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生来就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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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带妹吗?

不是游戏里的带妹。

这个词是贵州湖南交界的某个地区,用来说男的带女人去做小姐的意思。

我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地方再这样叫。

带妹这个词,就像小姐一样,离生活并不遥远。

梅妮想起林城。

是在每一个独自清醒的深夜,垂望灯火明灭的城市。

窗外的世界像一个垂老的妇人,拖着蹒跚脚步,沉重的坐在水沟旁,垂下她的苍白的头发,捧起泥水,洗落一身的灰色尘埃。

而梅妮只是冷眼旁观,拿起桌上化妆刷,往脸上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粉。刷粉,涂白,抹红唇,出门做生意。

梅妮路过水沟旁那个老人,老人朝着梅妮挥手,梅妮从鼻子里出气,抬着高跟鞋,头也不抬的走去街道上。

夜并不黑,至少在这条粉红灯光忽闪的小巷,夜是醒着的另一个世界。

梅妮又想起林城。在他曾带她来过的街。

梅妮站在街尾,高跟鞋尖陷进污秽的泥里,有男人偏过眼看过来,梅妮抬头挑眼一笑,吐出一口烟,迷离在梅妮眼前。

那个男人朝梅妮走来,喊:“梅妮,我前段时间不是听说,你不干这行了吗?”

梅妮是她的艺名,取美丽的谐音。

梅妮没心没肺的笑,又吐出一大口烟,猩红的唇印在烟屁股上,梅妮媚笑着回:“缺钱。”

男人顺手抽过梅妮指缝间细长的烟,顺着唇印的地方砸一口,伸出手摸梅妮的屁股,用力的狠捏一把,“怪不得人家说你们,婊子难从良,戏子难从郎。”

“再说,你之前跟着那个拆二代没少给你钱啊。”

梅妮一巴掌打开男人的手,娇声喊:“昆哥,合着你是闲着没事,拿我洗刷找乐?”梅妮又指着路过的一个男人说:“你看,你往这一站,客都被你耽搁了。”

昆哥不屑的笑,伸手揽住梅妮的腰,“那今儿跟昆哥走,不就是客嘛!昆哥给你介绍大货!”

梅妮不为所动,伸手轻拍开昆哥的手,望一眼来往的人说:“昆哥拿我开什么玩笑。你手下的妹崽,可得来撕了我。”

“再说,我梅妮,也不做带颜色的活。”

其实梅妮今天,确实不是来接客的。她是专门来等人的。

昆哥耸肩,看着梅妮,突然说:“林城出事了?”

梅妮也不意外昆哥知道消息。这个圈子,风吹草动,蛇,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昆哥接着道:“梅妮啊,你等的人,不会来。”

梅妮心下有些明了,她转头看着昆哥笑,“她不会来了,可昆哥不是来了吗。”

微风吹过,夏蝉不鸣。

梅妮答应昆哥,去他手里做大姐。帮他调教姑娘。

昆哥拍着胸口说:“一定帮她把告林城的那个贱货,李梅找出来。让她翻供,说自己跟林城做了以后,为了讹诈林城,才报警说林城强奸自己。”

梅妮和昆哥的生意,就算是做下了。

昆哥说:“梅妮,你别玩什么心思。昆哥我老了,容易啊打错招呼。那你的林城,可就玩完了喽!”

管教打来电话说:“林城在里面需要上账,还要会见律师。”

梅妮问:“他在里面还好吗?有没有受罪?”

管教一板正经的回她:“我们看守所是模范看守所,你放心,他都好。只是想出去。”

梅妮苦笑,和管教道谢过后,早早的去看守所给林城上了账,又递了些衣物进去。

律师进去会见了,她绕着看守所外墙一圈一圈的走。绕着回忆和曾经,绕着过去,绕着对林城的爱恨,走迷路,走进死角。

梅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林城。她是应该恨林城的,她最应该恨的就是林城。

是他,把她推进烂泥沼泽,变成一个小姐。好听点叫小姐,不好听点叫婊子。

天空蔚蓝一片,白云浮动,梅妮缩进角落,斜眼看绿化带开好的三角梅,明晃晃太阳的刺痛她的眼。她记得,她读的那所破败的中学,操场正中,就有几株这样的三角梅。

那时候,梅妮还不叫梅妮,她还是一个土气的农村姑娘,有一个土气的名字,春华。

她初三的时候,正如春天的一朵花,吐露着芳华。而林城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他站在学校门口,骑着一辆轰鸣的摩托车,刘海飞扬,阳光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吹着口哨,捧着花追求春华。

