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最珍惜的爱情
我一直坚信,无论这个社会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唯一不变的就是爱情。但是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了24年,我还是未曾窥见过这恒久不变的、最宝贵的爱情的模样。
By林楠
母胎单身
那是个严冬。24岁的林楠去哈尔滨看望她一年多没见的姐姐林乔。林乔四年前考上了哈尔滨的研究生,之后就留在哈尔滨的研究所搞研究。
林楠六年前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之后就留在北京的传媒公司写剧本。
两姐妹相貌相似,属于清秀可人的类型,性格上林乔较安静沉默的林楠更平易近人一些。也许桃花运和性格还是有很大关系的,两姐妹还有个最大的区别就是林乔的男朋友一直没断过,而林楠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母胎单身。
这也是为什么林楠这次突发奇想告诉家人要来哈尔滨看望姐姐,顺便领略这座冰雪名城的魅力时,林乔头疼的原因了。
早在去年回家过年时,林母就严肃地找林乔谈了一次话,大意是你看你妹长得也不比你丑,就是性格没你好,怎么你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妹大学毕业两年了仍然单身呢?这种事她自己不急但是你作为她的亲姐姐当然得帮帮她了,你看看你有没有条件不错的同事或朋友就介绍给你妹认识认识。
林乔自动忽略了谈话中不断重复出现的不雅词汇,并向为了小女儿的终生大事而一脸苦相的母亲表了决心,一定会从自己的朋友圈里遴选几个不错的男性朋友介绍给林楠的。
林乔为了不再被林母三天两头的电话骚扰,没出正月就给林楠推荐了好几个不同类型的优质男性,然而林楠一个都不愿意,理由是工作太忙,连和老妈视频唠嗑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谈恋爱。
林乔沉默了,觉得自己也算尽过心了,老妈那里也好交代了,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林母知道了林楠要去哈尔滨的事,立刻致电给林乔让她安排几场相亲宴,但是林乔说,林楠只在哈尔滨呆三天。林母回,那就把几场相亲宴要见的人全安排到一起见了吧。林乔又沉默了。
几天后,林楠到达哈尔滨,刚跟林乔回家放下行李,林乔就说带她出去好好吃一顿给她接风。等她俩到达饭店包间看到饭桌上已经坐了七八个男士时,林楠困惑地看向老姐,林乔立刻笑呵呵地拉她坐下说要给她介绍些朋友,林楠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只能无奈地向那几位男士笑了笑。
初遇
餐桌上坐的也都算是青年才俊,每个人都举止绅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林乔一个挨着一个介绍过去,林楠回以一个微笑或者简单的“你好”。介绍完毕后,林楠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听林乔与众人谈笑风生,偶尔简短地回应下他们,之后就一直默默地吃菜。林乔看着妹妹这个样子,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这次又要听老妈的唠叨了。
待接风宴结束,众人都散了之后,林楠拉着姐姐去夜店。
坐在哈尔滨的一个吵闹的夜店里,林楠趁着姐姐去卫生间的间隙,津津有味地观察其他人。
虽然林楠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安静含蓄的美少女,但她有一个与她性格不符的爱好,她平时喜欢去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静坐。
林楠不是喜欢喝洋酒,也不是想要伪装成一个有故事的文艺女青年,等待与一位文艺儒雅的男性来场浪漫的邂逅,更不是因为失恋心情不好等理由来买醉的。她只是喜欢这里的氛围。
在性感的钢管舞、震耳欲聋的DJ音乐和高浓度的酒精渲染下,这里似乎成为了疲于工作的都市人释放压力的减压所,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到这里,或许是为了放松,或许是为了宣泄,或许是为了艳遇,也或许只单单是为了疯狂。林楠喜欢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这里的样子,观察每个人时,她都会为那个人编织出背后的故事。
正看得高兴时,酒保递过来一杯血腥玛丽,指着不远处的一位光头大哥对林楠说:“小姐,那位先生送的”。
林楠看着这鲜红的烈酒哑然失笑。正想着该怎么处理时,那位光头大哥就已经端着酒凑到林楠旁边了。大哥露出自认为迷人的微笑,用酒吧搭讪最常用的一句话问林楠:“小姐,失恋了吧?”
林楠挤出一个微笑:“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光头大哥不罢休地说:“别怕,我又不是坏人,没必要撒谎防着我,我坐那半天了都没看见你朋友。”
林楠这才发现林乔去卫生间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光头大哥接着说:“其实这旮旯吧,热闹是热闹,但也没啥好玩的。我知道一个地方,***,听过吗?哈尔滨最有名的夜店。我平时都不爱来这旮旯玩,我都去那。走,要不跟你大哥我去看看,你哥我开自己的兰博基尼带你过去。”
林楠听着内心也是特别动荡,大哥,瞧您这光头大金链子敞开的白衬衫外加一口东北大碴子味,明明就是黑帮老大的形象,开奔驰宝马加长法拉利才勉强符合身份,干嘛学人家高富帅开什么兰博基尼啊……
林楠直接回绝:“不好意思,真的是在等朋友。”谁知道那大哥竟然直接想拉着林楠就往外走,林楠这时候才觉得可怕,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抓住那光头抓着林楠手腕的爪子,手的主人对林楠说:“林楠,怎么了?我就去那边跟朋友说会话,时间是长了点,你也不至于生气地要走吧。还有,他是谁啊?”
