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奇遇

话说汉朝洛阳城内,有个唱戏的名角叫卢京,小名京儿,当年不过二十几岁,但已名噪一时,那些权贵们常在酒后饭饱之时议论她,以一睹芳容结识她为荣。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在她众多的粉丝中,有位书生特别崇拜她。他是浙江秀水人,名叫刘治,已中孝廉,上京待考。虽说是个秀才,但家境贫困,手头拮据,入不敷出。但他宁肯挨饿,也千方百计节省出铜钿去戏园观看演出。只要有卢京戏,不顾多远他就跑去。京城戏班有十多家,他只记住她的戏班。每一接到戏单子,他就背上铺盖辄往。一进场子,他就择地躺下,等待开场锣鼓的响起。

当大幕徐徐开启时,他的目光如炬,像探射灯似的射向京儿的身上,好似欣赏一副名画。她出场,他翘首以望,她离场,他则曲肱以卧,全然不顾别人的反应。她的一唱一念,一颦一笑,无不启动他的神经。随着她的入戏,他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悲哀叹气,好像整个戏场专为他一人演出似的。当有人问他今天演什么剧目,他茫然回答,我不知道啊!日久天长,人们都称他为“戏痴”,并传为笑柄 。

他的古怪的举动,很快传到了戏班,演员们纷纷议论,班主将此告诉了京儿。开始她毫不在意,因为追捧她的权贵太多,她的声名如日中天,谁会去理会这个傻头傻脑的穷书生呢?她只是一笑了之。后来她慢慢注意到了,觉得这个异乡小子,其举止实在可爱,并且痴情不移。可想京城有多少风流名角,但他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令她颇为感动。

最让她难忘的是一次演出,那天她得感冒咳嗽,在台上唱着唱着,突然嗓音哑了,戏曲变调了,有观众喝起倒彩来,有个乡绅模样的男人,闹将起来,吵着要退票。这时他挺身而出,指责他的不义之举,为她解围。结果散场后,乡绅召集同伙围攻他,将他的铺盖掷到了河里,并威胁他从此不准来看京儿的戏。

刘治丢了被褥,回到住宅,四壁空空,正是冬天,他披上仅有的一件棉袄,冷得浑身哆嗦,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想到自己如此的窘迫,不禁内心凄楚,暗自垂泪。这时有人轻轻叩门,并且悄声喊道,刘公子,刘公子···

当他拉开门,不觉惊愕地楞住了。只见他心目中佳人笑盈地前来探望。只见她手持一篮烧饼和酒菜,对他说,公子还没有用膳吧,咱们一道来吃晚饭罢。接着放下菜篮子,给他收拾房间。刘治此刻乍喜乍惊,拉住京儿双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问她如何寻到他的住所?她俏皮地回答,你是戏痴,何人不识。我是早就托班主,打听到你的房舍的

刘公子,今天你为我受苦了!

没有什么,我太爱看你唱戏了。只是姑娘到我这里,太委屈了,瞧我屋子寒酸不堪,让你见笑了。

有关系,我也是穷人家出身的。

接着,她谈到自己的身世,从小父母双亡,靠奶奶将她拉扯长大。八岁那年奶奶上山砍柴,不慎坠崖罹难。无奈族长把她卖到了京城的戏班子。唱戏学艺,不是常人所能想像苦活,春夏秋冬,起早摸黑,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十四岁登上戏台,终于熬出今日头牌的角色来······

刘治也谈起自己的身世,爹娘依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勉强度日,来京应考的路费还是问亲戚借来的。二人相谈甚好,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晚饭后,京儿起身辞别,突然对他提出要求,先生,以后你不再要来戏场看戏了。

这是为何? 眼看京城会考只有半年时间,不要为了我荒废学业,你家父母含辛茹苦供你读书,如你不好好用功,功名无望,怎么对得起他们,怎么有颜去见江东父老?也是奴家的过错啊!

