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匹白马——跟闺蜜去度蜜月

25岁之前,我从未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另外一个市里读大学,连省都没出过。

倒不是因为我胆小,念高中时,我曾经一个人翻过无人问津的学校后山,居然在那儿发现一座被荒草淹没的北宋古墓。可过程太过诡异,我对谁都没提起。

主要还是因为缺钱,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其实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到外面的世界增长见识。

指导我实习的老师王旦是个旅行中毒者,她的假期几乎都消磨在路上,工作之余总爱跟我叨叨:“一沐啊,你这么宅怎么行呢,找不到男朋友的!”

我们正在聊旅行的话题好吗,这都能扯到交男朋友上,我真是佩服她。

“王旦老师,你这么能玩不也一样~”我们关系很好,所以说起话来有点没大没小。

我一下子戳中她的死穴,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请称呼我王、老、师。”

王旦非常讨厌别人叫她的名字。理由嘛,很简单,“王旦”的发音很像“完蛋”,我们南方人十有八九发不准这俩字的音。

身为北方人的王旦纠正过别人很多次,最终不得不放弃。

有一次放完十一长假回来,王旦变得有点不一样。

我问她去哪儿了,她神秘兮兮地说去了趟云南。

“王老师……你……不会是恋爱了吧?”我说。

“哪有!”她矢口否认,可脸噌地红了,“你以后一定要去云南玩一次,但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哦。”

我满怀狐疑地问:“为什么?”

“你的话,一个人有点危险。”王旦眨着美丽的大眼睛说。

毕业后,我顺利找到工作。

省吃俭用大半年,终于万事俱备,我出走的心蠢蠢欲动。

但中间还是出了岔子。

原先说好年末一起自助游的大学闺蜜小静突然决定闪婚,上个月还在抱怨嫁不出去的女人带着未婚夫出现在我面前。

“你结婚了我怎么办?!”我脱口而出。

我抓狂的样子任谁都有可能误会我爱上了闺蜜,闺蜜的未婚夫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我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搜集攻略制定旅游路线,打电话咨询飞机航班,预定景点门票,结果一瞬间就被放了鸽子。可想而知我当时的悲愤之情!

闺蜜为了证明她也没那么没良心,提议我跟他们一起去度蜜月,旅行目的地不变,还是云南。

开什么玩笑?!我气得说不出话……可最后居、然、答、应了!

因为小静说她有办法拿到三折机票,我没骨气地在五斗米面前折了腰。

出发前,我们碰了一次头,商量旅游路线等问题。我不厌其烦地讲述攻略,那两位以工作为借口没做任何准备的懒人却听得心不在焉。

讲到旅游注意事项的时候,小静做了个stop的手势:“要尊重当地习俗嘛,知道知道,一沐你太紧张了,旅行嘛要随性,不然不是没事找罪受?”

“我们相信你一沐,都听你的!”闺蜜的老公小牧接口道。

我还不相信你们呢,我心里嘀咕。

小牧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安慰我道:“放心,我也会照顾你的,万一我们走散了,你发SOS,我立刻、立即、马上出动。”

搞笑,他以为自己是奥特曼啊?!我勉强挤出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阳光明媚的十一月某日,我坐上了去往丽江的南方航空早班飞机,座位紧挨着一对如胶似漆的蜜月情侣,心情既复杂又忐忑。

到达丽江是阴雨沉沉的午后,我们新奇地在四方城转悠。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到处是身着艳丽服装的游客。

每个人都有种把平常不敢穿戴的东西在这块谁也不认识谁的陌生之地尽情展现的劲头。就我们三个,穿着T恤牛仔,好像完全不懂旅行时尚的小学生空降到充满异域风情的街头。

四方街中央一群纳西族妇女在跳民族舞,我们站着愣愣地看了半天。表演结束,小牧欢快地鼓起掌。

逛了一会儿街,我买了一块摊开来可以当毯子盖的云南彩色方巾,气温骤降,正好裹在身上御寒。

小静说自己不怕冷,和她老公什么都没买。

草草地解决了晚饭,我们在四方城外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尽管情感上我觉得是闺蜜的老公“第三者”“插足”,但理智告诉我跟着别人去度蜜月本身就是件荒谬的事,就算对方是自己的闺蜜。