林楠顺着那只手,看着那个如英雄般来救她的人,依稀想起这好像是相亲宴的某一位,但是没记住名字。
林楠意会了这位英雄的好意,赶紧回道:“我没要走,是这位大哥喝多了把我错认成了他朋友。”说完,趁光头没反应过来,赶紧挣脱了走到那个人旁边。光头看到现在这个形势,只好打哈哈说喝多了认错人之类的就走了。
林楠这时才能好好地打量面前这个人。他穿着黑色纯色针织毛衣和蓝黑色的西装裤,圆形脸,平头,眉毛又粗又黑,脸稍白,嘴唇略厚,笑起来很温暖,看起来就是很踏实可靠的样子。
孙晋看着林楠穿着深色毛呢背带连身裙,白色修身针织毛衣,长发顺贴地披散在肩后,清秀的脸蛋因为室内的温暖透出些许红润,看起来就像个纯良的小白兔,让男人看了心里直痒痒,怪不得刚刚那光头生拉硬拽地要把她带走呢。
孙晋向林楠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孙晋,林乔的朋友,刚刚在你的接风宴上见过。”
林楠赶紧道谢:“哦,你好,我是林楠,刚刚真是多亏了你了,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孙晋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林乔没陪你一起吗?”
“一起的。但是她去上厕所现在都没回来。”林楠正说着,就看到林乔往这边走。
林乔过来后听到林楠讲述刚才的惊险也吓了一跳,说去卫生间遇到朋友就聊了一会,现在过来也是朋友有事想要带林楠早点回去。
但是林乔看到孙晋后就改变主意了,她让孙晋留下来当她妹妹的护花使者,送她妹妹回家,自己和朋友先走。她走时还拍了拍单身的孙晋的肩膀,向他示意地点了点头。
待林乔走后,孙晋开始跟林楠聊天:“我刚刚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半天,一直东张西望的,你在看什么啊?”
林楠对这位最初没印象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相助的男生满心是抱歉与感谢。
她微笑着指着不远处正和一个妖艳女子聊天的一位中年大叔说:“看到穿白衬衫的那位大叔了吗?你看他白衬衫黑西裤,左手无名指还有明显的指环印,身边都是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类似打扮的朋友。他的那些朋友啊,有很多左手无名指上也有指环印,他们应该在公司是主管及以上级别,下班了过来找点刺激的。
“但是那个大叔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的婚戒不像他朋友们刚进酒吧就摘下来了,他进来时没有理会同伴对他的劝告坚持戴着婚戒,却在那个妖艳女子过来向他搭讪时不动声色地摘下来……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孙晋看着嘴角带着一丝轻笑的林楠,摇了摇头。
林楠继续说:“我猜,他家里应该有一位曾经彼此深爱过的妻子,他们共同度过了大学里的最美好浪漫的时光,熬过了初涉社会的贫穷与艰辛,现在他们算是拥有了安稳富足的生活,却失去了最开始相爱时的激情。他可能告诉在家里敷着面膜看着电视剧的妻子工作上有应酬,今晚要晚点回去,却在来到这里时心里又藏着对结发妻子的愧疚,所以他不愿脱下象征他们婚姻的戒指以表示自己的忠诚。
“但是那个性感尤物走过来时他立刻就被吸引了。这个尤物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她那火爆的身材、美丽的脸庞还有和别人谈笑风生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风情都是他家那位身材已经臃肿、平淡无味的全职主妇比不上的,这个尤物令他被积压已久的欲望蠢蠢欲动。你猜,今晚他们会不会去开房?”
孙晋看着浅笑的林楠,刚开始时自己怎么会觉得她像纯良的小白兔呢,这个一张口就问他别人会不会去开房这种问题的女生,真的是刚刚在饭桌上安静温顺的林楠吗?
