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操控之测谎仪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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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千始
从那天起，不知为什么，林森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他跟我说话，一起吃饭，跟我亲热，可是女人特有的敏感，却让我看到他眼中扫不去的阴霾，神情中的冷淡与疏离,让我心虚、压抑，不敢大声喘气，只想逃离。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我的测谎仪彻底没用了。可是我却依然戴着它，只有睡觉时才摘下来。我希望一觉醒来，它突然恢复功能，让我重新聆听林森的心声。我多么渴望走进他心里，他却与我渐行渐远，我们终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也有好事。我的上司朱筑侠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有事没事在我面前晃悠，不再动手动脚。可是奇怪的是，每次他看见我，表情里竟然流露恐惧。我有那么可怕？让人费解。
仔细想了想，他的转变是从上次休假回来开始的。他休了一星期的年假，回来上班时，脸上带着明显的青紫淤痕。同事们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他被人打了。没人同情他，大家早就对他在单位骚扰众女同事的行径深恶痛决，知道他被打了，都觉得他罪有应得。
我也在心里感谢那个惩治他的无名英雄，如果知道他是谁，我一定会当面对他说声谢谢。感谢他，让我在单位过上太平日子。
蒋伟明仿佛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他应该又结新欢了，顾不上我。我常想，我真的曾经和这个人搅在一起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们如何开始，如何结束。或许，我们根本没有开始，更无所谓结束。只是偶然相遇，然后分开。那么，他又算什么呢？带给我疼痛与无尽的懊悔，然后离开。
不管过去怎样，只要我愿意，此后每一天我都可以安稳度日，岁月静好。生活波澜不惊，而在那些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着波涛汹涌。
我约宋以晴下班后来家吃饭，刚开始宋以晴说她晚上有事，直到我提到林森在单位加班，她才同意。挺长时间没见面，不知道她最近忙什么，爱情进展怎么样。身为她的闰蜜，我当然关心她。
一向守时的以晴竟然迟到了。她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脸上带着泪痕，有些狼狈。
“你怎么了，以晴？”我关切地问。
以晴没搭理我，径直坐下。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像终于下了决心：“田蜜，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然后，不等我回答，真的开始讲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二十岁时，有个男孩子非常喜欢她，像宠孩子一样宠着她。他只有十块钱，会花十块钱给我朋友买一杯心仪的咖啡，自己花两个小时走回学校。我朋友太年轻了，那时她并不懂得这份感情有多宝贵，不知道珍惜。她觉得男孩对她好是理所应当的，谁让他那么穷，一无所有，除了对她好，什么也给不了她。
不久，另一个有钱的男孩出现，疯狂地追我朋友，我朋友没有犹豫，根本不需要选择，马上抛弃了爱自己的男孩，跟有钱男孩在一起。听说男孩伤心欲绝。可是我朋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相信那个有钱男孩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当更美丽的女孩出现在有钱男孩面前时，我朋友被有钱男孩一脚踢开。这场爱情于她而言，变成了昙花一梦。
几年后，我朋友孤身一人，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生活，巧遇到她幼年时的闰蜜。她发现闰蜜的老公，竟然是当初曾经爱过自己的那个男孩。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他，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自己还爱着他。
我朋友瞒着她闰蜜，约会闰蜜老公。闰蜜老公拒绝了。可没想到，我朋友她闰蜜竟然背着老公，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好了,这给了我朋友一个绝佳的机会。在她的巧妙安排下，闰蜜老公终于知道他妻子出轨了。他们重新在一起，生活十分幸福。
田蜜，你说，我朋友她闰蜜是不是应该识趣地自动离开？”宋以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笑了，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宋以晴，你的故事烂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个所谓你朋友就是你本人，你就是林森的前前任吧？”
“田蜜，你果然聪明。林森已经不爱你了。你记得你们结婚纪念日第二天早上，你来我家找我，林森就在我卧室里躺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们做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赖着他？”
我刚想发作，却灵光一闪：“那个算命师，是你安排的？”
“对！那个算命师是我在网上找的，我花钱雇了他，托朋友找个地方，带你去找他算命，让你离婚，没想到你竟然没上当。可惜。”
“测谎仪，也是你让他交给我的？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我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说。
她甩开我的手：“什么测谎仪？我不知道他在哪。你噩梦做多了？废话少说，看在我们好友多年的份上，我劝你给自己留一点颜面，自动离开林森。”
“宋以晴，你可真是我的好闰蜜。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偏要和我抢一个。你喜欢他，好啊，让给你。不过，我要听林森亲口和我说。只要他说分手我马上离开，一分钟都不多呆。”
她面露喜色：“真的？”
“不行！”
另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转头一看，林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站在我们身后
