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骗子
(1)
寒冬的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盒火柴都没卖出去。
大雪覆盖了整个城市,凌冽的风在耳边呼啸,卖火柴的小女孩拖着不合脚的鞋子在雪地里行走,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她的脸已经被冻的通红,刚烫的金色卷发在风中飞舞。
说起金色的头发,还是她偷了爸爸放在抽屉里的钱烫的。因为这事,她还被打了一顿。
自从她的妈妈死后,爸爸娶了后妈,她变得更加叛逆,以前,她也是班里的三好学生,这事之后,她就结交了一些校外的社会人士,抽烟打架烫头,叛逆三件套,她学了个遍。
风中飘来了一阵烤鸡的味道,她想起了外婆做得烤鸡,那可是一绝,金黄酥脆的外皮,里面的肉质细嫩却有嚼劲,想想就流口水。外婆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了。
又是一阵疾风吹来,卖火柴的小女孩裹了裹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爸爸让她出去卖火柴,要她赚烫头发的钱,而她却一根火柴也没卖出去,她想到回家又要受后妈的奚落,说不定还要挨爸爸的打,她就不想回那个没有温度的家。
小时候,她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她也曾坐在爸爸的肩头,玩骑大马的游戏,可是自从爸爸心心念念的儿子出生以后,她在家里越来越没有存在感,热闹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2)
既然这样,那就不回去了吧。
卖火柴的小女孩下定了决心,世界那么大,她想去闯闯。
M城不大也不小,有两个汽车站,一个火车站。要去哪儿呢?卖火柴的小女孩陷入了沉思。
那就去南方吧,那里四季如春,没有严寒。
小女孩缩着脖子,双手环抱,弓着背,向火车站走去,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深夜的火车站,只有零星的行人。
到了这里,她才想起了一个现实问题――没有钱。
她颓然地坐在火车站里的座位上,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火柴,划了一下,火花顿时就窜起来了,她用手拢着这弱小的火苗,感到了一丝丝温暖。
“小妹妹,喝杯热水吧。”
小女孩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她的声音好像一阵春风般柔和,让人想要信赖。
她接过女人的水,捧在手上,顿时感到了一股暖流流向心里。
有时候,陌生人比家人还温暖。
(3)
女人得知小女孩无家可归时,邀请她在她家暂住一晚。
小女孩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跟她走了。
她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小女孩,不断提醒小女孩路上滑,小心点。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女人的家。
她的家在一座古老的单元楼,人烟稀少,远离市区。
女人热情地招待小女孩进门,门里面,一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你先进房间里休息,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小女孩进了房间,越想起那个男人的眼神,越觉得不对劲,她趴在房间的窗户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这么水灵灵的姑娘,最少要四千。”传入耳朵的正是那熟悉的温润的声音。
原来,女人是个人贩子。
小女孩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世界上已经没有再对她好的人了。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要赶紧想办法了。
“住着还习惯吧。”女人推开门进来,一如既往得和善。
原来有的人还有两幅面孔。
小女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挺好的。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去找工作,我还有两个女同学要一起去。”
女人听到还有两个女同学,自己还可以多赚一笔,心里不禁一动。
“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你同学,今天晚上就安心在这里睡吧。”女人温和得笑了笑。
(4)
小女孩一夜无眠。
阳光从窗户里飘了进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小女孩坐在女人的车上,向她指定的地点驶去。
“姐姐,你就在车上等我,我找到同学了,就带她们过来。”小女孩朝着女人一笑,一脸人畜无害。
这下,总算摆脱了她,小女孩高兴的蹦蹦跳跳。
前方,有一个精瘦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在烤火。
小女孩灵机一动。
“大叔,你一个人在这烤火呀,你的妻子孩子呢?”
“嫌我穷,早跟别人跑了。”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三十多岁,长的还不错,你看怎么样?”
“多少钱?”
