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花事了

1、

“哎呀,林公子,可使不得啊,花枝她,她正有客人呢!”鸨母迭声说着,想要拦住正闯进来的男子。

林慕白血红的眼睛瞪了她一眼,鸨母吓得一缩脖子,讷讷不敢言。他不再管她,快步蹬蹬上了楼,怒冲冲的,气势如虹,像是杀急了眼的修罗。

哐当一声,房门被踹开,床上的男女被吓了一跳。那个肥胖猥琐的男人正搂着女子的肩膀,把嘴巴拱在女子的脖颈上,想要一亲芳泽,这突来的一脚正打断了他的美梦。

“大胆!你是谁!”男人皱着眉头对闯进来的林慕白说,待看清来者的容颜,肥胖的男人顿时吓坏了,忙不迭地爬下床来,手忙脚乱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衫往身上穿,“林大人,怎么是您?”他讪讪笑着,脸皮皱在了一起。

“滚,立时滚出去!”林慕白手里若是有剑,定要将他杀之剁之,也难解自己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的愤恨。

“马上滚,马上滚!”男人的衣服还没穿好,就忙不迭地滚出房门,他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林慕白会真的杀了他。

将那个男人一脚踹出门外后,林慕白将门反锁,这才一步步走向床头。他看着床上那个镇定自若地还在浅笑的女子,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爱极了她浅笑盈盈的模样,却也恨她如此地不知自重。

“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你就这么离不了男人吗?”他冷着声音,极尽嘲讽。

“呵,作践自己?林公子说笑了,花枝本就在这春楼过活,男人是花枝赖以生存的工具,离了男人,花枝还怎么过日子?”她轻慢地说着,细白的手指拢着散乱的头发,动作间,脖颈以下那白瓷一样的肌肤都露了出来。

林慕白的眼睛更红了。

“工具?那我呢?我也是工具吗?”他咬牙切齿。

“花枝不敢把林公子当做工具,可是林公子不也是花枝的客人之一吗?”她抛了个媚眼给林慕白,仿佛他只是一般的嫖客。

“好好好,既如此,我还以礼相待做什么,今日我就要了你,也不枉我白白做了这么久的“客人”!”说着,他大跨步跃上了床,将花枝扑倒在身子底下。

花枝的脸先是变了颜色,随后又放松下来,手懒懒地揽住林慕白的脖子,“林公子,你来揽月阁也已经半年了,从没见您开过荤,这事您到底会还是不会啊?”

林慕白身子一僵,他冷冷地看着身下的花枝,蓦地,原本细长的眼睛窄了窄,手一挥,便听见刺啦一声,花枝本就淡薄的衣服已经被他扯成了两半,“你做什么?”花枝惊地大喊,林慕白冷笑,话语从齿缝里蹦出来:“做什么?当然是让你看看,我到底会还是不会!”

如同狂风暴雨般,怒气夹杂着疼痛,全都渗入进花枝的身体里,花枝挣扎着推拒着,然,亦如落花随流水而去。

一夜折腾。

天蒙蒙亮时,林慕白睁开了眼睛,怀里的花枝正侧身向里睡着。想起昨夜自己的癫狂,他心里一阵愧疚,可他并不后悔。他本就打算为花枝赎身的,若不是花枝一直不同意,他们如今早就是夫妻了。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把赎身之事早早办妥才好。他想着,慢慢将胳膊从花枝的颈下抽出来,轻轻起身,他下定决心,待早朝结束,他就回府跟父亲摊牌。

门开了又关了,花枝知道林慕白已经走了,这才睁开眼。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只泪水一股一股地流下来浸湿了枕头。

门又开了,轻微的脚步声,是丫鬟鸣秋。“小姐?”她试探地叫着花枝,花枝没有说话。鸣秋又走近床边,却被花枝一脸的泪水吓了一跳。

“小姐……”她急急地坐上床,花枝抬起身子把头埋进鸣秋的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很久之后,花枝才重新抬起头,眼睛还红肿着,但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

“事情都办妥了?”花枝清冷地问。

“办妥了。”鸣秋回答,“小姐,你……”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去问林慕白和花枝的关系,如果小姐对他放不下,那她们预先安排的事,是不是要重新部署了。

“我没事。”花枝拽过锦被披在身上,“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也挡不住。”

2、

今日朝堂上的气氛很不寻常,林慕白偷偷地看了眼父亲,父亲正看着他,只对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有些纳闷,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又犯了什么事,惹了皇上不高兴了。

等到皇上临朝,让人念了折子后,他才恍然,出事的原来是顾家。细听,不禁冷汗直冒,若真如折子里所说,顾家这次大难临头了。

心事重重地跟着父亲回府,未待他开口,父亲先交待:“最近没事不要出府。”

“父亲……”林慕白刚想要说什么,林相转身深深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了然,神情更加严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行!”