孙晋看看正挽着尤物走出酒吧的中年大叔,又看看一脸得意微笑在向他耸肩表示“看吧,我猜对了”的林楠,内心咯噔了一下。
爱情
酒吧事件过后,孙晋和林楠迅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孙晋还变成了林楠哈尔滨三天之旅的导游,他是做金融的,行程自然安排地细致又有趣。
这三天里,孙晋带着林楠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
他们在中央大街边吃着马迭尔冰棍边欣赏两旁一战、二战时期各国遗留下来的建筑,还争论哪些建筑是巴洛克风格,哪些是文艺复兴风格。
在老道外时林楠跟着孙晋一家又一家吃美味小吃,实在吃不完时就往孙晋嘴里接二连三地塞,看着孙晋的嘴由于塞满食物而鼓出来像个猪八戒似的,林楠就止不住哈哈大笑。
之后他们又去了松花江玩项目,双人雪爬犁、冰上自行车、雪地倒骑驴……两个人像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又在冰雪大世界一次又一次地玩冰雪过山车,当夜晚华灯初启时,整个冰雪大世界就像一座用冰雪建造的晶莹透亮的城堡。
不远处,有个雪人冰雕晶莹透亮,形态笨拙可爱,脖子上红色的围巾让人看了心情非常愉悦。
林楠开心地看着那个发着水晶般光芒的小雪人,想着这几天看到的哈尔滨宽阔的大街、悠闲的人们和随处可看到的如梦似幻的冰雕,这里与四处是高楼大厦,似乎总是在压迫着人的北京不同,林楠在这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与畅快。
是因为哈尔滨确实独特的景色吗?还是因为第一次有人一直陪在她身边,而她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小欣喜呢?林楠看向站在旁边的孙晋,正好对上孙晋凝视她的双眼,那一刻,林楠终于懂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归期将至,林楠今天晚上就要飞回北京了,林乔和孙晋送她到了机场,趁着孙晋帮林楠换登机牌的空挡,林乔抓着林楠,问她和孙晋进展怎么样。
林楠想了想,只说已经互留了手机号和微信,以后还可以联系。
林乔听了直说她太保守,不懂主动出击,像孙晋这种黄金单身汉,愿意请三天假给才刚刚认识的林楠做地陪,除了对她有意还能是为什么?
林楠听着姐姐的劝告与唠叨,看着手里拿着登机牌和一个正方形礼物盒向她走来的孙晋,心里生出了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孙晋将登机牌递给林楠,告诉她在哪个候机楼值机,又将礼物盒递给她,淡淡地说:“算是这次旅行的纪念吧,回去再拆开。”
林楠看着包装文雅的礼物盒,那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抬起头对这位即将分别的,令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说:“谢谢,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过明年四月份我手里的一个项目结束后,我会有整整一个月的休假时间,那时候你要是想来北京玩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地陪。”孙晋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了自进入机场后就不再有的笑容。
结尾
四月,草长莺飞,繁华盛放,随之绽放的是仅有三天旅行缘分便别离的两个人的爱情。没错,即使只通过微信和手机聊天,孙晋和林楠也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林楠的朋友听到万年铁树加母胎单身的林楠终于开始了第一份恋情,纷纷约到她家要她讲述从认识到恋爱的全过程。
“啊?!”朋友A无语。
“原来你这么久不恋爱是因为崇尚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啊?但是仅仅只见面三天就喜欢上了吗?这么简单的话你之前咋能单身这么久呢?”朋友B发声。
“‘你这么喜欢观察别人,那你说下这么久时间你对我的观察结果呗。’”
“‘嗯,你踏实稳重可靠,职业高薪,为人风趣幽默,有时有些攻击性却隐藏地很好也很会关心照顾人,稍微有些大男子主义也很正义,当时你把我从那个光头大哥手里救下的时候我可是把你当英雄了耶。’”
“‘还有呢?’”
“‘还有从你送我雪人这点来看,你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还有呢?爱情方面?’”
“‘爱情方面你应该比较游刃有余吧,毕竟各方面条件很好。不过,你也快30岁了也没结婚也没对象,是因为太挑剔了吗?’”
“‘算吧,我觉得人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遇到了就要紧紧抓住,好好爱。’”
“‘额……那你遇到了吗?’”
“‘遇到了。’”
“‘嗯。’”
“‘不问是谁吗?’”
“‘呃……’”
“‘我爱你。’”
“‘?’”
“‘我也是。’”
朋友C读着孙晋向林楠表白的微信聊天记录,问道:“没有烛光晚餐、鲜花蛋糕,也没有什么好听的情话,更没有从哈市飞到北京大早上地在你家门口等着给你个surprise,就送了你一个小雪人,你就这么简单地答应啦?
“你可是25年母胎单身啊,你不是说过这辈子的爱情就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吗?就是他吗?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林楠看着床边书桌上的水晶雪人,和她与孙晋那天见到的雪人简直一模一样,林楠又想起了那天与孙晋的对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爱情的样子。她向A、B、C朋友们点了点头:“嗯,喜欢。”朋友A、B、C:“……”
而且,我这辈子最珍惜的爱情说,一个雪人太孤单了,下星期他就要从哈尔滨飞过来看我。林楠望着晶莹剔透的雪人,露出了只有拥有爱情的人才有的甜蜜的笑容。
王强今年年初成功应聘一家不错的互联网公司,经过一年的努力打拼,不久前刚刚提拔了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主任。正当王强感慨自己的事业大展鸿图、前程似锦之时……
前几天,公司刚刚招进来一位年纪轻轻的千金小姐,她是安徽大学今年才毕业的研究生,准备进入贵公司实习一段时间。领导决定把她分配到王强他们部门学习学习。人力资源部当天晚上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咱们公司招人比较苛刻,更何况还是一个大学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呢?