“我就赚个介绍费,四百就成,不过就怕那个女人不乐意。”
男人嘿嘿一笑,“你把人带来,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小女孩心情很愉悦,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女人的车上。
“姐姐,我那同学的父母不同意,还要拜托你去跟她们的父母说一说。”
女人一听,没有丝毫怀疑的就跟小女孩走了,小女孩把她带进了男人家,那女人就再也没有出来。
01
28岁的大龄剩女蒋倩文失业了。她原是电视台美食节目主持人,这两年她主持的美食节目收视率持续低迷,电视台领导毅然地把这档节目停掉了。领导想把她调到行政后勤部,说白了就是一打杂部门。
在人前光鲜亮丽习惯了的蒋倩文,怎么能忍受得了后勤部的无聊琐碎。她更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几年,老板竟如此不顾情面。她气呼呼地把辞职信往老板桌子上一甩:“老娘不干了!打杂部门谁爱去谁去!”
裸辞后的蒋倩文对未来充满迷惘,不知道换什么工作,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在家躺尸了一个星期,蒋倩文从一个不化妆不出门,出门必踩高跟鞋的精致女人,变成一个素面朝天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发,眯着惺忪眼也敢出门倒垃圾的女人。
当蒋妈妈来看女儿,在楼梯间撞见女儿这般模样如同见到鬼,惊叫的大嗓门吓得旁边的清洁工都抖一抖:“文文,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蒋妈妈痛定思痛觉得女儿工作没了,趁着还年轻漂亮得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她从三姑六婆那里打听,很快就为蒋倩文物色了一个好男人。蒋妈妈说这个男人是她远房亲戚朋友的孩子,比她大一岁,工作稳定,朋友打小看着他长大,为人老实可靠,嫁给他足够安稳踏实。
在老妈的威逼利诱下,蒋倩文决定见见这个男人。她身边玩的好的同学朋友都结婚了,平时约她们出来吃饭逛街都难,没有男朋友陪自己有时难免会寂寞。加上现在自己丢了工作,前途一片渺茫,找个好人嫁了不失为安定的选择。
可见了那个男人第一面后,蒋倩文就仿佛被一桶冰水迎头淋下。这个男人一米七的个子,站在一起还没穿着高跟鞋的蒋倩文高。
他穿着老气横秋不合身的西服,配着油亮的皮鞋,头发抹了摩丝一丝不苟梳在后面,整个人看上去起码比她老五岁以上。
02
蒋倩文怎么也想不到老妈会给他介绍这样的男生,她深深怀疑老妈的品味,面对那个憨憨傻笑,打扮老气,还笨拙地打翻了饮料的男人,蒋倩文实在看不中,她只想赶紧逃离。
但那个男人貌似对她还比较满意,全程说话带着憨憨的笑容,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马涛。然后自顾自说他很喜欢看蒋倩文之前主持的美食节目,每一期都不落下,是她的头号粉丝。看他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的每一期节目,她有点惊诧:他一定做了很多准备吧。
蒋倩文渐渐放下初见的鄙夷,和马涛聊起了自己的节目。转而她失落地叹息:“可惜节目停掉了,我也因此失业了。”
当马涛说出那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养你,直到你重新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儿。
蒋倩文没想到马涛第一次见面就说出这样直白的承诺,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让她有小小的感动。这个男人土是土了点,憨是憨了点,倒也实诚可靠,她决定和他交往试试看。
马涛收到蒋倩文的主动邀约笑得像个傻子,他说自己对蒋倩文是一见钟情,没想到蒋倩文也能看中他,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六合彩。
爱一个人,就是想时刻为她付出,让她开心,感到温暖。马涛表达爱的方式不是经常送玫瑰花,对她说各种甜言蜜语,他的爱很实在很具体。
他知道蒋倩文在家闲的发慌,就把她推荐到朋友开的新媒体公司做一名美食编辑,既符合她的兴趣工资也可观。
他了解到蒋倩文不喜欢吃外卖又不会做饭,就每天晚上去她家给她做饭,晚上那顿连同第二天中午那顿一起做,蒋倩文从不动手帮忙,她讨厌厨房的油烟味,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
马涛知道她喜欢吃零食,在网上给她买了一大箱她爱吃的三只松鼠和良品铺子。他知道蒋倩文怕黑,给她买了很多可爱的小夜灯伴她入睡。他很少对她说浪漫诗意的话,却用最实在的行动表达他的爱。
面对马涛不计较的付出和事无巨细的温暖呵护,蒋倩文没办法不动容。他虽然其貌不扬,个子不高,但他比她所有的前男友都实诚贴心和不计较付出。
那次得知蒋倩文发高烧,马涛请假照顾她两天两夜,当蒋倩文醒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端着药进来,怕她烫着,一口一口吹凉再小心送到她嘴边时,她一把抱住这个笨拙可爱的男人,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马涛的手在颤抖,当他确信看到蒋倩文眼里毋庸置疑的眼神时,他激动地放下药水,将蒋倩文紧紧拥入怀里,开心的像个孩子,声音激动地颤抖:“文文要做我老婆咯!”
