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爱你,一如既往
文|乔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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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沅又要跟路城分手,路城哭丧着脸跑过来找我。一屁股坐在我的沙发上,嗷嗷乱嚎。
“她要跟我分手。”后面两个字带着他招牌的无赖式颤音。
我往旁边坐了些,挪出一大边给他,淡定道:“她又不是第一次跟你分手,你嚎个鬼哟!”
他坐正,依然哭丧着脸,认真地说:“可我感觉这次是真的,她说分手的时候特别认真,说我跟她不适合在一起,还把我送她的项链扯下来还给我了,她真的要跟我分手。”说到后面,又开始表情夸张,仿佛马上都能挤出两滴泪来了。
我懒得理他,起身从冰箱拿了罐雪碧扔给他,他用力的拉开拉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拿出手机开始给阿沅打电话。
实在不是我不同情他,只是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几乎每个星期都要上演一次。
阿沅跟路城谈了两年恋爱,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琴瑟相和,郎情妾意,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我跟他们做朋友,也足足吃了两年的狗粮。
最近大概是想玩些刺激的,开始不定时的分手玩。
起初路城哭丧着跑到我这儿跟我说他失恋了,我还会象征性的安慰他一下。后来知道了他们小情侣俩的套路,我就再不掺和了。
果然,下午四点钟,大城就给我发消息。
“我带阿沅去吃饭了。哈哈哈!”
我正趴在电脑前码字,顺手回了他一个“滚”字。就准备点个外卖,再接着窝在家里写稿子了。
电话突然响了,是阿沅。
“绾绾,过来陪我们吃火锅,就我们常去的那家,快点!”
“啊?”我趴在键盘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不去呀,你们吃就行啦!”
“让你来你就来,快点快点,等你来了再点菜。”说完就挂断了。
我猜不准她们又要玩什么花样,只好无奈的放下手机,关了电脑,走到房间去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出了门。
阿沅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朝我招手“这儿这儿!”她穿了件灰黑的大衣,头发随意的披着,跟平时明艳的打扮判若两人。
我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大城朝我挤眉弄眼,无声的表达着对我的出现的不满。
阿沅单手把菜单递给我,声音淡淡的:“绾绾,你点菜吧!”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忙摆手:“你们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路城讨好的从阿沅手上接过菜单,笑嘻嘻的说:“我来点吧,你们两个爱吃什么我都知道。”
火锅烧开的过程中,阿沅一言不发,只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我用口型无声的问路城:这是怎么了?
可路城那傻子明显更在状况外,一边哼着歌,一边东看看西瞧瞧,对于我的疑问视而不见。
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只好也假装低头看手机。
菜煮熟了,阿沅才总算放下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着话。大城在一旁想插话却插不上,暗自在桌子底下踩了我好几脚。
火锅的烟雾扑面而来,朦朦胧胧的雾气格在餐桌中间,我看不清对面的阿沅,也看不清辣得一直咳嗽的路城。
2
路城说他给阿沅写了首歌,兴冲冲的跑过来让我给他参谋参谋。
我趴在电脑桌上,歪着头,懒得动,我说:“你唱吧,我听着。”
路城就坐在离我不远的沙发上,弹着吉他,开始唱歌。
暖黄的顶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灰暗。
27岁的路城,用骨骼分明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深情的唱着他给阿沅写的歌。
我竟觉得有点看痴了,眯了眯眼,恍惚间仿佛看到了7岁的路城,在灯光昏暗的楼道里站得笔直,字正腔圆的唱着国歌。我坐在台阶上,是他唯一的观众。
一首歌唱完,路城得瑟的看着我,我等着他像平时一样自夸一番。可他只得瑟了几秒,就把表情收回去了。
“绾绾,我好久没见到阿沅了。”
我依旧趴在电脑桌上,抽出压麻了的手臂,换了个姿势。问他:“你们不是和好了吗?又怎么了?”