春华最开始有点怕他,因为他不是学生,是混混。很多人还说,他不止是混混,还是一个“带妹的”。

虽然春华并不很清楚,什么是“带妹的”,但她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词,这个词配林城的痞子样,更让她好奇林城。

春华总是一边装作躲林城,一边故意,有意的靠近,打量林城。林城送她各色的礼物,和小玩意,她总是一边拒绝,一边偷偷欢喜。

后来,春华和林城渐渐熟悉了。林城带着她,坐在那辆拉风轰鸣的摩托车上,穿过盛夏,穿过小城的大街小巷。

林城拉着春华,去吃藏在深巷之中的美食。老大爷家秘制的牛肉面,王婆婆家的煎饺,张大婶家的酸辣可口的酸萝卜老鸭米粉。林城说:“春华,你太瘦了。捏着没肉,我得把你养胖点!”

春华红了脸,又羞又囧,一筷子一筷子挑着菜,端着淑女的样子,细口细口的咽。春华说:“我,长得不瘦。宿舍里,大家都在减肥呢。”

林城板了脸,“不许学什么减肥!”

“以后我养着你,天天给你吃肉!”

“吃胖点好,我喜欢胖的。”

多年后,春华每次吃得好点,都会想起林城说过的这句:吃胖点好,我喜欢胖的。

然后,再好吃的东西,都会变咸。

林城带着她去炸溪沟里的鱼虾,从石头底下翻起硕大的螃蟹,悄悄放到她面前,吓得她抓住林城的手里,啊的一声,紧紧的扑进林城的怀里。

盛夏的燥热,像一把火,落在两人紧贴的皮肤上,炽热,滚烫。林城低头,一眼定住她盛满娇羞的眸子。林城捧起春华的脸,呢喃着说:“春华,我喜欢你。”

春华支支吾吾的,脸红成苹果。不敢抬头,又忍不住望向林城,一瞬间,她的泪就莫名的从眼里落了出来。

林城的吻,轻柔似羽毛一般,吻去她眼睛的泪。封住她温润柔软的唇,林城说:“春华,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春华踮起脚尖,双手穿过林城的脖子,仰头轻轻印一抹吻在他的唇上,“林城,我……也喜欢你。”

盛夏的蝉鸣,遮掩青春的印记,溪水流过,发出清冷的笑声,并不提及爱后面的另一双手。

少女的情怀,懂不得什么是好坏。

林城和春华确立关系后,中考也就来了。谈恋爱的时候,所有的试卷和题目都变成林城笑着的脸,春华看着试卷笑,傻笑。老师咳嗽一声,提醒她做题。

春华这才傻眼,她的脑子里除了林城笑着的脸,别的,是什么也没有了的。

她着急的敲着脑袋,想不出一点关于林城笑脸后那些答案。

她的试卷,最后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答案。歪歪扭扭的列在试卷上,且还不知对错。

她在写不出答案的时候,便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的写林城的名字。以此慰藉慌乱的心。

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落榜了。大红的纸上,没有她的名字。

她长长的吐一口气,到底是没憋住那股难受,靠在林城的肩头哭泣。

林城拍着她的肩膀,拥紧她说:“傻瓜,别哭了!以后,我养你。”

春华还是哭得一塌涂地,她不知道为何这么伤心。却又安慰自己,以后还有林城。

春华的父母建议春华去上技校,春华果决的拒绝了。

她坚定的说,要出去打工挣钱,技校上了也是白上,不如早点打工,学个手艺。

春华家里兄妹姐弟五个,家境算不得好,勉强供应娃们上学。一向说得就是,有那个命就读,没那个命,随他们自己。

春华如愿随着林城一起南下,去了广东。

林城带着她,一起走进城市,看霓虹灯闪烁。指着高楼大厦说:“春华,以后,我一定要你住上这样的房子!”

