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仪式连死人也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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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小山村被一场丧礼叫醒­——尕娃他爹死了。

葬礼按传统仪式举行。村里人说:“活这么大年纪,没遭罪,这是喜丧。”尕娃和弟弟尕孩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喜的,他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葬礼完毕后,逝者是要安葬的。但是,按照卦师张仙爷的推算,尸体要停放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下葬。张仙爷说,那时才是好日子,他爹才会安然入土,荫福子孙。

卦师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高人,尕娃和尕孩也深信不疑。

按卦师的吩咐,灵棚被搭建在尕娃房前的空地上。

灵棚里香火不断,灯光彻夜不眠。白天到点送饭,晚上两兄弟轮流守夜,以尽孝心。

七天后的半夜。尕娃突然从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咋了这是?”媳妇看着突然坐起来的尕娃。

“梦到咱爹了。”尕娃抹掉额头的汗。

“这刚头七,梦见爹啥了?”

“梦见咱爹一直在老屋门前溜达,嘴里一直说‘咋还不回来?’”

“咋还不回来?这是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让咱爹歇会,他生气了,踹我一脚,就把我踹醒了。”

“那明天你去问问张仙爷这是咋回事。”

“嗯。”尕娃点点头,重新躺下来。

第二天一早。尕娃先到他爹的灵棚里磕头,上香。出了灵棚匆匆地往张仙爷家赶去。

“张仙爷,您看我这梦是啥意思啊?”尕娃说着给坐在炕头的张仙爷点烟。

张仙爷抽了几口烟,烟雾升腾而起。尕娃看着烟雾后的眯着眼的张仙爷。

“仙爷,您倒是给解解解释啊。”尕娃焦急地问。

“这是给你托梦。你爹他需要个伴啊。”张仙爷说。

“啥伴啊?”

“当然是老伴了,不然还能是啥啊?”张仙爷嗔道。

“老伴?”尕娃疑惑。

“是啊。早年,你娘外出后就不见了踪影。你爹这是没放下啊。”

尕娃恍然明白,点着头。“那您看该怎么办啊?”

“好办。给你爹配个阴婚就行了。”张仙爷弹着烟灰。

“阴婚?”看着张仙爷的烟快燃尽了,尕娃忙又点上。“仙爷,这事还得麻烦您啊。”

“麻烦倒说不上,只是这干姑(女死者)不太好找。就是有合适的,主家一般都不大愿意。”

“您给多费费心。主家要多少钱,您告诉我一声就行。”尕娃赶紧说。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这两天就给你找找。也好了了你爹的心愿。”

“太谢谢您了!那我回去等您信儿。”

“行。有信儿了,我告诉你。”张仙爷说着。

“您费心。”尕娃掏出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七天后,张仙爷来到尕娃家。尕娃赶忙让座,点烟,倒茶。

“仙爷,干姑的事有眉目了?”尕娃问。

“有了,这几天跑了几十个村,给我累够呛。”张仙爷端起水杯。“东边二十里外的陈村有个刚病故的女人。”

“怎么样?主家愿意吗?”尕娃赶忙问。

“愿意是愿意,但是钱要的有点多。”张仙爷拿出烟。

“要多少?”尕娃连忙帮着点烟。

“十万。”

“十万?这么多?”尕娃皱眉。“之前邻村的不是说才六万不到吗?”

“主家说自己闺女刚17就病故了,舍不得啊。”

“那也太多了。这年头娶媳妇也不过十万。”尕娃媳妇说。

“仙爷,您看还能不能商量了。”尕娃没有接媳妇的话茬。

“实话跟你说吧,主家本来说的是十二万。我跟人家好说歹说,这才降到十万的。这买卖可以讨价还价,这种事讨价是要折寿的。”张仙爷煞有介事地说。

“这…”尕娃看着一直皱眉的媳妇。

“要不,就再等等吧,等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了再说。”张仙爷掐灭烟,起身欲走。

“别等等啊。”尕娃赶紧扶张仙爷重新坐下。“您看我们兄弟俩情况您也了解。这么多钱,我们也犯难啊。”尕娃看着张仙爷点头。继续说:“可这再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您看能想想办法吗?”

“哎…”张仙爷叹了口气。“看在你想尽孝的份上,我做法式的钱可以不收你的。但是主家那十万我也没辙。”

尕娃点着头,半天没说话。看着张仙爷的烟快抽完了,他站起来,下定决心。“行!十万就十万。那就麻烦仙爷了,还让您受累。”尕娃没有理会转身出去的媳妇,往仙爷的杯子里倒茶。

“这样吧,后天日子挺好的,咱就把这事办了,也好让你爹早日入土为安。”张仙爷说。

“不用等49天了?”尕娃问。

“娶干姑,情况就不一样了。日子是我重新算的。”

“那行。我明天把钱凑够了给您送过去。您看着安排。”尕娃说。

“行。仪式呢,咱就简单点,省点是点。你爹知道你的孝心,也不会怪你。”

尕娃点头。“让您费心了。”说着又给张仙爷递烟。

送走了张仙爷,尕娃回屋看到阴着脸的媳妇。

“他这明摆着狮子大张口,你还答应!”尕娃媳妇气鼓鼓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这事除了他谁还能办?”尕娃反问。

“十万呢!太黑了!”尕娃媳妇气愤。

“行了。我爹一个人养活我兄弟俩也不容易,就当尽孝了。”尕娃无奈地说。

“尽孝?有这十万,你爹活着的时候尽孝多好。”尕娃媳妇说着进了里屋。

尕娃想了想自己的积蓄,叹口气。转身出门,去找弟弟尕孩。

“啥?十万?他咋不抢啊?”尕孩火冒三丈。

“你急啥。除了他也没人能办娶干姑这事。再说,咱爹苦了一辈子了,咱俩尽尽孝,也是应该的。”尕娃说着。

“尽孝当然应该。可这…”

“小的时候,吃的不够,咱爹饿着肚子,也让咱俩吃饱。这些你都忘了?”

“哎…”尕孩红着眼眶说:“行吧。听你的。哥,我这两天也梦到咱爹了。”

尕娃点点头,拍了拍尕孩的肩膀。

兄弟俩抽着烟,相对无言,各自看着升起的烟雾,红着眼眶。

两天后的下午,仪式进行。

墓穴上方临时搭起了棚子,棚子上挂着红布。墓穴里摆着两幅棺材。

张仙爷主持着仪式。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戴白孝。

尕娃茫然的看着两幅棺材,张仙爷说的啥他都没听见。

不一会儿,棚子上的红绸被撤下,迅速换上白布。一家人迅速穿上孝衣,跪地哭喊起来。

尕娃跪在两幅棺材面前,眼泪怎么也下不来。当他转脸只盯着他爹的棺材,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哭喊声也出来了。

“好了,逝者已去,需入土为安,家属节哀吧。”张仙爷指挥着将棚子撤去,准备填土掩埋墓穴。

刚有几铁锨土落入墓穴,警笛声响起。人们停住了动作,奇怪地看着警车停在墓地旁。

警察带着一个被铐住的人走过来。

“是哪个人?”警察问被铐着的人。

“是他。”被铐着的人指着脸色煞白,坐在地上的张仙爷。

尕娃走过去问:“警察同志,这咋回事啊?”

“七天前,陈村有个智障的女人失踪。经我们初步调查,这个人有重大嫌疑。”警察指了指被铐起来的张仙爷。

“啊?”尕娃猛的转过身,盯着墓穴里的另一幅棺材。

尕娃脸上的泪干了,但有两道明显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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