“父亲!”林慕白焦急。

“以前顾家没有出事时,你要娶那个青楼女子的事,为父就不会同意。现在顾家出了事了,林家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出取消婚约的事。”林父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林慕白心里便是轰然一声。

不能取消婚约,那花枝怎么办?他们已然有了夫妻之实,自己又千次万次承诺会娶她为妻,难道,自己要做一个食言的小人吗?

可是,父亲说的也对,若此时去取消婚约,暂且不提会对顾家小姐产生什么影响,这样的举动,定也会给林家带来落井下石的名声,皇上会怎么看林家,朝堂之上又会有人怎么看父亲?

怎么办?林慕白愁肠百结,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辩白。

“慕白,林家不会认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就是做妾氏,为父也不会同意,你死了这份心吧。”林父说完,甩手进了府。

林慕白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那一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顾家的事,急转直下,还未待林相对皇上提及的事进行细细调查,短短几天功夫,顾家的府门就被上了封条,所有人等均被下了大狱,等待皇上的最终判决。

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是京兆尹献给皇上的一份奏折外加一份厚厚的簿子,除了皇上一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奏折上写了什么,那簿子里又是什么?但百官都看到,皇上在看到那份奏折以及簿子上的内容后,龙颜大怒,以雷霆之势让禁卫军封了顾家。

直到顾家一干人等都被抓之后,皇上在早朝之上,才公布了顾家所犯的罪行。

而这事,牵扯出了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当年,年幼的皇上刚刚登基,还没来得及整治朝纲,作为皇叔的穆西王爷便叛乱了。穆西王爷跟先帝并非一母同胞,当年先帝登基时,他便对继位之事心存不满,他自认文韬武略不输先帝,只因自己的母妃虽是宠妃,却并非皇后,他才没能得了皇位。

如今皇上年幼,他势力更丰,于是便想推倒侄儿,自己坐了皇位。然而,当今皇上虽然势弱,但却智勇非凡,先帝留下的辅弼大臣亦是拼死保护皇上,穆西王叛乱失败,被赐死,一应家产充公。

当年查封穆西王府之人有两个,均是新科进士,且都是天子门生,是当今皇上很重视又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如今的顾大人,还有一个姓白,叫白奉鸣。

然而,最终却出了事。白奉鸣呈报给皇上的财产名单让皇上勃然大怒,那些年穆西王的母妃受宠之时,很多名贵之物均赐予了她,后来穆西王就藩时,那些珍品又跟去了穆西王府。可现如今报上来的名单里,非但什么都没有,金银数额也跟他盘算的对不上。

皇上觉得自己被骗了,且是被自己信任的人骗了,他命人细查此事,查来查去,竟然发现是白奉鸣私吞了那些财物。

这还了得!皇上大怒,要治罪白奉鸣。白奉鸣当庭大喊冤枉,就在他拼死以证清白之际,当年的好友顾大人出来做了人证,证明他们在办案期间,白奉鸣不止一次提出想要私吞。

白奉鸣大怔,随即睚眦欲裂地大骂顾大人,说他信口雌黄,贼喊捉贼。

皇上只觉这是白奉鸣恼羞成怒后的反应,见此情状,更加气恼,当场便判了白奉鸣死刑。有一些平时跟白奉鸣交好的官员顶着压力站出来,为白奉鸣求情,又加上皇上新登基,正是需要树立仁爱形象的时候,于是白奉鸣的死刑被免,白氏一族落得一个流放岭南,非诏不得入京的下场。

如今这桩案子再次被提及,显然是有人拿出了更有利的证据要为白家翻案,京兆尹便是其中之一,至于簿子里的内容,或许便是证据。

这猜想很快便被皇上给落实了,他让年轻的京兆尹站在高高的朝堂之上,把奏折和簿子上的内容,一一念给各位大臣们听。

早朝一直持续到午后,朝堂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喊累,几乎每个人的名字都出现在了那份簿子上,而这一切又都齐齐指向了一个人–如今已是吏部尚书的顾大人。

