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素张伯驹:其实我们也不需要旗鼓相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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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性变得水火不容。

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所以男女天生矛盾重重。

直男不懂女人,他们粗线条,不浪漫,相处起来太困难。女人要求多,不体贴,无理取闹没脑子。

我们越来越追求旗鼓相当的爱情,女人要经济独立,要刚强自立,哪怕吵架时身高不够也得高跟鞋来凑。男人养家更要顾家,把女人当女儿来疼,女人撒娇是爱你,女人生气是在乎你,你生气你不耐烦?

哦,你是渣男。

大家在各个平台吵得不可开交。

我没有反对女人的独立,也没有支持男人的不解风情。我只是想说,或许我们并不需要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爱情,我们仅仅需要多点支持和理解的相处。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张伯驹和潘素。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旗鼓相当的,但确实无疑是民国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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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素出生于江苏苏州,有着水养的柔情。祖上潘世恩,为逊清名流,所以说潘素出生于簪缨之家也不为过。

潘素的母亲沈桂香也是名门千金,在潘素小时候便为她请师傅,教授绘画和琵琶。可以说潘素日后的成就,除了张伯驹的培养,也离不开母亲的启蒙。

只不过贤良的母亲在潘素12岁的时候就离世,此时潘家也已经没落。父亲新娶的后母以潘素仪容美,善琵琶为由,将她卖去上海妓院。

至此,千金小姐落入青楼烟花地。

说到这里,总能想起来白乐天的《琵琶行》,琵琶女“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凄凉故事让清州司马青衫湿。

但是潘素可不琵琶女,她哪怕在烟花之地,也活的极其有气象,学着黑道大佬在身上纹一朵艳丽的花,整个人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地美着。

有才又有气象的女子总是引人注目的,于是在20岁那年,潘素遇到了张伯驹。

要说张伯驹此人,也是个有意思的。他是袁世凯的表侄,北洋军阀元老、中国盐业银行创办人张镇芳的儿子,名副其实的京城大少。他和末代皇帝溥仪的族兄溥侗、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奉系军阀张作霖之子张学良,并称“民国四公子”。虽出身官宦世家,张伯驹却厌恶官场,不愿参政。只喜欢是谈风月,吟诗文,岬名妓。并且生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诗书戏曲、古玩丹青无一不晓,俨然一翩翩浊世佳公子。年近八旬,张公子有学生自天津进京,他写信给学生:请带煎饼果子。也是相当有趣的一个老小孩了。

于是此番公子佳人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张伯驹初见潘素,便为她写了一首藏头诗表达无限赞赏:“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而潘妃正是潘素在上海妓院的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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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驹之于潘素,是丈夫,是朋友,是师长,他把她救出烟花之地,提供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发现她的绘画天分,为她请老师,给她艺术的指导和精神的陪伴,可以说张伯驹完全是凌驾于潘素之上的。

但是黄永玉曾在文章中提到过张伯驹,困难时候在西餐厅吃完饭的张伯驹,只喝了点的红菜汤,而把面包和黄油都仔仔细细地包好,带回家给妻子潘素。

“虽然我还没有吃饱,但是我要让你吃好。”

张伯驹从来也没有因为那个“凌驾”而委屈了潘素。

至于潘素,假如用现如今两性的观点来看,那她应该是委曲求全,迎合婉转吧?

“老子救你于泥淖之中,供你吃喝,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我,给我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但是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张伯驹为潘素遣散了一众妻妾,而潘素并不能给他留下子嗣。她也没有各种迎合,为张伯驹而活,她在自己的绘画领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张大千都赞叹:“神韵高古,直逼唐人,谓为杨升可也,非五代以后所能望其项背。”

而潘素自己则相当谦逊:“几十年来,食无冬夏,处无南北,总是手不离笔,案不空纸,不知疲倦,终日沉浸在写生创作之中。”新中国成立后,她的画曾被作为礼物送给来访的日本天皇、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老布什等。足以见得潘素的艺术造诣之高超。

这一切少不了张伯驹的功劳,二人成婚之后,张伯驹带领潘素游山玩水,遍访祖国河山,对于一个画山水的人来说,身临其境无疑是最好的老师。至于落在纸上的功夫,张伯驹则请来了名师朱德甫,教潘素花鸟画,接着又请汪孟舒、陶心如、祁景西、张孟嘉等人分门施教。同时还让她跟夏仁虎学习古文。这一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21岁的潘素在张伯驹的呵护下,真正开始大放异彩。

要放在当今,张伯驹可能有无数不体贴的理由了,毕竟是他成就了她。女权也能指责潘素人格不独立,依附男人而活,可耻可恨。可是事实证明,他们家绝对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两个人有时候会把角色换过来。张伯驹很像小孩,看上的文物,再贵都要买回来,哪怕散尽家财,哪怕威胁生命。

此时不得不提章怡和的《往事并不如烟》,书中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描写过张潘二人的故事。说是有一次,张伯驹看上一幅价值不菲的古画,奈何此时的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家财万贯的“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少爷了。面对生活的艰辛和丈夫的爱好,潘素犹豫着,第一次没有支持丈夫的购买。

而张伯驹,干净利落地撒泼打滚,在妻子面前皮孩子似的躺在地上,除非潘素愿意出钱买画,不然无论如何不会起来。

潘素无奈,只得从命,变卖自己的首饰给张伯驹买了画。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换了过来,那个师长,伯乐,丈夫的人,变成了不懂事的孩子。

而那个向来依仗着,攀附着,寄生的人,变成了威严的母亲。

其实,婚姻中男女的你死我活,生杀荣辱太常见了。而能像潘素这样支持丈夫“不务正业”爱好的能有几个?能像张伯驹这样培养妻子才华的有能有几个?

不是时代变了,也不是感情变了,而是我们的心境变了。

我们要旗鼓相当,但请不要矫枉过正。不是他今天给游戏充了钱,她明天就要买只口红。不是她今天做了饭,他就要去刷碗。更不是爱的多的那个人就活该妥协让步,爱的少的那个就可以有恃无恐。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所有的让步都是心疼,所有的呵护都是心甘情愿,而被心疼被呵护的那个知道感恩并且努力回报,才是经营感情的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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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张伯驹和潘素已经走过了接近半个世纪,快八十岁的张伯驹小别潘素,到西安女儿家短居。八十岁的老头了,依旧是浪漫不减,二人还是如胶似漆。临别,张伯驹写了首《鹊桥仙》送给潘素:

不求蛛巧,长安鸠拙,何羡神仙同度。

百年夫妇百年恩,纵沧海,石填难数。

白头共咏,黛眉重画,柳暗花明有路。

两情一命永相怜,从未解,秦朝楚暮。

这样两个从来没有旗鼓相当过的情侣,真真正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谁又能说,两个人对彼此的爱不是旗鼓相当呢?努力地爱着,生怕对方爱自己爱的多,就正好一半对一半才好,不然爱的少的那个多生气:我爱你竟然比你爱我少?

旗鼓相当,不是指摒除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都有恃无恐,而是用心爱着,彼此体谅和理解。

“我努力爱你,生怕你爱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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