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暴富

小说作者:青岑

宫廷深处,大雪覆上了亭台楼阁,小医女为太子妃的宠物狗配错了药,被罚跪在雪地里。风雪将她娇嫩的脸颊吹得通红,白亮白亮的对襟宫装与白雪融为了一体。

她努力支持着越发僵硬的身体,反倒被几个小雪球砸中,倏忽,倒地了。

迷迷糊糊中还念叨着,到底是谁这么该死?

远远望去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慌慌张张朝自己奔来,四周充斥着冷冽的气息。

(一)宫主是奇葩

“宫主说了,我们阴阳宫只做死人的生意,不收活人,更别说是女子,哪来的回哪去。”楚乐以手支头,侧卧在宫内大厅的软榻上,白玉酒壶中的美酒汩汩流入口中,她眼神淡漠,看也没看来人一眼。

那貌美的女子哭哭啼啼,楚乐很是不耐烦,手一挥,身边几个垂首而立的侍者便魂魄一般飘到她身边,三两下将女子撵了出去。

楚乐,是阴阳宫除了宫主之外唯一的人,也是唯一的女人,只是这一点,风贺他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是不会察觉的。

浮墙月影之下,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他市井小人的语气很是不搭:“又有美女慕名而来,被本宫主的美貌所吸引了?”

楚乐瞥了一眼那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除了一双还算深邃的眸子,实在看不出什么。

“宫主你想多了吧,人家只是看上了我们的名号,建宫三年来,靠着让死人‘起死回生’的技术,年年荣登江湖财富榜,要知道这世间的女子哪有不爱财的。”

“啪——”地一声,风贺的折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敲在了她头上。

楚乐吃痛,甩下酒壶就走:“我日日卖命,为死人恢复容颜,拿的钱少不说,搞不好还会被你打死。”

“等下,你的命是谁救的?”风贺很悠闲的坐上楚乐刚刚离开的榻,十二股折扇带来阵阵清风。

楚乐背对他,妖艳的容貌早已扭曲得不像样,恨恨地想到三年前还不如死了算了,寄人篱下还要女扮男装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形势所迫还是挤出了一丝爽朗的假笑:“哈哈哈,风贺哥,小弟我怎么会忘了您的救命之恩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盘却算着,早晚都要找个机会,下药毒死此无赖之人。

榻上的人,眼睛眨都没眨,翻了个身:“为了能在上元节迎接边塞云城的君王,连歌舞坊的姑娘们都在练舞,一个个是貌若天仙。改日带楚乐你去瞧瞧。”

楚乐一愣,对他的憎恶又莫名多了几分 。

“那宫主聘几个回来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游手好闲了。”楚乐扫视了一眼宫内伫立着的活死人,在阴阳宫,楚乐用特制的黄土将死人还原成他们生前摸样。而风贺调配药水维系他们所谓的生命,做阴阳宫最顺从的奴仆。

谁知道风贺对她的提议嗤之以鼻,甩出一句:“你懂什么,睡她们只要给一次钱,聘她们可要日日给钱!”

忍无可忍,还需再忍。楚乐一拍桌子决定先出去透透气,就让宫主一个人呆在这宫殿里自生自灭,今日的晚饭,她也不打算做了。

风贺侧头看着她远去的瘦削背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疼痛愈发的强烈,他咬着牙从袖中掏出了两株刚采得定魂草,只有以这种草为药引结合三十五种药材才能制作出让人产生幻觉的安魄水,这世上多的是生离别,生的人有多不舍,就有多少钱可赚。

昏黄的烛火熠熠,定魂草上隐现鲜红的血迹。这种草一般都是长在悬崖峭壁,每一株都极其难寻,而且每一株都饱含毒汁。

风贺一直以为,这种危险的事务必要让一个男人去做,尤其是像他这种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被毒液侵蚀的右手,日后,谁来养活楚乐,这个贪财的女子。

(二)一宫不容二帅

楚乐一出阴阳宫便瞧见了皇榜,原是当今昏庸无道,沉迷于丹药美色的皇帝要寻一名医,想要让死去三年的太子妃起死回生 。她冷笑了一声,人死不能复生,这皇帝也是天真无邪。可看到十万两黄金的赏金时,她眼睛还是忍不住一亮,没想到与风贺朝夕相处了三年,她也变成了财迷一个。

正月里的寒风猎猎,吹在她脸上,是刺骨的冰凉,就在这样的风里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还是离开了。风贺不愿做皇家的生意,她也不愿。

可这阴阳宫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风贺那张脸有没有帅到能当饭吃的程度。

不知不觉中已饶了长信城一圈,兜到了自家宫门口。突然一个彪悍的身影朝自己扑来,楚乐刚想呼救,来人便跪倒在她面前:“求公子救我一命。”

楚乐抬眼一看,这不就是隔壁新开那家塞外烧烤店的老板王胖胖。“王老板,你能有何事?”