于是,办公室里各种八卦推测:有人说她是公司李主任的女儿,也有人说她是钱总的干闺女……不管如何,王强感觉有点意思,心想:“自己马上过完年就三十的人了,也该谈恋爱了。新来的这个小姑娘颜值还挺高,家境环境也不错,大大方方不拘束,恰巧自己刚刚升职加薪,事业一帆风顺,这简直是上天安排好的一场人生大戏啊!”
于是,王强每天比平时早起床半小时,在公司集体宿舍门口等她,假装巧合和她相遇,然后一起有说有笑去公司食堂就餐。周而复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准备周日和她看场最新的电影《海王》。
当王强打开支付宝下单电影票的时候,王强的高中同学打电话给他,说他这两天准备去市里办理招投标文件,顺便约个饭,联络联络感情。
当天中午,王强如约而至至到了市区公共汽车终点站的小饭馆,午高峰在市区堵了将近半小时左右,推开门看见赵雷正一个人自斟自饮。
王强走近桌子边坐下惊讶地问道:“你不是前两年就戒烟戒酒了吗?怎么现在又喝的比以前多了?”赵雷听了肃然起敬,微微的笑了笑,醉醺醺的低下了头。王强没等他说,便急匆匆地笑着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了?有事直接说,咱们都是好多年的亲兄弟!借酒消愁愁更愁啊!”赵雷向服务员挥挥手,让服务员把酒精炉点着,再炒几个菜。
王强端起酒杯和赵雷碰一杯,发现赵雷穿着白大褂,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便问:“今天你值班?”赵雷摇摇头。王强继续开玩笑地追问:“那怎么还穿着白大褂,跟白衣天使一样!”赵雷默默低头没说话,扭头看着窗外。小饭馆离市中心中医院住院部很近,透过玻璃窗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住院部大楼。赵雷摇摇头说:“晚上有个病人,怕出事。”王强点点头。
王强的手机突然振动来电一下,拿起看看,是未来女朋友珊珊发来的微信。未来女朋友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不能去电影院了,今天晚上需要加班。作为人力资源部主任的王强习惯性的回了一句“好的”,后来转念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心想:“我们公司周六周日一般不加班的,就算临时加班,作为部门主任也没人通知我,莫非是……?”
赵雷眼前一亮,急忙询问道:“刚刚那个回你微信是李珊珊?”王强诧异地说:“嗯嗯,你俩认识?她是上周应聘我们部门的毕业生。”赵雷听了突然叹口气,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然后哈哈大笑,笑了很久很久。
小饭馆里人声嘈杂,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但他俩还是觉得周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赵雷终于停止了笑声,但脸上却现出了惆怅的表情。他说:“王强,这几天真的遇到了一件事。”王强抬头看着赵雷,王强问:“什么事?”赵雷说:“是一个病人。”
赵雷说的病人是一个母亲,年纪不是很大,家境一般,却得了癌症,晚期,现在正在病床上保守治疗。
赵雷说:“送进急诊室的时候,病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没进医院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保守治疗少说也要几百万,对于普通家庭无非就是重担,在女儿的百般劝阻下硬拉进来。”顿了一下,赵雷哽塞地说:“在母亲被推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听到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珊珊,我还能坚持,让你爸把这些钱找工作’,你知道吗?癌症到最后是很疼的,那种疼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我见过一个病人疼得跳楼自杀。”
他在医院办公室查看病人病历才了解到,老母亲的女儿叫李珊珊,今年才毕业没多久,投递几家公司都没能够录取,做父母的为自己女儿在北京北漂也很担心着急。家境也不是特别富裕,她准备让孩子父亲拿点钱给领导送送礼,面试照顾照顾,有个安排照应。疼痛让每一个人身患癌症的人都十分难受,老母亲每天彻夜难眠。
赵雷说:“虽然很疼,可我很少见她哭喊,看她百般无奈,曾轻轻的对她说,‘你要是疼就喊出来,会减轻一点儿。’她却默默地摇摇头说,她不能喊,得病就够让孩子和丈夫上火的,再喊怕他们更难受。”
赵雷说:“老母亲住院没多久身体开始有些浮肿,你不知道那种浮肿,很可怕的,整个背都肿起来,而且流着脓血。”赵雷重重叹口气。
王强问:“后来呢?”赵雷看着王强,反问:“后来?他们还有后来吗?”一句话让王强心里沉了一下。
这时,赵雷又继续说:“我每次在住院部五点快下班的时候总会查房,每次查房都可以看到老母亲在病床上默默流泪,看到我进来了,假装镇定起来,有时候我会陪她聊聊天,她喜欢夸自己的优秀懂事闺女,就是珊珊。”
赵雷紧紧地靠在椅子上,两只胳膊交叉腰,突然又想起珊珊回的微信。王强劝导:“有些事情是你无法改变的……”这话空洞大话,王强但还是语重心长地说了。赵雷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们只能等着,等着一切慢慢地来,慢慢地走。”
王强劝完赵雷后下意识的翻开手机微信,珊珊可能遇到麻烦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珊珊,你还好吗?”突然,王强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短信内容:“主任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李珊珊,明天家里有点事,需要请假半天,望批准!”
