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终究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文/凉亦歌
爱情似可欺 唯你不可期
“你说暗恋那么苦,为什么还有人像傻子一样死心塌地并满怀期待呢?”“退一步舍不得,进一步是爱而不得,你说该怎么办?”
1.
闺蜜阿笑,因苦苦追求男神未果,独自逃学在家绝食了三天,然后一觉醒来捧着白花花的米饭哇哇大哭,发誓这辈子就算把自己撑死,也不为了别人糟蹋身体了。
彼时,收到她的消息,我正头皮发麻地做着该死的文综套题:书桌乱的不成样子,碳素笔芯漏了油,刚买的简约纯白笔记本也变得不那么美丽。
一时丧的不像话,正准备抓起它狠狠摔进垃圾桶,忽然一张纸条掉落下来:帮帮忙吧姐,第四题的第二问,回头请你喝奶茶。
看着纸条上的字,不知为何动作僵了下来,仿佛被用了定身术,突然就失去了扔本子的勇气。
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像是经过寒冬冰雪冻结的河面,骤然受到暖流侵袭,顿时融了下来。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浮现在眼前,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提醒在这“准备进入高考二百日倒计时”的寒冬里,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可Z先生就那样不讲道理地冲撞过来,让我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道歉都来不及,霎时羞红了脸。
真没出息。
我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声,还好临近午夜,呼吸声和心跳声相依为伴,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就是不知道,第二个听到的人,是不是Z先生。
2.
之前和Z先生并不熟悉,只是在某个跑完操之后的上午,大家汗流浃背、骂骂搡搡地挤在燥热的楼梯里踏进教室的时候,我不经意瞥到了狼狈不堪的Z先生。
刘海儿湿漉漉的,额前的几绺头发扁而平地贴在脸上,眉眼疲惫却闪着光彩,像是勾魂似得——
我突然就目光呆滞了。
三秒钟之后,发现了自己的无礼和无聊,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背单词的样子。
可是已经晚了,那份沸腾到一百度的血液,不听使唤地汩汩流动,像是要搞什么挑衅。
一股强烈的冲动竟然促使我再次抬起了头。
很明显,Z先生的目光,一直都没有走,那份凝视好像是在疑惑,又好像似懂非懂的了解了一切,不知道会用狡黠还是坦然解决:虽然我并不期待前者。
“借个湿巾,可以吗?”他却依然不动声色。
“当然可以,这一包都给你啦。”伸出手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没脑又莽撞的错误。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的诗蓦然浮上心头,然而却发觉自己的行为并没有那么楚楚可人,值得让世人发出赞歌。
“多谢。”他没再多说,似乎心满意足地走开了,我拿出笔记本,画了一颗心,一半涂成了黑色。
3.
我没告诉任何人,第一次看到Z先生时,我在心里究竟说了一句什么搞笑的话,以至于后来每次和阿笑谈起这些的时候,都会一边流着泪一边骂自己是个“没用的蠢蛋”,然后打开面前的啤酒拉罐,统统灌到灼烧如火的胃里去。
天气开始变凉了,我提前被我妈打扮成了一个浣熊,在嬉笑怒骂漫天飞舞的校园里招摇过市。
管他呢,反正没人会真正在意一个胖子,想到这里,我心满意足地踮起脚,把手里热乎乎的烤红薯送到嘴边。
天真冷,一阵风就把我的舌头刺啦的冰凉,各种阵痛。
为了不自讨没趣,我故作优雅地举起手臂,以一个扁平的弧线把烤红薯丢进了垃圾桶。
鬼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态,可鬼还是来了。
Z先生站在那里,似乎很不爽地看着我,脚尖轻轻地打着拍子。
“喂,你——也来这么早?”我希望能看到太阳,可是天气依旧灰暗的像是在拍电影。
“嗯。”他背过身去,微微点头,“以后,不要随便丢东西。”
语气略带慰藉,然后身影消失在灰暗里,像是电影主角杀青一样。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心口的地方,暖暖的,好像刚刚晒过太阳。
4.
