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梅之死

“四梅死了,你知道吗?”傍晚,我在门口的小路上散步,对面迎来堂嫂问我。“哦?四梅死了?我不知道。咋死了?”我很惊讶。因为前些日子我还在街上见过她一次呢,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真不敢相信!堂嫂神秘的把我拉向一边,用手遮住了嘴的一部分,凑到我的耳边说:“连气带病死的呀!”我满腹疑问,堂嫂又说:“你不知道那个铁牛多作,自从征地有俩钱就不行了,和两个女人有拉拢,才把四梅气死了。”说罢,堂嫂长叹了一声。我不禁悲从中来想起了以前四梅的面孔。

四梅是四川人,嫁到我婆家村有多少年了我也不知道。而我认识四梅则是我在家里休产假的时候才知道她的。

四梅个子不高,每天都骑着一个三轮车从我家门口经过,车上经常有四个或者是两个孩子,那是她的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四个孩子都是逢头垢面;女儿的头发乱蓬蓬的,好像多少天没梳头了,儿子的衣服脏兮兮的,鼻涕也总是擦不干净,每个孩子的小手都是那么黑,好像总也洗不干净似的。孩子们的眼神都很呆,没有精神。只有四梅骑着车每次见到我都是微笑,也算是打招呼吧。

慢慢的我和她熟了,有时候家里有女儿吃不完的零食,我都给了她。我自己不愿意穿的过时衣服也会送给她,她都乐呵呵的接受。偶尔,我也邀请她来家坐坐,让她的孩子和我女儿一起玩,她的两个女儿怕生不肯来,两个儿子倒是喜欢来,只是孩子喜欢吃我给他们的糖果。就这样我和四梅混熟了,虽然她的四川话我有时也听不懂,跟着她的语调揣摩意思也和她说些家常话。

四梅对我很热情,我每次回家见到她总是大老远就和我打招呼,在街上高兴的露出她那黄而稀的大黄牙 ,好像我们是老朋友一样亲热。

四梅的丈夫――铁牛,一个高个子背部微驼的男人,不太爱说话,可会种地。几亩田地被他打理的很好,庄稼收成比别人高,人勤地不懒!但是,养了四个孩子光靠种地生活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村上的地越来越少,而他和四梅没有其它收入,家里的几间破旧东屋如遇连阴天会漏雨,无法入住。孩子们也越来越大了,开销越来越多,可是,生活的艰难仍然没有改变。

这些年终于有好消息了,因为村子邻近县城,政府要扩建道路,铁牛家的地正好在征地范围,大家都替他们家高兴。但也有人替他们发愁;高兴的是有了这笔钱铁牛和四梅可以盖新房子不再漏雨了,发愁的是铁牛只会种地,没了地他会干其它吗?以后靠啥吃饭?

走着说着呗,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有人这么说。

征地款发来了,铁牛生活快乐了,再也不像从前扣屁股眼嗦指头的过了。有人就调侃他:发财了得请客啊!他毫不吝啬的和别人下馆子了。又有人戏谑他:这男的有钱得快活快活,不能白活一回!他也当真跟着别人去歌厅乐一乐。更有人说:反正没地了,闲也是闲,走去摸两把玩玩吧。他也去麻将桌上体会体会。

渐渐的,铁牛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不管孩子们了。即使回家也是拿钱或者别的东西就走,四梅向他要钱要不回来,两个人就撕打,最后总是四梅被爆打一顿铁牛拔腿就走。留下四梅嗷嗷大哭,孩子们则胆怯的缩在一边。

四间老屋还是原来的样子,依旧是连阴天漏雨,生活和原来没啥两样,只是四梅闲了,多了一些吵架声。四梅以前没事还经常骑着三轮车出来找人聊天,自从铁牛打她之后很少有人见她出来,她每天只是感觉头痛,昏昏沉沉,心里堵得慌,去医院也没检查出具体的病来,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就这样在家一直耗着。

直到有一天,她的二女儿清早去喊她吃饭,发现没人答应,进屋一看,四梅四肢僵硬身子早凉了,孩子们失声痛哭的喊“妈妈”,惊动了四邻八舍。

唉!四梅死了,四梅真的死了!邻居们都唏嘘不已。

这回铁牛真的得劲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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