赵雷端起酒杯说:“强哥,咱俩碰一杯!”王强摇摇头,说:“不啦,珊珊请假了。”赵雷叹口气急匆匆说:“怎么了,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不会还是她母亲的事吧。”王强:“嗯!”赵雷晃着醉醺醺的身体,拍拍王强的肩膀,说道:“强哥,好好活着吧!”说完他步履蹒跚地走了。
王强呆呆地看着赵雷的背影,好半天才缓醒过来。大街上人潮汹涌,却突然感到自己很无能,不仅没有帮助她,反而以为她是戴绿帽,他赶紧拿出手机给珊珊回个微信:请假已批准,好好生活吧!
8
周一的博物馆是这座古朴的建筑最宁静的时候。褪去了喧嚣,典雅复古的风格显得更加高贵而神秘。这座只有五层高的建筑,承载着千百年恢弘的历史与文明。
没有参观者的展厅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着每周一次的检修与查验。昏黄的灯光投射在文物和展板上,营造出肃穆与高深的文化气息。为了有合适的环境试验昨天的想法,江宛特意放慢工作进度等到所有人都去开例会。
组长黎舒带人刚刚退出大展厅,苏禾就凑了过来,“你还有多少记录没做完?”
“马上就好。手电筒我放在包里了。”江宛迅速地在纸上记录着,“等一下我们要把电闸拉下来,黎舒去开会之前特别交代的。”江宛说着用手指向了电闸的方向。
苏禾麻利地关上电闸。打开带来的小手电,二人借助微弱的电光来到了明清展区。之所以江宛决定将这片展区作为试验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一片开放的展览环境使得她们二人的试验痕迹可以浑水摸鱼。
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共同触摸了好几件文物之后奇异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出现。突发的状况让两个人有些灰心又不知所措。“是不是文物的时间太近了啊?”江宛疑惑地看向苏禾。
“不应该啊,如果说王妃的玉簪是经历了千年沧桑的古物,那么两年前在遗址公园那件文物也是明清时期的呀!”苏禾把左肩的长发向后捋了捋又说道,“我想,可能是这些文物并没有留存太多的执念,毕竟我能感受到的都是蕴含了很强的执念在其中的。”
“那也不应该啊,你不是博物馆工作人员你不了解刚刚这几件文物。别的也就算了,你知道这副马鞍吗?”江宛把视线看向了左边的展台。
苏禾随着江宛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那是一副十分破旧的马鞍。它被放在一个战马的泥塑上,显得更加沧桑。由于色彩暗淡,在众多华丽丽的明清服饰和器物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刚刚自己与江宛一同触摸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所以下边的简介她也没有仔细看。
可是一副马鞍能有什么呢,这博物馆里的刀枪剑戟这么多,哪一件没有厮杀过?偏是一副马鞍的执念能比那些嗜血之物要重上许多吗?
看着苏禾迷离的眼神,江宛说道:“这副马鞍可着实不一般。它属于明末清初著名的抗清人士方以智。你知道的,他是一位著名的文人,更是一位活跃在晚明、南明时期的抗清英雄。虽然屡次失败,但是他从来没有屈服过。
“有一次他被俘虏后,清军给他两个选择,左边的是清朝的官服,右边的是一把尖刀,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边。后来,他剃度出家,一生都没有出仕清朝。”在江宛简单的介绍中,苏禾更加迷茫了。
的确,这副马鞍历经改朝换代血雨腥风,夹杂的是文人的爱国之情与家国天下,相比较于王妃留在玉簪之中的执念并不逊色!
可是为什么一件本应存在执念的文物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一点感应也没有呢。难道有什么地方她们没想到?
手电微弱的灯光在偌大漆黑的展厅中显得十分弱小,两个失落的女孩仿佛身在孤岛之中。这种未知与无助的心绪好似写满了两个人的脸颊。突然,江宛拍着苏禾的肩膀说道:“苏禾,我有一个想法,你说是不是让你即刻就能感应到物品执念的这个人必须是一个特定的人呢?”
