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年前的你发一条短信

那天,

心不在焉的刷着微博,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就过去了。

本想着关掉手机,睡一会,看到一个话题,好奇点开一看:

如果给一年前的你发一条短信,你会写些什么?

高票赞中都是“后悔…………然后某某亲人离开。”微博已卸,此处无图。

我点开评论,犹豫不决。

如果真有,我会给一年前的我说“无论如何都劝说姑姑在武汉治疗,不要回来,或许这样姑姑不会离开我”

眼角湿润,手指颤抖,好久才打完这段文字。我没有评论,而是把它写在了记事本里。

此时,姑姑离开我已经10个月之久。

姑姑,是在16年检查出癌症的,全家人很难过。姑姑还很年轻,可上天却如此安排。姑姑很快接受了治疗,姑姑有时也会发些照片,照片里,姑姑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很憔悴,整个人都变了。

一开始照片上姑姑还有头发,渐渐地,她带上了帽子,我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没了头发,该怎么办?可是她必须坚强的活着。

那个时候,我正在读大三。南方的冬天不算冷,我接到姑姑的电话。

电话里,姑姑声音很足,似乎治疗起了作用。姑姑说“阿帅诶,在干嘛呢?姑姑生病这么久,你都不打个电话给我。”

我楞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姑姑,仔细想想姑姑生病几个月来,我都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她,都是从爸爸妈妈那里了解病情。我嗯了半天说“最近太忙,没时间给忘了。”

现在想想,真的要扔自己几个巴掌,我是真的没良心。

在我小时候,我对姑姑印象很深,姑姑对我十分疼爱。姑姑和姑父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面跑,几乎过年才会回来,每次都会给我带礼物红包。一直到了我上初中后,姑姑他们赚了些钱,在当地买了一套房子,为方便照顾妹妹和她上学,姑姑也就很少外跑。又正好房子在我们学校旁边,姑姑就给我弄了一房间,平时就住在这,周末才回家。

高中毕业后,姑姑邀请我到武汉玩,妹妹也在那边。姑姑带我在武汉玩了大概两周的时间,又带我回到他们在浙江那边的家,那是个小地方,环境很好,空气清新,就是人少了点,这边的居民大多都在外面打工。姑姑给我买了电脑,奖励我顺利考入大学。

至今,这台电脑还在使用,快四年了,我一直好好保养着,这是姑姑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16年尾声,姑姑的病也有些好转。不知什么原因,姑姑执意要回家来,不愿在武汉治疗,说是这边医院也有同样的药,可以在这边继续治疗。可家里人一致认为大城市的医疗水平比这边好很多,医生也比较专业,留在武汉会更好。可最后,姑姑还是悄悄的跑了过来,连家里人都没告诉。

姑姑回来后,我在街上遇到过她,她正好买菜回去,姑姑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错,虽然带着帽子,但别人看上去也只不过是冬天冷带上罢了,丝毫没有像生病的样子。我仔细观察到姑姑手上捆着根小管子,姑姑说那是输液管线,隔几天就要去医院输液才行。离开时,姑姑笑着说“阿帅,有空了来家里玩哈”。

“好”。想不到这是我和姑姑最后一次见面,姑姑还是那般亲切。

半个月后,17年初,医院传来噩耗,姑姑病情加重,转展送到武汉。此时的姑姑身体几乎不行了,电话里姑姑的声音十分小声,很难听清楚,疼痛般的呻吟声充斥着病房。后面的日子里,姑姑几乎每天都吃不下饭,身体逐渐消瘦。

1月20下午,姑父打来电话,说姑姑走了,在浙江的家里。我就在电话旁边听着,爸爸接的电话,交代好事情,爸爸和叔叔连夜坐车过去。我说不出来的难过,我低着头捂着脸大声哭泣。

或许这对姑姑来说,是一种解脱,再也没有了痛苦,在另外的世界一切安好。

可是留给我却是无尽的愧疚和后悔……在我看来姑姑要是不执意回来,坚持在那边治疗,或许不会离开我,哪怕晚几年都好。

姑姑的遗体被火化掉了,骨灰埋在那边的公墓里。

没能见到姑姑最后一面,一直存在心里,是我愧对了姑姑。

明年毕业,想着毕业后第一件要做的是就是能够去姑姑的墓碑前,给她磕上三个响头。

大巴车顶着太阳前进着,车内耷拉着四十多个脑袋。有穿军装的,有穿西装的,有穿牛仔衣的,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理着小平头。

