“所以,老师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阿木抬起小脑袋,得意地说道。

听到阿木的话,春树差点气晕了过去。什么嘛,阿木那小子,大木虽然是个笨蛋,但是这种随口一说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这家伙,果然还是靠不住啊。

“这可怎么办,老师最近可是很忙的。”大木故作为难道。

“快看。”一只躲在墙角的幼年的山猫吸引了水纱的注意力。

“哇,猫咪。”阿木嗖地一下蹿了过去,大声说道。

“这不是猫咪,这叫猞猁。”或许是爱好读书的缘故,又或许为了习惯独立生活而不得不变得成熟,水纱总是会了解一些同龄人而不了解的东西。

“一样的一样的。”

“哪有,明明不一样。”

小山猫倒也不怕生人,任凭水纱抚摸着脖颈上柔顺发亮的毛发。“它受伤了。”心细的水纱发现山猫左后腿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今早在阳台发现它,怎么赶也赶不走,真让人头痛啊。”大木老师说道。

阿木和水沙围蹲在山猫面前,热烈地讨论着山猫与猫的话题。春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这样下去,去盐城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大木老师,做个交换吧!”春树鼓起勇气说道。

大木也对这群小学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十分好奇,眉毛一挑,“什么交换。”

紧接着春树就和大木老师达成了协议。大木老师帮忙春树买车票,作为代价,春树他们要帮忙照看这只小山猫。

清晨,阿木一早就爬了起来。赤脚跑到柜台前,把木制地板踩得砰砰直响。然后踮起脚尖,把柜台上的一个卷尺拿了下来,紧接着又砰砰砰地跑出门去。

“哇,太神奇了!”阿木拿着卷尺量着门口种植的一点红,大声嚷嚷道,“竟然长得那么快!本来还很矮的!几场小雨就长高了!”

奶奶前段时间摔伤了腿,阿木听说一点红可以治腿伤,花了好大的力气弄了些回来。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就长得那么大了。

强烈的水流头喷涌而出,冲击着铁制喷水壶的底部,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不一会就接满了半壶。阿木开始给院子里的一点红浇水。残留在绿叶上的水珠就像是散布在天空的小小星辰,它们挂在一片片绿色的幕布上闪闪发光。

再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就好了,阿木心里默默念道。这究竟是在说眼前的这些植物呢,还是在说自己呢。阿木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想要保护奶奶的愿景吧。

上学路上,阿木在道口遇见了春树和水纱。

一路上,春树都在念叨着与此次旅途有关的事宜。从仁川坐大巴到市区要三四个小时,途中的车票以及午餐的费用,另外进城之后路线的规划也是个问题。对了,除此之外还要准备一点礼物吧。

不过同行的阿木可不关心这些。他时不时地跑到水纱一侧,用手撩拨着水纱的双马尾,然后在水纱转头时又迅速跑到另一侧。做出各种鬼脸,逗得水纱咯咯直笑。

“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嘛。”春树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自从决定要去盐城后,春树整天脑子里都想着旅途的各种注意事项。就像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行囊,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就连自己最心爱的足球也没有心思去踢了。想到这里春树沉重地叹了口气。

要是像阿木一样该多好啊,整天无忧无虑的。

绘画课上,小青老师宣布美莎同学获得了校美术节第一名。

下课后,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美莎坐在中间,礼貌地回答着各种问题。脸上画着淡淡的妆,柔顺的长发被风轻轻吹动,清爽而干净。

“你画的可真是太棒了。”

“没有啦,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提升的。”美莎端坐在位上,微笑着点点头。那种谦虚,怎么说呢,透出一股同龄人不该有的成熟的气息。

“美莎应该是我们学校画的最棒的吧。”

“那还用说!”

“其实水纱画的也很好呢。”美莎十分有教养地回答道。

“哦,水纱啊……”

“嗯……水纱嘛……”

其他人敷衍地说道。

美莎从人群里站起来,朝教室外走去。经过水纱的时候,看见桌上被退回的画作,拍了拍水纱的肩膀。

“别灰心,下次再加油哦。”

望着美莎远去的背景,水纱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

“水纱,打起精神来,美莎都安慰你了。”阿木趴在桌上,开朗地说道。

“这根本就不算安慰。”坐在水纱旁边的一个女生不满地说道。

“不算么?”