03
结婚后马涛待蒋倩文一如既往的好,不让她进厨房,做饭洗碗洗衣服全包了。蒋倩文下班回来只需往沙发上一坐,优哉游哉看她的电视。吃完饭她就泡个澡,去书房看看书,乐得自在。
她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在家里她也是这样,爸妈从不让她做家务。马涛忙完了就进书房看期刊杂志,两个人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日子平淡重复一天天地过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之后,蒋倩文有点疲乏了。她以前那样风风火火爱出门爱玩的一个人,现在一下班就回家宅着,周末也只是和马涛去附近的公园走走,或者去附近电影院看场电影。她经常感慨浮生若梦:那个爱漂亮爱热闹的蒋小姐,最终成了一个大门不出的已婚妇人。
马涛依然在原先的工作岗位兢兢业业,工资分文未涨,但他似乎对这份稳定有保障的工作很满意,并未有更高的追求。
面对温吞没有大志的老公和工作生活的疲乏,蒋倩文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她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吧。
直到她们公司新调来一个主编,而这个主编竟是她高中暗恋的同学孟磊。
自从高中毕业后蒋倩文再无孟磊的消息,时隔那么多年再见到孟磊,他褪去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然而露出一口大白牙却仍有大男孩的阳光。
孟磊的出现打破蒋倩文如死水般的生活,像小石子在她这摊平静无波澜的湖水上投掷,激荡起朵朵涟漪,让她不能再保持平静,让她沉闷的心有了久违的悸动。她不得不承认,她依然对孟磊有心动的感觉,只是结婚了的她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了。
04
在蒋倩文的印象里,孟磊一直是个绅士内敛的男孩,他很少主动追女孩,哪怕女孩主动追着他也会被他温柔拒绝。而如今的孟磊经过岁月的沉淀,却有了一些她意想不到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孟磊是没有攻击力的山羊,那么现在的孟磊俨然变成有侵略性的小狼狗。他把蒋倩文叫到他办公室,和她讨论完选题后,脸猛地靠她很近,温热气息轻吐她脸上,问她现在是否真的幸福,他贴近她的耳朵说,如果现在过得不幸福,他可以带她逃离。
不止如此,孟磊外出采访总要带上蒋倩文,他以犒劳她出色完成任务的名义请她吃饭,制造各种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还送她很多精美的小礼物。
当然礼物蒋倩文都一一拒收了,但她无法拒绝陪同他外出吃饭,不仅因为他是她的领导,还因为这样的见面给她死水一般的生活,带来新鲜感和刺激感,让她欢腾的血液再次流动,生命之花再次盛然开放。
这天陪孟磊采访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孟磊喝多了站不稳,蒋倩文搀扶着他在附近的小超市买酸奶给他醒酒。孟磊接过蒋倩文递过来的酸奶没喝,却一把将蒋倩文拉入怀里,随即狠狠吻住了她。
孟磊的吻带着强烈的攻击性,他强势攻破她紧闭的嘴唇,蒋倩文想逃脱,却被他抱得更紧吻的更热烈。
不知是不是孟磊嘴里的酒精迷得她也有些醉了,蒋倩文挣脱无果,慌乱地任由他吻得炙热,他咬破她的嘴唇,一丝血腥味蔓延开来,她猛地惊醒,拼命推开了孟磊,擦干嘴唇的血逃也似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马涛一脸关切地迎上来,给她一个爱的抱抱,蒋倩文慌乱推开他,疲累不堪地说自己很累,想赶紧泡个澡睡觉。
05
第二天孟磊为自己失礼的行为道歉,他说自己被酒精迷昏了头。蒋倩文没说话,她也没有拒绝陪孟磊继续外出采访吃饭。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不想轻易失去它,而且那次之后孟磊再没有失礼的行为。
公司派蒋倩文和孟磊两人去海南出差一周,蒋倩文刚开始听说这个消息时,内心竟有一丝期待。
临行前,马涛在她行李箱塞了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婆婆妈妈叮嘱她要注意安全。蒋倩文有点不耐烦地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她在马涛目送下拖着行李箱走了。
马涛简直比女人还婆妈,可她当初不就是看中马涛这份实诚吗?两年多了马涛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可她为什么却越来越不知足了呢?