“江宛,不愧是我宋某人的表妹啊,真聪明。”宋隽的声音悠悠地从手电光束外的虚空中飘来给身处黑暗之中鬼鬼祟祟的二人带来了不小的惊吓。
9
“怎么又是你?”江宛被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得不轻,一看是宋隽,又有些生气。
“是啊,我本来应该在开例会,可是黎舒告诉我你今天做记录特别地慢,要知道你从来没有如此慢!今天为何如此异常呢?想来是有人在此吧!”宋隽说着走过来斜视了一眼旁边的苏禾。
“想明白了这些,再加上昨天你怎么也不肯和我解释那件事儿的举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有猫腻儿!”宋隽拿着手机上的手电灯在二人身上晃来晃去,一副老猫抓到耗子的嘴脸。这副奸佞的表情与身上那充满着正气的西服格格不入。
苏禾胡乱地用手去挡宋隽的手机灯光,“学长,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
“都中午了,你俩嘚瑟这么久,不饿吗?我可是饿了,刚刚讲了半个小时报告,饿得很!”
苏禾想要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隽打断了,她还想接着解释什么,宋隽却以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了离开这里,江宛先一步心领神会的拉起苏禾跟了出去。
一路上,宋隽开着车一言不发,坐在后面的苏禾与江宛因为自己本身有错也识趣地没有说话。持续的压抑直到车子停在了一家餐厅旁边。
“你们先进去,找个包间,点好东西,我停了车就过来。”宋隽头也不回地说着。
“你说,你表哥这是何意啊?”苏禾把点好的单子递给服务生转过头对江宛说。
“不知道,他这两天都天怪怪的。但是我觉得咱们不用太担心,他既然没有声张而是带我们来吃饭,博物馆那边就不会有事。”江宛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包间的大门。
热带海滨风情的包间里,仿真的椰子树上还点缀着两颗假椰子。在这座刚刚收起厚棉衣的城市里,这一番装修布置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等了好半天,宋隽才找过来,这时候,服务生已经把点好的餐都送来了。
“表哥,我点了你最爱吃的沙拉。”江宛谄媚一笑。要知道,江宛从小到大在没有事情求宋隽帮忙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叫宋隽一声表哥,今天算是破例。可是这回,任凭她江宛再怎么玲珑聪颖了二十几年也猜不出自己表哥今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刚刚还在一脸得意的宋隽拿起茶壶倒满了三个杯子,再抬头时却变得一脸正色。“我这人比较懒,懒得绕圈子。江宛咱俩从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妹,却比亲兄妹还要亲,所以今天说的话我不瞒你。”
江宛印象中的宋隽很少像今天这样严正过,一旁的苏禾也觉得宋隽今天的言语谈吐让人很是不习惯。
“你想,说什么?”江宛好奇地看着宋隽。
“你们刚刚在展厅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之所以没有打断你们,我是想确定一下我的猜想。苏禾,你能感受到古物中的执念,对吗?!”宋隽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苏禾,那凌厉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看穿。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房间中除了年糕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声音,三个人的呼吸都犹如凝结了一般。苏禾显得不知所措,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瞬间位移突然消失在宋隽眼前。这个本来就觉得有点招人烦的学长,今天带着一张冷漠脸还知道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
自己该怎么办?该把一切都告诉他吗?可是不告诉他,他又貌似知道了很多,那该怎么办呢?
在不断搅弄手指的踌躇中,宋隽的声音如同宣布圣令的神祇一般再次响起。
“你默认,我就当你承认了。”宋隽看着苏禾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在考虑如何回答他这个突然的问题。
“我也是!”随着宋隽我也是这三个字的说出口,苏禾与江宛同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们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宋隽会说出这几个字。
“好了,大家既然都理解这种特殊的存在就不用这么惊讶了吧?”宋隽一改高冷,拿起茶杯对着二人淡淡一笑。然而面对他的笑容,苏禾与江宛并没有变得轻松。尤其是苏禾,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你说,你和苏禾一样,能感知古物的执念?”江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居然也和自己的闺蜜一样拥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自己有生之年遇见一个奇葩点子就已经很正了。这怎么还遇见两个?
而表现的更激动的是苏禾,她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样身体突然向前坐起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必骗你,我只问你一件事。是不是昨天在我们两个一起触碰玉簪的时候感知到了东海王妃留在玉簪中的执念?”
随着宋隽的又一个问题,苏禾彻底被震慑了,原来这世上还有和她一样的人。她不是孤独的,这世上还有和她一样的人!
“所以,昨天你也感受到了。”苏禾此时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欢愉、还有找到同路人的满足。
“是,昨天触碰到玉簪的那一瞬我也感受到了。所以我才没和你们计较。本来打算从江宛那里打听出来点什么的,谁知她的嘴紧得很啊!”
