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自己的女朋友
文 | 朝歌晚丽 ◆ 图 | 网络
01
张允失眠近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每天都像一条死狗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身体各部分器官也接连罢工，时不时就头痛，晕眩，腿脚抽筋。祸不单行，他的工作上也出现了多次纰漏，一个小小的杀人案件，拖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进展，接二连三被领导训斥。
古怪的是，张允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破案能力是局里公认的快，且一直以来都是局里的模范员工，以上这些状况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也不知怎么的，这个月仿佛撞邪一般，做什么都不顺。
白天倒还好，有事忙，熬熬也就过去了，晚上才真叫人崩溃。每到夜晚，他总感觉脑袋里有东西嗡嗡作响，恨不得去撞墙。
他家那台大功率的电冰箱，已经老化的不行，昼夜不停地制造噪音，本就心神不宁的他，听了更是心烦气躁。即使在有安眠药的情况下，也只能安睡几个时辰。
可即使是几个时辰的睡眠，他也仍旧会做梦。且每天都是同样的梦。
在那个梦中，一个女子站在远处朝他招手，呼唤着他，声音忽近忽远，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等当他跑过去时，女子却又消失不见，然后在另外一端出现。
梦中的他，极尽追寻，可他既听不清楚女子的声音，也看不真切女子的容貌，但他的脑海，却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些事情在白天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此刻，天已大亮。而张允，也要起床去上班了。
他洗漱好，换上警服，对着空气说了一声：我去上班了。继而出门。
02
每天早上到达局里以后，张允都要擦一遍自己的桌子，不允许桌上留下一丝灰尘。然后，倒上一杯热水，泡上一包清新的普洱茶。张允才开始自己这一天的工作。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细细翻阅起来，那是一个月以前，清洋河无头尸案件的卷宗。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但他仍旧看的很认真，生怕错过一丝线索。那件杀人案，拖了一个月都没结案，虽然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但是凶手，至今没有一点点线索。几乎盘问了所有与死者有过接触的人，案发现场去过多次，卷宗都能倒背如流了，案情还是没有一点点进展。
死者的尸体是被一个路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死者浑身赤裸，就这样陈尸河岸。未见头部，身体有勒痕，却并没有发现可以致命的伤口，脖颈的伤口也很平整，至少可以判断，凶手的犯案凶器是锯刀之类的利器。
值得一说的是，死者的头，至今也还未找到。
无独有偶的是，死者生前还是另外一起抢劫案件的受害人，也是由张允主理的，但那个案件已经结案了，抢劫犯目前还在监狱关着，自然不可能再次作案。
法医的验尸结果表明，受害人死前刚刚进行过性行为，但显然双方是有做安全措施的，因为法医从受害人下体采集的体液，只有死者一个人的DNA。
基本上可以排除自杀这种可能性，总不能说一个女的在为自己鼓掌之后自己杀了自己吧？那太荒谬了。
这个案件，只可能是他杀，这是毋庸置疑的。
死者生前是一名新媒体工作人员，刚从一家自媒体公司离职不久，自己也运营了一个不小的公众号，月收入可观。且死者认识的人大部分都是混这个圈子的，他们也都没见过对方。她更没有公布过自己的任何信息，所以，初步可以排除网友杀人。
死者的社交圈很简单，一个人在广州打拼，无甚好友，也没有亲戚，且女主一个人居住，很宅，平时基本上不出门。认识的人不多，也没和什么人起过争执。
死者的邻居，甚至都没有见过死者，房东更是称许久不曾见死者了。这些信息虽然没什么参考价值，但附近的人杀害的可能性，以及仇杀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了。
那么，只剩下情杀了。
死者生前只谈过两段恋爱，所以情杀的可能性，基本上锁定在与受害者有过男女关系的两个人身上，但其中一个人，目前已经结婚，另外一个，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死者在与两人分手之后，也还保有较好的关系。
但几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且两个人如今生活都很美满，都没有杀人动机。
案子，就这样陷入了死局当中，甚至连嫌疑人都没有找到。张允想破案，却无从下手。
03
张允看卷宗太过入迷，以至于局长站在自己身后都没有发现。
“案子有眉目了吗?”
