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丝绸之路“性之旅”

1993年8月11日清晨,由26人组成的“丝绸之路”中国古代性文化考察团,由甘肃省兰州市出发。他们将沿着丝绸古道,傍着祁连山脉,经武威、张掖、酒泉一路参观考察,直抵目的地敦煌。这次考察活动,是由亚洲性学联会、上海性社会学研究中心与甘肃省性科学学会联合组织的。参加考察活动的有亚洲性学联会主席吴敏伦博士,香港大学马丽亚医院医生李嘉悼先生,香港性教育促进委员会、性犯罪学家黎定基先生,台湾高雄医学院社会系主任文荣光教授,台湾亚东纪念医院精神科主任冯榕先生,上海性社会研究中心主任刘达临教授,甘肃省性学学会会长史成礼教授等。他们有的侧重性医学方面的研究,有的则是性社会学方面的研究家,都是亚洲地区和国内著名的性学专家。此外,参加此次考察活动的还有一些有关方面的教授和研究人员,及港、台和国内一些新闻单位和文艺界的朋友。

此次考察活动的目的,旨在探寻中国性文化之源,弘扬祖国性文化,进一步开展性学研究,为人民的健康、家庭的幸福和社会的安定服务。用亚洲性学联主席吴敏伦博士的话说:丝绸之路性文化考察,就是要寻找中国原来的性观念、性习俗是什么样子,与现代人有什么不同,它的演变过程又是怎样的,为这些问题寻找出一个答案来。为什么考察活动要从丝绸之路开始呢?吴博士说:“因为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的交通要道,它详细记录了中国文化的演变,记录了中国是怎样受外来文化影响的。所以,它应该是研究中国古代文化包括性文化在内的一个很好的开启点。”史成礼教授是这次考察活动的东道主,他首先向大家介绍了这次会议的发起经过、考察日程安排和性科学在整个敦煌学中的地位,指出这次活动是中国性学史上和世界敦煌学研究中的一个创举。

丝绸之路性文化考察团路经山庆县明长城遗址时,台湾文荣光、上海刘达临、香港吴敏伦、兰州史成礼一起合影留念。

当日清晨出发,中午就到了这次考察活动的第一站一河西重镇武威市。一排排高大整齐的白杨树林带,使团员们禁不住欢呼起来,说想不到在大漠深处竟能看到如此胜景。在武威,考察团观看了文庙文化古迹、雷台的“马踏云雀”。第二天清晨又由武威出发,经永昌、山丹,于上午10时许,到达甘肃省商品粮基地张掖。这里绿化很好,到处郁郁葱葱,又值瓜果季节,果实飘香。吴敏伦先生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连连称赞说:“难得想象,真是太美了,太美了!”参观张掖大佛寺时,大家站在砖石台阶上,欣赏眼前的祁连雪景,陪同人员忍不住吟唱出“不见祁连山上雪,错把张掖当江南”的诗句来。

考察团全体成员在嘉峪关城楼上

下午,到达酒泉,参观泉湖公园。相传汉朝大将军霍去病西征得胜时,皇帝犒劳三军,霍将军将两坛御酒倾入池中,与士兵共饮。

第三天清晨,考察团一行由地区计划生育处处长朱诚陪同,离开酒泉市,9时到达嘉峪关,参观了嘉略关城楼和附近的魏晋墓。史成礼对这一带很熟悉,进嘉峪关城楼之前,先饶有兴味地带领大家观看了城楼大门对面戏台墙壁上的和尚窥女图。图分左右两幅,讲述了一个简单而完整的故事:东屋住一老和尚,对屋床上坐一袓胸露乳怀里抱一小孩的妇女。老和尚对此为之心动,一心想看那女人却又不敢直了眼睛去看;便要其弟子手持铜镜,利用铜镜的反射偷看对面的女子。这边,另一小和尚因为好奇,也想看镜中妇女被老和尚用手按住其头顶。画面具体生动。大家看了便笑。

有人问:“这样的图画,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地绘在戏台的墙壁上呢?”

