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兵的地主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

大春祖上是地主,不过传到大春这辈家道中落,家中资产十去其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春平日里还是能守着祖上的两间小楼衣食无忧。

“人生苦短,舒坦就好,”悠闲的大春翘着二郎腿。

时间过得飞快,大春转眼二十三了,周围人心急他的婚事,世交李地主也做过几回介绍,不过都被他回绝了。

大好人生,怎么能用媳妇束缚自己呢。大春想。

那年赶上抗战爆发,日本人的屠刀挥向中华大地。

大春的村子在大山里,按说日本人还没那么快渗入,但是天不遂人愿,日本人听说这里有抗战游击队,刀锋一转就直奔而来。

村子遭洗劫,劳苦百姓铺盖一卷哪里都是家,大春就难办了,懒惰的他不愿放弃这两间仅存的小楼,因为那是他唯一的财产。

村里像紧绷的弦,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打点行装,只有大春依旧拖拖拉拉,仿佛永远改不了他的懒惰。

有天他一觉睡醒去街上打酒,看到店铺半拉着门,内里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大春有点发蒙,翻进柜台找到几瓶二锅头,一路灌着烧酒晃到了东村口,但是看到的一幕直接把大春吓的不轻。

村口集结了无数日本人,清一色的灰绿色钢盔,大春撒丫子就跑。

还是命重要,大春心想。

不过他跑到了西村口,依旧看到密密麻麻的日本兵。

日军已经包围了小山村。

逃无可逃,他想到了家里储藏粮食的地窖,那里隐蔽异常,应该没人能发现。

在他火急火燎往家赶的时候,一阵呼救声由远至近,当中还夹杂着日本人粗暴的呵斥。

他回头一看,一个大叔和一个女孩往这边匆匆赶来。

是邻村李地主,他怎么逃到这里来了。

那跑在前面的应该就是李地主的女儿了。

大春本想置之不理,但不知为什么竟然停下了脚步。

女孩先一步拐进墙根躲开了日本人的视线,李地主蹒跚的身影还没走近,欣喜的神情就扭曲为痛苦。

李地主倒在了血泊里。

焦急等待的女孩一声悲呼就要冲出,被身后的大春一把扯回。大春紧捂女孩的嘴,不让她发出响动。

但尽管如此日本人还是看见了女孩一闪即逝的裙摆。

生死存亡迫在眉睫,胸腔中一股热血瞬间直冲脑海,他往外急冲,日本人的视线成功被他吸引。

一梭子弹尾随而至,他的手臂飚出触目惊心的血花,大春忍着剧痛一路狂奔,终于在山岭深处甩开了日本人。

从此以后,大春杳无音信。后来日本投降,小山村也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只是大春的小楼已物是人非,少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多了一个温婉的女孩。

村民们都知道,她的名字叫做芳珍。

芳珍踏实肯干又无坏心,村民都喜欢她,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每天清晨,她总是在西村口遥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多年后的一天傍晚,村里来了几个陌生的男人,绿军装上镶嵌的金星闪闪发亮。他们簇拥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仿佛他才是核心。

轮椅中的男人满脸沟壑,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军人的冷峻,但他的右臂聋拉着,腿脚也不灵便。他们说来找一个名叫芳珍的女人。

“是有一个叫芳珍的,”村长沉吟着:“但是从没听说她有什么亲人。”

身旁的护卫反而精神一振:“还请老伯带我们去看看。”

尾声

找到芳珍的时候,她正在煮面。

橘红色的夕阳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她眼底的一丝慌乱。

还是村长向芳珍解释了这一切。

但是芳珍的惊愕并没有消退,她发现居中那张粗糙的脸赫然与印象中的他相差无二,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也开始变得火热。

芳珍箭步上前捧住他的脸,在众目睽睽下吻了上去。

后来芳珍得知,大春那天冲出重围后就遇到了游击队。他本可以立即返回村上,但他没有。

李地主死前的凄惨如同梦魇萦绕在他的脑海,为保家卫国,他加入了抗日游击队。

大春其实回过一次家乡,但那时日本还没战败,大春远远望了一眼芳珍就离开了,估摸着战争结束就回去。

但就在日本投降时,大春作为部队军官前去接收日军,谁料一个极端分子甩出一颗炸弹,还好他眼疾手快,要不然早已尸骨无存,不过震荡还是伤到了双腿。

据说昏迷中的大春一直唤着芳珍的名字。大春为部队立过功,部队调取附近山村户口档案,只在这里找到有一个叫做“芳珍”的人登记在册。

那天以后,大春又在自家小楼安顿下来了,不过这回他与小楼之间多了一个女主人,她叫芳珍。

图片发自简书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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