说罢,她跪下来恳求道,你答应姐姐好吧,以后不要再去当戏痴,在家给我好好念书。凭你的天分,考取半个进士也是造化。我历年多有积蓄,供你膳食住宿绰绰有余。公子,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她的发自肺腑之言,殷切期待的目光,像一股热流注入他干枯的心田。他不禁感动地一把扶起京儿,为了姐姐的良苦用心,我答应就是了,从今我一定好好用功,决不踏进戏园一步。争取考个好功名来报答姐姐。

如此最好!她的俊美的脸孔荡漾起宽慰的笑容,然后摸出十两官银递给他说,你先去寻一处避静之地,好安心读书。再去添置被褥棉衣,否则要冻坏身体······不要,不要······他脸红推辞道。 先生不要客气,拿着就是了 她放下银子就走了。

就这样刘治搬迁到了新居,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几个月来未踏进戏园一步。京儿每隔几天来看他一次,总是给他送来好菜好饭犒劳他。见他读书觉得寂寞乏味时,随兴给他唱一段戏曲,以调剂他的精神。听着京儿甜美的声音,他的思绪万千,浮想翩跹,仿佛自己考取了功名,与京儿拜堂成亲,衣锦还乡,一起去探望父母亲,乡亲们向他投以倾慕的目光,纷纷议论,刘郞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她停止了唱,诧异地问道。

我梦想娶你为妻。

一句话说得京儿绯红脸孔,娇嗔地说,你别想得陇望蜀,给我好好读书再说。言罢,害羞地走了。

光阴荏苒,会考日子就要到了。刘治一日去秦隍厢抽签,得了个上上签,大喜过望,说与京儿,她也高兴地说,这是个吉兆。到了会试那日,他信心百倍地进了考场。待铃声一响,打开考卷,虽是个偏题,但也是胸有成竹,直抒己见,按时交卷。散场后,京儿早就门口等候了。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揭榜那天,刘治梦想实现了!他殿试中了进士甲等第十名。

喜讯传来,京儿像吃了蜜糖一样,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她演完戏,卸罢妆,就径自跑去祝贺,二人在屋子内,跳呀,唱呀,拥抱一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久,圣旨下达,刘治被任命为榆州府道台,于当月启程赴任。

黄河沿北榆州,风沙弥漫,气候恶劣,环境艰险。京儿恐怕他沿途遥远,一人吃苦受难,便自动提出陪他一起上路,到达兰州后再回京城。刘治不忍心让她旅途饱受颠簸之苦,但又拗不过她的决定,只好雇了一辆马车向黄河边进发。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到达榆州府已快过立秋了。路上少说走了二个多月的日子。

新官上任,百废待举。刘治不负皇上重托,开始主持水利工程,防洪安民成了他的首要任务。他带领官员视察沿途灾情,真是不堪入目。所到之处,房屋倒塌,粮田被毁,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触目惊心。可朝庭所拨的救济款银,杯水车薪,又被层层扣克,让他捉襟见肘,无能为力,不知如何才好。他的前任是位清官,为官二十年,告老还乡时,还得卖了自己房子做盘缠。临行时苦笑对他说,老弟,你中了进士又如何,到了这个鬼地方当差,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府台上下官员人心不稳,走的走,散的散,都嫌这里太清苦了。面对如此境况,刘治为官的心思凉了半截,他想上奏朝庭,辞职不干。

正当他嗟叹为难之时,原想返程的京儿坚持留下陪他身边。她撕掉他的辞职文书,斥责他说,先生枉读圣贤书,忘记为官一任,造福百姓的道理。难道你考取功名,是为了当官享福吗?现在皇上委派你当府台,你就是这里百姓的父母官,难道你忍心一走了之,置于他们水深火热而不顾吗? 她的一番深明大义的规劝,让他幡然醒悟,不禁汗颜俯首地说,姐姐,教训得极是,吾知错了。

京儿接下去说,你的处境人人皆知,我也深知从政的艰难。现在我有计策,你可听否吗?