事实上,那份簿子上的内容并非惊世骇俗,而是一份账目表,记录着每个大人家,在娶妻生子、孩子满月、双亲大寿等等事宜上,所收取的礼物,而礼物的馈赠者都是顾尚书。

在每一份礼物的后面,又都记载了其出处,细究,都与曾经的穆西王府脱不开关系。

谜团被打开了,众人哗然,这才知道皇上为何大怒之后,把顾大人一家下狱的原因。原来,当年私吞穆西王府财产的另有其人。

这回,顾尚书算是彻底玩了。

人人自保不暇,径自摘着关系,声称自己并不知晓那礼物的厉害,只知道顾大人为人慷慨,出手皆是珍品,自是乐于与之交好,不曾想过这里面竟还藏着这么大的冤案。

皇上冷冷听着,良久后宣对京兆尹点了点头,京兆尹复又喊道:“宣白夭夭进殿。”声音被人一层层地喊将出去,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林慕白跟着众人的目光去瞧,却在见到来人时,愣在了当场。

白夭夭目不斜视,一身白衣清冷似月中人。

“民女白夭夭,参见皇上。”她说,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林慕白却觉得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你且说说,这些证据你是从而来的?”皇上说。

“这些均来自各位大人府上。”

“大胆,你使了何种手段,竟然能潜入进朝廷命官的府上,获取这些信息?”

“民女并没有使手段。当年家父被流放之前,遣散了府中用人,除了被封的财产外,把所有身外之物都留给了他们。迫于生计,他们陆续被各位大人买回做了府上的佣人,这些信息在各位大人府上,也并不是机密。”白夭夭不卑不亢。

皇上闻言暗自思忖,她的话不无道理,谁会去调查那些琐碎的人情来往呢?

他点点头,继而又问:“既已被流放,你是如何回得了京城的?”

“家父到了岭南之后,因水土不服,又加上郁郁寡欢,没多久便病逝了,母亲受不了打击也去了。哥哥在劳作过程中,被人打伤致残,因无力医治,不久后也追随父母而去,身怀六甲的嫂嫂悲痛不已,导致早产,却遭遇大出血,一尸两命。短短时日,白家便只剩了民女一人。”

林慕白听着她的话,心痛如擂,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遭遇过如此的巨大伤痛。

“为了能够好好埋葬亲人,民女自卖入青楼,复又被转卖,辗转来了京城。”

“揽月阁鸨母月娘曾受惠于家父,她认出了民女,并收留了我,民女这才有立足之地,敢为家父伸冤。”

皇上闻言亦是唏嘘不已,白奉鸣是他登基时的第一届进士,有才华,人也耿直,转眼十年已过,斯人已逝,呜呼哀哉。

皇上当庭免了白夭夭私自返京的罪过,并赐她从良,“你可还有何心愿?”

白夭夭抬起头看着皇上,在她的视线内,她看得到林慕白的迷茫和焦灼,也看得到林父皱紧的眉头。

“民女只愿罪有应得之人得到惩罚。”她低下头去,哀哀地说。

众人闻言,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跟自己没有关系便好。

“这份名单……”

“那本就属于皇上的。”白夭夭说道。众人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本想着要回府后好好整治那些下人们的,这回倒好,名单在皇上手里,谁若是轻举妄动擅自动了府中之人,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这回好了,每个府里都有了皇上的眼线,一举一动皆在皇上手心里掌握着了。

3、

一个月后。

顾家的判决下来了,除了顾大人被处决之外,族中其他人均判流放。

“林相,顾某人只求您能救下小女,她弱质纤纤,受不住长途跋涉。她与慕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恳求林相早日定了婚事,顾某也能瞑目了,来世无论做牛做马,定报此大恩。”

牢门里,顾尚书一夜白头,林相无奈点头,多年交好,这点事也还能做到。皇上并没有株连,若能救了一个顾小姐,也算是功德一件。

“慕白哥哥……”牢门里的顾小姐,泪水涟涟,咳喘不已。曾经温柔大方的小女孩儿憔悴得像是纸片人。

林慕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方是自己心爱的人,一方又是青梅竹马,虽说没有男女情谊,可是相伴十几年,不是亲人,亦似亲人,尤其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还是会痛。

林府。

“父亲,你早知我心里有人,为何还要答应?”林慕白听闻父亲所言,焦急难耐,眼睛里的血丝像是要流出血来一样。

“我不同意你们的事。”林父仍旧斩钉截铁。

“为何?她也是忠臣之后。”林慕白追问,“可她也曾堕入青楼。”林父又说。

“她那是被逼无奈,想想她一介弱女子却要受那样的苦,父亲你怎忍心?”林慕白忍不住喊道。

“大胆!”林父一拍桌子,“孽子,你可知如果你娶了她,就是为林府带来了一大祸患。你忘记了朝堂上皇上提的那个名单吗?如果她进了林府,那么我们便成了皇上的眼中钉,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那些同僚又会怎么看我们,他们提防我们如堤防敌人一般,我们将会被孤立,你想过没有?”

