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

1

老太居住在城市里最贫穷的地方。那里靠近荒山,一条蜿蜒的小溪如细小的蟒蛇一般自上而下的流动。小溪成天散发着恼人的恶臭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黑而浑浊的物质。

其实荒山原本生机勃勃,绿树如盖。特别是每到夏天的时候,晶莹剔透的溪水一层叠着一层向前推去,推动了刚好落在水面上墨绿颜色的香樟树叶,也推动了所有这里居住着人的心。后来,一座高大的建筑在几天内就耸立了起来。工厂有着整齐统一的楼房,还有反射阳光剧烈光芒的有机玻璃,和这一片白云碧水显得格格不入。

每到晚上,都会有昆虫用凝霜的珠露敲打着自己的节拍。而自从工厂建立,机器工作的噪声愈发变大,那透明的玻璃里传来的红色光芒如灯笼般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小山村,嘲笑着山村里冰凉的青石板路,破旧的邮箱,还有散发浓浓朽味的扭曲树枝。污水顺着错综复杂的廉价管道被不断排放在了泥土之间,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荒山。村民不断外迁,留下的只有老太和那几分田地。

老太原本靠着田地里嫩绿色的卷心菜生存了下来,不承想,污水又带着无情的嘲讽席卷了每一株扎根于地下的包心菜,老太晚上睡觉的时候依旧是绿油油的卷心菜,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时,已经全部焉掉了。

“咔擦。”一道不是那么清脆的声音自老太的脚下传来,老太连忙想要向后退去。奈何人已经老了,脚一滑,一个踉跄屁股着地摔到了地上。老太没有想要站起来,她看向刚刚脚踩的地方,一颗黄色带点黑的卷心菜被她踩的陷进了泥土。

老太一脸心疼的样子,用那双皲裂的手,小心的扒掉了覆盖这卷心菜上的黑泥土。她把卷心菜重新栽在了一个小小坑里,又用泥土把根深深埋在了土地之下。老太双手拍了拍这颗已经奄奄一息的卷心菜,好像这样它就能起死回生,重新变得绿油油一般

“菜焉儿,你可得管我饱啊。”

2

这天没有云朵,正是阴冷的时候。即使阳光正大,几近给人的身上蒙上一层透明的白纱,可深秋的寒风还是守着本分呼呼的吹着,吹之入髓,寒之入骨。街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走着。老太单薄的身躯,穿着单的单薄草帽,拎着一个单薄而又破烂的篮子,幽幽的晃荡着。看着紧闭的门窗,她只能吆喝一声:

“卖中草……咳咳……。”那个“药”字还没有被老太念出来,一股冰冷的寒风就灌进了她的口中。顺着呼吸道一直往下,冰冷也一寸寸的侵蚀了她的每一寸细胞,老太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艰难地抬头望了望,在不远处有一个狭窄的小巷,她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老太本想蹲下去,奈何脚已经冻僵,无奈之下,只能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之上。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整齐的折好然后铺在地上,在小心翼翼的把篮子里的草药铺在上面:一只乌蔹莓,一只虫牙药,还有几颗零星的八角茴香而已。然而老太做这些事时无比的认真,仿佛是做着出嫁时的认真事儿似的。

“喂。”一旁传来的低沉声音吓了老太一跳。老太抬头看去,原来身边还坐了一个人,身上衣衫褴褛,散发着浓重的体臭味。他脸上长满了恐怖的恶疮,不知是由于冷还是什么,一个中年男子蜷缩着身体居然像一只小猫,所以开始老太没有看见。

“看你穿着算是体面,何来抢我生意?”中年男子带着一丝愤怒对着老太喝道。而老太这也才看清楚,男子身前有一个不大的褐黑色钵盂,里面装着零星的几张纸币。老太心中明了,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地方理亏,扶着墙,想要站起来离开。

“诶,等等。”中年男子突然带着一些急切的说道。“这些东西,”他指了指老太刚收进篮子里的草药。“这些东西,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老太一脸奇怪的看着男子。后者脏兮兮的脸随着这几句话的说出居然掉落下了几片灰尘。

“那……管饱吗?”中年男子一脸希冀的说道。冷风又凭空生出,吹起了几片落叶打在了老太的身上。老太情不自禁的用手包住胸前,尽管这对减少身体的寒冷没有什么作用。

“这……应该吧。”老太从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别人问的,从来都只会是:“吃吃就会好吗?”“吃了就能长寿吗?”

