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珠泪，琉璃月
1.南海有鲛人
仲春二月，春风不到南海岸，黄沙漫漫，礁石林立。
极目望去，一只青鸟从九天飞下，敛双翼，化作一妙龄女子，青衣缥缈。俯身从海中抱起一婴孩，鱼尾人身，谓之鲛人。
鲛人在女子怀中安静地睡着，两颊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
女子浅笑，转身，盈盈袖中素手轻挥，黄沙荒漠间顿时化出青山绿水，碧空白云朵朵。又是一捻指间，古朴小宅坐地而起，万花丛中蝶舞翩跹。
自此，两人依海而居，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教他识文断字，给他讲九重天上的故事。
“你教我写你的名字，好不好？”他满脸殷切望向她，尾巴在海水中来回摇摆，似是撒娇。
她取过他手中的树枝，蹲下，在细沙上一笔一划写着，“阿钦，以前，你总唤我‘琉璃’！”
“琉—璃—”他轻声唤着，默默在一旁写下“阿钦”二字。
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暖日，他在海水中自由翻游，整个南海都是他悦耳的笑声。
“琉璃，待我成年，就带你离开南海，去九重天上，好不好？”
“好啊！”琉璃抬头望向遥远的九重天，只见长空如练，眸中愁绪点点。
时光荏苒，二十年恍然即逝。
春风再临南海岸，她依旧是那妙龄青衣少女，他已是长大的鲛人，即将成年。
“琉璃，盗窃明珠，私下凡间，你可知罪？”
空中蓦地一声长喝，宛如霹雳，殷红的血染红了他半边脸。再回头，烟环雾绕的家园瞬间堙没，只余漫天黄沙。飓风起，满面泥黄，分不清是泪是沙。
展青翼，扶摇而上，琉璃转身向九重天飞去，风力将鲛人推进南海。
回眸瞬间，有缥缈声波入耳：“待海上月明，我便归来！在南海等我，不要等我归来时找不到你！”
话音落，昼夜变，海上明月升，月华辉映下，鲛人蜕变成俊朗的儿郎踏水而去，追着青鸟远去的方向，面容化作琉璃的模样。
月寂，天地一瞬漆黑，复又日光熠熠，黄沙漫漫。
2.坠泪成玉珠
鲛人已不知究竟等了多久，一夜又一夜的黑暗，无月无星，茫茫南海之上没有一丝光亮。一夜复一夜的等待，遥遥没有尽头。
直到，他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直到，第一个寻到南海的女子出现！
“想必，你就是南海的鲛人吧？”青鸾询问那个安静坐在礁石上的男子，满是欣喜。
鲛人目光悠远眺望远方，似是未闻。
直到青鸾更大声地问了一遍，他才敢相信那不是幻觉。
“我长的，很像鲛人吗？”
如今，他已成年，是一个等待心爱女人归来的儿郎！
“嘻嘻，因为你的长相我很熟悉，我一眼就认定了是你！”欢快的笑声在南海传开，鲛人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晶莹的泪珠泪从姣好的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顺着礁石，汇入南海。
“敢问，你是……”颤抖的声线若海浪，起伏不定。
“我叫青鸾，是琉璃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生来便双目失明，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治疗。国师听闻‘南海有鲛人，坠泪成玉珠’，寻到南海鲛人，便可让琉璃公主重见光明。还请鲛人出手相救，随青鸾回王宫为琉璃公主治疗！”
鲛人还是安静地坐在礁石上，丝毫未动，心却已飞到了千里之外。
原来，他的琉璃，已然来到了人间，正等着他前去！
鲛人随青鸾出发，前往王宫。鲛人看不见，青鸾就紧紧牵着他的手，当他的双眼，指引他前行。
漫漫荒漠，印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两人终于走出了南海，看到了辽阔中原的轮廓。
迎着日出，青鸾激动不已，身后的手却蓦地抽离。