晚上到了酒店,蒋倩文收拾行李时,孟磊来敲她房间的门,说和她讨论明天的行程安排。讨论完后,孟磊无意看到床上放着蒋倩文和老公的照片。
他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眼神复杂,蒋倩文一把夺过照片,孟磊认真注视蒋倩文说,文文,嫁给你老公这么平庸的男人,我都替你不值,你真的甘心吗?
蒋倩文很讨厌孟磊这种口气,她是心有不甘,但她也不允许别人这样贬低她老公,她恼怒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孟磊走上前来,一步步靠近蒋倩文,把她逼到床边,她被迫倒下,孟磊俯身下来,手撑在她肩膀两边,摩挲她的秀发说,我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能给你想要的情趣,跟了我,你想要的都会有。
他说着把嘴凑上来就要吻她,蒋倩文脑子混乱,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马涛临走前对她说的话:我等你回家。
蒋倩文抓住瞬间的清醒推开孟磊说,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用水浇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眼前这张脸很令人憎恶,她何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包里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马涛发来的信息:老婆,包了你最爱的香菇肉馅饺子,等你回来吃。蒋倩文心头一暖,眼泪落了下来。她在包里找纸巾,却意外发现里层口袋里藏了一封信。
信封上“致老婆”三个字不就是马涛的字迹吗?她迫不及待打开信封,一字不落看完信后,脸埋进膝盖里嚎啕大哭。
那封信像一只手将要堕入深渊的她拉回温暖的怀抱,更像家门口明亮的灯照亮她回家的路,悔恨感动的泪水爬满她的脸,她现在只想回家,向马涛认错,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信是这样写的:
老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漂亮有才华,我就是土包子一个。我别的本事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你好,不让你受苦。我很怕你过得不开心,会离开我,所以我就把你宠到啥也不会做,让你离不开我。前段时间,你每天回来很晚,朋友说你和主编好上了,我打死都不相信。
后来他说看到你和主编在便利店门口接吻,还发了照片给我看,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痛,恨不得去狠狠揍你主编一顿,也想干脆离开你,让你后悔。但看到你愧疚的眼神和背着我偷偷的哭,我知道你也晓得自己错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尤其你是我最爱的老婆,我更要给你机会。如果你还想跟我过,就回家和我好好谈谈,我在家里等你。
这么好的老公还不知足?蒋倩文,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蒋倩文的哭声引来孟磊在门外不停地敲门,她顾不得擦眼泪,拿起包打开门,丢下一句:我才知道,我已经有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可我还不知足,真是太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再见!
她冲出门去,奔往机场,奔往自己的家,奔往最爱自己的男人,她的老公在家等她,等一只迷路的小羊重新回到他们爱的小窝。
06
到家已是清晨六点,马涛一开门蒋倩文就跳进他怀里,哭着说,老公,我知道错了,谢谢你对我的包容,给我机会,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马涛温柔抚摸她的头发,憨笑说,老婆,我相信你!