“那好。”中年男子一喜,把钵盂中的几块钱全部给了老太,又从她的篮子里抢出了中草药。男子好像饿极了,也不管钱和中草药是否等价。

”你……。”老太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看见中年男子居然把整枝乌蔹莓生吞了下去!椭圆状的叶片在他的口中里旋转,被咬碎,化为一股股的细流从男子空中进入了胃里。

“呸呸呸,这什么味道?老太婆,我当你如此慈眉善目所以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反过来骗我,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中年男子突然之间恶心了起来。乌蔹莓酸酸的,苦苦的,拿来生吃绝对不会好受。他看向了还在手中的虫牙药和八角茴香,好像明白了什么,怒视着已经扶着墙站起来的老太。

“你开始没问……”老太刚想要解释。然而男子把手中草药往地上狠狠一扔,弯着腰迅速收起了披在地上的衣服还有破烂的钵盂。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可能是饿极了,身体猛然的晃了一晃,只留下了一句话便愤然离去:

“晦气。”

于是在这一片孤寂悠悠的荒凉之地,只剩下老太和几颗不争气的残破草药了。

2

老太以前听到的是春天里麻雀的叫声,阳光宣泄着冬天以来的压抑洒在了黄杨之上,浓浓的春风卷起了几枝翠柳,像小女孩的头发一般盘了起来。而现在,那些声音没有了——自从工厂建立以后,每天都会传来工人们的喊号声,机器的轰鸣声。声音一波波如潮水般的向老太家里抵去,正如天空中厚厚的云彩一点点的往老太家里压下去。

老太今天的收成还不错,可惜的是手中的虫牙药已经有些残破了。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风实在太冷,吹出了老太疲惫又虚弱老无力的灵魂,她一步一顿的向自己的安居之所走去。

老太居住的地方布满了碎石。在碎石的西面圈出了一个小地,小地的周围因地制宜的用一圈圆圆矮矮的石头包围着,像是要保护地里面的东西。小地里面的黄泥土上插秧着几株嫩绿色的枝条,几片小小的叶子颤巍巍的向圆圈的外面探出手去。枝条任由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中,把自己的身体烧的火热,边缘那些不整齐的石头像是一个边框,把这圆圈里面的事物装裱成了永不褪色的画面。

边上修葺着一间小小的平房,盖着温暖的黄褐色砖瓦。周围铺着黑褐色的树皮,其中有几株皎洁如月的花朵从深沉硬挺的枝条里面脱颖而出,反射出雪白如缎子的光芒,然而用不了一天它就会枯萎了。这里偶尔会有鸟儿飞过,带着几声欢愉的叫声。这才唤起了老太心中一直渴望的生机,她会笑看着鸟儿,打着招呼:“去赶集啊?”

今天老太感觉有些不对,门是开的,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讲话声。

“工厂扩建这里肯定会挖掉,这里有人住吗?”

“有的,是一个老太太。”

“那好办多了。”

“这可不一定啊。”接着老太听见了沉沉的叹息声还有抽旱烟时会发出的独特呼吸声。老太心中一滞,把怀中用蓝色餐布包着的虫牙草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冲进了房间:

“你们……你们……。”老太的话被她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了。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老太太,躲藏在黑暗中的两个中年男子一愣。

“您是这里的住户吗?”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手中的烟在黑暗中发出的悠悠红光,像是老太曾透过工厂玻璃看见的如灯笼般大的红光。她此刻生气极了,身体剧烈的颤栗,指着两个人说不出话来。

“不行!”老太答非所问,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充满了强硬与坚决,直接否定掉了两个男子的设想。

“你……。”其中一个男子看着执拗的老太,有些生气,想要冲上去和她“讲道理”,却被另一个男子拦住了。

“您看,这屋子也挺旧了,就算修缮也住不了了。我们不是白做亏心事的,到时候会有一大笔钱给您,可以吗?”

“不行……”老太一口咬定了这两个字。而两个男子也看出来了,老太对于拆房持的是绝对的否定,不是个善茬。

“那好吧,老婆婆。”一个人瞥了老太一眼,而后转身看着另一个人说到:“小刘,咱们——强拆。”

3

天空阴沉,北风呼呼的吹着,像是要吹走人间的疾苦与缠绕人生的苦痛。然而这风对于老太来说,太冷了。荒山上的小小房子边上,有着一架挖掘机,远远的看见,居然比房子还要大几分。

“求,求你们了,别……”老太在边上被一个中年男子压着,不让她失控冲上去。她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喊着,然而北风把她的话全部往反方向吹了去,房子周边的人毫无知觉。

