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食人花出墙来

夏天,我决定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都不再联系沈澍,并且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是他说二十年后,我们就可以笑着回忆那件事了,那我就等着。

沈澍是我的学长,高我一年级,高我20厘米,大我两岁。我对他可以称得上是一见钟情。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2003年,那年我高二。

开学后几天,当时还在学生会的我负责组织新学期的第一次升旗仪式,他作为护旗手站在最右边。

一米八几的身高、留着属于那个年纪的非主流发型,在一遍遍排练中不时流露出的不耐烦神色,让我断定他之所以会被选为旗手,凭的仅是他的颜值而不是学习成绩,但恰巧这种痞帅的叛逆少年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个午后,穿着白衬衫的他抢了升旗手的风头,被初秋的微风轻轻吹进我的眼里,之后风停了,他也没有出去。

升旗仪式过后我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直到他毕业,直到我毕业。直到两年后我已经忘记了那个下午的心动。

可能命运还记得。

高考后我一心想离家远一点,终于如愿考上了外省的大学。开学前一次偶然的聊天,班主任说上一届的沈澍也在那所学校,还是国防生,要帮我问问他老师还有没有他的电话,都在外地,联系上了也有个照应。

开学后的第三天,还没等班主任给到我沈澍的电话,在连自己班的同学都认不全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了他。偌大的校园,几十个学院,每个年级几千名学生,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随口问了一位师兄,认不认识一个叫沈澍的国防生,却得到了一句太让我意想不到的回答:知道啊,他之前是我的教官。我已然算不出来这是一种多大的命中率。

当晚回到寝室,我站在桌前编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短信,虽说是简单的问候,但还是比较紧张:“沈澍你好,不好意思哈打扰你啦!我是你的老乡,以前在十二中现在也在华大……”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像是递出了情书般紧张,之后就在与室友心不在焉的聊天中不安地等待他的回复。

我每隔一分钟看一次手机,看了十几次也没有消息,难道是没有发出去?按到发件箱栏,翻了两次页才看全我的信息并确认已经发了出去,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我有点不开心,写了这么多,就算不想理我,回个知道了也是好的嘛。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在我觉得自己简直自讨没趣的时候,他回了电话:

“我们刚刚出操,才回来看到你的消息”

“没事没事嘿嘿”

“好巧啊,我也没有在华大的高中校友”

“是呀,我班老师跟我说你在的时候我可开心了,可算是遇到亲人啦”

“你寝室是哪栋”

“119栋,你呢”

“224栋,那我们离得很近呀”

“哈哈哈真好”

“今天太晚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吧”

“好呀,我时间都可以的”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嗯嗯你也是”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唔……我先不告诉你……”

我竟然忘了介绍自己,在电话里又给出如此清新脱俗的回答,挂掉电话,我赶忙又补了一条短信,

“我叫小樱”

几天之后的晚上沈澍说他在食堂,问我有没有时间见个面,有呀当然有,就算没有我也会让它有的。我在电话里对他说不要告诉我具体位置,看看我能不能找到。

我很轻松就找到了他,那也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说话,却像老朋友一般。他剪了利落的寸头,皮肤好像比高中时又黑了一点,我说你的发型变了,他说这是统一要求,我说很精神很好看。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怎样,只记得后来他说之前从未收到过像我给他发过的那种如此长的短信;也记得我们在我宿舍楼下的广场一圈一圈地走了好久,他告诉我上了大学也要努力学习。

那时候学校外丢手机的现象很普遍,我把沈澍当作我的紧急联系人,偷偷背下了他的手机号和QQ号。

沈澍有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他们不在一个城市。但我还是有点喜欢他,那我就偷偷喜欢他好了。

国庆节前我们没课,我提前回了家,他走得较晚。2005年的国庆节之后,我们一起返校。接下来的三年,我们几乎每次都一起回家与返校。学生党为了省钱,舍不得买卧铺票,普快列车需要十个小时,晚上八点开,早上六点到。我们总是一起买硬座票,到了车上先聊天,说累了可能会冲一碗泡面,到了后半夜会很困,再互相换到靠窗的位置眯上几个小时。那一段铁轨那一班列车,那熟悉的三号车厢和连着号码的火车票,见证了我们一起成长的岁月。

我和沈澍的生日就差五天,沈澍总说我们的星座一样,性格也很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无话不谈的是他,我说的可不多。因为我从来都没表现出来,我喜欢他。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可能是高中的那个下午,又可能是大学的重逢。我很相信缘分,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集错过多可惜。你在大学等我,我送你毕业。多美的事,小说里也不过如此吧。