姐姐请讲,洗耳恭听。

她说着从随身带来的箧笥里,取出千银来,这是我平生的积蓄。你可将这笔钱的三分之二用于救济难民,其中三分之一用于奖励勤勉的官员,安抚人心,方可渡过难关····

刘治坚辞不受。她赌气扬言,备车,明天去京城。他只好收下,不负她的好意。次日,他召集府台大小官吏议事,吩咐手下将银子放在案上,声称这是他从朝庭要来的资费,用来救济和奖励的,希望在座的各位团结一心,抗洪救灾。有功的奖赏,失职懈怠的,严惩不贷·····他又叫执事的,给各级官员发了一本记功册,用于记录每天的工作情况。他的举动鼓动了上下士气,安抚了人心,扭转了被动的局面。不久,皇上委派钦差视察灾情,得悉内情后,上奏一本,刘治的功绩深受皇帝赞赏,给他破格晋级为三品大员。 从此刘治从政更加勤勉,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就在他准备与京儿完婚那年,朝庭委派他当巡抚,去边关视察守备,中途不幸染上瘟疫,她闻讯赶到,他已气绝身亡。但当他听到她的声音,蓦然睁开双眸,坠下泪珠,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去见了阎王爷,他说,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她抚尸悸哭,本想殉情随刘郞而去,但想到他年老的双亲无人照顾,便扶枢送他返回家乡安葬,又以义姐之名,接双亲去京城居住,尽孝天年。当京儿晚年时,光景凄凉,依靠教戏为生,每与人提到刘治,流泪不止。后六十岁殒,她的事迹广为传颂,皇帝下旨册封她为诰命夫人,与刘治同葬,并在她家乡立牌坊一座,以示后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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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26日

这一天是我老爸的生日,第二天是我好朋友的婚礼。

早晨稍早的时候,我的姥爷(外公)去世了,我是被老妈的电话叫醒的,当时我以为我在做梦。去医院的路上本来晴朗的天气忽然下起雨来,人要是矫情起来任何征兆都觉得跟自己有关,等待交通灯的时候,有一对母女淋雨而过,我叫住女孩的妈妈,把车里唯一的伞给了她,在她表示感谢的时候由于绿灯已亮,后方的车“滴”个不停。

一辆银灰色卡罗拉超车而过,摇下车窗朝我叫了声“傻叉”

旁边的女孩问妈妈。“傻叉是什么东西?”

“傻叉不是东西,你别问了。”

按照这边的风俗,人第一天去世,要在家门口搭灵棚祭奠,由于这边只有老妈和姥姨,没有男丁,她俩什么也不懂,只好请了专业搞祭奠的人来,那个人长得非常瘆人,我猜也许她长期从事这种工作带来的面相吧。到了傍晚,灵棚里只剩下老爸,姥姨夫,表哥,还有我自告奋勇地留守,整晚老爸和姥姨夫都在谈论姥爷的生平经历(估计他们也是听老妈和老姨的偶然唠叨),断断续续的,不明就里的,夜很深,听众只有我和表哥,以及万物生灵。

我的姥爷,生于1926年1月31日。他的父亲(我们这边称呼为太姥爷)已经55岁了,由于之前的三房太太都没有生养,所以太姥爷在知天命的年纪又娶了一房,也就是我姥爷的母亲(当时19岁),由于太姥爷当时在湖南长沙从事绸缎庄生意,迎亲的事情轰动到上了湖南当地的报纸,婚后第一年,我的姥爷出生了。据姥爷回忆道(他也是听远方亲戚叙述),太姥爷没有高兴多久,就再也看不见笑容了,因为发生了两件事:

一、太姥爷以前生意上的导师去世了,他是清朝实业家张謇,远方亲戚说过太姥爷之前是张謇的学徒,后来由于某些意见的不合出走,因为太姥爷支持孙先生,而张謇先生觉得袁大头更加务实。

二、第二件事更加严重,那就是太姥姥(据说也是位独立新潮女性)觉得自己和太姥爷年龄相差太大,不管是生活还是想法差异太多,出走上海,谋求个人的发展。

所以小时候姥爷有意识之后印象里的“母亲”,其实是他的奶妈,而这一点,他一直等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得知。而姥爷也由于“老来得子”的优势,从小备受溺爱,惟我独尊。

1997年 盛夏 傍晚

当时我的奶奶还在我们家住(因为老叔,也就是老爸的弟弟,家里总是吵架),老爸叫上姨奶,还有来串门的姑奶,当然还有我的姥爷一起来家里打麻将。许久凑不到一起的几位长辈玩起来也比较尽兴,一来二去天色很晚,因为正值盛夏,家里都开着门玩麻将,旁边的邻居叔叔(邻居的阿姨身体有重疾)过来跟老爸念叨了几句,于是老爸赶紧把门关上,担心影响邻居休息。

“你,关上门是什么意思?”

“爸,旁边那户人家身体不好,咱们关上门接着玩。”

“你这意思是我影响到他们了?”