车前结着一朵大红花,捆得紧紧地,两边的配带飘扬着,这时,风应该是静止的,路边树一动不动,风是车带来的,车停时,红飘带应该象人一样,耷拉着身躯。

这是一群退伍兵,刚刚告别昨晚的欢迎酒会,酒多了,有的眼睛还红着,有的不是喝酒红的。

汽车还是均速地前进着,车内悄然无声,话似乎昨天都说完了,没有人睡着,望着车窗外的树,望着天边的云,望着前边的一个脑袋,眼睛都是空洞的,好像很精神着,又好像无精打睬着。

昨天,这四十多个退役老兵,搞下了军衔、领花,排成三列,一个干部按着顺序在每个挺直的胸口安装着大红花。红花是绸布做的,布边烂开了,这朵花还在明年的这个时候用,它送走了许多的老兵。 站在摄影师的角度,花还是艳的,一点都不显老,在一排排绿军装的衬托下,红得炫眼。

我想起入伍前,在一个广告店复印时,他们正在做红花,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一朵是我的。一米长的绸布折叠成三十厘米宽,在中间用红绳紧扎,两边按照花瓣的样子巧手撕扯着,一朵花很快就成形了,象绽放的牡丹,红花配绿叶,我想这就是军装为什么要做成绿色的原因了。

当武装部人员把象牡丹的花戴在胸口时,我激动不已,这是我第一次戴红花,这么簇新,鲜艳,好像我的未来就会象这花一样,这花朵将把我送到各个舞台,我的人生将璀灿着。

第二次戴红花时,花是老的,我的心情是灰色的,没想到退出舞台也是需要佩戴红花的。

昨天的欢送酒会很热闹,首长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的未来发展寄以厚望,并表示最衷心的祝福。

当初的入伍仪式也很热闹,武装部长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在部队的发展寄以厚望,并表示最衷心的祝福。

可是,我就这样灰溜溜地从部队回来了,军衔还没有换成一棵星、两棵星就回来了,我辜负了部长的厚望,可我会不会辜负首长的厚望呢,我望着车外的天空,茫茫的一片。

军衔摘下来了就不打算穿军装了,今天我穿的西装,入伍时穿的,折叠了三年,皱巴巴的,而且还灰谐地戴着军用领带,幸好胡子刮了,不然就与民工无异了,以后,我会是个民工吗?也许会是的。

欢送应征青年入伍时,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在那个年代,当兵无尚光荣,入伍青年在行人的拥簇下,以游行的形式向车站行进。这几十个人,武装部长说:“看能否收成几个”。

我们菜园靠近路边种了一垄番茄,成熟过程中,有的会被路人摘了解渴,有的被虫咬食,有的被我的狗猫当玩具而无辜夭折,直到最后在我的锅里只有十个不到。我想我会是收成的这几个之一,我的父亲,我的亲友也是这么想的。

父亲是一个较严肃的人,平时也很少见其显露出一些个人感情色彩,子爱远行,父必伤怀,看到他站在欢迎队伍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朱自清的《背影》,父亲不会翻过栏杆去买桔子,因为行李袋里已经有了满满的父爱……。可是,他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东望望,西瞧瞧,就是不敢望着汽车的方向,偶尔看一眼便可见眼眶似乎轻微发红。

应征入伍,父亲看来是喜事一桩,或许还是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学业无成,当时便是实现人生希望的一个最佳途径了,纵是喜悦、期盼,在送别的面前只化解为关切、担心了,子行千里父亦忧。

车里还是静悄悄的,也许是为了缓和这沉闷的氛围,司机忽然放开喧嚣的舞曲。“关了”,后边异口同声传来两声呐喊。可能打断了很多人的思绪吧。近乡情怯,心里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似乎还带点恐慌。

家乡越来越近了,终于,到站了。车头的红花被风吹成一条绸带。

秋天总是令人惆怅的,那时还有落叶,有的被踩在我的脚下,有的还在空中飘着。

我以一个民工的样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昏黄的灯光将我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一直望不到头。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24天

