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工老吴的杀人回忆|百家故事汇

澡堂,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文|声波大银 图片来自网络

“现在,我终于感到幸福了!”我喝下最后一杯酒,说完这句话后停顿许久,以表明我这个故事已经完结。

对面那个小年轻儿不说话了。他请我喝酒,让我给他讲个故事,我的故事讲完了,他的酒没喝完,话,却好似突然跟我一样也讲完了。

“你下次还来我们这儿泡澡不?给你搓澡,不收你钱。”

小年轻儿继续一脸木然,他没有回答我的邀请,我想他大概是怕了,或是以为我喝醉了,酒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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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老吴,今年七十五岁,已经在这家澡堂里干了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间,澡堂老板换了两个,其他的工人来来去去也走动频繁,只有我一个人坚持下来了,现在我已经把澡堂当成了我的家,老板同意我下班后住在楼上二层休息区替他看门,我也不用出去租房子住,省下了很多生活上的费用。

我喜欢搓澡工这个工作,我也会继续做下去。

二十年前大家都还不会随随便便喊我老吴,他们都恭恭敬敬地叫我吴老板,我白手起家一路打拼,建立起一个在当地不算小规模的化工原料企业。

大家都说我头脑精明,适合当老板。但其实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发迹的过程中,我妻子给了我极大的支持,甚至可以说她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也是个聪明人,可以说是太聪明了。

我可以容忍别人比我聪明,但是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因此在一次去隔壁省市跑业务归家的路途上,我们一直有说有笑,直到车子行驶在一条僻静无人的乡道上,我故意撞上了一棵大树。

我当然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司机,由于我控制得当,自己只受了轻伤,而妻子直接当场身死。

那年我的孙子才刚刚两岁多点。

*****

老梁是我的一个客户,他很喜欢来我们这座城市,因为他很喜欢去那些大大小小的澡堂子里泡澡按摩。他跟我不一样,他为人开朗话多,酒量很大。

他总喜欢在一顿吃喝完后拉人一道去澡堂子泡个一两个小时,顺便谈生意。但我并不喜欢,我讨厌那里的憋闷压抑的空间和湿热灼人的水蒸汽。

老梁说我无趣,后来就不怎么拉我一同去了,他是第二个说我无趣的人。第一个这么说的是我妻子,确切地说是我们发了财之后的她。

她认为有钱了就要去及时享受,这个我倒是同意,我也没阻拦他,毕竟她为这个家为我们的事业也是付出了很多,她喜欢去做美容做按摩做什么盐粒SPA,她说要在自己年老色衰之前好好的保养自己,慰劳慰劳自己的身体。

后来她就有了一个专职按摩师,就是那个喜欢逛澡堂子,对各种按摩门儿清的老梁。他们还专门去过几趟巴厘岛,享受那里最特殊的按摩服务,我都知道。

老梁当然不仅给她按摩身体外部,也时常老夫聊发少年狂,找机会给她按摩身体内部,这我也知道。

我妻子年轻时候就是个大美人,现在岁数上来了,也依然算得上风韵犹存。她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光彩照人,仿佛返老还童了一般。她的身体倒是养得越来越美了,但是并不是给我看了,他和老梁互相安慰,当我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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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当然有恨。

但我对妻子的恨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车祸当天夜里我在工厂实验室里一刀刀分解她洁白如雪的身体之后,这恨,就划过刀尖一点点消失无踪了。

那副刀具,还是老梁当年送给我的,他知道我喜欢这些精致的冷兵器。

那些刀闪着清冽的银光,把把不过六寸来长,有的刀刃薄如蝉翼,适合开膛破肚,一刀下去开缝细微,丝丝入肉,鲜血并不会横流各处。

有的重刃厚实,适合削筋去骨,用起来也相当顺手,大概不消一场按摩的工夫,我就将妻子的身体一分为多。

我并不感到恐惧和害怕,反而对自己的刀功有一丝兴奋。

妻子被我分成了多个大大小小的方块,我把每一块都先用上了消毒水消了毒,然后又抹了一层盐,对,就是盐,她生前最喜欢的盐浴按摩,我怎能让她死后不再继续享受呢。

她的皮肤,真的还是像十几二十岁小姑娘般那么娇嫩,我都能想象到老梁上手给她按摩的时候是有多么惬意。

我在享受这冰凉的肉体带给我身心满足的时候,却全然没有发现,儿子在我的实验室门外目睹了这一切。

他就那样疯掉了,儿媳带着我的小孙子远走他乡。儿子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提早颐养天年。

我一下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我得继续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

我来到了老梁最常去的洗浴城,花钱盘下了那里。我并不想再继续当什么老板了,我只想当一个搓澡工,也去学学什么盐浴按摩。

澡堂子里那些胖的瘦的、长的短的、油腻腻的中老年男人的身体起初让我感到作呕,他们的身体毕竟比不上我妻子的那样美白。

老梁第一次发现我在这里做搓澡工时,好像也没有觉得特别惊讶,他应该是知道了我几年遭逢的生活剧变,他知道了我家破人亡,儿子发疯,孙子远走。

他甚至是带着一种怜悯的心态来面对我这个旧时的朋友,曾经的合作伙伴,过去老情人的无趣丈夫。

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这样一个过去很讨厌泡澡的人,现在能够天天泡在澡堂子里,搓着各种男人的身体,他大概也不去多想,还是只顾着享受着搓澡按摩带给他的身心放松。

除了这个澡堂子里一个我的心腹员工之外,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年近六十的搓澡工,还是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

也是为了感谢这个员工的忠心不二,我后来决定把这个老板的位置让给他,以换取他对我做一件事情的默认和协助。

同样是在我的那个已经荒废了的实验室里,同样是用着老梁多年前赠与我的那套刀具,我把他也分成了一块一块。与我妻子的身体不同,他的身体,充满了肥腻的油脂,也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但我同样很享受地帮他的每一部分涂上了消毒水,并抹了一层厚厚的盐,塞到大玻璃瓶子里存放起来。

我让他跟他的情人,也是我的妻子,永远地挨在一起,由内而外互相打量着对方最赤裸的身体。

*****

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再回到那实验室里去照看他们了,我习惯了澡堂子里的生活,习惯了给这些胖的瘦的,长的短的男人们搓按着身体。在搓按的同时,我偶尔会打量着他们的赤裸的面皮,想象着我那闪着寒光的刀在这些身体上面横竖划线,渗出丝丝红线的情景。

我感觉平淡又幸福了。

那两大瓶子里的水该会发黄了,就像现在桌上那瓶没喝完的啤酒一样。

小年轻儿听我说到这里,也下意识地望了望那半瓶啤酒,此后再也没啜一口。

我们俩走出小饭馆,在岔路口即将分别的时候,我还是照例问了他一句,

“你下次还来让我给你搓澡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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