“不是不是,主要是晚了,人家要休息,把门关上,声音小点。”

“你不就是想轰我走吗!”伴随着大声地一句,姥爷把麻将桌掀了。

由于当时奶奶姨奶她们都在,尴尬的气氛让老爸也失去了以往的理性,和姥爷争执了起来。老妈说当时抱着我去屋里睡觉,但是姥爷不让,说她白眼狼。总之事情的结果就是半年里老爸和姥爷没有说过一句话。

现在的我回想起小时候姥爷和姥姥有争执的时候,姥爷经常拿起一把剪子吓唬姥姥,而我就在两人中间拿着《十万个为什么》阅读。老妈回忆道她小时候姥爷的脾气就是如此,由于姥爷是当时XX纺织厂的副厂长,每天都有很多事情焦头烂额,而且姥爷总是把工作的情绪带到家中,往往在餐桌上一言不合就对姥姨和老妈吹胡子瞪眼,拍桌子大声训斥,对最小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姥舅,更是拳脚相加。所以他们几个孩子慢慢长大后,心里的阴影也逐渐密布,每次看见姥爷眉头紧锁,就有些全身颤抖。

1946年

姥爷和当时同属湖南王氏家族的同乡一起就读当时的国立北京大学,姥爷并不是因为向往学识而就读,而是为了逃婚。当时家里人已经安排好婚事,就像现在很多电影里表现的那样,姥爷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是对方不喜欢他。安排好的人家姥爷本身又反对,更有趣的是,当时有一位女子确实是十分爱慕我的姥爷,只不过,她是我姥爷的表妹。

因为我姥爷的辈分太大(太姥爷55有的他),所以姥爷的辈分在那一族简直大的不要不要的,虽然那个女子和姥爷年纪相仿,但确实是表妹。

于是姥爷本打算和同族人一起前去昆明报道(又名西南联合大学),结果当年国立北京大学又迁回北平(北京),所以改南下为北上,留下几个莫名的惆怅女子。

大学没有读完,他又响应号召参军南下湘西剿匪,同乡劝他留下继续完成学业,他未听取,甚至和同乡产生口角冲突,两人从此不再联系。那位同乡后来继续完成学业并走上仕途,老一辈的人或许知道他的名字,王若水。

姥爷凭着他的胆小,谨慎,在剿匪战场上捡回自己的命。新中国成立后,他继续响应号召参加朝鲜战争,有一次一枚小小的弹片擦着头皮而过,姥爷说他当时已经吓哭了,结果只是脑袋顶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我小时候总是顽皮地抚摸这个坑。

再后来他留在了北方某城市,和我的姥姥相亲,结婚。婚后没多久,太姥爷从南方过来投奔,才把当年太姥姥离家出走的真相告知,姥爷盛怒之下把太姥爷赶出家门,太姥爷回到老家不久就去世了。姥爷得知消息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南拜了拜。

初夏

暑假归来的我,进家门得知的两件事情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第一件事,姥爷和姥姥离婚了。姥爷,80岁。

当他们俩个走进民政局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以为老来俏要办理结婚,结果一听是离婚瞬间哭笑不得。

第二件事,离婚的姥姥,并不是我的亲姥姥。

我觉得人生总要经历几次所谓的“毁三观”,才可以慢慢接受不完美的世界。我再想如果不是离婚,爸妈是不是就要瞒我一辈子,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个人觉得并没有隐藏的必要。据说当时爸妈,姥姨一家,和“姥姥”那边的家人也是闹得不痛快,原来从小逢年过节的那种团圆气氛,在利益面前,都是异常的脆弱不堪。

但终究离婚的根本,也在于“姥姥”无法忍受姥爷的脾气了。

老妈跟我说,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姥爷不那么暴躁,那只能是我的亲姥姥。

1961年

姥爷的亲妈从上海来北方看他,由于一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位“母亲”,姥爷的反应很是平淡,几次想吵架都被我的亲姥姥摁了下去。太姥姥看了看姥爷一家的生活环境,提出要带走孩子回上海,姥爷拒绝。在三年困难时期的环境里,几番争执下,姥爷同意带走一个孩子回上海住一段时间,于是我妈被她的奶奶带到了上海。

据老妈回忆,她到了上海简直和刘姥姥一模一样。原来太姥姥离家出走后,只身来到上海,太姥姥的家境也是颇具经商头脑,几番摸爬滚打和在家里的支持和自身的努力下,太姥姥在上海拥有了一家橡胶公司。