“轰隆隆。”挖掘机开动了,那横出去的机械臂,像一只灵活的手臂,狠狠砸在了屋顶之上。碎碎的尘土从屋顶上落了下来,顺着风居然飘散到了每一个人身边,环绕着每一个人跳着绚烂的舞蹈。

“好奇怪啊,有股香味。”开挖掘机的人喃喃道,身边一层围绕着他久久没有散去的蒙蒙尘土像是女人纯白裙子的透明的纱,美丽无比。对讲机那边马上传来了暴跳如雷的工程师的声音:

“不想要工钱了?快给我挖!”开挖掘机的人不敢怠慢,加快了速度。

老太薄薄的棉衣被中年男子拉扯着,他很奇怪面前的老太太仅靠这一层衣服就可以抵御寒冷的侵袭吗?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瘦弱却又像一只嗜血的猛兽的老太,想了好久才憋出来了一句话:

“老婆婆,您,不冷吗?”老太却又是答非所问:

“你闻到香味了吗?那是烙饼的味道。”老太此刻不闹了,使劲耸着那因为瘦弱已经像是一张皮囊的鼻子。

“以前,张大爷每天早上一定要早起去下棋,那个——老鬼,棋奴,明明那么早,摆菜的人都还没有起床呢,他就一个人守在那里等着人来一场战斗。”老太笑着却含着泪,对身边魁梧中年男子说道。两个人看上去居然像是儿子和妈妈,在讲述着尘封的过往。

“老婆婆?”中年男子却并没有进入这气氛,他带着几分关心的问着。

“不过也算那老鬼没有白长一颗心,他走之后都会给我带一张五毛的烙饼。”老太闭上了眼睛,那若有若无的飘香味越来越凝实,到最后仿佛有一张真正的五毛一张的烙饼摆在了老太的面前。老太伸出手,仅撕了一小块皮,可就算如此,也让她珍惜不已。她缓缓的把皮放入了嘴中,许久没有的味道席卷了她的全身上下,她努力着回忆着,记忆着这味道,仿佛要把它的每一丝美味都牢牢刻在脑海之中永远也不会忘怀。

“老婆婆,您放心,房子拆了以后,您就有钱了。您可以在市区里买一栋不小的房子,可以买一件厚厚的棉衣,您可以吃许许多多的烙饼。”中年男子终于受到了感染,有些悲戚的说着。他好像看见了已故的老母亲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抱住了她,温柔的说着。

然而老太只是不断嚼着嘴里面的空气,嚼过了飞鸟沉默着远去,嚼过了太阳降下西山,嚼过了面前的老屋化为虚无……

4

老太住进了车水马龙的都市里面,正如所有刚入县城的下里巴人一样,每天都有的灯红酒绿让她不能适应。在她听起来,这些喧闹繁杂的音乐声和荒山工厂传出的冰冷机械声音有什么两样?都是充满了冷漠,充满了利益的追逐,充满了人性里面的肮脏和弱点。老太很想念那间此刻已经化为尘埃的平房。

老太也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然而大城市似乎更冷,至少在老太这样看来:自己以前只穿那一件衣服,从来不会感冒。可现在,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竟然鼻涕流淌不已。她现在有钱了,决定去看医生,看一看大城市的医院。

城市的寒冬,依旧人来人往,宽宽的马路被人海所填满。然而城市里的人终究没有了农村的人情味,肩碰着肩,脚擦过脚,也只不过是两艘擦边而过的帆船,尽管在某时某刻擦出了灿烂的火光,然而从此命运再也没有了交错的轨迹。在半路上,老太看见了一个摆小摊做早饭的年轻人,哈着白色的气,不断搓着手。在边上有一个小小的烤炉,释放着着寒冷里唯一的热量。

“请问——有烙饼卖吗?”老太抖着身子问到。

“烙饼?是大饼吗?”青年瞥了一眼老太,淡淡的反问。

“是吧。”老太点了点头,费力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折成豆腐块一样的一百块钱。

“一块钱一张,老太太要几张烙饼啊。”青年看见面前的红皮,马上收起了开始的一副嘴脸,脸上堆笑着说道。

“不是五毛一张吗?”老太突然瞪起了眼,她看向煎锅里面被烤的金黄的大饼。

“这……”青年到有些为难了,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农村出来的婆婆,农村里的价钱怎么能放到城市里呢?

“好吧好吧,既然贵了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帮我拿一张吧。”

青年顿时泄了气,原以为可以狠狠宰一笔,没想到是个来换钱的,他蛮不情愿的装好一个大饼递给老太,并找了钱。

“一块一张的烙饼,应当很好吃罢?”老太这样想着,当即咬了一大口。刚出炉的大饼滚烫滚烫的,初入口有股奇怪的焦香味,结果入口是又酸又苦的味道,她不禁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味道?”这让她想起了那个乞丐说的话:

“呸呸呸,这什么味道?”