宋隽说着戏谑地看了江宛一眼,随即又说道:“我是一名文物修复师,工作几年中,我的手里修复了很多文物。也就是自从工作以后我常常梦魇,久而久之我发现这些梦魇可能与我亲手修复过的文物有关。
“这是一件太过奇葩的事儿了,所以我只和师父讲过,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今天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我发现你和我一样,而江宛对此也是一种接受的态度。”宋隽一边说着又仿佛一边回忆着,言语间流露的是一种敞开心扉的舒畅。
“这世间竟有和我一样的人,简直是太幸运了。咱们以茶代酒,敬这段巧合。”苏禾拿起茶杯向宋隽江宛二人说道,眉宇间尽是欢喜。
“我亦是想敬这巧合一杯。”宋隽端起茶杯。
“二位,如果没有我,你们会认识吗?”江宛在一旁打趣道。
10
三个人一扫刚刚车中的阴郁,欢乐的气息在餐桌上徘徊。不知不觉间,话题又集中在了东海王妃的玉簪上。
“三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曾经和师父一起去河南野外考察,在一个荒凉的谷地里挖到了一块破碎的玉板。后来经专家们鉴定这是一个玉笏的残片。”宋隽说着拿起了点餐用的铅笔和一张餐巾纸,十分认真地在纸上一边画着,一边解说着。
“可是这和东海王妃的玉簪有什么联系啊?”江宛打断宋隽的话。
“就你急,你怎么不去爬树上房?你等我说完啊!”宋隽白了江宛一眼,换来了江宛一个更加鄙视的表情。
“在接触那个玉笏残片之后我就梦魇了很多次,大概的内容是玉笏的主人自称东海王,他有幸和自己爱慕的姑娘结为伉俪,在乱流之中努力维护者自己的妻儿。没想到王妃误解了这一腔深意。将自己的魂魄镇住,让他永世忏悔。”宋隽一股脑地将自己关于感知玉笏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听得苏禾江宛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最先开口的又是江宛,“那也就是说东海王对自己的妻子是一片真心了!看来二人是缺少沟通啊!”
“你说的沟通是因为你不在其中,不能理解他们对对方的爱意。”宋隽一边分着椰子饭一边说着,“东海王执政朝廷的时候八王之乱刚刚结束,胡人又在北方起兵,内外交困使得西晋王朝风雨飘摇,大抵他是不想让妻子过多地卷入这场乱流之中。”
“只可惜这份深深地爱意却被王妃误解。其实我觉得最初王妃还是对东海王的冷漠保有一丝希冀的,最后让她彻底绝望的应该是孩子死于乱军之中和自己的悲惨流亡。”苏禾伸手接过宋隽递过来的椰子饭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算得上绝对的家破人亡啊!”
随着宋隽的这一声感叹,三人又陷入沉寂。在那个纷繁的乱世中,在那个风云迭起的时代里,每个人都用自己不同的方式去挣扎。然而,在天下大势中,又有几人能得偿所愿。
东海王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倾尽全力也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儿,更没能把天下从离乱中拯救出来。
王妃敏慧贤良持家有道,却在山河家国的破碎中、在对夭亡孩子的追思中、在对丈夫的误解愤恨中了却残生。
而黎民百姓更加悲苦,王公贵族尚有机会挣扎求生,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他们只能随波煎熬。
也许,这就是乱世的悲哀!
打破沉寂的是刚刚吃完椰子饭的江宛,“不对呀,为什么苏禾自己所感知到的文物中的执念都是断断续续的,而你这个却很全面呢?”江宛疑惑看向宋隽。
的确,直到昨天苏禾与宋隽共同拿着王妃玉簪的那一刻,之前苏禾所感受到的只是断断续续残破的讯息,所以才给苏禾这么多的困扰。
“我接触的古物很多,相应的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带有执念的文物。我梦魇过很多次,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都是断断续续的,只有这一件是很清晰的。说实话,这几年来我一直也不明白。现在想来……”
“难道是因为王妃把东海王的魂魄镇住了的缘故吗?”苏禾打断宋隽的话说道。
“所见略同。”宋隽举起茶杯向苏禾点了一下头。
“那也就是说,王妃误会了东海王的爱意把东海王的魂魄镇住,你才能感受到东海王所有的执念?”江宛说着睁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想到的。因为如果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也就理解为人的灵魂是可以被镇住封印的,这简直是不敢相信的。
苏禾也不太能接受,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能理解自己对物品执念的感知,是因为有科学家已经证实自然界的某些物品存有记忆。若要让她相信关于法术、封印这些比较玄妙的事情。一时间,还是比较难的。
宋隽观察着二人脸上复杂的神色,心知她们对于一些事情还需要一个认知的过程。但是,此时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既然知道了东海王与王妃的爱恨纠葛,而且至今东海王的魂魄尚未安息,就不能坐视不理。等会儿吃好了我带你们去玄清观,请乐之帮忙解救东海王的魂魄并了却王妃的执念吧!”