当时老妈说每天家里都有佣人做饭(这也是为日后的结局埋下的隐患),早上吃黄油抹面包,每天太姥姥带着她去上海大世界玩,还总是喜欢给老妈买小皮鞋。考虑到老妈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太姥姥让她去了一家附近的幼儿园,但是只上了一天就不上了,因为太姥姥觉得上幼儿园太辛苦。

时间刚过了不到两年,姥爷就把老妈接回了北方,只留下太姥姥自己,生活又回到了起点的样子。

之后,关于太姥姥的消息不见踪影,一直到了老妈多次递交入团申请被拒才知道事情的结局。

“你不知道你奶奶的事情?你还想入团?回家问问你父母。”

老妈回家问太姥姥的事情,姥爷自然不会说,姥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

原来十年浩劫开始后,太姥姥作为资本家当然是首当其冲,雇佣佣人更是罪上加罪,姥爷作为子女受连累导致他对这些事一概不提,太姥姥的家产都被没收,几次来信要求姥爷支援经济,姥爷由于害怕牵连均未做回应,并且警告家人。

但是姥姥总是偷偷地汇钱给太姥姥,一直到最后一次,钱悉数被退回,姥姥不明就里,对方只是回应:

“查无此人”

几番打听下,得到的结论是,太姥姥只身跳进黄浦江,自杀。

姥姥每次说道此事,都说如果老妈不回北方,也许太姥姥会为了老妈坚强地活下去。

再后来,浩劫结束,当时没收的家产陆续通知亲属来认领,湖南长沙的祖产姥爷拒绝了,上海的家产姥爷同样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害怕。

再后来,有以前家族的人来认亲,姥爷一概拒绝,有加拿大定居和台湾定居的老家人来拜访,姥爷居然举报对方是特务。

一来二去,姥爷成了王氏家族断裂的一支,独自漂泊。

这也许是他晚年之后,性格越来越乖戾的诱因吧。

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1976 7 28

这一场著名的大地震,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包括我的亲姥姥,还有我的姥舅,也就是姥爷最小的儿子。

这也是老妈记忆里,姥爷唯一一次痛哭。姥爷搂着老妈和姥姨,痛哭流涕。

姥爷后来经人介绍,和后来的“姥姥”生活,但是他的脾气就越来越乖戾起来。而我现在似乎有那么一些了解了。

人生尾声(2014 9 27)

看了看时间,是午夜3点多,环卫工人已经出来工作了。灵棚里的谈意也渐渐消去,父辈乐得谈论姥爷那些“有名有势”的亲戚,而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姥爷是得了一场带状疱疹之后,全身免疫系统下降,发了一次烧后去世的。

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早已认不出我。

小时候姥爷总是给我看各种各样的书,生日礼物也是《少年百科全书》,我觉得我爱看书的习惯也许就是这样养成的。

更何况,姥爷“姥姥”吵架的时候,他的手总是狠狠地握着剪刀尖,哪怕划伤也没有一次把尖锐朝向对方。

当然,在一个溺爱环境里成长的孩子,无法去爱自己喜欢的人而背井离乡,辗转几番终于落得美满家庭,又由于天灾人祸全被夺走,这种感觉我相信即使我“同理心”再强烈也是无法感知的。

姥爷也很少谈论他的“历史”,他总是心情不错的时候说几句,大多数的时候是沉默不语的,这导致我收集起来的,爸妈知道的往往都很零碎,其实他的人生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加精彩吧。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姥爷是一位可爱又有个性的老头罢了。

天刚蒙蒙亮,对面街的酒店开始张灯挂彩,那是我的好朋友结婚的酒店,而我们这里即将开始进行出殡仪式。

结束2018

小时候,姥爷总是带我坐在马路旁,数汽车,看着汽车一辆一辆的从眼前经过,我们可以这样坐一下午。

现在,我偶尔也会坐在那里,只不过汽车太多了,我的眼睛已经装不下了。

就像从1976年7月28号以后,姥爷的心里,也一样什么都无法装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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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肚子实在难受的不行,头上冷汗直冒,工作椅坐不住就蹲坐在了地上,手一直捂着小腹处,试图将手中的热量传递,以便减轻翻绞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珊珊”

坐在她旁边的齐悦注意到珊珊目前情况的糟糕,急忙来到了她的身边,

“肚子有点痛”