后来他和女朋友分了手,但是我没有勇气跟他表白,只是在聊天的时候问过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他说头发长长的、皮肤白白的就很好,我暗自觉得自己就挺符合的。

但我始终觉得爱情不是争取来的,如果一个人足够喜欢另一个人,那么他一定会表现出来的,沈澍没有,我也没有,我们之间应该是缺少点什么。

沈澍的课程很满,相比之下我就轻松了很多,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基本一个月见上一回。我很喜欢在校园的国防生队伍里面找他的身影,每天晚上九点,他们也会在我们宿舍楼下出操跑步,只要听到响亮的“一二三四”,就知道他也在其中。

盛夏的晚上,我们会去校门口的夜市,买两碗甜甜的冰糕,多加一份红豆就让我吃得心满意足;冬天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吃火锅,多要肉少要菜;有时也会小资一下,在校门口的咖啡厅聊聊天下下五子棋,当时他还教会我一个秘诀,后来我一直用那个方法赢了很多人。

一年后我们还是老样子,我也认识了其他的男孩子,那个冬天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初恋。几天后沈澍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大早打电话给我,语气很差,怪我没有提前跟他说,又问了很多那个男生的事情,最后说女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既然没想过跟我有进一步的发展,那为什么我有了男朋友就第一时间过来质问。

我和初恋仅仅在一起一个半月就和平分手了。

我和沈澍依然还是老样子。

沈澍大四了。毕业之前的一个月他都不在学校,跟着部队一起去到野外训练。从他离校前的一个月起,我就开始觉得失落,感觉整个大学校园里唯一的亲人就要离开了,仿佛校园里的一切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他毕业了我的大学也就结束了。朋友说他可真厉害啊,不仅带走了某些人的心,还把整个华大也带走了。

我也即将暑假,买好了回去的车票,从此以后往返的火车也是我一个人坐了。

一个月后沈澍回来了,凑巧的是他也要再回一次家,他买了跟我一起回去的车票,我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件充满仪式感的事情——我们学生时代最后一次一起回家,甚至以后很长时间内都没机会再一起坐火车了。

还是熟悉的三号车厢,夏天的温度很高,车厢内的空调冷风却很足,我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说到车厢里的灯开启了夜间模式,大部分乘客也都开始打鼾。我们也有了困意,我背对着沈澍靠在座椅上睡了起来,半梦半醒间,沈澍突然把我搂向他的怀里,他的力气很大,胸膛很结实也很温暖,我瞬间清醒却动弹不得,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听着沈澍的呼吸,我回想了三年来我们的种种,沈澍啊沈澍,终于还是你先主动了。

清晨,火车到站。醒来之后我们没怎么说话,不知是还有困意,还是不好意思。那天天气有点阴,仿佛随时都会下雨,我们在车站出口处互道了再见。

回到家的一整天,开心的我都在等待沈澍的短信,然而并没有收到。到了晚上,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便发短信给他。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控,你别多想…我们不可能,我们有太多相似点,如果可以你早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但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好,没事,我当你梦游”

“让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咱们的感情,你如果原谅我,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如果不,那怎么都行”

“我们不在一起不是因为相似或不同,而是没那么喜欢,缘分给过我,我珍惜了,任何时候再回想起来都不觉得后悔,只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

“我当你是我的知己,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对我比我对你要好,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如果这件事不能影响到你,也就不会影响到我”

“好,那就当作二十年后咱们再见面的笑谈吧。你好好学习,我努力工作,咱俩多联系”

“如果以后联系少了,到时候笑话都不知道讲给谁听了”

“你早些休息吧”

“安”

我惊讶于我异常冷静的态度,我没有哭,只是后知后觉有点难过。

第二天开始我莫名发起了高烧,无论吃药打针都不褪,连着烧了半个月,我知道这是我的心病。我承认我还是在等他的消息,等他的解释和道歉。

返校。还是那列火车,还是那个车厢,沈澍打电话给我,聊了聊他在部队的事情,电话里我们的语气都很轻松,可能他是真的,但我是故作淡定,放下电话我终于趴在桌子上偷偷地哭了。

大四了,我准备考研。我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沈澍,后来的某一天,我删除了他的QQ,也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他是否又给我打过电话,总之这样,失望的就不会是我。

后来我听说他又被调回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元旦那天我解除了他的黑名单,就真的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说想来学校看看我,我以马上要考试为借口推掉了,我还不想面对他。

考试那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一切顺利,金榜题名”,我没有回复。

沈澍后来又联系了我几次,他最后一次联系我是在夏天,我的毕业季,他问我是否已经离校,我依然没有回复。

后来我去到新的城市,换了手机号,和沈澍也断了联系,这一断,就是十年。

我曾经以为十年很长,长到初中高中大学加在一起的时间;但我现在才发现,十年很短,短到讲完所有的故事只需要一顿晚餐。

“好久不见啊沈澍”

