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不起,请允许我离开

今夜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子,沉闷的苍穹像极了黑色的幕布。压抑的庄严笼罩着这座北方的小城,一如我现在的心情。低头为自己斟一杯酒,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滑落到水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实生活中,一个男人,他要承受的,远比外人想象的多。此时此刻,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可这里的每一道疤痕,都是我最亲爱的妈妈,您亲手划刻的。

妈妈,首先儿子要跟您说一声谢谢!感谢您赐予我生命,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成人。这二十多年来,您为儿子受的委屈,儿时刻谨记,一丝一毫也不敢忘。

犹自记得那一年我才六岁,爸爸为了邻村的一个寡妇,狠心的抛下了我们娘俩,要强的您抱着我说:“天赐不怕,家散了算什么,你还有妈,只要妈妈在,哪里都是家”。

那时的妈妈还很年轻,村里的姑姑阿姨经常劝妈妈,让您再找个男人组建一个新家庭,可是您却说为了不让天赐受委屈,您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嫁人了。

妈妈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可是那些年您带着我日子过的有多难,儿子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因为妈妈的倔强,外婆和舅舅几乎和我们断绝了来往。为了活下去,您带着我来到了这座小城。初来乍到,您什么也不会,可您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您看到别人卖早点很挣钱,您就在煎饼摊旁边偷师学艺,学会了之后,您每天就用三轮载着我卖煎饼。

因为您的手艺好,秘制的酱料招揽了不少的回头客,如此一来,其他的早点铺就对我们有意见了,因为我们是外地人,他们就联合城管一起来欺负我们,那些城管就跟土匪似的,抢我们的板凳,扣押我们的三轮,还叫嚷着要把我们拉到派出所去。

本来不善言辞的您愣是被生活逼到了卑微的死胡同里,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您买上两包好烟,红着脸在城管跟前大哥长大哥短的赔尽笑脸,可是那些“二流子”又怎会有满足的时候?直到后来他们的头儿看上了您,想让您给他当二奶,您不答应,他们就变着法的折磨我们娘俩。

有一次,一个城管揪着我的耳朵让我喊他爹,我受疼后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气急的甩了我一巴掌,看着亲爱的儿子被打,您终于选择了反击,您发疯了一般拿起炉边的火钳狠狠的朝那人脸上戳去,虽然他躲得快,可脸上还是被火钳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许是压抑的太久,您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您追着他打,血红着眼睛要跟他拼命。

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那个城管张口就要三万的赔偿,可您始终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被关了七天后,那伙人终于熬不住,把我们给放了。从那以后,那些城管见了您都绕着走,我们也算真正的扎根在了这座城市。

正是因为妈妈养大我不容易,所以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让您受一丁点委屈。

大学毕业后,我把谈了三年的女友带回家给您看,可是您却嫌弃女友个矮,要求我们分手,您是个执拗的人,儿子知道,您做出的决定,外人很难改变,可是儿子是真的特别喜欢那个女孩,所以我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当时您明明都答应我了,可是第二天女友却不辞而别,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您一夜没睡,却是为了说服女友离开我。

女友和我分手了,儿子没出息的哭了,妈妈您知道吗?儿子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至少灵魂飘荡到了未知的角落,留在您身边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空了壳的皮囊,更加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婚姻,所以在您的安排下,我娶了老家的一个女孩——小茹。

用您自己的话说,一个女人空有漂亮的外表没有用,小茹有着一般女人所没有的优势,如果屁股大也算优点的话,这倒是小茹最傲人的资本,至少您是先看上了她的屁股,才看上了她的人,在城市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仍没改掉您骨子里的封建,您固执的认为,屁股大的女人更容易生出儿子。

可让您失望的是,小茹第一胎“不争气”的生了一个女儿。孩子被抱出产房的那一刻,您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您眼神里那浓浓的厌恶,竟让儿子感觉胆寒,生平第一次,儿子觉得您是那样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儿子却觉得和您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我们母子间那些亲昵的过往遥远的就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一开始,儿子确实对小茹没有一点好感,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儿子从来不觉得会和她在感情上擦出火花。小茹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可她不在乎,面对儿子的冷漠,她总是回以热烈,在别的女人忙着逛街美容时,小茹始终围着我们娘俩转,她不厌其烦的为我们洗衣做饭,甚至每天的洗脚水小茹都会为我们端到跟前。人心都是肉长得,这个世间的感情,不止爱情这一种,小茹这个傻女人,她终是以最笨的方法住进了儿子的心里。

小茹在医院住了三天,您没有来看一眼。出院那天,医院让办出生证明,我为孩子取名于冰心,对于你,小茹是怵到了心眼里,相识那么久,她第一次忤逆我的意思,非要让您给孩子取名。