她说着就凑上前去吻马涛,马涛被她吻的意乱情迷,一把将她抱起,抱进卧室,两人缠缠绵绵,仿佛回到新婚之夜。
回去上班后,蒋倩文没有再看到孟磊,老板宣布说他被另一家公司挖走,将蒋倩文升为主编。蒋倩文把这个消息告诉马涛,马涛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声音,文文,我就知道凭你的能力一定行。
为了庆祝蒋倩文升职,马涛说要给她做顿好吃的。蒋倩文说,让我也来当一回主厨吧,把爸妈也叫来。马涛眼里亮晶晶,行啊你,想在爸妈面前露一手,那我给你打下手。
饭桌上两老人望向厨房里忙碌的儿子和儿媳,笑得合不拢嘴。蒋倩文盛一碗鸡汤小心端到二老面前,又盛一碗端到马涛面前说,第一次煨汤,味道好像淡了点。马涛喝着鸡汤,忙说不淡不淡,甜甜的很好喝。
马涛妈妈看着一脸傻笑的儿子,动容地说:“你小子有福,娶了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这下我们二老就盼着你们早点生个孙子了!”蒋倩文羞红了脸,马涛说,我和文文商量好了,今年就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
蒋倩文望着二老朴实淳朴的笑容,望着马涛傻乐呵的满足样,望着升腾起的油烟和热气,她竟然破天慌的不讨厌那股油烟味了,因为那儿隐藏着她最踏实安稳的幸福。
锲子
“君上为何自历劫归位后,便一直少言寡语闷闷不乐,可是在凡间的劫太过不顺心了些?”作为君上座下第一得力星君,辰星认为自己很有义务替君上排忧解难。
白皓灵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闻言轻轻睁开灵眸,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轻启薄唇淡淡道:“本君多次下凡历劫,唯此次有些不同,虽已归位重回天庭,却始终想不清楚,这须臾一生,究竟是渡过了这情劫,还是被套进了这情劫。”
辰星自然知晓,君上此次下凡,便是为了体味一番七情六欲,而能让君上如此惦念的,恐怕这情缘也是颇为曲折。
“小神已按照君上的意思嘱托过司命星君,并未在气运簿上写一个字,因而这一生,君上是全凭自己的命数度过的。”
“本君的命数吗?”白皓灵喃喃道。
殿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辰星见君上陷入了沉思,便也不再出言打扰,只恭敬地候在一旁。
“你去替我见一见司命,问一下……问一下那个凡人林松沐此生的姻缘。”白皓灵说话时神情略有犹豫。果然,辰星很是惊诧,原来那个令君上心心念念的凡人,叫做林松沐。
“诺!”辰星忙敛了心神,怀揣着这个惊天秘密去寻司命,不多时便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如何?”
“这……司命星君也觉得古怪,替那凡人写好的一段姻缘,竟平白消失了,方才司命翻遍了命簿,也找不到原先的文字。小神斗胆猜想,莫不是因了君上的缘故,使那凡人也被影响了命数。”
“因为我吗?”白皓灵喃喃道。
“还有一事,那个凡人消失的不仅仅是段姻缘,连带着还有他的后半生……”辰星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他明显感觉到君上周身的气息开始泛起涟漪。
“他竟然……死了?”
突然,白皓灵转身下榻,整整衣袍,沉声道:“本君要去一趟冥界,若是天君有什么事情急着寻我,你便传信给我,若是旁人请见,一律推了就是。”
“诺!”辰星低眉顺眼退到一边,看着君上眨眼间便消失不见,甚感欣慰,自家君上这万年不开窍的铁树,如今竟隐隐要开一株桃花了。
1
平静了万年的天庭一朝震动,众仙家颇为心痒却不敢妄议,只在眼神交汇之际暗传八卦,毕竟事关那位神君,谁又敢轻易将之作为谈资呢?