雪很快就来了,而且特别大,早晨行路的车都变得谨慎起来,从窗子望过去,白茫茫像一场庄重的洗礼。
Z先生头顶着雪花冲进来,脸上嬉皮笑脸,全然没有冻坏的迹象。
可他经过的时候,我还是花了好大的勇气抬起头,把那句多余又经意的“冷不冷”吐出来。
只是声音小的可怕:我不希望第三个人听到。
当然,期待不过是他一句“我不冷,你呢”或者“谢谢关心”这样无关痛痒的话,可——什么都没有。
他径直往座位上走,然后俯下身对着后位的女生——那个有着小兔一般明亮眼睛和白净脸庞的女孩——我们班的班长,伸出手,打趣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抓着手里温热的水杯,感觉心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抽去了氧气,即将窒息而死。
面前简约的白色笔记本,此刻被碳素墨水染成了黑色,丑的吓人。
我不知道以什么名义给自己莫名的慌张无措下定义,事实上是因为害怕那一刻过后,再也没有勇气重燃的理由。
我不过想安慰自己一下罢了,尽管知道再多的流苏都统统是要被掐断埋葬的。
大口大口喝着水:可我还是不甘心,怎么办呢?
图片来自网络
5.
自习课上,教室乱哄哄的不像话,班长走到讲台上维持秩序,经过Z先生的时候,她故意停了一下,抛来一个看似狡黠实则俏皮的微笑。
眼睛莫名被什么刺眼的东西晃了一下,酸涩得需要液体来滋润——泪水马上簌簌下来了。
笔记本上的字迹变得模糊起来,我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画的那个涂了一半的心,此刻全部变黑。
有人拍我的后背,揉了揉眼睛,递过来的是一张纸条,缝隙里露出一个小小的“Z”。
会是什么呢?安慰么,还是嘲讽,抑或是玩笑?明明知道碎了的花瓶不可能再装饰鲜花了,可我还是小心翼翼、满怀希望地打开。
帮帮忙吧姐,第四题的第二问,回头请你喝奶茶。
哦,没什么,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数学题,自习课上经常有人传纸条问的,当然频率Z先生最甚。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把纸条小心地加进了笔记本,没有像往常一样写好答案传回去,甚至有时还会加上一句不痛不痒“好好做题,加油”的问候。
一个人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可是在另一个人看来,这种畏首畏尾委实荒唐可笑。以前习惯了这样习以为常的情节,才发现到影片落幕,自己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啊。
觉得没意思,就不要演下去了。独自在舞台翩然起舞,实在是一件太尴尬的事情。
6.
可我又怎么会不清楚呢,从阿笑抱着一束紫丁香抛却所有女孩的矜持犹豫勇敢站定时,事实就已经很显然了。
那个男孩不坏,但就是偏偏,压根没有准备好接受阿笑的追求,那句“对不起”承载的,将是一场无休止的撕扯和不安,把一个女孩满心的期待生生埋葬。
可,谁也没有错啊,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啊,又该指责谁呢?
Z先生一如既往,找我问题,找我借笔记,借湿巾,我没有任何反驳,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递过去,然后微笑着看一看他的眉宇。
对啊,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心底那句簌簌而落的话竟然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啊”,让阿笑笑得前仰后合的。
可如今不同了,我再也不会加上那句关心,和那份即将倾巢而出的爱慕和真心。
我还是很喜欢你,Z先生,可我太怂,也只能仅限于此了。
你绝对不会像对班长那样,摸我的脑袋,但至少,你来借作业,打趣我的字好丑,笑着路过的时候,我真的很满足了。
毕竟啊,你是所有人的太阳,是我拥抱不了的光芒,那就远远看着好了,当然如果近一点,我会很温暖。
7.
后来,我不再费尽心思主动去接近Z先生,事实上少了他探讨的试卷,即使考满分也会少了那份常人眼里的极度幸福感。
可我能怎么办呢,难道让我厚着脸皮告诉他“深夜复习不下去偷偷想你”“瞥到你故意把烤红薯丢掉”“看到你摸班长的头心很痛”这些深埋的秘密和不耻吗?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那么友善过,让手无寸铁的平凡人轻松夺冠?
更何况,还是一个笑起来让人后背发凉、有些腼腆的胖子。
生活不是电视剧,明明没那么幸运的。
我甚至一度觉得,或许这场兵荒马乱,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战死沙场,且不会千古流传的,因不曾轰轰烈烈,也不曾黄沙满天。
可是还是会失望横生:荒草丛生的人生,连爱恋这种优美的小插曲,也没有世人眼中的甜腻和轻柔,惨烈,但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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