可是怎么办呢,已经出来了,后悔药都来不及吃了。

我知趣地待在自己房间不去做电灯泡,刚在逛街的时候也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从上飞机起,紧张、兴奋得无法克制,直到坐在客栈房间的床上放松下来,第一次出来旅行的实感才变得真切。

我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大笑不止,隔壁的听到估计会以为有个疯子住在这里。

我发了条信息给久未联系的王旦:

【王旦老师,我到丽江了,呀呼~】

丽江的第二天,天空瓦蓝瓦蓝的,异常晴朗。

不打搅仍沉浸在梦乡的新婚夫妇,我独自踏着青石板路去古城打听拉市海坐船游湖的价格,比对了几家旅行社郑重地付了定金。

赖在床上没起身的小静对我的安排很满意,一起吃过小牧带回的外卖后,我带他们去坐旅行社的包车。

旅行社叫我们等一等,说人还没到齐。等了十几分钟,来了四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子,清一色穿着吊带连衣裙,肩上披着我昨天买的那种方巾,像放假出来玩的大学生。

那个头上绑着粉色蝴蝶结活泼好动的女生一进来就拿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似乎在揣测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她落在我身上怜悯的目光让人不爽。

我烦躁地催促旅行社前台快点开车走人,前台却说再等一等,早超过约定时间二三十分钟了。

我蹲在门口张望,开车的司机慢悠悠地从对面的茶馆走出来,原来他一直在那里泡茶聊天。

之后了解多了,我对当地人如出一辙的行为变得见怪不怪,仿佛这里时钟走动的速度比外面慢上几圈。好比换了一个游戏玩,你要遵守新的游戏规则。

载着我们的海南马自达银色七座在土路上蹦跳了半个来小时,到达宁静的拉市海边。

拉市海名为海实为湖泊,是一片自然保护区,湖水清澈见底,还可以看到水鸟栖息。

我们分坐在三条小船上,悠然自得地欣赏湖光和鸟鸣。

其实上船前,我犹豫了一小会儿,到底要不要和闺蜜他们坐一条船,可想起之前那个女孩的眼神,我毅然决然地收回了踏上另外一条船的脚。

我是来享受旅行时光的,干嘛在乎别人的眼光呢,也不用在意前面狂撒狗粮的两个人是吧?我进行着自我催眠假装不经意地扭过头去。

船行到低洼处,水逐渐变浅,水底的湿泥里长出一丛丛白色的小花,我摘了一朵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到淡淡的清香。

花的茎干很长,足够支撑花冠凌空于水面,没有叶子,就一根光秃秃的杆子,七朵干净洁白的花瓣出淤泥而不染。

我稍微举高了手,那朵花便和远处阳光下闪着白光的玉龙雪山恰好重叠,就像长在了山顶上。

“一沐笑一个!”相机的闪光灯突然一闪,然后传来闺蜜的笑声,“瞧我精湛的抓拍技术,哈哈哈。”

游湖的时候,我听到马的嘶叫声,船夫告诉我们那边有人骑马。

我们本来没这个打算,但看时间还早,那四个女孩也说想骑马,便和旅行社的司机商量。他一口答应了,说他去附近的亲戚家串门,过两个小时来接我们。

拉市海周围没有成形的道路,我们踩着泥泞过去,牺牲运动鞋的贞洁来到人声嘈杂的地方。有好几个马帮聚在那儿,除去骑走的,还闲着五六匹高矮不等的马。

在网上搜集资料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边有乱叫价的现象,琢磨着怎样讨价还价,可小静不管三七二十一瞅准一家上前就砍价,我不禁捏了把汗。

依照闺蜜平时逛街买衣服杀价的狠劲保不准会惹毛他们,看这些人彪悍的外表,万一动起手来,就凭闺蜜老公骨瘦如柴的身板和只会敲敲电脑键盘的身手,我们能不能完整地回去都是个问题。

我拉拉闺蜜的衣袖低声说:“差不多可以了。”

闺蜜像没听见似的沉醉于你来我往的口舌之战,我胆战心惊地观察现场气氛,闺蜜老公却毫不知情地在一旁玩手机。

“好,别说了,那就两百四,两匹马。”插腰大汉干脆利落地发话,说完挥挥手让人牵过来一黑一白两匹马。

太好了,没有打起来,我抹掉额头渗出的冷汗。

黑色的马体型比较大适合闺蜜和她老公两个人骑,我就骑那匹白色的矮脚马。

两匹马由两个马夫牵着,我踩着马镫别扭地翻到马背上,闺蜜和她老公骑着那匹黑马跟在后面。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我挺着僵硬的腰杆坐在马背上,心情有点紧张。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便没话找话。

“大哥,你是本地人吧?”我问牵着缰绳走在前头的马夫,他转过看不出年纪的脸点点头。

“不是汉族人?”