原创丨申屠汞

一棵香樟树,一条板凳,一把蒲扇,一个人。

西边是乌黑的山,沉重的,连绵的,像精致的丝绒,托住欲坠未坠的月亮。

他在黑暗中,一盏灯都没有为他留下。

是他起早了吗?不,他说,是秋天来得太早了。按理说,这样的日子,时间是流不动的。

天是蟹壳青。

他眯着眼睛。天际忽然钻出鲜红的光,继而是粉色金色嫩黄色乳白色,一层层晕染开来,像美人面颊上的胭脂。

鸡开始啼叫,青灰色的炊烟,曲曲折折地上升,渲染,散开,然后像棉絮一样凝固在黏稠的空气中,好像时间静止了。

他走进屋子,草草解决早饭后又出来,倚着香樟树坐下。阳光在他脸庞的沟壑中轻快地跳着,好像一只温柔的虎皮小猫,身上闪着麦子般暖和的光芒。风穿过他银色的头发,把一秒又一秒的时间分离开来。他倔强地喜欢这里,这片种着香樟树的土地,这片埋葬着他祖先的土地,这片承载他太多记忆的土地,这片一站上去就觉得踏实的土地。

只是这里,丢失了青年,霍乱着荒芜。像被尘封的木匣,它已经被人们遗忘很久很久了。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古老的石像,偶尔摇动他手中的蒲扇。

儿子说,爸,把你接到城里去享享福。

他去了,又回来了。

住不惯。

川流不息的车辆驶过他的慌张,匆匆忙忙的行人让他找不到一点闲适,鳞次栉比的楼房好像有一种一脚踏空的虚无。那里没有流水一样的月光从窗缝中溜进来,没有左邻右舍像阳光一样热情的寒暄,没有那种天花板下就是家的温暖。

时光汹涌澎湃地涌过去,但他还站在原地。

原来,是自己真的老了。

于是他坐上长途大巴,他要回到那个荒凉的乡村,那个他度过了八十个春秋的地方。

儿子拼命敲打着玻璃窗——爸,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那里什么都没有!连地都是荒的!你回去干什么啊?

他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前方。浑浊的泪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像不曾流动的一潭死水。他不敢直视儿子恳切的眼睛,害怕自己心一软,一眷恋就留下了。他不舍离去,更不愿留下,他要回到那间小小的木房子里去。乡野的呼唤就像小时候的蜻蜓蝴蝶和萤火虫,牵引着他西班牙斗牛一样火红炽烈的心。他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在踏到泥地上的那一刻哗啦啦地落下来,流过他高高的颧骨,淌过他黝黑的脸庞,滑到他瘦削的下巴,最后像钢针一样深深地扎入泥土中,仿佛要与大地融为一体。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古老的石像,偶尔摇动他手中的蒲扇。

风把太阳吹到他的头顶,香樟树的叶子沙沙地响,像破了的风车。他用他生满老茧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樟树粗糙的树皮。

他在记忆中行走,好像穿过长长的隧道。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在这棵树下蹒跚学步,记得那时还是四世同堂,一个大家族都坐在树下乘凉。那时没有灯,满天星光就可以把大地照得发亮。后来他和妻子坐在树下,看他心爱的小儿子光着脚丫在月光照得透亮的青石板上走着,好像把脚淌在清泉中嬉戏。再后来,就只剩下他和老伴两个人,在树下思念着远方的孩子,在火烧云的映照下品味人生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故事的最后,只剩下了他,还有那棵一点点空心的香樟树。

他以为他还是原来那副皮囊,可是皱纹像毛线一样织到他面庞上再也拆不开;他也曾祈祷身边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可是岁月终究是最残忍的杀人犯。他还活着,还活在这片土地上,但日子已经死了。

是时光掏空了香樟的树心啊。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古老的石像,偶尔摇动他手中的蒲扇。

太阳从头顶照下来,刺眼得好像一只手覆盖住了他的眸子。

周围是雪白雪白的光,像城里的医院。 他记得那时整日躺在病床上,吃药,打针,偶尔听见其他病房里歇斯底里的哭声,心脏会骤然一缩。那个时候他很害怕死亡,害怕在轻飘飘的病床上失去生命。但现在在这棵陪伴了他一生的树下,反而什么都不再害怕了。

只是,再也没有人来陪他饮一杯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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