“好久不见,小樱”

当年觉得无法释怀的事,后来才发现它早就在七零八落的生活中被逐渐遗忘,并且那不过是两个小孩子的玩笑一场。

这几天,气温骤降,走到大街上,耳朵和脸有一种被冻破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乡下还有一个父亲,一只狗,一个院子。

我是一个月之前,回老家看望过父亲,那阵子天气不算太冷,我走的时候父亲再而三的给我开心,“这么暖和的天气,不会冷的。”

那天见到从乡下来的姨娘,我向她打听父亲的有关消息,她说父亲常常到别人家蹭饭吃。

父亲的性格比较开朗,喜欢串门子,也许是正好碰上人家吃饭,父亲便吃了。

以前我跟他闲聊起做饭的问题,他说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做饭,在外打工,和工友们在一起,他常常承担做饭的任务,现在他一点也不爱做饭。

不爱做饭,但又不能不吃饭,所以父亲选择了去蹭饭。

不爱做饭,父亲也是有苦难言,父亲手背上近年来患有皮肤病,这病是不能碰水的,自然做饭有大困难的。

前阵子,把父亲接到县城,跟我们住一块,才十几天,他嚷着要回去。

父亲说他住不惯楼房,从一楼上到五楼,他累的发晕,再说他没想到我们这般忙,周末都上班,还有他晚上上厕所,咳嗽,影响我们的休息。

到医院,给父亲做了脑部检查,医生惊讶地问我,是否痴呆?我很是不解,原来父亲已脑萎缩很严重了。

父亲说,他的记忆力好着呢,其实,父亲的记忆力很不好了,大多,一个事,头天说了,第二天又说,第三天还说,讲起来总兴致勃勃。

他说要回乡下去,再呆下去,他便连路也不能走了,下班回家,看着父亲依在靠窗的沙发上,双眼忧郁,我只好依了他。

今天元旦,单位上包饺子,聚餐,不知今晚,父亲的碗里端的啥?

1.第一日

我的房间里囚禁了一个女孩。

可我对于这个女孩毫无记忆,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如果我今天从医院回来后,没有鬼使神差打开隔间的门,是不是就能当她永远没有出现过?

她月白色的裙子上沾染着斑驳血迹,白皙光洁的脚踝上被绑着生锈的锁链,另一头连接着封闭窗户上的铁栏杆。

她看向我的目光闪烁而悲戚,她抿着苍白的唇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脆弱,却始终无法掩饰那满脸的泪痕。

我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问:“你是谁?”

她起先抬头讶异地看我,继而抱起肮脏的毯子慢慢缩回墙角,口中低声呢喃着话语。我不得不弯下身,才能在隔壁嘈杂的装修声、空调嗡嗡的制冷声中听到她嘶哑的声音。

“对不起。”

2.第二日

朋友来拜访的时候,我正站在阳台照顾那株奄奄一息的向日葵。

“伤得不重吧?”他盯着我头上尚未拆开的纱布。

我摇摇头,比起这伤还有让我更烦心的事,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隔壁装修的声音又开始了。

“有日子不见,就听说你下楼摔到头进了医院,于是过来看看。”朋友半是好笑,半是无奈,“你的平衡细胞有待加强了呀——好歹大学那会儿还是我们篮球部的运动型男呢。”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本命年吧。”

他一路跟我走到阳台,继续折腾那株快要死去的向日葵。朋友站在我背后伸头瞧着,很是感慨,“你还在养这些花花草草呢?”

“咄!”清脆的敲击从空旷的里屋传来,紧接着一串窸窣拖拽声音,仿佛老鼠跑过地板。我的神经瞬间绷得死紧,一再提醒自己那隔间十分隐蔽,就算刻意寻找也不会被发现。

朋友似乎没听到,还在问我:“不过你之前养的绿萝呢?怎么一盆都不见了?”

我说:“扔掉了,搬家不方便。”说着我迈开步子,打算把他从这里带出去。

朋友却没有动,他转头看我的眼睛,“徐扬,你……真的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我这会儿的脸色肯定惨白到可怕,于是我低下头,盯着阳台旁边洗衣机上的报纸,首页巨大的版面报道着一起肇事逃逸案。

我们沉默良久,朋友终究投降似的举起手道:“抱歉。”

“臭小子。”他搂住我的肩膀,语气又变得十分轻快,“你什么时候搬?我叫大学那帮哥们儿来帮忙,你请我们吃顿饭就行。”

“好啊。”我勉强咧开嘴巴学着他的样子笑起来,心底却尴尬又苦涩。送朋友出门的时候我望向隔间的方向,依旧有断断续续的摩擦声从那里传出,可都被隔壁的装修声彻底掩盖住。

我关上灯。

3.第三日

我问女孩:“你到底是谁?”