您为孩子取名于招弟,希望我们家下一胎能生个男孩。在小茹怀上二胎前,您整日里黑着个脸,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招娣六个月的时候,小茹就怀了二胎。在小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您把小茹带回了老家,拖关系想要弄清楚小茹怀的是男是女,您给我们下了命令,是女孩就做掉,得知做B超时,孩子背对着我们,我竟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转眼到了孩子出生的日子,可是这次远没有上次幸运,因为小茹过于紧张,孩子出现了难产,医生几次催剖,您都不同意,因为您怕这一胎还是女孩,如果剖腹产,三年之内就不能再生,急于抱孙子的您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耗了两天一夜,孩子终于生下来了,得知小茹又生了个女孩,您气急败坏的冲到产房,骂骂咧咧的埋怨小茹不争气,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哭不得,可是小茹却被您骂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然而,厄运远不止于此,孩子出生后做了全面检查,医生告诉我们,因为孩子在肚里缺氧时间过长,孩子患上了严重的脑瘫……

事已至此,我本以为您会对孩子有一丝丝内疚,可您没有,非但没有,您还要把孩子扔掉,当您抱起孩子的那一刻,小茹跪下来哭着求您让孩子留下来,可您却无动于衷。

小茹悲痛欲绝的合上双眼,可就在下一秒,小茹下体涌出汩汩鲜血……

因为产后大出血小茹被切除了子宫,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怎样的不幸,可您呢?非但不觉有错,竟还怂恿着我和小茹离婚,而您拿出的理由永远的那么冠冕堂皇,您这是为我好。

妈妈,对不起,这一次儿子真的要离开,原谅我的懦弱,逃避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叫墨墨,出生在十月,因身着墨色的毛发而得名,与我一同出生的还有四个小伙伴儿,我排行第三。哦,对了,我是一只猫。

自我有记事以来,我便一直生活在一个木箱子中,我管这个地方叫做“家”。

我的家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明明应该是黑灰色的水泥路面,但是我却能看到下面的一草一木,以及那只让我心生惧意大型犬,我以为是猫在特定的地点会有透视能力。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家是建在玻璃小院上方,我才得以有“透视”的功能——这是那个总叫我“小哑巴”的人“告诉”我的。

我和小伙伴儿们还不能爬高,只能在平坦的路上小心翼翼的练习走路。还要时刻监视楼下那只大狗,只要他对着我们乱吠,我们就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去。

那个叫我“小哑巴”的人就住在我们隔壁,她经常慢慢的靠近栏杆,伸长了脖子窥视我们的家:“1、2、3、4、5,都在。”每次看到她拿着手指一个个点过我们时,我总是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或者躲在哥哥身后,可是每次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发现我——因为只有我的毛色是墨色。

后来我就放弃了,完全无视她,自顾自懒洋洋地晒太阳。而二哥和四妹五妹每次都像见到猫儿草一样,只要她一学猫叫,他们仨就踮着小爪子跑到离她更近一些的地方,或静坐对望,或就地打滚儿——真是没出息!还是大哥稳重,不管她如何呼喊总是岿然不动,我就舒服地躺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地上撒欢儿的那三个傻瓜。

日子过的好像被复制了一般,就在这被复制的某一天,每日窥视我们的她,消失了。

刚开始的几天,二哥、四妹和五妹还会习惯性的探出脑袋看看隔壁的院子,有些疑惑又略带期待地盼望着她的出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连一向比较淡漠的大哥和我也有些想念,想念那三个傻瓜在地上打滚撒欢儿的平淡日子,想念每日她倚在栏杆上手指懒洋洋地一一扫过我们。

但是直到大雪覆盖了整片院子,再到冰雪消融,我们都没有再见到她。

就在这个冬天,五妹在一场雪后,失足掉入了院子角落的下水管中,她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的从底部传来,可是哥哥们毫无办法,就连妈妈也只是绕着管口凄哀的悲鸣——我们救不了五妹。

许是我们的叫声太过凄厉,隔壁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妈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蹭”地一下子钻过栏杆,蹭了蹭他的腿,又赶紧钻过来,站在下水管旁。他似乎是听懂了,但只是在管道口看了片刻便转身回了屋。

等他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根长杆,长杆的一头挂着一张圆网。他把杆子一点点的伸进管道,试图把五妹放在网上带出来。五妹听话的用两只抓子扒在圆网的边缘——她的腿受伤了,没有办法让自己跳入圆网中。长杆一点一点的从底部向上升起……终于可以看清五妹的脸了,她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我们几个也开心的互相碰碰脑袋。

随着距离洞口愈来愈近,我看到了五妹的两只小爪子愈加下滑——我焦急地冲着他吼叫,“喵~(快点!再快……)”我的话被五妹绝望的嘶喊声湮没了。随后传来“砰”的一声,以及那个高大身影的叹息声,他又停留了片刻,在确定听不到五妹任何声音后用一块砖盖住了下水口。

天空渐渐变得昏暗,我仍固执地守在水管口,每隔一段时间就呼喊一次五妹,然后再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雪地上——直到天色微亮,我也未得到任何回应。

五妹走了,她以往活泼的身影随着融雪一起消失了。

但我知道,她依旧静静地躺在下水管的底部。而我,自此之后,我的声音不复以往清脆,变成了沙哑的嗓音。

我们渐渐地学会了爬高,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窄窄的栏杆中傲娇的走着猫步。

冬去春来,在一个春日和煦的午后,我和二哥半眯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日光。“1、2……?”一片睡意中隐约传来人声,似是黑暗中透来一束强烈的日光,二哥唰地直立起来。

“怎么只有两只呢?”是她!她,回来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消失的人又出现了!二哥犹疑着向她靠近,她将手中的火腿掰成小块扔过来,我们试探着闻闻,确认安全后大吃起来。

她把最后的一些火腿放在了栏杆上,我们矫健地蹿上栏杆,慢慢享受美食。忽然头顶一片阴影闪过,接着脑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拍了两下,我反射性的抬头——是她用手在拍我!