见张允反应过来，局长十分关切地问道。张允看了看手上的卷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局长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他去一下办公室。
局长坐在办公室的摇动椅上，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凳子，示意随后而来的张允坐下。
“小张，先坐。”
张允闻言坐下，内心却是极为忐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脚紧张得不知道放哪才好。
“小张啊，看你最近状态不好，要注意休息啊。”
张允挠了挠头，一副憨厚的模样：“最近有些失眠，买了药吃了，已经在调整了，局长不用担心。”
“这样，我看你最近也很累，清洋河那个案子，你这先放一下，休息几天，我让陈新接替你。”
张允一听，大为惊骇，“不，局长，陈新他不了解。不不不，不是，是这个案子一直都是由我跟进，不不不，局长，我的意思是，我一点也不累，我这几天也有访问死者家属，相信不久就可以破案了，局长，还是由我来跟进吧，我的状态会调整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说着都要站起来了，生怕局长不懂他的意思。
然而局长却是摆手示意他停下，“我很相信你的能力，只是除了这起案件之外，最近又来了一起很棘手的案子，我想把这个案件移交给你处理，这个案子牵扯很广，连市长那边的人都牵涉到了，我希望你可以养足精神，来接受这个更难的任务，至于清洋河那个，就交接给陈新吧，你好好休息几天。”
张允还想再说什么，局长却已经显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不欲再改。
张允没有办法，只能回到办公室交接资料。他也摸不透局长此举的用意，但他又没得选择。越想越烦，连带着对陈新他都一道烦了，交接卷宗也就寥寥几句。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同部门的刘华叫住了他，“老张，今晚再去你家吃火锅吧。”
张允有些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刘华见状也不勉强，只是略带惋惜地感叹了一句。
“你家那地儿大，也暖和，吃火锅最好了，不过，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们改日再约。”
张允倒也没多说，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刘华却是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望着张允离去的方向，这张允哪次不是巴不得去他家玩，怎的这次却是这么个反应?
04
陈新刚从警校毕业，本是要出国的，却因为家境贫穷，不得不留在本市。虽然上班没几个月，陈新倒也有几把刷子。否则，这案子局长也不会让他去跟了。
其实，原本张允是有个搭档的，但是最近怀孕了，他也就没再说搭档的事情，就连清洋河的案子局长要给他分配搭档，都被他拒绝了。
这倒是可怜了陈新，无人帮衬，一个人脚不沾地忙前忙后，睡眠时间都不足5小时。
不过，陈新到底是个优秀的，即使经验不足，却也能在短时间内独当一面。这学习能力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尤其，这陈新的观察特别细致，张允看了一个月都没察觉的疑点，他这一看，就发现了。他一层一层剥析了整个案件，用黑色大头笔在小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思路。
首先：这死者既然是被陈尸河岸的，那为何没有人去查看现场的脚印呢 ? 他记得，尸体发现的前一天晚上还落了雨，河岸必定满是湿泥，只要行走，必定会发现脚印。
第二：从尸检结果来看，尸体大概是在死亡7个小时以后被发现的。房东说，已经至少一个星期未曾见过死者了，那么，这一个星期，死者在做什么？她的房间呢？
第三：从资料来看，死者运营的公众号，目前还有持续更新，所以，现在在运营死者公众号的人，是谁?死者的助理？死者的亲人 ?
……
如果说，这些猜测已经令陈新大惊，那么，张允手上的另外一份卷宗，足以颠覆他所有的认知。但，那份卷宗他是不可能看到了。聪明如张允，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把柄？
05
“我回来了。”
张允回家以后，再次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出这句话，然而回复他的，只有冰箱不知疲倦的噪音。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警服脱下来随手一扔，从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出来，一饮而尽，随着他的动作，喉结也不住的运动，仿佛一颗勃动的心脏一般。
喝完以后，他随手将空瓶放置在茶几，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打开冰箱下方冷冻层看一眼，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局势艰难，局长只说让他休息几天，却没有说一个具体日期，只说会联系他，却未说什么时候联系他。现在让他休息，又是什么意思？
你丫的不想让我干，老子我还未必就想干呢。
以他现在的经济情况，离开警局也能生活的很好，再说了，天下之大，还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越想他越愤恨，坐到电脑桌前，手指快速在键盘动作，仿佛泄愤一般。
而电脑屏幕，随着他的动作，浮现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不难看出，他在写东西。自从认识了李灵之后，他也运营起公众号来了，加入了新媒体大军。哦，忘记说了，李灵就是清河案的那个死者。
李灵的死他还是觉得挺惋惜的，毕竟她的公众号运营的风生水起，自己又有那么多人脉，然而他刚刚入行，没资源，没人带，什么都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他拿起桌上的备用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这个案子换了人跟，你得去自首。”
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听男人出声：“做人不能这样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首是什么后果，我是不可能去的。”
“你是不是忘记某些事情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男人，大吃一惊，说话不自觉哆嗦：“不用….不用…我….我会…不…我会去自首的。”
“你知道怎么说吧？”
“我…知道知道，不会说错的。”
张允见目的达成，挂断电话。脸上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容，仿佛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魔。
06
清洋河那案子，自陈新接手后，新线索越来越多，疑点也越来越多，离真相也越来越近，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但其实只需要一个契机，所有的谜底便可以水落石出。
陈新很自信，他能等到那个契机，假使等不到，他也能自己制造一个出来。
可这时，却有一人来自首。
来人是一身穿休闲装的清瘦男子，此人尖嘴猴腮，肤色黝黑，精神萎靡，满脸胡渣。最具特色的还要数他的眼睛，虽布满血丝，却充满神采。此时，那双眼球正目不转睛打量着陈新，十分精明的模样。
陈新把那人带到了审讯室，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开水，继而才走到对面的审讯桌坐下。他的眼神很犀利，望得刘杨心里发毛。
这刘杨看起来，倒是真的像是来自首的样子，至少眼神中的懊悔，他没有错过，而他相信，他与死者，必定有着某种关系。
陈新清了清嗓子，打开录音笔，开始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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