废话,看他的打扮就不像。

他善良地没有反唇相讥:“纳西族。”

“噢,纳西族。”说着,身下的马突然滑了一跤,吓得我大呼小叫。

马夫扯住马头稳住阵脚说:“没事。”

我抓紧缰绳,可延伸到前面的山路尽是稀烂的黄泥,不免担心地问道:“我们要爬上那座山吗?”

这时,我身后刮过一阵阴风,紧接着眼睁睁看着闺蜜和她老公骑马过去了。

“你看,跑着去都没事。”马夫指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笃定地说。

可我刚明明看到闺蜜和她老公一闪而过受惊过度的表情,还有闺蜜老公死死抱住闺蜜的身姿。

“是吗?”我咽着口水,心想,完了完了,不知道会不会摔个狗啃屎。

但是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一百二可不能白花!我铁了心要走完这条不归路。

“大哥,我们走的不是茶马古道吗,怎么都是黄泥?”我问。

马夫拉了马一把避过一个泥坑:“那是昨天下了一场雨,不过,以前走这里运茶叶烟叶路比现在好。现在用不上了,就没人管这路了。”

又走出几十米,转了个弯,我的左后方出现一座村寨,一排穿着蓝布衣裤包着黑色头巾的老年妇女坐在村外石头垒成的垛子上,不做事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在看我们还是在发呆。

“她们在干嘛?”我随口问道。

“在休息。”他说。

我还是觉得挺奇怪的,但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就这么沉默地赶路,可笑的是,我们既不是奔着一个明确的目的而去,马走得慢腾腾的又享受不到骑马的乐趣。

我觉得无聊,又找马夫搭话:“大哥,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少数民族,个个能歌善舞的。”

“哪里。”马夫大哥乐呵呵地说。

接着,我大胆提出要求:“大哥你能唱首歌吗?我从来没听过纳西族民歌。”

马夫大哥估计头次遇到我这样的顾客,愣了一下,然后爽快地说道:“好吧,那我唱一首给你听。”

在嘹亮的歌声中,我们上到了半山腰,但卡在了一个坡道上,白马的前腿攀上去了,可后腿在坡下左右腾挪使不出力气。

我差不多挂在马背上与坡面成90度角。

由于尴尬和无事可做,我忍不住浮想联翩,怀疑眼下的困局是不是自己的体重造成的,这马要是受了伤怎么办,得赔钱吗,诸如此类。

我突然想起驮着闺蜜和她老公直奔而去的黑马,一路上没再看见他们,难道一头冲下悬崖了?!不会吧……

“大哥,要不我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与其被甩下来,不如自己下来比较体面。

马夫大哥调整马头,斩钉截铁地说:“不用,能上去的。”

白马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跳上了坡道,人和马都松了口气。

从山坡上望下去,风景很好,还能看见之前坐船的拉市海闪动着柔和的波光。微风吹拂马背上的鬃毛,我问马夫大哥:“这匹马有名字吗?”

马夫大哥摸摸白马的鼻子:“它叫帕查,也就是白马的意思。以前的人走茶马古道用的都是这种马。”

旅行社的车把我们拉回去,天色已暗下来。我们全身像散了架,没在古城逗留直接回了客栈,晚饭就吃随身带来的泡面香肠。

冲了澡,解决掉晚饭,我看了会电视,电视节目实在不大好看,翻来覆去就几个台。

睡前看到王旦的QQ留言:【丽江的天空美吗?】附赠我一个笑脸。

我回了条给她便躺下睡觉了。

第三天,我们报了一个虎跳峡一日游的散客团,上午报名,中午出发。

整个行程非常匆忙,我只记得不停地上车下车,一连去了三个团购的店。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青春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qingchun

发表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