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尝试的想要抚摸我的脑袋,我弓起背部,露出尖牙,冲她发出警告性的声音。但她仍是快度的用手指点了下我的脑袋,“小家伙儿还是这么有个性呀,怎么变成小哑巴了呀?”

我稍稍后退,再次发出警告,然而沙哑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过她总算没有再试图靠近我。

哼,休想用一根火腿收买我!

“1、2、3、4……诶~”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只不过少了五妹,多了她的一声千回百转的叹息。

接连许多天,她都显得提不起精神。她的目光总是在我们和下水管口之间游离,想必是她的亲人已经告诉了她五妹的不幸。

直到有一天,她总算卸下了闷闷不乐的神情。一个柳叶为底,或白或黄的小雏菊穿插其上的花环被她托在手中,她轻缓地拿起盖在下水管口的砖块,小心翼翼地将花环放入洞口,放手、盖砖。然后站起身,望着远处清翠的静谧的绿藤,不知在想些什么。

“妈,你是不是在我们的班级群每天发东西啊?”儿子问我。

“是啊,怎么啦?”“我同学说你在做传销,天天给别人洗脑……”儿子幽怨地回答。我听了当时感觉心里特别受伤,怕被人否定的情绪钩子被勾起来了,不过自己是带着觉察的。所以做到了秒迁。

“儿子,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我是无所谓,不过我不想别人说你,谁愿意自己的爸妈被别人评头论足啊……”儿子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谢谢亲爱的儿子维护我。妈妈感受到了你的那份爱。妈妈一开始发的时候也有很多担心,就是怕你被人嘲笑,也怕我自己被别人嘲笑。可是你们班主任老师和一些家长都是肯定的,再说全国几十个群我都有在发,我感觉大家都很需要家庭教育的这些理念,好多妈妈还说要是早点看到就会少走很多弯路。儿子,做一件事肯定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但我的初心是正的,传播的内容也全部是正能量,你可以看啊……”“不用看了,我了解你的。我只是受不了别人说你……”儿子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我意识到儿子脆弱的心灵深处是有很多印痕没有被清理掉的,而且青春期这个年龄阶段又很在意在同伴中的表现和被评价。但如何正确看待别人的评价也是人生必须触碰的一个课题。

“儿子,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给你造成压力或者别的困扰,妈妈就停止。包括去你们学校做讲座的事情。”我平和的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是对大多数人有益的话就去做吧。”儿子松了口。“谢谢儿子的支持。儿子,妈妈还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你要做一些事一定会有人懂你有人不懂你,遇到不懂你的人嘲笑否定你你还会不会坚持?”儿子不吭声了,因为儿子很容易受别人负面评价的影响容易放弃容易破罐子破摔。他有很多敏感我的劣势部分。这方面他需要一个认知模范,那就由我来做吧。

“我也很害怕别人的负面评价,也曾经因为别人对我的负面评价放弃了自己想要追求的,可是我发现那是懦夫的行为。遇事总是逃,是到不了自己想要的高度的。儿子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真正的勇敢是带着恐惧上路’。”“嗯。”儿子专注看着我。“妈妈发现自己越来越勇敢坚强了,我的初心是对的,别人也会因为我的行为受益那就要去坚定地做自己对吗?”“嗯!妈妈我支持你!”儿子认同地点头,眼神坚定了很多。我相信我的坚定对他会是一种力量的传递。

“儿子,妈妈还听说你经常有别的学生来找你,以至于影响别的同学休息。你怎么看这个评价呢?”我想带儿子更客观地去看待别人的评价。“那就调宿舍!”儿子有些小激动。

“儿子,每当别人对自己评价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可以抱着反思自己的心态去看,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这样是不是更利于自己的成长?”儿子沉默了一阵,“嗯。”他最终勇敢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战胜了自己内心的不舒服。

“儿子,还记得NLP里学到的内容吗?关于守护自己心灵花园的事情。”“嗯,面对别人的负面评价,可以自己在心里喊‘Stop!’如果自己认同了别人的评价所以就会受伤害……”儿子清晰地回答我。

“是的,自己是否认同别人的评价才是决定自己会不会受伤的关键。如果自己内心强大谁都伤不了你。妈妈希望你每遇到一件事都可以学会借此培养自己的判断力,这个比死啃知识更重要……”“嗯!”儿子的能量状态不一样了!

感谢一切的发生,可以让我们从中有所学习。积极、正面、客观,选择更有价值的意义解读,我们会走出更广阔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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