春华笑,点点头。紧紧的牵着林城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她就和他走丢了。她手心的汗,密密的承载着一个农村姑娘对于城市的慌乱不定。林城,是她在这座城市活下去的根,生存的根。

林城也一如既往的对她很好。她们开始并不上班,住在一处还不错的小二室里。和别人合租着。室友是林城的大哥,昆哥。

刚开始,春华只知道,昆哥和一个很漂亮艳丽的年轻女人一起进进出出,她们时常夜晚出去,白天才回来这里睡觉。

女人常常穿着暴露,露胸露屁股,丝毫不在意的穿着内衣,小裤穿梭在房里。林城说,那是昆哥的马子,就是女朋友的意思。

春华不满的说:“她经常这样穿着打扮,昆哥怎么不生气啊?”

“何况,你也是个男人呢。”

林城笑笑,摸着春华的头说:“傻丫头,城里女人时髦这样打扮。”

“再说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碰兄弟女人,三刀六洞,非死即伤!你放心好了!”

春华惊呼一口气,她听林城说过,三刀六洞的意思是,插三刀在身上,形成贯穿伤口,三刀下去,六个洞出血。光听着,就让她头皮发麻。

林城带着她在这座城市里游玩,逛街,购物。把她从一个乡下丫头,打扮成一个时髦的女人的样子。刚开始,她并不习惯,镜子里那个漂亮的陌生,美丽动人的自己。

可她无疑是开心的,快乐的。她慢慢挺起发育不错的胸脯,撩起一头秀丽的发,昆哥的马子教会她化妆,把她变得更加美丽动人。林城带着她,泡吧,打牌,喝酒,吃饭。

所有人都夸她,漂亮,真漂亮。

林城笑着一把拉过她,得意的吧唧亲一口,“那当然!我的人,当然不能和你们手下的那些妹崽比!”

春华没听懂,以为是道上的什么词,她贴着林城的耳朵问:“什么意思啊?”

林城夹一筷子爆炒牛鞭给她,笑出一抹阴笑,“说你贼好看!”

春华笑着吃下他夹过的菜,挑起眼神,扫了一眼玻璃茶几上自己的倒影。

的确,她很漂亮。

慢慢的,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化化妆,穿上漂亮衣服,跟着林城吃香的,喝辣的。她想,人生也不过如此嘛。

怪不得,别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算是找了个有本事的。

可林城的本事,究竟在哪里,她还说不清楚。

林城打牌,输赢上万。这一点,足以证明林城的实力。

换了农村人,一场牌,就是大半年的收成。农村人的钱,像过年节的腊肉,看着看着,就空了。

春华万万没有想到,林城的钱,会像年节的炮竹,炸一炸,听个麻将响声,就空了。

不仅是空了,还欠了赌债了。

一时间,她和林城只能藏在出租屋里。躲藏着过日子。每天不敢露面不敢出去。

渐渐地,连吃饭付房租都成了问题。好在昆哥人好,并不逼着她们每月给,先帮他们垫付上了。

昆哥的马子,在一个深夜回来以后,并没有急着回房睡觉。她悄悄拉过春华问她,“想不想做生意赚钱帮你男人?”

春华头点得似小鸡啄米,拉住昆哥马子的手说:“丽姐有法子?求你一定帮帮我们吧!我什么活都能干!”

丽姐意味笑,“你长得好看,哪用得着干什么活。”

“明天晚上,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吧。”

“记住,别多问。不然,我可不帮你。”

春华激动地抱着丽姐道谢,保证一定不会让丽姐失望。

那夜的星,都灭了。阴云密布,不见光明。

第二天晚上,春华和丽姐一起出了门。林城和昆哥一起出了门。林城说:“春华,我没出息,以后再也不赌了!你跟着丽姐好好干!”