“不算。”

“可我觉得这就是啊。”阿木认真地点了点头。

“女生的心思你根本不懂啦。”

这时小青老师夹着课件走到水纱身边,用温和的声音说:“水纱一定很困惑吧。”

“甚至对美莎的存在产生不满了吧。”小青老师继续补充道。

水纱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眼神,仿佛被看穿了一样。

“这些都没有什么呀,其实,老师呢,小时候也存在过同样的困惑。”小青老师继续说道,“但是,要是单单只是嫉妒的话,这可没有什么用哦。”

小青老师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所以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哦。”

说完小青老师转身准备离开,望着已经用秃了的画笔,“画具要换新的咯。”

早该买个新的了。可是一想起去盐城的食宿费,那又是一大笔开支啊。到底是画具比较重要,还是去盐城看爸爸重要呢?水纱不由得动摇了一下。

放学后,春树他们像往常一样来到大木老师家照顾“车票”。这是阿木给它起的名字。

“为什么不来找它呢?它的父母。”不知为什么,望蜷缩在水纱怀里的山猫,春树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概是走丢了吧。”水纱爱怜地抚摸着山猫说。

这时,阿木不知道从哪翻出了大木的毕业照,“咦?这不是小青老师嘛,他们高中就认识了啊!”

“那可真巧啊。”水纱好奇地凑了过来。

“哦,我知道了。”阿木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挤眉弄眼地说,“这不就是最近电视上常见的桥段嘛,就是……那个啦……”

“嗯?什么呀?。”

“大木在尾随青木老师呢!”

“这叫追求,追求啦。”水纱纠正道。

“嗯,大木在追求青木老师呢!”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放学后的黄昏。“车票”姿态轻盈地跳到了围墙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外面茂密的山林。

“不要啊,车票。”阿木紧紧地扒在阳台上,踮起脚尖把头探了出去。

“快回来!”水纱大声喊着。

“回来啊!”春树也跟着喊了起来。

听到他们的呼唤后,“车票”犹豫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们,发出喵呜的叫声,然后轻身一跃,漆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中。

刚才的呼喊仿佛耗尽了他们的全部力气。三人颓废地坐在地上,一时发起了呆。大木老师反倒是一脸镇定,扶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风景,悠闲的抽起烟来。

“我不明白。”春树一脸不甘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大木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问道。

“我们算是它的家人了吧。”

“嗯,算是吧。”

“那它为什么要离开了。”春树急切地说。

大木老师望着远处的景色沉思了会,回答道,“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吧,比起家人团聚来说,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望着春树疑惑的眼神,大木继续解释道,“比如说老师,不也是为了你们而放弃了家人团聚吗?”

“我看是为了小青老师吧。”在除开“车票”离开这件事上,阿木还意外地保持着开朗的状态。

“嗯……这个嘛……也有一部分原因啦。”大木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这才是生活的真谛,不是吗?

清晨,天还没亮透,春树就爬了起来。今天跟阿木他们约好了要去盐城。

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有快要放亮的预兆,泛着深蓝色的光。起伏的山峦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波浪。空气里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朝露的味道。温度还未完全升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的春树略微有些发冷,不由地加速向前走去。

春树抵达车站后,发现阿木和水纱已经早早等候在那了。互相问候过后,三人坐在车站的栏杆上,手里拿着大木昨天取出的车票,不停地摇晃着双腿。

“听说那里有一整条美食街哦。”春树说道

“我要去吃天妇罗!”

“还有熟寿司。”

“我要把奶奶最爱吃的糯米糍带回来。”阿木补充道。

“可是这个距离带回来,早就坏了吧。”

“嗯,一来一去要四五天呢。”

说到这里,大家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沉默的空气在周遭流动。

阿木想起了门口种植的一点红,要是没人打理,恐怕很难活下去吧。

这次要是去了盐城,就没钱买新的画具了。还有,学校的美术课也要耽搁上好几天。水纱心里暗自纠结。

春树又想起了“车票”,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突然回来,自己还看得看不到它呢?

天色尚早,路上只有依稀几个行人。偶尔有车在马路上飞驰。车头的光束从左到右迅速地扫过。路灯照射出橘黄色的灯光柔柔地打水纱脸上,透露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息。

“春树啊,你说,去了盐城就真的能过得幸福吗?”水纱坐在栏杆上,望着来往的车辆,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也许吧。”春树小声回答着。

“我又突然不想去了。”阿木带着哭腔说道,“我想我家的一点红。”

正值上学时分,陆续有小学生背着书包撒腿跑进学校,挂在背包上的水壶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大木老师倚靠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朝校门口望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跑在最前面的依旧是春树,进学校后直接将书包挂在树上,朝足球场奔去。紧跟在后面的是仍是体力稍弱的水纱,注意到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套新的画具。落在最后的阿木半路碰到了学校最最善良的小青老师。

阿木偷偷跑到小青老师身边,故作神秘地问道:“小青老师,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真谛了,那你的是什么呀。”

小青老师缓缓地推动自行车,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裙子,裙摆随着轻风扬了起来。这在阿木的眼里简直就是最美的风景了。

小青老师笑着回答道:“我生活的真谛就是你们呀。”

阿木看着老师远去的身影,对于小青老师的回答,阿木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家中的一点红已经结出了粉红色的花骨朵,一束束花卉随着和缓的风轻轻摆动,空气里低低地浮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仿佛能融化掉所有的不幸与悲伤。过不了多久,新的生命就会在这个院子里绽放,从而给人带来新的希望,到时再用它们给奶奶治腿伤,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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