他放下吉他自顾自走到我家冰箱旁,打开门。
“在下面保鲜柜里,第三格全是。”我提醒他。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关上了上面的柜门,打开下面的,拿出一罐雪碧又坐回沙发上。
“上次和好后,她好像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说要见她,她就一直推辞。我感觉我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见到她了。”
我缓慢的直起身子,又靠到椅背上,转着手上的钢笔,问他:“这次很严重吗?”
“你说,我这首歌她会喜欢吗?”他没直接回答我,又把话题转到了歌上。
我说:“应该会吧,挺好的。”
“可是我跟她说想唱给她听,她说她没时间。”
我觉得路城有点悲伤了,我突然很不喜欢也很不适应这样的路城。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到最大,冷风飒飒的涌进来,电脑桌上的书被吹的一页页的自动向后翻。
路城抱着他的吉他离开了,离开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一定要把以前的阿沅找回来。
我又趴回电脑桌上,刚写了几页的稿子堆在电脑里,我突然觉得思绪全无,怎么写都不对了。
喝了杯牛奶,迷迷糊糊的在家躺着。不知过了多久,路城给我打电话。
我闭着眼睛用手摸索枕边的手机,接通,路城沙哑的声音立刻传到耳朵里。
“绾绾,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阿沅跟别人结婚了。”
我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他接着说:“吓死我了,还好是梦。不过我还是特别难过,现在是深夜,我难过一会儿应该不算矫情吧。”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滚。”我挂了电话,把头钻进被子里,想接着睡。
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表,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睡前没拉上窗帘的窗户,此时依然有稀稀拉拉的亮光透进来,照在刷了漆的柜子上,亮堂堂的。
我想,现在是深夜,我难过一会儿应该也不算矫情吧。
3
阿沅还是跟路城分手了,只是这一次我却是从阿沅那儿知道的。
阿沅打电话给我。她说:“绾绾,你帮我劝劝他吧,不要让他太伤心了。”
我不理解,急切的问她:“你既然还关心他,那你还爱他对不对?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阿沅在电话那头笑,说话的语气跟以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漫不经心,又好像字字用力。
“我是爱他呀,可是绾绾你想过没有?我们都27岁了,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他还是除了一把吉他什么都没有。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用一把吉他给我当初说好的未来?我现在就是想要安稳的生活,可是他却只要梦想。偏偏我还不能让他放弃梦想。”
我静静的听着,她每说一句都要停好久再说下一句。
我觉得我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怎么来反驳她,我想为路城说点什么,可是我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沅依旧笑。
“绾绾,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喜欢他。”
我拿着手机的手颤了一下,反射般地开口“我没……”
“我知道没有。”她打断我“可是你清楚他所有的喜好,你知道他弹吉他时习惯用哪几根手指,你知道他紧张时喝汽水就能平静下来,你比我了解他多了,可是你们朝夕相处了20年也没在一起。所以你看,缘分真的很奇怪,就像我爱他,但我也要离开他。”
我直直的站着,脑子一片混乱,我最终也没能理解阿沅到底想说什么,也许她只是想道个别,是我想多了。
我去路城家找他,客厅里堆着空酒瓶。他人却不见了。我慌得不行,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在房间里回答我。我打开门进去,他坐在床上打游戏,看到我,笑了一下,却是比哭还难看。
“喝了几瓶酒,但是怎么都醉不了,喝不下了就进来打游戏了。”他看着我声音轻轻的说。
我愣在原地,挫了挫冻的通红的双手,结结巴巴的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啊!就几瓶酒喝了跟没喝一样,现在酒量不知道怎么就变这么好了。”
他一直没抬头,一边按手机,一边絮絮叨叨的回答我。
“我记得我小时候酒量明明很差的,你记得不?有一次我在你家偷喝酒,结果没喝一点点就醉的不省人事了,还是你爸把我送回去的。”
“路城,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说。
他终于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你想问什么?”
我鼻子一酸,赶紧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走出房间,用力拉上房门。
房间内静了好久,我捂住嘴巴,鼻子依旧酸的厉害,眼睛也模糊得不行。我多么想念那个失恋了就去找我嗷嗷乱叫,表情夸张的求我安慰的路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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