“我们早一点还完钱,一起好好过日子。”

春华叫他放心,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帮他的。

春华跟着丽姐一起到了一处KTV,她早就想到了。丽姐的钱,挣的皮色。可丽姐也说了,钱干净。只是陪客人喝酒,伤身子罢了。

丽姐说她的名字春华太土,何况,这里面也不行用真名。就让她自己取一个艺名。

春华想了很久,美丽,梅妮。她说:“我就叫梅妮吧。”

从此,梅妮就在这里成了一个陪酒女。她幻想着,坚持自己的底线,帮助自己的爱人挣到脱身的钱就不干了。

这里的钱,来得确实快。刚开始丽姐给她安排的客人,大多规矩,大方。最多也只是咸猪手摸一把罢了。摸完以后,小费也会给得多。梅妮忍着,一声不吭,笑颜如花,一杯一杯灌酒,穿肠过肚,再抠喉,从胃里吐出嘴里,恶心的吐出。

她的底线,一步一步,成了虚线。

直到有一次,她真的醉了。被客人“捡尸”发生了关系。她抱着酒店的床单,哭得无声无息。

她回来平静的对林城说:“我脏了,配不上你。”

林城抱着她说:“不!都是因为我!你只要还爱我,就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我永远是你的林城!”

梅妮笑,她偷偷离开了林城。却又忍不住悄悄来看他。如同她们初恋爱时一样。可这次,是痛苦心酸的。

可最后她还是不忍心。林城不仅没戒掉赌博,他还吸食咖啡因。林城没钱了,就去偷,被人抓住,一顿毒打。

梅妮出现,甩下一叠钱。她哭着喊:“够了!够了!别打了!”

林城一个男人,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紧紧抓着梅妮说:“春华,别走。别走啊!”

梅妮也哭,哭骂着,捶打着林城。路灯下狼狈的两个人,影子沾粘着糊成一团。

从那以后,林城和梅妮又在一起了。她们一起进进出出,如同昆哥和丽姐。

梅妮求林城戒掉赌,和毒。梅妮说:“我们还完之前的一切,就可以回家乡租个小铺子过活了。”

林城总是答应得很好,隔天,不,隔夜便又忘了。赌继续赌,咖啡因继续吸。

昆哥和丽姐出面说:“弟妹别太担心了。男人嘛,谁不赌几个?”

“那咖啡因更是了,就是个提神的玩意。连毒品边都沾不上。”

可林城欠下钱越来越多,梅妮开始不仅仅只是陪酒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容易得多了。坐台,也只不过是色相的一种了。

梅妮苦笑,嘲讽的说:“林城,既然这样了。那我们就互不嫌弃,好好过吧。”

林城紧紧的抱着梅妮说:“只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春华,是我的春华。别的,都无所谓。”

梅妮麻木的笑,抹开眼泪,脱掉衣服,穿上一件大露背低胸的裙子。抹上烈焰红唇,笑着问:“林城,我好看吗?”

林城回:“好看,我的春华好看。”

梅妮只是笑,笑得眼泪冲花眼线,笑出一团青黑出来。

她的路,就这样,成了踮脚独行的轨道。不能回头,不能踏空。

而林城的路才刚刚开始。

昆哥带着林城,在第二年春的时候,又带来了几个姑娘。林城和她们却是不同的。

林城只有梅妮一个马子,其他的,都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妹子。林城说:“我带妹,是因为想早点让你不用去当妹。”

梅妮不知道是自己麻木了,还是自己冷血了。她只关心自己,别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问林城:“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带我出来?”

林城不言语,拿出一把刀,一刀下去,切断了小指。血淌了一桌子,林城没叫,豆大的汗从额间落下,他指着天发誓说:“我原来只是昆哥手下的一个马仔,昆哥是叫我回老家带妹赚钱,可我遇见的是你!是你啊,春华!”

“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带你!走到今天,都是不得已罢了。”

梅妮看着鲜红的血,看着他的断指。她疯了一样抱着林城,她信林城。她把断指拿在手上,疯狂的拉着林城去了医院。

断指接上了,留下一圈疤痕。像是印记,永远陪着林城。

从那以后,梅妮成了丽姐,她比丽姐更加有本事。手下的姑娘,手上的人脉渐渐地都远远得脱离了丽姐和昆哥。她成了这片,另一个姐,她的名字叫,梅妮。

林城渐渐熬成了一个老大,他有了自己的马仔,他看见昆哥,不再低头,他挑眉和昆哥讲:“谢谢当年昆哥的栽培之意。”

昆哥老了,他笑着递烟给林城说:“我老了,以后还真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林城说:“昆哥别介,兄弟我还没有报恩呢。报你当年设计春华和我的恩。”

昆哥也不变脸,依旧笑着,抽一口烟,缓缓吐出:“人老了,耳朵也不中听了。”

“你刚刚说啥?”