“公子,我知道你是阴阳宫的人,让我那刚死去不就的老爹再活一次吧,一个时辰便好。我那爹死前借出了一大笔钱,这下可好,人死了,钱都不还了,我非得让我爹再活一次,吓吓那些人。”

“何事进去说,我们每一单生意都要宫主同意……”楚乐一想到风贺那双瞪得像玻璃球般吓人的双目,双腿便有些颤粟。

那老板显然不死心,眯着眼凑到了楚乐耳边:“要说我们塞外烧烤店的叫花鸡是数一数二的,公子以后便是我店的贵宾,这肉想吃多少还不是就有多少……”

楚乐顿时天灵盖一片清明:“请问老板何时有空?”

待到酉时天已是黑沉沉的时候,楚乐终于帮王胖胖的老爹复原了容貌,只要再问风贺要一滴安魂水便大功告成了。

一时间心情大好,捧着老板送的两只荷叶叫花鸡入了阴阳宫的大厅,扫视了一眼寂静清寒的四周,只有几个正在扫地的活死人,未见风贺的影子。

她看了看手中漫溢着香气的鸡,咽了好几口口水。走到偏殿的时候,突然听到瓷器碰撞的声响。

顺着声音的来源,她一偏头望向了厨房。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立在那里,高高大大,玄青色的长袍勾勒出傲娇的身形,风贺,在洗碗!

“哈哈哈哈。”一瞬间,一阵刺耳的笑声差点掀翻了阴阳宫牢固的屋顶。“风宫主,没有我在晚饭是不是很寒酸。咦,你怎么要自己动手,那几个清理厨房的活死人呢?”

她看到风贺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怒火,自己的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大?

刚想塞一个鸡腿到他嘴里讨好一番,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按到了墙上。风贺鹰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今天的进账,可是白茫茫一片真清净。”

“嘿嘿,我这不是去买了你最爱吃的叫花鸡?是不是很诱人。”楚乐努力用一只手扇动着浓稠的香气,唯恐他闻不到。

可今日风贺的嗅觉像是出了点问题,紧盯着她的那双眼未有丝毫挪移,徐徐道出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比较秀色可餐。”

“我……我是个男人。”楚乐的目光躲躲闪闪,脸一时间烫的很。

他最喜欢看到她这种被调戏得不知所措的模样,三年了,我看你这个男子要装到几时。一种钻心的痛从手掌传来,按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忽然间松动了,风贺的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楚。

轻薄的嘴唇硬是扯出一丝弧度,转身道:“哼,一宫容不得二帅,楚乐你还是长得收敛点好。”

楚乐看着他略塌陷的双肩,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小声嘀咕道。“谁让你长得那么见不得人,好好的带什么面具。”

(三)阿乐阿乐要快乐

院里落了一地的白梨花,楚乐柔软的云锦靴子踩在上面寂静无声,花瓣落在在头上肩上,尽是柔情。她猴子一般抖了抖身子,一个闪身进了风贺的药房禁地。

这里面安放着阴阳宫侍从们每日必须服用的安魄液,一日不服,便会与普通的尸体无异。

为了能赚点外块,楚乐偷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一般从一大罐安魄液中吸取这么一两滴来,风贺也不会发现。物以稀为贵,她一直以为这是种廉价的药水。

可今日似乎格外不顺,青花白瓷的药罐已见了底。又将药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发现一株定魂草来,药水没有,原材料也没有,莫非是风贺罢工了?

“楚乐。”胆战心惊地转过脸去,果真是风贺靠在红衫木的门柱上,满眼嫌弃。

她手一哆嗦,巨大的青花瓷药罐坠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混合着少许药液,碎了一地。

“你又在做什么?”凶巴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未来得及反应,手腕已被风贺的大手紧紧扼住,眼神快速将她的十个手指都扫视一遍,确认没沾上有毒的药水,这才松了口气。“冒失鬼,打坏的东西赔得起吗?

