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永远不说爱

他站在我的背后,高出我半个头的高度,我还在笑着,他突然把我拥入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刚好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他又把头埋在我肩上,无比温柔地低声地跟我说话。

这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安心和快乐,在他怀里我仿佛漂泊已久的一叶扁舟突然抵达了停泊的港湾,我也能感觉他的安心和快乐,但我心中始终不解,于是我抬头问他:”你像一块磁铁一样的吸引我,只有在你怀里我才能感觉到安心和快乐,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快乐,你知道我有多贪恋此刻吗?可惜,我们不是彼此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没有到不在一起就不能活的地步,若在一起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说对吗?”

相识六年之久,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总是不会骗人的,现实种种也在告诉我他是爱我的——不可自抑地向对方靠近,贪恋和彼此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温柔和陪伴都给了对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从不开口说爱呢?

他不开口,而我却经常以开玩笑的方式表白,却被他真的当成了玩笑。

我一直在等他开口表白,也一直没有等到他的表白,在认识的第四年,我借一个冠冕堂皇的出国学习的理由离开了他,我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只要他说不让我走,我就不走,留在他身边;他如果没有挽留我,从此我这一颗心再也不在这无望的爱情里挣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分别两年后的夏天,奶奶生了病,爸爸妈妈说路途太远不让我回去,爷爷奶奶有他们照顾就行,但我太担心,急急忙忙飞回了家。

夜里爷爷奶奶在房间睡觉,不知道按错什么键,空调没办法制冷,我进去帮他们调,爷爷说:”以前我弄不来的时候都是小林帮我弄了,小伙子长得十分标致,他不上班的时候还经常照顾我和你奶奶,陪我们聊天。”

“小林是谁?”

“你走后新搬过来的邻居,快有两年。”

“他叫什么?”

“叫林润玉。”

……

林润玉,林润玉,没想到两年后我再这个名字,竟然还会心头一颤。

“爷爷,好巧呢!我有一个朋友,也叫林润玉。”

“这么巧,还真是缘分,说不定还真是你的朋友呢!”

爷爷一语成戳,我和林润玉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全家遇见了。

秋末,我们恰巧都穿着一件驼色风衣,他背对着我还不知道我慢慢在靠近他,这个我无比熟悉又思念的背影,现在实实在在的站在我面前,伸手就可以摸到,我内心悲喜交加。

我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整理了头发和服侍以后,我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带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林润玉。”

他回过头来,却是一张我完全陌生的脸,我内心一闪而过的失望促使我的脚步不稳,颤歪歪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复杂的神情。他伸手拉住了我,我站定后,准备向他道歉,还没等我开口,他先声夺人:”姑娘,你没事吧,是认错了人?”又对我温良谦恭地一笑。

我回敬,对他微微鞠躬,以示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如果我是一头羸弱的羔羊,两年间我对他的思念,像蛰伏黑夜里的猛虎野兽,它时刻窥探每一个可能的契机,通常无法察觉它的存在,但一经唤醒就要把我吞噬下去,连骨头都不剩。

出了全家,我不想回家,六神无主地在小区里游荡,总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堵的慌,并且思绪混乱,一路上我连撞了三个路人,一直慌忙地向他们道歉,最后眼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我觉得心酸,心痛到无法呼吸,最终只能蹲下来,用手握拳锤击着自己左胸膛,想缓解一点痛苦。

突然来临的暴雨,虽然浸湿我的头发和衣服,但却在遮掩我的难堪,这时候我在暴雨中哭出了声音,但没有人能听见,我耳边只有暴雨击打地面和呼啸的风声。

眼泪和雨交杂着模糊了我的眼睛,被浸湿的衣服让人感觉格外寒冷和难受,于是我把头埋在膝上,闭上了眼,眼前一片漆黑,想着我累了,该睡一觉了,醒来就假装是一场梦,我没有遇见那个和林润玉相似的人,也没有因为那个人不是林润玉而伤心。

我忽而感觉身上的雨小了许多,还听见了暴雨击打伞面的声音,我没有理会这个好心的人。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开口:”隔壁小林,来接你回家。”

这声音我怎么会如此熟悉,他是林润玉?一定因为太想念他而出现的幻听,我依旧一动不动。

我又听见他唤我的名字:”锦觅,起来吧。”

我抬头,模模糊糊地看见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悬在半空中,我伸手想握住他的手,我顿了片刻,又把手收了回来,再顺着这双好看的手的往上看。

我苦笑,然后喋喋不休地咒骂:”林润玉我就知道是你,哈哈哈哈,你看看我就这么没出息,想你想到都出现幻觉了,先是在全家把别人误认成你,现在又幻想你给我撑伞,哈哈哈,疯了,疯了。”

我伸手打他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想打碎这个幻想,不料却被他握住了我的手,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起来揽入怀里,他对我说:”你可握紧了?看清楚了?看看我是真人还是幻觉!”

这世上总有人,从不说我爱你,却事事都是我愿意,甚至他照顾你的家人,替你尽原本与他无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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