史教授因为对此早有研究,便笑着回答说:“老和尚耐不住寂寞偷看妇女,这是人的本性,连和尚也不能例外。虽然佛门如刀,却斩不断健康人的欲念!”

从嘉裕关城楼下来,一行人便去附近的新城乡参观魏晋墓。在新城乡的戈壁滩上,散布着魏晋时期的墓穴约1400余座。当时发掘十余座,经常供人参观的是开凿最早的六号墓。墓穴分前、中、后三室,每室的墙壁上都镶嵌着色彩艳丽的砖画,画面内容主要表现墓主夫妇从年轻到老年的生活记录。彩绘砖画中有关性方面的内容有歌舞献艺、鸳鸯交颈和一排两砖上的七个圆圈。这七个圆圈,给一行的性学家们留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当天下午,考察团到达敦煌,先游览了鸣沙山和月牙泉,并去敦煌民俗博物馆参观。兴之所至,吴敏伦夫妇在大家的簇拥下,扮演新婚夫妻,按照中国传统习俗,在民俗博物馆再次举行结婚仪式,乘坐花轿、亲吻、谢客。吴博士高兴地说:“这是过去拿钱也买不到的热闹场面,是我结婚21年的珍贵纪念!”

第二天上午参观莫高窟。参观时,在敦煌研究院特意安排.下,让大家参观了第465窟的密宗壁画。这个曾经失窃过的洞窟中的资料十分珍贵,一般不对外开放。但为了学术研究的需要,院方破例让考察团的朋友们参观,对此,全体与会朋友深表谢意!性学家到敦煌来,主要是参观、了解敦煌性文化的。他们很有兴味地从第209窟猴子手淫塑像,看到第428窟的裸体飞天藻井;由第257窟的沙弥守戒自杀,看到第465窟的欢喜佛与性修炼;再由第85窟的莲生贵子(感应受孕)的神话,看到第285窟伏羲和女娲人类始祖的传说……参观完毕,返回兰州的途中,专家们在张掖市召开了“中国古代丝绸之路性文化考察座谈会”。会议由吴敏伦博士主持,刘达临、文荣光几位学者教授作了重点发言。刘达临教授着重讲了性学研究的重要,以及近十多年来国内性学研究发展的情况。台湾高雄医学院医学社会学系主任文荣光教授,作了题为《中国的房事养生》的发言。共讲了三个方面的问题:一、中国房事养生的理论基础。文教授认为,这个理论基础就是中国古代的阴阳五行说。二、东西方性学观念以及古代和现代性学观念的比较。文教授认为,以房中术为代表的中国古代性文化,同美国和欧洲尤其是美国最新的性自然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三、关于古代性文化的研究,文教授主张应本着现代化、本土化、科学化和要开放的原则。所谓现代化和科学化,就是必须要有现代化的科学技术和理论做基础;所谓本土化,就是要把西方的研究,引进到本土上来;所谓开放,就是说在学术上不应有偏见,要采取文化人类学亦即文化相对论的观点,从事性学研究。

关于继承和发扬古代性文化问题时,史成礼教授又阐述了中国性文化的倒退与倒流的观点。他说:现在我国性科学研究家有两个问题值得注意,就是性文化研究的倒退与倒流现象。我们不应当妄自菲薄,要继承和发扬古代性文化,也要注意吸收外国先进成果。

座谈会结束时,史成礼教授作为东道主,对这次考察活动作了总结。他说,这次丝绸之路性文化考察是一个创举,必将载入我国性学研究的史册。六天时间跑了6000多华里路,看了不少地方。通过实地考察,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由感性认识到理性探讨,进一步提高了对搞好古代性文化研究重要意义的认识。港、台、大陆同行在一起互相切磋,共同研究学术,增强了友谊和团结。并且,由于有新闻、文艺界的朋友参加,无疑将进一步扩大性学研究的影响。

台湾《中国时报》女记者张平宜随行采访。回台后,从当年9月24日起,在该报上以《丝绸性之旅》为总标题,每周一篇,连续发了十篇文章,对这次性考察活动,作了生动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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