回头，只见鲛人无力倒在地上，双腿正慢慢蜕变成鱼尾。
“怎么会这样？你的腿！”青鸾满心担忧，只觉心痛不已。
“你忘了吗？我是鲛人呀！”他无奈地笑，气息微弱。
他是南海的鲛人，离了南海，还能活吗？
“要不，我送你回南海吧！”青鸾不忍他这般痛苦，背上他，向回走。
“不！带我去王宫！我想，再见她一面！”
他几乎是用生命在向她请求，让青鸾不忍拒绝。
青鸾就这般背着虚弱不堪的鲛人，翻越高山，跨过河流，一路向北。
“哪里来的怪物，快把他们赶出去！”
他们被人群追打，青鸾用自己的身躯将鲛人牢牢护在怀中，纵使伤痕累累，也要护住他的心脉。
青鸾到集市买了女子的裙衫，为他换上，遮住变得干枯的鱼尾。细心为他挽发，描眉，上妆。
“从现在起，我们是姐妹，我是姐姐青鸾，你就叫青……”
“青璃，琉璃的璃！”鲛人抢过她的话。
他仍记得，他是阿钦，是琉璃一人的阿钦！
青鸾一瞬失神，而后轻应：“好！”
青鸾背着青璃去雇马车，车夫望着青璃看痴了：“姑娘，你妹妹长得真好看！”
青璃无声伏在青鸾背上，一身红衣似血，映红了半边天。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说过：“阿钦，红衣的你最好看了！”
3.相思凭谁寄
王宫里谁都不信这世上真有鲛人存在，直到青璃出现，掀起红裙下摆，现出鱼尾。
王大喜：“速传国师前来，为公主治疗！”
王宫里的每个人都欢呼雀跃，他们美丽的琉璃公主终于有救了，那双秀丽的美眸将不再空洞无神。
没有人，问候他的意愿；亦无人，看见他的焦急。
“青鸾，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青鸾知道“她”指的是琉璃，遂带青璃去公主殿。
数百年的相思情，如今只一门之隔。门里面，便是他心心念想的琉璃，侯在门外的他，已是心急如焚。多想直接推门而入，站在琉璃面前，细细诉说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
“既然是来为本宫治疗的，就好好配合国师就行了，有什么可见的？”
“公主，他毕竟是您的恩人呀！”青鸾据理力争。
“待他治好本宫的眼睛，父王自会重金酬谢，何须见他？再说，本宫的尊荣，岂是他一个半人半鱼的妖怪可以见的？”
“公主……”
门外“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青鸾的话。
青鸾慌忙出来，便见到倒在地上的青璃。
“青鸾，带我离开这里，好吗？”青璃无助向她伸手。
好想离开，只想离开这伤心地，就当什么都听见一样，却是连自己行走都不能够。更别提，迈步进去，向琉璃问个清楚！
青鸾将他扶起，瞥见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一路陪着他从南海到王宫，青鸾也曾见过他一人落寞流泪，却从未见过泪落成玉珠。那关于鲛人的传说，真的存在吗？
青璃一阵昏厥后再醒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周围的感觉很陌生，且阴森。
“哟，终于醒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仿佛就在耳畔，伸手摸了一圈却什么也没碰到。
“谁？你是谁？”
那人没回答他，只是径自道：“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没想到你竟然是被一个小丫头找到的。啧啧！不过瞧你这张脸，她能找到你也不足为奇！”
有什么突兀地抚上脸颊，被他厌恶避开。
“你是国师？”青璃猜测。
那方没回应，青璃知道猜对了，忙焦急询问：“你为琉璃治疗了吗？她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琉璃不愿见他，许是因为轮回为人的她早已不记得前世，他不怨她，只求她安好！
“我费尽心血得来的鲛人，怎会白白便宜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国师冷笑，步步向他走来。
