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有令,微臣只好拿生命来演戏

小说作者:墨小攻

01

“陛下,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是…….是他吗?”

“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定是那人无误。”

“快!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他!”

“皇上!”

“呵,呵,朕倒忘了,朕还是个皇帝,是个孤家寡人……罢了,你亲自去一趟,带着朕的金令,速速将他请过来。若是一路上有人敢拦,或是有人对他不敬,朕准你先斩后奏!”

“那、那要是他不从?”

“他躲了我十年,要是愿意见我,早就来了,何必等我用十年去找他…..哼!秦哲,你这堂堂羽林将军,若是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带不来,那朕要你何用?”

“微臣明白。”

“切记,不可伤他丝毫,一定把他完完整整地带过来。”

02

马车上,林璟撩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宽阔的车道,高大的城门,熙攘的人群,倒有些盛世的风光。

前面黑头大马上的羽林将军秦哲看到了,黑黑脸上带着笑:“林先生,前面就是京城,走了这些日子总算是要到了。”

“是啊,总算……是要到了。”

林璟低声喃喃了一句,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愁。

秦哲看出他心情郁郁,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感伤。林璟先生明明是正当盛年,满头青丝却是依稀斑白了。好在,倒不显老朽,衬着那洗得发白的的长衫,更显儒雅风骨,难怪是圣上找了十年也不肯放弃的人物。

“先生,您这么些年没回来,怕是不知道京城现在是大变样。自陛下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善用贤才,政由己出,明察善断,京城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可谓是大周盛世啊!”

“你在帮她说好话?”

“陛下的好话哪里用我帮她说,满城上下,举目可见,皆是陛下功德!”

“满城上下?那城外呢?城外就不是大周的国土,城外的子民就不是大周的子民了吗?”

“圣人力也有穷尽时,陛下继位这几年各地旱涝虫灾不断,西边、北边那些蛮人频繁犯境,再加上总有些不识大体的书生腐儒乱政,能做成这个样子,陛下她实在是不容易啊!”

“书生乱政?”

秦哲看着眼前这位皱起眉头来,有些欣喜却不在面上表露。这位林先生虽年纪不大,但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学识渊博,通四书晓五经,三不朽已到了立功的水平,在当时可以算是举世公认的文坛宗主,时常有学子不远万里跋涉就为听他讲学,在儒士中地位极高。若是他能重出“江湖”,必将帮到陛下很多。

“其实这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我实在是看不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清流祸乱朝政。他们虽不是蛮人,却比蛮人更可怕,蛮人攻身,他们攻心啊!”

“书生读圣贤书,若对朝政有所不满,当是当权者有不妥。”

“哼,不妥?若是他们真是这般好心思,我割下头来给他们当夜壶用。他们就是看不惯陛下为女子,诽她狐媚惑主,谤她窥窃神器,更有甚者私下作《讨周檄文》企图叛朝!”

“哦?怎么说的?”

“上面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您还是自己看吧。”

秦哲说到这里,调转马头,与马车并行,并从衣袖里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林璟没有接,但那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久经官场的羽林将军也老脸一红。

“我去接您之前刚带人抓了几个准备聚众谋乱的书生,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

林璟也不多说什么,将那几张纸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起先并不是很在意,可是越读神情越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瞥见身旁“翘首以待”的秦哲,又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只说一句“好文章”,便将那几张纸塞进自己的袖中。然后,垂下车帘,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

马车缓缓驶进城,林璟听得耳边人声鼎沸、越发喧嚣。他忍不住又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人民安居,百姓乐业,秦哲之前说的倒也不虚。

半柱香后,马车进了皇城。

到殿门前的时候,已有好几位内侍等候了。

林璟看了眼,心想:看来那位是等得着急了。

“林先生,前面有人带您入宫,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林先生看着犹犹豫豫的秦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轻声说:“有什么话便说吧,你不远万里将我从穷乡僻壤捉到这京城来,也算是有交情了,日后少不得要找你麻烦呢!”

“林先生说笑了,接您回来是圣上的旨意,我只是照做罢了。再说陛下如此器重您,肯定不会薄待您的,说不定您到时还要提携提携我呢。”

秦哲声音才落,一旁等候的内侍已经开始催促了:“林先生,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秦哲听见旁边内侍的催促,也不犹豫了,直接说:“林大人,我进城之前和您说的那些话,想必您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和陛下一点关系也没有。您若是心里不舒服,要打要骂我也认了,但请您别误会陛下。”

“该知道的我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林璟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苦涩。

内侍见他们还在攀谈,额头急得冒出汗来,便又大着胆子催促:“林先生,陛下等候您多时了,还是先进殿内拜见陛下吧……”

“急什么!十年都过来了,这一会儿便等不及了吗?”