。珊珊一句话也是隔了一会说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很痛吗?要不请假去医院看一下吧”

齐悦平时和珊珊走的比较近,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开朗活泼,也是同一年进的公司,位置也相挨着,外地工作的她们没有亲人的依靠,所以也更加重视友谊,两个人平时进进出出都在一起,关系很好,看到珊珊现在很痛苦,便劝说着珊珊上医院看一下。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周围的同事知道了,纷纷劝说安慰着珊珊,

有人倒热水,有人拿来红糖,都以为可能是生理期引起的腹痛,

珊珊本想说自己休息片刻就好的,可挨不过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翻绞,便同意了去医院。

齐悦帮她和珊珊请好了假,拿起自己和珊珊的包便一直扶珊珊往电梯口走去,

叮的一声,珊珊知道电梯门开了,一头便往前走去,却意外撞到了林均的身上

林均虽诧然,但行动很快的扶住了处于晕乎痛苦状态的珊珊,

“她怎么了”

林均询问着齐悦,

齐悦第一次听到林均的声音,有点惊讶,接过了林均身前的珊珊,将刚刚从包里翻出的止痛药递给了珊珊,

“她肚子不舒服,很难受,我送她去医院看一下”

珊珊皱眉想要将药吃下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温热的包裹住了她,

“是药也不能乱吃”

珊珊很想抬头看一下阻止她行为的男人,疼痛感却已经导致她全身无力,只能虚弱的靠在好友齐悦身上

“可……”

齐悦想解释一下,却又一想这几天并不是珊珊的生理期,贸然的吃止痛药也不太好

林均没有出电梯,让她们两个进来之后将电梯键按到了底下车库

“我送你们去医院”

林均低沉的嗓音在幽闭的电梯间里响起,窜入珊珊的耳室带来嗡嗡阵响,

“现在你们下去不好打车,现在还是处于上班的高峰期”

林均抢先一步发话,打消了齐悦内心浮现的疑惑,

齐悦也就没多想为什么一个素平不打招呼,连名字都可能在脑海里过滤半天的人这么热心帮助她们,或许大家算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举手帮个忙而已

出电梯口的时候,林均将珊珊扶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走的速度也更快些

坐到车里的时候,从车顶处拿出一床干净的薄被褥,让齐悦给珊珊盖上,

珊珊紧紧攥住被子,有了热量,身体似乎更好受了一点

躺在洁白的床铺上,吊着药水,珊珊经历了忙活大半天的检查,累的抬不起眼皮,连消毒水的味道对于现在的珊珊来说都是催眠剂,肚子比之前好受多了,疼痛感降低了很多。

“你先别睡,扶你起来吃药”

林均刚从药房取药回来,放在了柜边上,用手背抚在了珊珊的额头上,发现有点凉,便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点,

倒好热水之后,半扶起珊珊,将药喂了下去。

齐悦到医院不久后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工作上面有急事需要她,

所以医院陪在珊珊身边的只有林均一个人

“谢谢你啊,林均”

珊珊看着坐在她床边一直为她忙碌的男人,眼里突然一酸,泪水就掉落了下来。

林均楞了半天,才急忙从柜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珊珊,珊珊接过后擦干了眼角的泪,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好说话,林均对她来说还是一个十分不熟悉的同事,就轻易在别人面前落泪,这实在说不过去。

林均假装喉咙不舒服便咳嗽了几声,试图打破刚刚寂静尴尬的局面

可显然没什么用,珊珊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绯红了起来,头也更低了些。

两天过后珊珊便出院了,突发疾病是因为急性肠胃炎,吃了药修养几天就行,出院那天林均还是来送了珊珊回家

齐悦坐在车后面,目光一直落在珊珊和林均两个人的身上,很暧昧的笑了笑,不好直接问珊珊,便用手机发了消息过去

“哟,小妞,这是什么情况?这就病了一下,上天就送给你这么大一个礼物”

珊珊因手机震动便点开了消息,一看脸就开始有点发烫,

用斜目光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齐悦,咬着唇发着消息

“别乱说话,我们两个没什么”

“这么,小妞,怎么快就上升为你们了,其实你们在一起挺好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珊珊睨了一眼便没有回消息了,和林均在一起,不可能的,自己和他又不熟悉,