……

虽然对于大城市生活有些不适,不过老太看上去还是红光满面的,十分的讨人喜爱。到医院后,一位年轻的护士看见她对于看病的流程不怎么了解,便直接把她带去了医生那里。

排在她前面的有一个人,起先老太没有注意。直到那人转头时,对着老太“咦”了一声。

“是……老婆婆吗?”老太看向那人,可不是几天前说要强挖她荒山边上平房的工厂老总。老太虽然现在没有那么恨他,可依旧不想和他搭话。她转身就要走出去,可突然传来的孩提大哭的声音犹如有魔力一般把她拉住。老太看向医生边上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脸色很红润,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吸引人的注意。看上去很健康的一个孩子在脸上靠近眼睛的地方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烂疮。

“医生,求求你救下他吧!这个烂疮几天来越来越大了,所有的医生我们都找过了,他们都说没见过这种疮,我们只能来咽喉科。”那个老总表现出了老太从未见过的乞求与低三下四。

“这……”咽喉科的医生一脸的为难,实在不是因为他不想治这个孩子的病,他从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烂疮。

听到医生一个“这”的发音持续了好长时间,老总就大概知道医生的意思了。他哀嚎一声,吓了病房里面所有人一跳,随后见他一把抱住了孩子,眼泪直直的流着,再也停不下来。

“我的囡囡啊!”小孩仿佛随着他的感染,也大哭了起来。一时间,这病房里一老一幼两道哭声夹杂在一起,悲惨之极,简直催人泪下。

“我……我应该可以治好这种怪病。”老太盯着小孩脸上流着少许脓,散发着腥臭味的烂疮,试探着说到。

“什么,你,你说你可以?”老总不在哭了,他的眼睛突然散发出一到精光直直的看着老太,让老太有些睁不开眼。“如果您治好我的孩子,我们家一定会好好报答您。对了,那座工厂。老婆婆,只要您能救好他,工厂的所有权都归你了!”

老总开口便是豪华大礼,引的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口水直流。“快接下啊,快接下啊!”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然而老太迟疑了好久,也不知道她是在想应该怎样能在老总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或是真的想要治好孩子的病。良久,老太终于开口了:

“这孩子的病,我能治,而且一定有把握治好。至于工厂,算了吧,我也不整劳什子的雇佣关系。那工厂让我们村子从安宁一步步走到现在,我只求您能让工厂消失,让村子重新出现。”老太原本以为老总会迟疑,没想到他满不在乎的一口答应了:“行!”

老太太好像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她伸向自己的棉衣里面,仿佛是想要从那里面拿出什么东西。然而可能是手不够长的原因,又或是衣服实在太大,她捞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拿出。老太太叹息一声,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开始一件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最外层的深褐色羽绒服脱掉以后,是一件土黄色的缎窄棉袄,老太太又费劲的把它脱掉。然后是一件紫色的羽绒背心——脱掉。再里面是黑色的毛衣——也脱掉。到最里面一件时,居然是老太不住大城市时穿着的薄薄的棉衣。为了看孩子的病,医生把窗帘拉了起来,所以屋里面有些昏暗。于是,老太脱衣服时如蜿蜒的小蛇般紫色的静电不断出现,令人胆战心惊。

老太把手伸向背后,那里是鼓起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插着。拿出来后,众人看去,居然是一个被蓝色餐布包住的长条形物体。看上去如此平常的东西,老太却是十分小心的把它放在桌子上,而后,又含情脉脉的看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医生小心翼翼的问着。不出意外的话,治好孩子的应该就是这餐布里的东西了,他也十分好奇,这困扰着所有医生的病,会被这个老太太用什么东西治好。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并没有搭理他。颤巍巍的手一层一层的拉开餐布,最里面的,是一株有着长椭圆形叶子的植株。边缘锯齿形状,叶子上面有雪白的绒毛。令人哑然的是,这株植物上有着一些缺损,如此一株小小的植物让在场的人不得不怀疑它是否能治好孩子的病。

“这叫虫牙药,应该可以治好你孩子的病。”老太这样说着。那医生一脸惊异的看着这株不知为何残破不堪地位虫牙药,突然拍了下脑子,好像再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看见医生这个动作,老总就放心了,他一边握着老太的手,一边使劲感谢着:

“贵人啊,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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