“皇上是念旧的人,唯有娶了顾小姐,林府才能再次在皇上心里,站稳脚跟,你明不明白?”

“再说,那女子诡计多端,非良配,你趁早死了心吧。”

一番话下来,似一瓢冰水自林慕白的头上浇下,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顾小姐自小便许配给你,你能忍心她漂泊无依?”最后一根稻草被林父的一句话砸了下来,林慕白瘫坐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揽月阁内。

“小姐,你真的要走吗?”鸨母月娘拉着半依在床头的花枝的手,如今的花枝已经恢复了白夭夭的身份。皇上谕旨以下,以后她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了。

大仇已报,她亦是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了,可是,她也知道,再无可能了。

“月娘,我再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此事本就给你带了隐患,以后做事,要多留一个心眼。”花枝虚弱地笑。

“小姐不必挂怀,做了这么久生意,我倒也交了一两个朋友,再不济,我也离开这京城,哪里还不能讨一口饭吃啊。倒是小姐你,这身子实在让月娘不放心。”

“没事,有鸣秋跟着我呢。”花枝脸色苍白,鸣秋听着看着,悄悄转身拭泪。

“那你无论在哪里落脚,可要写信知会我一声,好让我放心。”月娘心疼地看着花枝,她知道,小姐既然拿定了主意,那就是非走不可了,只是……

“林公子那里……”她欲言又止,鸣秋亦转身看着花枝。

“莫要再想了,我们没有缘分。”花枝惨笑。

月娘和鸣秋对看一眼,双双叹息不已。

离城三里外的马车上,花枝刚刚喝了药准备休息,“小姐。”赶车的小厮喊了一声,鸣秋掀开车帘去看,却见前面路上站了一人。

马车上。

林慕白定定地看着斜斜倚靠在车窗边的花枝,她还是那么好看,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林公子是来送我的吗?花枝再此谢过了。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回吧。”花枝轻轻扯动嘴角,淡淡地说。

“你真的要走?”林慕白艰涩地说。

“呵,林公子说笑,花枝不走,还能去哪?待在青楼里?”花枝掩嘴轻笑,“还是等着林公子八抬大轿来接了花枝去林府?”

花枝的这句话像一根针,细细绵绵,在林慕白的心里,皮肉里穿来穿去,疼痛难忍。他充满痛意地看着花枝,他想说,别走,等我,等我实现我的诺言。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他知道自己的诺言恐再无实现的可能,那时又该怎么办?看她嫁作他人妇,还是任她再住在青楼里,被人轻视?

他都做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为她买一座宅院,养她到老,他也做不到,于她,也定是不愿的。

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不能不考虑林府,不能不顾念青梅竹马的顾小姐,却独独为她做不了任何事。

他的泪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花枝心里一颤。她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没有过奢望的,她希望他能为了她坚守自己的诺言。她如今已是自由身,已经可以常伴他身畔,可是,她终究曾经沦落红尘过,这是她如何也洗刷不掉的印迹。

她曾坚持不让他近身,不为别的,只为了想等自己“清白”之后,再委身于他,可她也明白,此身再无清白可言。

没有什么比清醒地看着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更让人痛心的了。

她知道他有他的责任,仕途、林府,甚至还有那个好命的顾小姐,只是唯独不会有自己。

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得。

“林公子,请回吧。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说了。”花枝忍住泪,强做欢颜,“此一别,山高水远,再无相逢,花枝祝愿林公子仕途顺利,花好月圆!”

花好月圆?她都走了,哪里还有什么花好月圆!林慕白没有再敢看花枝的脸,他颤抖着手挑开车帘,跳下车,只在车下轻敲车窗:“花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他没有看到,他跳下车的那一刻,花枝忍了许久的泪磅礴而出,她咬着嘴角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却在听到林慕白的那句话时,哽咽难忍,伏倒在棉被上,呜咽不已。

车轮又滚滚而动起来,尘土扬起,渐渐掩住了林慕白萧索的身影。

“小姐,莫要哭了。”鸣秋抱住仍旧泪流不止的花枝。

“鸣秋,为何早知会是如此结果,心里还是疼痛难忍。”花枝边哭边说。

“小姐,你为何不把实情告诉他?”

花枝愣了愣,低头将又流出来的眼泪拭去,“说不得。”她说,“他或许会为了孩子,竭尽全力留下我,可是,我不愿,也不忍,让他随我离开林府。他有他的责任,我也不愿同别人共守一个男人。”

“这样也很好。”花枝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各得其所,各自安好。”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一轮夕阳渐渐淹没在山的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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