“你没有给她治疗？”青璃惊愕，自知陷入了国师的圈套。
“自然！南海鲛人，世上绝无仅有。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国师步步逼近，周身弥漫着浓郁的危险气息。
“求你先帮琉璃治疗，等她能看见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青璃苦苦哀求，生怕国师不答应。
见他这般不顾一切要救琉璃，国师瞬间明白了他自愿出南海的原因。不禁为他感到可悲：“你为救她而来，不惜付出生命。只可惜，那个公主可不是你的琉璃！”
不是他的琉璃？
那他的琉璃，现在身在何方？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他便认定，王宫里的琉璃公主，便是阿钦的琉璃。即便公主拒绝见他，也未有丝毫怀疑。
他从未想到，那个人，会不是她！
“我说，宫中所有人都知，我已施法术为你和公主换眼，一月之后，公主方可重见光明。而那时，你这双眼，已为我落下明珠千斛，再无它用！”
4.美眸流盼兮
一月后，琉璃公主的双眼依旧空洞无神，看不到世间一丝光亮。
青鸾焦急赶到国师府，请国师入宫。
“这样呀，既然换眼不成，那就只能尝试其它的方法。”国师思虑道。丝毫看不出，他压根儿就没有为两人换眼。
“还有什么办法？”
“换心！”
“啊！”青鸾受到了惊吓，换心之后，他还能活着吗？
“不必担心，本座以法术为二人换心，二人皆可安然无恙。”
“还是不要的吧，国师还有没有其它法子？”青鸾终于于心不忍。
一想到他可能会就此离去，心便一阵阵抽痛。
“换心吧！只求她能重见光明！”
青璃的声音刚传来，青鸾便焦急向隔壁房间奔去。
一月不见，日日夜夜为他担忧，可知她有多想他？
然，青鸾刚踏入房门，便吓得惊叫。
难以相信，那满脸泣血的人，竟会是她从南海带回来的鲛人，是伴她跨越千山万水的青璃。
“你不是说带他来这里疗伤的吗？”青鸾含恨向国师质问，心疼不已。
“是在疗伤呀，你在他的尾巴多有生气。”
青鸾看去，原本那条干枯了的鱼尾确实又活了过来。只是，那瘦弱无骨的脸颊，让她不忍注目。
不知国师对他做了什么，那双明亮灵动的美眸变得空洞黯翳。不时有鲜血泣出，而后，泣血成玉珠！
去公主殿的路上，青璃还不忘请求青鸾：“待她能看见的时候，请她来看我一眼！”
青鸾点头答应，终其一生，她必会完成他的心愿。
即便，他心中只有琉璃一人！
仿佛是为了防止国师从中做手脚，“换心”的法术在众人注视下进行。两人安静卧于榻上，两颗跳动的心脏自胸前慢慢被吸出，一颗殷红欲滴，一颗晶莹剔透，宛若明珠。
青璃的心脏顺利进入了琉璃体内，合为一体，而琉璃的那一颗，却是怎么也进不了青璃的身躯。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在排斥着那颗来自人类的心脏，国师想要强行让心脏入体，却被排斥的力量猛地推开，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那颗鲜红的心脏怦然落地，少顷，便停止了跳动，了无生机。
琉璃很快醒来，而青璃仍旧冰冷地躺在那里，青鸾仿佛可以感受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冰凉彻骨。
“父王，我能看见了！”琉璃公主犹豫着睁开双眼，整个人欢呼雀跃扑进国王的怀中，整个殿宇都是她的笑声。
青鸾却将这一切欢喜置身事外，扑到青璃怀中，颤抖着拥抱那具冰凉的身躯，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泪如雨下，哽咽难语，青鸾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你呀，好喜欢好喜欢，甚至超过了你对琉璃的爱！从第一眼在南海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一见钟情，仿佛前世早已牵好了红线。”
