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丨千年醉之初见相见
千年醉
古风短篇专题寻一柳江湖，得一世情深
文丨蔷薇下的阳光
④初见相见
“孟婆，孟婆。”她有气无力地叫着。
孟婆来到她身边，竟然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虽然百年来的变化孟婆也知晓，但是看到她的面容，着实心疼不已。
“孟婆，孟婆，可否给我镜子一瞧？”她摸着自己越发透明的脸庞，笑中带着泪。
孟婆递给了她镜子，她看着镜中人，然后忽然转过身笑着哭，“五百年了，你竟然熬过了五百年。”孟婆叹息着。“这一世，去见见他吧！”
“我，我，我可以见他吗？”
五百年的煎熬，早已感动了孟婆，这是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在这一世爱上她，兴许千年之后，她才有机会再与他相聚。
孟婆点头，手指轻轻一点，她来到了奈何桥之上，着了一身轻便的衣衫，方才那容貌早已消失不见，“记住，你只有十年的时间，如果这十年的时间里他爱上了你，千年后的你才能有机会与他同枕眠……”
她点头，泪水一滴一滴滴下，身上的痛早已忘记了，五百年的煎熬换来一次相遇，值得。
她来到了他的这一世，可是要怎样与他相遇呢？忘川河的五百年煎熬，早已磨光了她在尘世间的一些记忆，所有的记忆里，她只记得他。
她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有些不习惯，那刺眼的阳光，惹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得停下来歇息歇息，坐在石桥旁的树下乘了会凉。孟婆告诉她，在这里能够等到他，这一世的他是一个书生，他喜欢看书，希望能有机会考取功名利禄，他每天都会经过这座石桥，在石桥旁的树下乘凉，顺便看会书。
“姑娘，你没事吧？”他来了，看到她靠在树上，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滴下。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出现时，有泪光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他以为是自己惊扰到了这位姑娘，忙道歉。
她笑着，“我没事，谢谢你，我只是有些累，在这里歇息会，是不是打扰到公子看书了？”她瞥见他手里的书。
“没，没，姑娘没事就好。”然后他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认真地看起了书，那样子怎能不让她动心？一眼的凝望，便将自己许了他五百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这么看了他这么久，直到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她还在，“姑，姑娘，我脸上有什么吗？”
被他发现后，她不好意思地跑了开去，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五百年前的那一天，他救下她的场景，也许正如孟婆说的，他不记得她了。
那是她来到这里与他的第一次遇见，虽然是那么仓促，但是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往后的每一日她都会来到这里，但只是偷偷地看看他，因为她实在找不出理由来，第一次被他发现后她就有些害羞了。
直到有一天，下着大雨，她撑着伞来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也许是因为下雨吧，她心里想着，不免有些失落，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去那里，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时间也不知不觉地在指尖渐渐流逝。
那一天，雨很大，风也有些大，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来到这里的念想就只有他，所以看不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是空空的，就在她要回去的时候，正好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与他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他笑着，“姑娘是在找我吗？”
“我……”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他，她来这里是为了他吗？
“我瞧见这几日你都在那里，若是姑娘真是找我，请问有何事？”
“我，我确实是来找你的……我，我……”她实在是开不来口，丢下伞离开了。
就这样，他看着她跑在雨中，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这几日她都在远处的缘故，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那眼神，太让人心疼。
一天一天过去了，她没有来，倒变成了他有些坐立不安了，书也看不进去，也不知怎么了，她即便是在远处看着他，他好像感受到她的存在似的，这两天她不在了，反而看不进去书。他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放在了石凳下，接下来的几天，他也没有再出现。
直到第五天，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她终于出现了，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树下，许久才走过去，她坐在他坐的那个石凳上，如果他在，她定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十年很短。
忽然脚踩到了石凳下的纸，俯身一看，竟是一封信，她拿了出来，信中写到：姑娘，若是你看到了这封信，请听我说，虽然你我的第一次相遇纯属偶然，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几天，我都能感觉到你就在远处，果然，在下雨的那天，我看到了你，不知道你为何要站在那里，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在的那些日子，我能很安心地在这里看书，可能是心理作祟吧，你没来的那几天，我才发现书竟然是那么乏味，可能是我多心了。我们本就不相识，却好像似曾相识，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姑娘别见笑，但是世间就是这么奇妙，我自己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自己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人生短短几十载，太过短暂，是你让我相信了一见钟情，可惜，我配不上你……