我俩太专注了没有发现，不知道他听了多少。这样也好，省得我再浪费口舌。我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而宋以晴，却迎了上去。我笑了，在我家里，她这么急不可待。
林森冷着脸：“宋以晴，今天晚上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俩不可能，你不要再纠缠下去，请你离开。”
宋以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她指着我，情绪激动：“林森，她背叛你，你也不肯离开她。你到底为了什么？”
“我爱她。”林森坚定地说。
“林森，为了这样一个只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你去当英雄，想办法解决了蒋伟明，痛打朱筑侠，真的值得吗？你问问她，她爱你吗？你快醒醒吧！只有我是真的爱你！只有我能给你幸福！”宋以晴声撕力竭。
我心里一震，林森，他竟然默默为我做那么多。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宋以晴，你死心吧。爱上田蜜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原来，二十岁我不是真的爱你，只是迷恋。谢谢你当初甩了我，我才有机会爱上田蜜，就算她再不好，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我这才知道这男人要多绝情，有多绝情，要多深情，有多深情，只不过分对谁。终究，还是我负了他。
宋以晴一脸的绝望、扭曲、刻薄：“我诅咒你们，永远得不到你们想要的幸福。”然后，绝决转身，踉跄离开。
屋子里突然静得可怕。
“你都知道了？那时，你总加班，很晚回来，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害怕。我给你打电话，每次你说完你在忙就把电话挂了。后来我认识了蒋伟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我真的不知道……”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我艰难开口，因为难堪我的声音直打哆嗦。
“别说了，都过去了。田蜜，我们重新开始。”林森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热切地说。
我从他怀里挣脱：“你真的不在乎吗？别骗自己了！没有一个男人不在乎这种事。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真的不用勉强自己。”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看！”说着，他把手腕伸到我眼前。我惊讶地发现，他手表的表盘中央出现了一行字，她在撒谎。
“测谎仪怎么会在你这里？”我突然想起算命师说过的话，千万不要戴反了，小的你戴，大的他戴。我明白了，我的测谎仪不是坏了，是我慌乱之中戴错了手表，测谎仪换到林森的手上，却意外让我们满目疮夷的生活露出了本来面目。这是天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无力地问。
“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每次我问你问题，表盘上总会出现一行字，她在撒谎。田蜜，我从来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中有这么多谎言。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请你用自己的心回答，田蜜，你爱我吗？”
“不爱！”我快速回答，眼窝却是湿的。
“你撒谎。”林森让我看他的手表，手表盘上出现了一行字，她在撒谎。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林森突然扯掉手腕上的测谎仪，扔出老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哭？去他的测谎仪。田蜜，我不需要测谎仪，我能听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测谎仪在地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林森，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你现在原谅我，你的心里始终扎着一根刺，只要你一想起来，那根刺就会扎得你更痛。我不怪你，因为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田蜜，你听我说，我也做过错事，那天早上我去找宋以晴问你的事，我失去理智，跟她在一起了。我们俩扯平了。你能原谅我吗？”林森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心沉下去，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因为极度的不舍。原来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差一点失去林森让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只不过，有一个人全心的呵护。
“当然是真的。”
“那你能保证以后我俩吵架，就算再生气，都不再旧事重提吗？”
“我保证。”
“我也保证。”
以吻封缄
……
那天晚上林森拥我入眠，我又做梦了。年轻的算命师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说：“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测谎仪了，它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把它收走了。你好好的。”一脸的笑温暖如春风拂面。
早上，我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宋以晴：“田蜜，今天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对不起，我跟你撒了谎，那天早上在我家，我跟林森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不应该掺合你们的生活。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最好的闰蜜。
看着这条短信，我笑了，然后，我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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