她今天的精神好了一些,缩在墙角看着被封死的窗户发呆,听到我的问话,也只是无声地转过头来,眼底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我敲着门板,莫名烦躁,“说话。”

她依旧沉默,我注意到她的瞳孔很细,像是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猫一般。她实在是太瘦了,修长的手指骨节嶙峋,手腕处全是锁链禁锢的乌青痕迹。

我无法判断我究竟囚禁她多久了,可我早已错过了放走她最正确的时机。更奇怪的是一开始我的心中确实有报警的念头,但却始终不敢去实施。

对,我不敢。

这情绪十分奇怪而熟稔,熟稔到我有些相信我曾经与这个神秘的女孩长期对峙过。我发现我对她的某些细微反应了如指掌,例如她紧张时指尖会泛白,例如她生气时瞳孔会向下偏,脖颈上露出泛青的筋脉,再例如她开心时就会像现在这样,从肩部开始轻微颤抖。

我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去,说你私闯民宅。”

但我想这是最软弱且毫无气势的威胁,而她也肯定知道我只是在吓唬她。

女孩散漫的眼神逐渐聚焦到我脸上,那其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有疑虑,有委屈,有悲伤,甚至有种能凝成实体透出光芒的狂热,却唯独没有害怕。

我拽住锁链绕在她的脖颈上,有一股暴虐的情绪在我的胸腔中蔓延。某一刻我觉得她就像那个恐怖漫画中可以无限分裂的女人,用自己的骄傲与妩媚吸引着男人将她杀死。

锁链下被禁锢的皮肤蹭出斑驳的殷红,女孩塌下眼角,用悲伤温软的双眸望着我,波光粼粼。我勒紧锁链,尽量硬起心肠,她却突然凑过来,冰冷的指尖抚摸上我的手腕,低哑着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叫道:“疼……”

我突然泄气,跌跌撞撞地摔门离去。

4.第四日

我在家里翻了很久,还是找不到那个女孩的痕迹。

自毕业开始我便住在这间三居室里,如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摸到我想要的东西。只是进医院前接到公司的调令,要将我调整到城市那头的分部门去,于是我赶回来匆忙地准备搬家,很多东西打包收拾到一半,再想翻出来实在太麻烦。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这个过分空旷的房子,拼命想从自己摔成空白的记忆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渐渐地,我的周身突然变得黑暗一片,浓雾包裹住整个房屋,四周弥漫着难闻却熟悉的铁锈味。我抬起头,窗户边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裙子的女孩,身形纤细而柔弱。她的面容十分模糊,我想靠近她,脑中却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

醒来时浓雾已经消失,客厅里又恢复明亮,只有我的手机在一直不停地震动。

是朋友打来的,他问我:“你什么时候搬家?”

我揉着太阳穴说:“就这两天吧。”我的房间里还有个麻烦,可我不知道怎么解决她。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兴许是我的语气太疲倦,他一副欲言又止的口吻,最终叹了口气,“你也别总一个人呆着。”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问我:“对了,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有回我电话?”

我皱起眉头,“你昨天有给我打过?”

“你又不记得了?”朋友的语气古怪,“我昨晚8点左右给你打的电话,接通也没听你吭声,几秒之后挂了。我以为你忙呢,就没继续打……”

我的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昨天晚上的这个时间段我在卧室收拾东西,嘈杂中似乎有听到过电话铃响,但后来查看时并没有找到未接来电,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敷衍完朋友,点开通话记录,那上面明明白白显示着昨晚8点20分,朋友来电,接通3秒。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那瞬间的窒息感差点令我抽搐到将手机丢出去。

我扶住沙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来思考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我又犯病忘记自己曾挂断过一个电话,做这件事的就只能是那个女孩。

可她是如何打开隔间门锁,并且拿到我的手机的?又为何什么都不说,放弃这个绝佳的求助机会?

我突然发现我之前自以为是的算计实在有太多漏洞,我从未检查过那锁链的长度,可它们在地上厚厚堆叠,拉直起来说不定可以延展到厨房。

但这件事本就处处透露着诡异,一个我毫无印象的女孩子被囚禁在家中,朋友欲言又止的态度,以及我那隐藏着一切,却又浓雾遍布的记忆。

那其中的人全是模糊的面目,甚至包括我许久未见的父母,阴冷的气息卷土重来,试图阻止我靠近窗边的月白色身影……

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突然听到锁链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原本应该被锁上的隔间门被人轻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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