只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
暖暖的泪珠，带着她全部的爱意，一滴滴落下，滴在他的脸颊，胸腔，而后，湮灭无痕。
他是南海的鲛人，世间绝无仅有，凡人的心脏怎能入得了他的身躯？
但有一个人能，那便是青鸟琉璃，同样是世间绝无仅有！
顺着某种牵引，青璃的眼帘如蝶翼轻颤，缓缓掀开，美眸流盼，美得惊心动魄！
眼眸中，印入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子，眉目如画，花容月貌，和他现在这张脸一模一样。
那女子着一身青衣，人们唤她“青鸾”！
“琉璃，你可还记得，你的阿钦？”他启唇轻问，耗尽他所剩无几的气力，没等到答复便昏了过去。
5.皎皎琉璃月
待到青璃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南海。他已能看见南海的日出日落，他亦能轻而易举的“坠泪成玉珠”，却偏偏走不出南海。
他终于寻到了琉璃，他想要去见她，想与她执手朝朝暮暮，却是怎样都走不出南海，仿佛受了诅咒一般。
一日日行走在南海边缘，一次次尝试，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去找她！
不知又多少年之后，南海之夜依旧没见明月升起，青璃守着茫茫黑暗，一守便是整整一夜。
不知何时起，南海之滨有了人烟，且每隔几日便又会多几个陌生的面孔。
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又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每个人一出现便有了一定的形态，老人、小孩、男子、少女，什么形态都有，且终身不变，不死不灭。
他们每个人都与琉璃有关，或是身体的某些部位由琉璃构成，或是能够凭空生出琉璃，有的信手一点便是琉璃成堆，有的则是画出来，不尽相同。
青璃知道，琉璃归来之期，近了！
他不再尝试离开南海，只安静守在南海，等待她的归来。
琉璃归来那日，她凌空在南海之上建造了一座琉璃宫殿，成立了琉璃王国，她是琉璃国的国王。
每逢夜幕降临之时，琉璃天梯便会出现，将琉璃国的居民带进宫殿，畅欢整夜。
琉璃宫殿悬于半空，远远望去，仿如皎皎琉璃月，照亮整个南海。
青璃踏入琉璃王宫那日，正逢琉璃国王举国选夫。
带着琉璃王冠的她有着和他相同的容颜，眉目如画，花容月貌，但她身边的那青衣侍女却是瞬间便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青鸾，我决定了，他便是我的王夫！”琉璃手指所指之处，便是青璃所在。
果然，即便换了容颜，她还是青鸾！
“可是，国王，这位公子并非琉璃国人！”青鸾劝说。
“我不管，我选定了他，便是他！”
青璃嘴角不觉瞥出一抹浅笑，即便换成了琉璃的倾城容貌，依旧还是这般的刁蛮任性。
那一瞬，他便认定：他要寻找的人，并非琉璃，而是青鸾！因为，她本身就是青鸾呀！
这一次，他决不能再错！
“对不起，国王，在下已有心仪之人，便是国王身边的青鸾，还请国王成全！”青璃向琉璃直言拒绝，满场哗然。
琉璃被气得不行，但并没有发怒，而是一步步走到青璃眼前，让他将自己看个真切。
“你看清楚，我才是琉璃，我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琉璃，你当真要娶她吗？”琉璃字字珠玑，只愿他能够分清，究竟谁才是他该娶之人。
“是的，我要娶的，是青鸾！而我，叫青璃！上一世，和我容貌相同的人，是青鸾！”青璃毫不犹豫回答，答案没有任何改变。
沉默许久，琉璃才徐徐道：“你既心意已决，我自不会为难你。本王宣布，在此为青鸾、青璃二人指婚，三日之后，在这琉璃宫殿成婚。届时，本王会送你们一份大礼！”
琉璃并没有刁难，而是祝福，让青璃有片刻的恍惚。
他，应该没有选错吧？
6.为君作红妆
三日后，琉璃为二人造出通体嫣红的琉璃宫殿，供他们大婚所用。
是夜，琉璃国所有人聚于琉璃宫殿，南海之上，一轮红月当空，暖光氤氲下，仿佛处处都在滴血。