打开了车窗,微凉的风吹了进来,也消散着珊珊脑海里混沌的思想

回到公司的时候同事都上前询问着珊珊的身体情况,珊珊透过空隙看到了林均离去的背影,其实他挺好看的

齐悦在珊珊眼前挥了挥手

“进了趟医院就傻了,小妞”

“额……没有”

珊珊回过神,然后脸挂微笑对同事们说自己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问题,暗暗便在齐悦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说她傻,她什么时候傻了

齐悦一下便变换了脸色,手反转到背后拿下了珊珊的手,脸朝着珊珊赔笑着。

在珊珊坐着办公椅正在整理着几天下来的工作时,手机里发来一条消息,珊珊以为又是齐悦发来的消息,便没有点开

旋转了办公椅面向了齐悦

“齐悦,你又想说什么”

珊珊嘴角挂着淡笑,双手打开伸了一个懒腰,这两天让她一直躺在床上着实有点痛苦。

“啊,我没想说什么啊,真在做报表呢,等下老板就需要”

珊珊拿起手机正想说这不是你发消息来的证据,点开一看,呆楞了下

这是林均发来的消息

“今天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去吃个饭吧,就我们两个”

为了吃着顿饭,珊珊中午只好骗齐悦说自己有事,也可以帮她带,齐悦正烦恼着修改老板不满意的报表,她便没想太多,埋头说了句可以。

珊珊用筷子戳了几下碗中的白米饭,往日的好胃口到了和林均吃饭的时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谢谢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

“嗯,没事”

珊珊看着林均说完后就没有什么话了便有点不知所措,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这顿饭吃的珊珊很憋屈

饭局中两个人就说了这么两句话,珊珊打算结完这顿饭钱就走人,人情也就算这么还了,

可在珊珊打包好齐悦的中午饭时,拿出钱包说结账,服务员却告诉她林均结好了账。

珊珊走出饭店,林均很自然的提过了她手里提着的饭菜,这里离公司不远,两个人也就这么走了回去

珊珊一直想找个话题和林均聊,不然两人没说话太尴尬了吧,可想半天,珊珊都想不到有什么能聊的

突然,珊珊看到有高楼外的滚动播放的宣传电影视频,脑瓜一转动

“林均,你去看了最新播出的电影吗?”

林均也注意到了大荧幕,偏头看向珊珊,反问了一句

“你看了吗?”

“没有,据说挺好看的”

珊珊有些不敢直视着林均的目光说话,她刚刚齐林均的肩膀处,之前说话珊珊都要将头微微扬起,林均一低头看她,就能看到她全部的面貌

“那,星期天我们去看一场吧,”

回到公司的时候珊珊还稀里糊涂的,她怎么就答应了林均一起去看电影呢

估计真的是忘了吃药,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等待时期的珊珊觉得日子过得很慢长,才三天,仿佛过了一个季一般,恰好珊珊准备好衣着面容打算出门时,齐悦告诉她外面下雨了,

这天气阴沉着,在珊珊心里也落着小雨,说不清是该伤感,还是欣喜。

抓着时候点开林均的微信,看着字母键盘,珊珊不知道该发什么消息过去

是现在天气不好,改天再去,还是我快出门了

林均很及时的发来了消息

“我在下面等你”

珊珊立刻跑到了窗边,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一辆黑色车子旁边站着一个拿着伞的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中笼罩着一片迷雾,却并没有丝毫削弱住她看向林均的目光。

等珊珊最终和林均来到电影院的时候,发现周边还是有很多的人,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打消看电影的想法,进电影院的时候便显得有些拥挤,林均拥护住了站在他前面的珊珊,带着她缓缓的往前移动。

坐到座位后,珊珊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在林均怀里时,她很不自然,两个人就像是情侣一般相处,可明明他们只是关系不怎么熟悉的同事

看电影看到一半时,林均问了珊珊一个有关于电影的话题

“珊珊,你觉得男主为什么要和他喜欢的人分手呢”

珊珊也是认真的观看了电影,低头想了一下

“觉得给不了她最好的吧,可是有的时候喜欢他的人并不会介意他好还是不好”

林均转过头看向珊珊,望进了一双黑沉发亮眸子,

“或许吧”

林均轻轻笑了一下,眼角带着笑意,他伸手把珊珊吃东西嘴角遗留的残渣挑了开来,然后摸了摸珊珊的头

珊珊一下子脸就爆红了,她也听到林均在她耳旁不远处说的话

轻轻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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