苏禾刚刚夹起来的香芋地瓜球随着她的手一抖而掉在了浅蓝色的餐布上,一边眯着眼睛喝橙汁的江宛登时瞪大了双眼。
“你俩别这样,我知道你们一时还是接受不了。只是,我不想瞒你们。”看着呆住的二人,宋隽接着又说道,“说句实话,最开始我的反应也和你们一样,就连师父也说他当年也是一脸震惊。但是师父说过,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明白的,我们按照既有的方式去做就好。至于内心中认可或者不认可,都埋在心里,尊重就好!”
宋隽说了一长串的话,可是看着眼前的两位姑娘依然没有丝毫情绪的缓和,便拿起果汁壶给江宛续了一杯橙汁说道:“你又不是不认识乐之,怎么还和她一样?”说话间把眼神瞥向了苏禾。
“我是认识他,我知道他是孤儿,我也知道他是道长,我还知道他做饭特别好吃,我更知道连你都打不过他,可我不知道他还会……这么多神秘的事儿啊!”江宛也说了一长串的话,说得宋隽有点难为情,“你说认识就说你认识的,别总提那件事儿,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苏禾惊疑地看着二人并思考着他们话语中的乐之,解救魂魄、孤儿道长、能打的烹饪高手,这组合起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11
饭后,宋隽驱车带着苏禾与江宛前往玄清观,这是省城附近一个不大不小也不引人注目的道观。
开着车的宋隽突然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三年前,刚刚工作不久被梦魇缠身的他向自己最信任的师父萧老先生求救后也是这样。那时候,听着见多识广的师父解释着超脱自己认知领域的事情,自己的反应也是如此!只能说,初闻不解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车在环城高速上开了很久,久到后排的两个姑娘已经昏昏欲睡去。突然,宋隽加快了速度并放下了车窗,早春的寒风夹杂的田野的气息吹得二人立时清醒了过来。
“宋隽你吃错药了?”江宛不满地大喊一声。苏禾则迅速把大衣的拉链向上拉到头,打开腿上那空空大大的书包一头扎了进去。
宋隽通过后视镜看着苏禾的举动不解地问:“她,这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人家可是觉主。一般不会轻易睡觉,睡着了除了梦魇就不会轻易醒!”江宛说着把车窗又弄了上去,“会啥遭啥罪,就你会开车,甭想睡觉!”说罢,身体向后一靠,合上眼睛又渐入迷离。
听着江宛刚才的解释,宋隽突然笑了起来。觉主,怎么不叫懒主?高速路上也敢睡得这么深沉。
春日里的风吹的天上浮云变换,吹的田野里麦浪滚滚。那捱过了严寒的冬小麦正舒展着身体贪婪地汲取着已经西去渐弱的阳光。宋隽一边思量着一边把车开下高速公路,又转到一条两旁都是高高白桦树的小路上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当夕阳已经逐渐暗淡的时候,载着三人的白色卡罗拉终于停在了玄清观门前。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道观,苏禾与江宛的神情都是复杂的。毕竟自幼就没有接触过,今天突然知道了这么多从前并不认同的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消化。
不巧的是玄清大师外出未归,宋隽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信纸上递进去。在归程的路途上,苏禾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就可以吗?”
“放心吧,乐之的本事你不知道。再者,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这种意义是不一样的。就像你我拥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一样,他的所学所知也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所以,我们只要尽力能做好我们能做的就好了。不过,想来很多事情你会慢慢知道的。”宋隽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禾一眼。
“什么?”苏禾不解地看向宋隽。这个不着调的学长今天一系列的怪异举动已经让她招架不住,这个眼神更是让她觉得肯定又有什么事儿等着自己!
“如今你我的情况已然互相知晓没有什么可隐瞒或者什么可怀疑的,我想,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回城的一路上听着宋隽的解释,苏禾感觉信息量太大了。原来宋隽、江宛还有他们二人的师父萧老先生同属于一个秘密工作队,萧老先生是这个工作队的负责人。
这个没有名字的工作队虽然是一个秘密组织,却由很多能人异士组成。他们在自己各自的岗位上,用自己的专业和特长默默地收集、保护着流散的文物。那支东海王妃的玉簪就是经由工作队之手才从一个文物贩子那儿追回的。
苏禾还没有想好,她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从没有觉得自己会与文物事业有什么关联,也从没想过那时不时出现的梦魇竟在遇见宋隽之后变了模样。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苏禾不知所措。
工作队,要不要加入?如果加入,前方将面临的是什么?江宛是自己的闺蜜,宋隽这样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会好相处吗?萧老先生她更是都不认得啊!这样一条未知的路真的要走吗?
夜色笼罩了这座熙熙攘攘的城,车窗外华灯初上。苏禾没有回答宋隽提出的那个问题,这件事太大,她还没有思量清楚。流星一样的车尾灯把街道映衬的如星河一样璀璨,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上,苏禾迷茫了。
12
黑漆漆的博物馆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安全出口的指示牌泛着幽幽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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