一股辛酸味涌上鼻头,用得着这么暴力吗?

就在这时,那只强有力的手忽然间失去了力道,这次楚乐准确的反握住它,其实上次她就觉察到了异样:“风贺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却未打算挣脱。楚乐微皱着眉,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暗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盈满眼眶,别忘了她也曾是个医女:“风贺你中毒了。”

“嗯,我知道,都是被你气得。”他左手落下时有些无力,顺手拂去了她脑袋上的梨花瓣。

这一夜,楚乐前所未有的用功,翻遍了所有古书,终于知晓了一切。这三年来,风贺他无时无刻不冒着风险,楚乐有些气急,他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么?

风贺的手是被定魂草的汁液所伤,唯一的解药在皇宫的御药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飞奔了出去。

长信城的夜,星河璀璨,她踩着一路的月光奔到城门口,揭下了皇榜,她想通了,有些钱不赚白不赚。

接下来的几日,阴阳宫的侍从在急剧减少。用风贺的话说,他是在培养她做家务的能力,以免长信城里没有姑娘乐意嫁给她。

是夜,宫里几个太监将太子妃的森森白骨抬进阴阳宫的时候,宫主正巧在账房数钱。楚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白骨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命人三日后的上元节来取。

至于宫主,据楚乐所知,此人一生的梦想便是富可敌国,所以对皇权多少有点忌惮,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他知晓的。

黄泥和入适当的火山活水,可怖的白骨在楚乐的手下渐渐幻化成人形,骨骼被黄泥掩埋,又被渡上一层薄薄的石灰。丹青为眉,明珠化眼,画笔所过之处,顿现唇红齿白,面露朗月之笑。

窗外雨声泠泠,就像无数铜钱坠落在水里的声音。楚乐却露出了无比惊愕的神色,画笔坠地。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她独有的雍容华贵之姿,倾国倾城的容貌,是楚乐看了都会垂涎三尺的。她就是前朝太子妃朝云。

虽说她在宫里呆过多年,可曾大病一场失去了之前的记忆,醒来之后便是太子妃的医女,可没过多久又迎来一场动乱,所以她最喜欢研究的除了话本便是野史。

还隐隐约约记得,《长信后宫秘史》的中记载,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的昏庸皇帝,一生最爱的女子便是当时太子的老婆朝云,最后发展到谋权篡位,杀害兄长忠良皆因这个女子。而《戏说长信宫廷之变》中写道,最后太子和太子妃私奔了,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哎,真真假假红颜祸水啊!”楚乐兀自感慨着走出门去,不料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既然送上门来,他风贺干脆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嗅着她发间泥土的清新:“这样的道理,你怎么现在才明白?”

“额……男男授受不亲,断袖这种事我……我是断然不会干的。”说完使出了男人该有的力气,手脚并用,差点踹飞了风贺。

这一踹让他防不胜防地踉跄了几步,好巧不巧跌进了她的闺房,好巧不巧正好对上了那双眸子,太子妃朝云玻璃球一样明亮的眸子。

“阿云!”他轻薄的嘴唇有些微颤,眼里有闪烁不定的光,他未曾想过时隔三年,他还能再见到她。

“你认识她?”楚乐的手里已渗出了涔涔的汗。

“这么说你也认识她。”风贺第一次没有再提钱的事,也是第一次把话说得如此冰冷。

“这……呵呵。” 她只觉得那种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他眼里似有似无的温存,又让她鼻间有些酸涩。

阿云,居然是腻歪歪的称呼,阿乐阿乐,这显然好听很多,不,才不要和她一样呢,我要叫乐乐。

(四)陪葬这种事

南街张灯结彩的光,印在宫墙角的翠竹上,好一片繁华。

楚乐坐在石凳上,右脚很不矜持地翘在风贺的大腿上。新酿的梨花酒正从雕花酒壶里哗啦啦流入她的嘴中。

“你这个吝啬鬼,流氓,骗子,你到底是谁?”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手指胡乱地指着风贺的脸,那张讨厌的青铜面具。

他看着,她未说一句话,和很多次那样,任由她撒泼。

果然楚乐是个得寸进尺的货,手指有意无意地便爬上了他高挺的鼻梁,又窜到了他的耳后,这次他没阻止她。

白梨花纷纷扬扬与青铜面具一同落下,面具之后是棱角分明的面容,配上楚乐无比熟悉的深邃的眼眸,配上薄凉的嘴唇,这样的面容果然是能够当饭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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