林城也吸一口烟,有意思看看昆哥,“没啥。我说我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两个人站在这片粉红街道上,立出两条漆黑的影子。互相拥抱着,从背后扎下匕首。死活,向来尽人事,听天命。

道上的人,讲得是一股子狠劲,拼的是,命。

而姜,却永远是老的辣。

林城被抓那天,昆哥在场。警察在麻将馆逮捕了林城。警察说:“有个叫李梅的姑娘告你强奸,还引诱逼迫她卖淫!”

李梅是林城新带的妹,这女人乖巧的紧,自己主动早点坐台上班,昨天还勾引他做了一次。家里又确实是缺钱。林城才大意的以为,这女人只是缺钱。

林城斜眼,暴怒的盯着昆哥。昆哥老了,头发也白了,似乎驮着背,手举起靠墙,面带惧色的看着警察。警察顺便一窝的端走了这伙人赌博的人。

在看守所里,昆哥和赌博的被单独分去一个号子。临走时,林城一把抓住了他,一拳砸在他脸上!

昆哥也不恼,倒是警察一个电棍就把林城电在地上了。昆哥闭着嘴笑,用口语朝着林城说:“你还是太年轻了。”

林城更加疯狂的喊叫,他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律师从里面出来了,摇头叹气,“卷宗对他很不利。”

梅妮知道情况,并不问案子,只是问:“他还好吗?”

律师回:“剃了头,听他说他当了拐子!”

“就是牢头。苦吃不着,就是咖啡因的瘾犯了。”

梅妮伸手接住一缕阳光,点点头,“那就好。”

“我就当他去戒瘾去了。”

梅妮淡淡的笑,一脸的淡然。

最近她忙,或许很久都不能来看林城了。林城的案子,全部委托了律师去办。

她现在,已经带着手底下的姑娘,全部加入了昆哥的阵营。

毕竟,这一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几个月后,林城的案子开庭了。

梅妮坐在下面,静静地等着。原告李梅却在最后做出来惊人的举动,她当庭翻供。

只是,她翻供是为了指出,昆哥。她说,是昆哥叫她设计林城,是昆哥第一个强奸了她,把她丢进了林城带的妹里。

庭下,许多的女人,许多的风尘女人都站了起来。共同指认昆哥,指认他的宗宗罪状。

梅妮也站起来,拂平白裙子上的褶皱,声音淡然,坚定的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盯下的昆哥所有活动。

并且递上了所有收集整理的资料,里面有大量多年以来昆哥“生意”的证据证明昆哥的罪行。

昆哥被捕时还在大喊,“怎么可能!一定都是假的!”

“我从来没有做过!警察,你们这个要相信我!”

他怎么会知道,梅妮花了大价钱,给李梅的家人。李梅的父亲被车撞了,司机逃逸。李梅确实需要钱。可梅妮不仅给了钱,还说了,逃逸的司机,就是昆哥安排的人。梅妮扔出一叠照片,证明了这一切。

他更不会想到,梅妮从坐台那天起,就一直留了只眼睛在他和丽姐身上。几年来,连睡觉都不敢闭。

一开始,只是为了防。她也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她要站出来,带着这些姐妹站出来,告诉别人我是小姐,可带我做小姐的是他!

这样的方式,对于梅妮来说,算不得好的结局。也许,再等一等,她就可以,保全自己,隐在人群里,假装干净的看昆哥落马。

可是她,不想等了。

女警上前,把她,和其他的小姐,一起带进来拘留所。

梅妮笑了,用外套盖住手铐,看向林城。她问:“我今天好看吗?”

林城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回:“你……春华,你怎么这么傻!”

梅妮被女警带着走了,一身白裙子,洁白得像栀子花一样。层层叠叠的开放着。

女警同情看她,梅妮觉得好笑。她觉得同情她的人好笑,明明,她也曾带着原本纯良的姑娘做了小姐。

她觉得自己也好笑,明明,是林城逼着她成了小姐。

她觉得身后的小姐也好笑,明明,是小姐,却站在这里告诉大家我是小姐。只为用小姐的身份,给昆哥落一层罪。

她又想起十六岁那年夏,林城说:“我喜欢你,春华。”

她回:“林城,我也喜欢你。”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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