大婚之上，觥筹交错，一片喜气洋洋，所有的人都在为他和青鸾庆祝，包括琉璃在内。
新房内，红烛闪烁，纱幔摇曳，青璃小心翼翼掀开红盖头，笑意盈盈的脸颊瞬间凝固。
房中等待他的新娘，并不是等待千年的青鸾，而是与他有着相同容颜的琉璃。
“青鸾呢？你把她怎么样了？”青璃一把将琉璃拽起，阴狠逼问。
琉璃的手腕被他掐得很疼，却不敌心痛万分之一。
她看着他满心对青鸾的焦急，威胁道：“本王看上的男人，绝对不容她人染指。你乖乖当本王的王夫，我便保她性命无忧！”
从她降临琉璃国开始，脑中便只有一个思想。找到那个与他容颜相同的男子，与之成婚，携手千年。
青璃双眸猩红狠狠望向她，恨不得剜骨食肉，却不得不妥协。
“这就对了嘛！来，我们喝合袌酒！”琉璃从漆盘中端起两个通体血红的琉璃酒杯，递一杯到青璃手中。
余光所及之处，另一个漆盘中放着一把红线紧紧缠绕的剪刀。
青璃接过酒杯，阴沉着脸与琉璃交臂缠绕。
琉璃嘴角含笑，甚是欣慰：“本王耗尽全身鲜血，建造这血红琉璃宫殿，怎能为她人作了嫁衣裳？你说是吧！”
青璃闻言错愕之际，左手握住的剪刀已顺势插入了她心房。
心脏一阵抽搐，琉璃紧紧抓住将剪刀插上她心房的那只手，脑海中猛然闪现出好多画面，头痛不已。
“你为什么不躲开？”见着她这般痛苦，青璃突然开始后悔。
是琉璃用余光提醒他一边放着剪刀，她早知道他会杀她。
琉璃倒在青璃怀中，眼角清泪一行行滑落。
许久之后，她才哽咽道：“阿钦，这一世，我只想嫁给你，只能嫁给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怀里！”
一句“阿钦”，他等待了千年，却从未料到，等它来临之时，他悔恨不已！
这一次，自作聪明的他，终究还是选错了。
这世上有很多个琉璃，而唤他“阿钦”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个！
“琉璃，对不起，我，我……”
他想要道歉，心口却猛地疼痛，有什么正从心口涌出。伸手抹去，满掌的鲜红，鲜红的血！而仍旧插着剪刀的琉璃的心口，却是一滴血也没有溢出。
琉璃望着他心口止不出往外淌出的鲜血，瞬间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女娲娘娘在我身上落的咒语！”
一旦他动手杀她，他便会被反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鲜血从心口源源不断涌出同时，有更多的画面涌入他脑海。
早在南海之前，他们便已相识！
7.三生石上缘
那时，他是南海龙王敖钦，女娲娘娘寿宴上一眼就相中了她。她不允，便暗中将她掳去龙宫。
她不告诉他名字，他便唤她“琉璃”。因为，初见之时，一身青衣的她，在皎皎月光映照之下，好似琉璃。
自那以后，她便有了名字，即“琉璃”！
事发之时，女娲娘娘携天兵前来索人，敖钦不肯，女娲娘娘便在他眼前对琉璃处天刑！
“擅离职守，私下凡间，妄生情念！”三条罪名直接让她魂飞魄散。
敖钦气急，当即与天兵大战。赤龙腾飞，喷火纵电，整个南海都被染成了鲜红！
那一战，敖钦最终落败，南海方圆千里生灵皆无，南海之水被烧干了大半。
女娲娘娘撤去敖钦仙位，剔其龙骨，以非人非龙的身份囚于南海，坠泪入海补南海之水，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南海！
“对不起，阿钦，是我害了你！”琉璃抱紧虚弱的青璃，已是泣不成声。
青璃疑惑望向琉璃，她徐徐道：“女娲娘娘将我复活，我仍执迷不愿悔改，私下凡间去寻你，将女娲庙中的明珠藏于你体内。女娲娘娘无奈，遂与我在三生石上定下三生缘约定，三世为限，若抛却记忆、容貌、身份，你仍能在尘世中寻到我，与我执手白头，便应允我们在一起。”
“如果不能呢？”青璃颤抖着询问。
“如若不能，三世之后，你我二人，皆会魂飞魄散！”琉璃淡淡道，手悄悄与他握在一起，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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