看着瞪大眼睛怒斥内侍的林先生,秦哲有些苦笑不得。明明是那么决断有谋略的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惶惶不安起来。

“林先生,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秦哲说完,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林璟看他远去的背影,又是一番苦笑。他余光瞥了眼身边有苦难言的内侍,只好咬咬牙,袖子一甩,“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03

十年后,重新踏上这条从殿门到御书房的路,林璟感慨万分,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林先生,到了,陛下就在里面。”

被呵斥过的小内侍幽怨地看着满脸纠结的林先生,却也不敢发脾气。这位可是能让当今圣上甘心等候的人物啊!

林璟此刻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怔怔地看着屋内那个隐隐绰绰的熟悉身影。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愁绪、思念、怨恨、欣喜等等错综复杂的感情在他迈进门切切实实地看见身着龙袍的人后烟消云散。

“微臣叩见皇上!”

三跪九叩,即使是当年他金榜题名,被先帝钦点为头名状元时的礼节也不会比此时更加恭敬,恭敬得让两个人都心酸。

女皇陛下美丽的面容染上忧伤,轻声道:“你、你就非要这么折磨我,折磨你自己吗?”

还没来得及叙尽这久别重逢的思念,他一句话便将她给打回了现实。伍君颜颤抖的嗓音暴露了她此刻的无可奈何,暴露了她从不在他人面前显露的脆弱。果然,也只有他才能简简单单的就凭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揭露她狼狈不堪的丑态。

“君臣之礼不可废。”

“呵,君臣之礼?好一个君臣之礼!难道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只剩下你口中的君臣之礼了吗?”

“……”

林璟跪在冰冷的地上,不敢抬头,不敢看她的狼狈,也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的不堪。他甚至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再也留不住自己那可怜卑微的尊严。

此刻,御书房里静的可怕。伍君颜倚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着,通红的双眼直直地瞪着地上那个低下头跪着一言不发的书生。他老了,比二十年前那个金銮殿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人要老的多了。

“林哥哥,此生我非你不嫁!”

“等我金榜题名,必以十里红妆相迎!”

那年青梅与竹马桃花林里私定终生;

那年他高中状元,金榜题名时,却再也找不到她;

那年她盛妆出嫁,洞房花烛夜,却永远失去了他;

时也,命也,苦也,恨也。

伍君颜陷入过往的思绪中,眉目忧伤地说:“你还记得吗?那年冬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便兴冲冲地硬拉着你偷跑出去,到山上去看雪景。结果回来时,路全被雪给埋住了,根本分不清方向。当时我又冷又饿,周围又阴森森的可怕。我吓得都哭了出来,你脱了你的袍子披在我身上,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对着我说,‘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呢。’,当时我就想,我们两个就是死在山上,其实也不是件什么坏事啊,至少你还在我身边呢。”

她用沙哑的嗓音说着,好像是在和他说,又好像在和她自己说。

林璟红了眼睛,叹息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臣……早已忘了。”

“你忘了?我却一直都记在心里。这十年来,每当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唯有想起这些才能让我感到些许温暖。”

“陛下乃是圣人,当以天下大局为重,这些儿女情长……”

伍君颜听不得他说这些,声音忽然尖利起来:“怎么,他们要朕当一个孤家寡人,你也要我当一个孤家寡人吗!”

“臣……嘶——”

“怎么了?”

林璟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捂着自己的膝盖,吓得她连忙蹲下身,将他扶起坐在椅子上。

“没事,陛下不用担心。”林璟挡住了她想要去探看的手,摆摆手,低声叹道:“我已经老了,身上各种毛病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伍君颜听了这话,立马转起身来,背对着他,抽噎着说:“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这些年也用不着受这些苦。”

林璟摇头:“当年是我自己的选择,又怎么能怪你呢?”

“若不是我执意要杀了你那些师长,你又怎会被逼走,又怎会受这些苦?”

“这么些年我也想明白了,若是有选择的话,你必不会杀他们。你也是被逼得无可奈何了,不杀他们,恐怕这江山社稷就毁在他们手里了。”

“你不怨我了?”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林璟不由地苦笑,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是和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他心里生了丝丝怜爱的心,笑着摇头:“不怨了,早就不怨了,都过了这么些年,再大的怨气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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