看完信的时候，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她在大雨中喊着：孟婆，你听到了吗？他说他喜欢我。
那是开心的泪水，可是信的最后一句话却又深深地戳中了她的心，就这样他离开了吗？她在大雨中发疯似地奔跑着，她知道他住在哪里，她往她的家跑去，似乎连老天都在怜悯她五百年的等待，待她跑到他家门前的时候，大雨早已淋湿了她的衣衫，她就这样站在门口。
许久，门开了，他才发现雨中的她，看到她站在雨中的那一刻，他什么也不顾了，跑过去抱住了她，她的身子颤抖着，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值了。哪怕只有十年光景。
从那天开始，他们在一起了，她每天为他洗衣做饭，他不再去石桥旁了，每一天他坐在家门口，看着书，他想等到赶考的那一天，能够考取功名利禄，才觉得自己配得上她。
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太幸福了，她早已忘记了前尘的五百年煎熬，孟婆说过，只要他在这十年里爱她，那么才有机会在千年之后与他同枕眠。
在他们相爱的第五年，终于有了一次赶考的机会，她站在门口，他抱着她，“等我回来。”
她能够感觉到他会离开她。但是还是忍住泪水点头，这样的故事她在忘川河里不知道看了多少了，男人考取了功名利禄，兴许就会忘记了家中的糟糠之妻。
这一次出门到科举榜发出前后一共需要一年多的时间，离开前他告诉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他离开后的几天，孟婆来到了她的身边，“你不怕吗？”
她摇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可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是暂时的，这五百年来，相信你也看多了这些故事，又有多少是幸福结尾的呢？一个男人一旦要去考取功名利禄，就意味着他要舍弃些什么。”
“孟婆，就算他不回来了，也值了，至少他会记得在他备战科举的时候，还有一个我。”
“哦？是吗？呵呵……”孟婆苦笑着，她又何曾不知道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子向来都是这么想的。
一年后，他高中状元，皇帝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皇上，在下只想谋一个官职，与娘子相守一生。”
“哦？你已有家室？”
“是的，皇上。”
“可惜了呢，朕本来还想将公主赐婚于你！实在是太可惜了……”皇上转念一想，“好吧，明日之后，朕就赐你一个官职，今夜就陪朕喝几杯！”
“皇上，在下，在下不会喝酒。”
“小酒怡情，难道连这个都不给朕面子吗？”
他不再推辞，他以为皇上会让他回到家乡，那一夜，皇上与他喝了个通宵，他醉了，皇上却清醒得很呐，恍惚间，好像有个女子走来……
第二日，公主大叫，拉着被子喊道，皇上大怒，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朕一直以为你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你……”
他跪了下来，“皇上，皇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父皇，你要替女儿做主！”公主哭着，那似可怜的脸蛋儿看得他眼睛生生的疼。
“朕命你即刻迎娶公主，朕就不再追究了！”
他瘫软在地上，笑着，原来，这不过是皇上的计划之中的事罢了，只是对不住家中的妻子，“好，我答应，但是请皇上放过家中的妻子。”
“当然，朕已经让人替你拟好休书了，你在上面按上你的手印后，朕立马派人去你的家乡，不会为难她的。”
他颤抖地接过休书，泪水一滴一滴滴在了纸上，按上了他的手印……
收到休书是在她的意料之中，那日她没有哭，也没有想，按下了手印。他们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靠在门口放肆地哭着，嘴里一直念叨着，“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她在他们的家门口附近修了一座坟，那是她的坟，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只有一把雨伞，那是他送给她的，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定情信物。
“不等他了？”孟婆看到她回到了奈何桥。
“不等了，也许忘川河的水更适合我……”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扑通一声跳入忘川河，五百年的煎熬换来一次相遇，可以了。
五年后，他因公事回到了他的家乡，在他路过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了那座坟墓，没有墓碑，只有一把雨伞。
他寻了几位邻里，才知道这个坟墓是她自己修的，在她离开后，邻里帮着下了葬。
他跪在坟前哭了很久，那天雨很大，他好像又看到了他们初见时的尴尬……“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能给你，却还让你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对不起。”雨水掺杂着他的泪水，“皇上以你为要挟，让我娶了公主，对不起，是我背叛了你。”
他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慢慢割开了自己的手上的动脉……血一滴一滴地渗透在雨水里，“如果可以，我们再重来一次，可以吗？”这是他最后说的话，之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娶了公主后的几年，他没有一天开心过，也许直到这一天他才满足了。他走过奈何桥上，对着空气喊道，“我知道你一定听得见，我们来世重来过好吗？”他跪了下来。
忘川河内的她听见了他的呼唤，想出来，却发现怎么都上不来，是孟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喊着，可是他听不见。
他接过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
“我不想忘记她。”
“前尘往事，总要学会忘记。”
就在他要喝下去的时候，上面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他和她初见时的画面，他连忙往忘川河看去，“我知道你在，我就知道你在。”他想跳下去，却怎么也跳不下去。
“别做无谓的功夫了，一切皆有定数，忘川河不是你想跳就可以跳的，你和她，终究要错过，喝了吧。”
他含着泪看了一眼忘川河，“等我。”
忘川河下的她早已哭成了泪人，他没有背叛他，他是有苦衷的，他是爱她的。
他轮回之后，孟婆才放她上来，“一切既定的规则，不能破，你已经看到了，他爱你。”孟婆顿了顿，“五百年后，你便可以去寻他。”
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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