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烩17 哑巴老娘不见了
01
寒冬腊月的一个晚上，江诚正在加班，突然接到二叔打来的电话，“诚子，你赶快回来一趟，你娘不见了！”
“什么？我娘不见了？”江诚不禁失声喊道，大冬天的硬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晴天霹雳！
江诚的老娘又哑又不识字，眼神又不好，她这一丢可怎么办啊！怎么找得到回家的路啊？
江诚急忙打电话通知媳妇和儿子，买好了票，连夜赶回家。
江诚的老娘是个哑巴，今年六十多岁了，他们常年在外地打工，留老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江诚和媳妇也想把她接出来，和他们一起住，可她死活不愿意。
其实江诚知道老娘害怕，她这么多年在老家住习惯了，人人都知道她是哑巴，都会照看她点，如果要离开家乡，来到陌生的地方，她找不到东南西北，也没人会看着她，她会心慌。
现在，那个又哑又不识字眼神还不好的老娘不见了！
二叔在电话里说，今天中午看见江诚家大门是开的，以为他娘去村里走走，当时也没在意。直到晚上天都黑了，他收工回家，看见江诚家的门还是开的，他这才意识到不妙，到处找了一圈，发现江诚他娘没回家。
02
江诚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家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黑漆漆的。
外面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无端地让人感到心烦意乱。
二叔家的灯一直是亮着的，他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是江诚他们回来了，连忙招呼他们到自己家，又让他二婶去给他们煮碗面。
江诚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面条，上面还卧了个雪白的荷包蛋，想到老娘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忍饥受冻，他口中的面条怎么也咽不下去。
媳妇劝他，“诚子，快把面吃了！等下要去找你娘，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没点体力怎么行？”
江诚知道是这个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香喷喷的面条在他嘴里如同嚼蜡。
吃完面条，同宗的叔叔伯伯婶子，江诚的舅舅舅妈都站在他家里，还有几个半大小子也一起来了。
二叔严肃地说，“我们昨天在村里到处找遍了，没找到人。今天呢，家里留个人等消息，女人和孩子就在附近的村里找，男人就沿着村子旁边的那条新公路分头找，边走边问，无论谁有消息了，都给诚子打个电话报平安。”
03
江诚用冷水洗了把脸，使劲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老娘有时候会上街看看，不，应该不会在街上，在街上的话她知道回家的路。那在地里？不，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的田地都给别人种了。
那老娘会往哪个方向走呢？
江诚开着摩托车慢慢地行驶在新公路上，看见一个人就停下来问，“叔，你看见我娘没有？她的头发有点白，背有点驼，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行人扛着锄头摆摆手，走了。
江诚看见一个村子就进去问，“婶儿，你看见我娘没有？她头发有点白，背有点驼，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大娘提着菜篮子，怜悯地看着他，说没见过。
迎面而来的北风呼呼地刮着，江诚开着摩托车继续行驶在新公路上，他的嘴唇干得起皮，喉咙渴得冒烟，心里却拔凉拔凉的，昨天晚上天那么冷，老娘不会冻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吧！
想到这里，江诚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他停下摩托车，环顾四周，这条新公路是条省道，又宽又长，公路两旁坐落着井然有序的村子，每个村子的入口处都有一个方向标，看着都差不多。
江诚打了一个寒颤，老娘不会因为这样才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他打电话给二叔，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二叔还以为江诚找到了他娘，空欢喜了一场，顿了下在电话那头说知道了，两人约好，几个人一拨，沿着相反的方向继续找。
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江诚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他在心里不断想象老娘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绝望。
04
江诚不停地询问行色匆匆的路人，不停地自责，他不敢想象，要是老娘真的不好了，他这辈子怎么面对自己。
此时江诚的眼睛通红，脸色狰狞，他都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吓人。
下午三点多，就在江诚头昏脑涨几乎绝望的时候，二婶打电话来了，“诚子，你妈有消息了，你快回来吧！”
江诚的心一下子悬浮在半空中，难受得要死，“我……妈……我妈……我……”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怎么也问不出那个问题。
“嗨，瞧我这人，诚子，你娘没事，人好好的，你快点回来就是了。”二婶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地，江诚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掉了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嘴角翘了起来，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江诚挥着拳头站在原地蹦了几下，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看上去像个小孩子。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江诚急着回去看老娘的心比太阳的温度还要灼人。
05
一路上江诚把摩托车开得飞快，他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是那么长。
回到家，院子里站满了人，江诚也顾不上摩托车有没有停好，拨开人群急走了进去，用目光到处搜寻他的老娘。
他的老娘就站在一辆车子旁，激动地用手比划着，周围的人都微笑看着江诚老娘，也不管有没有看懂她的手势。
“娘！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江诚冲过去，紧紧地抱着他老娘失声痛哭。以前看春节联欢晚会，江诚看见冯巩说这句话觉得太夸张了，现在他不由自主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老娘猝不及防，被江诚冲过来地力道撞得往后一仰，抬头一看是儿子，马上抱住了儿子呜呜哇哇地哭了，那声音中夹杂着多少彷徨与委屈。
母子俩的哭声震飞了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散发出动人的光。
在场的人们看着这对母子抱头痛哭的模样，无不心酸，女人们都跟着哭，男人们也在揉眼睛，心里骂道:这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哭过，这会儿怎么搞得，像个娘们似的。
06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儿子过来拍拍江诚的背，江诚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们。
江诚用手擦去老娘的泪，“娘啊，回来就好！”他娘又哭又笑，紧紧拽着他的手不放。
江诚也不想放开老娘的手，他反握住她的手，招呼众人坐下，儿子早就搬出长板凳，媳妇也倒出了茶水，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灿烂笑容。
江诚这才注意到旁边停的那辆车子，上面写着“蔡山养老院”几个大字。
怎么回事？难道老娘去了养老院？这也太荒唐了吧！还在蔡山，这么远的地方，老娘到底是怎么去的？江诚的头都晕了。
在老娘的连比带划中，江诚终于弄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娘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就去地里捡柴火，出来的时候搞错方向了。她顺着新公路越走越远，等到她发现走错的时候，已经彻底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老娘越想越害怕，就坐在路边放声大哭，路边经过的一位大爷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就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老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让她在地上写住在哪里，老娘又不识字，写不出来。那个大爷还以为是哪家的儿子媳妇不要娘了，把娘故意丢在外面，气愤得不行，又没办法，最后打电话报警了。
警察拿这位又哑又不识字的老太婆也没办法，最后又给蔡山养老院打电话。
老娘到了养老院，周围到处都是陌生的人和事物，她心里恐慌得不行，一个晚上没睡，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给她端来了饭菜。正当老娘边落泪边吃饭的时候，她看见工作人员用座机打电话，她一下子想起了家里的座机号码，猛地跑过去抢过电话搂在怀里，就往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二婶接的，一个在电话那头问“你在哪里？”，另一个吱吱呀呀说不出话，老娘急得没办法，就在老娘急得差点又掉泪的时候，机灵的工作人员出场了。
老娘这才得以回到了家。
07
江诚忍不住一阵后怕，还好这世上的好人多啊！要是没遇上那个大爷，要是大爷没停下脚步，……可能今天他就见不到他娘了。
他一定要好好地去感谢那些人！
江诚又转身紧紧抱住了老娘，“娘啊，以后别去捡柴了，家里不用你捡柴。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老娘拍着胸口比划，“以后再也不捡柴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周围的人都发出善意的哄笑，树上的麻雀又飞回来了，发出阵阵欢叫，好像也为他们高兴。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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