白皓灵作为仅次于天君的神君,比天上的任何神君更难以捉摸,众仙家只知他性子淡漠,其余概是揣摩不透,也只有他座下的辰星星君能略微说上几句话。
此番震动了整个天庭的消息,便是这几万年来都足不出户的神君,居然主动要求下凡历劫,一尝人间疾苦,连天君都颇为惊讶,毕竟投身凡胎大多都是作为一种惩治仙家的手段。
白皓灵无视其余众仙的反应,对座下的众星君稍作交代,便下了冥界,过奈何桥去了。
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春去秋来,转眼已是第十八个年头。
白皓灵从铺子查完账回府,老远便瞧见有个人影靠坐在自家宅子门前,冷漠的俊脸不自觉蹙起眉头。
待走得近了,白皓灵开口,清冷的嗓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让开。”
那人生就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扑扇着略有稚气的眼眸,就是衣袍看着脏了些,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听到有人轻呵,立马爬了起来,只是刚一站定,身子就开始不自觉轻晃,眼瞅着便要朝后栽去。
自看见那人起,白皓灵拧在一处的峰眉就未展开过,更遑论要伸手去扶,于是就这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好在那人迅速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石狮,才免于以头抢地,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这位公子,打扰了,小生自家乡进京赶考,却不料途中被劫匪抢了盘缠,本想着也不算远了,约莫也能撑到京城,哪知适才路过贵府门口,一阵目眩,因而不得已借此地稍作休息。”
白皓灵盯着那书生,半晌冷冷开口:“那可休息够了?”
书生也不恼,依旧一脸笑意,拱手作揖道:“够了,多有叨扰,小生告辞。”
却不料书生刚一迈步,脚下发软,径自栽倒在白皓灵身上。
白皓灵虽说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自通一本生意经却从未习武,哪里避得开这么大个人,下意识便伸手去接,令得书生撞了个满怀。
书生微窘,赶忙站直,连连道歉。
“罢了,瞧你也确实站不稳了。”白皓灵退后一步,摆摆手。
“多谢公子体察。”那书生抬手又要作揖。
“你叫什么名字?”白皓灵开口问道。
“小生姓林讳松沐,字子栩,江南人士,因乡试中榜赴京赶考,只求此番能光耀门楣,也不负多年的寒窗苦读。”
“书生都似你这般话多吗?”白皓灵瞥一眼兴致高昂的林松沐,冷冷开口,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语罢白皓灵朝偏门走去,一旁候着的下人早已将门打开,白皓灵一只脚正要迈过门槛,却突然开口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林松沐一愣,呆呆地反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白皓灵不再开口,径自朝院内走去。
林松沐大喜,甩开两条腿就要朝白皓灵跑去,却忘了自己多日未进水米,连走路都成问题,于是乎,便在白府门前行了大礼。
从这日起,白府上下所有人都知晓了,自家那位冰块一般的少爷,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你在忙些什么?”林松沐趴在门扇上,瞧着白皓灵进进出出。
白皓灵停下步伐,转而露出昙花般的笑容,“既要赶考,总不能落下功课,书房先借你,好生温习。”白皓灵将书房大致收整一番,挑了几本常用的书籍,连带着账簿一道搬出了屋子。
“那你呢?”
“我先去父亲的书房暂用几日。”
“在你府上叨扰这么些时日,竟也一直未能拜谒令尊,实是失礼,却不知白老爷哪里去了?”林松沐状似轻松般问出声来,心里却是万分紧张。
白皓灵倒是不疑有他,“父亲去了南方,算日子倒也快回来了。”
“那你可得提醒我,我好提前准备一番。”林松沐认真嘱咐道。
白皓灵失笑,“又不是见公婆,还需要准备什么?”此言既出才发觉不妥,当下却也只能尴尬地住了嘴。
林松沐也是微愣,旋即大笑道:“头回拜谒宅邸主人,自是该礼数周全,若是一不留神冲撞了令尊,令尊不许你再跟我来往了可如何是好。”
“言之有理。”白皓灵面色酡红,丢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离去。
“总得给你父亲备份大礼才是。”林松沐盯着那道仓皇的背影喃喃自语。
2
作为一名赶考的书生,白皓灵认为林松沐十分地不敬业,整日里不见他背书温习,却总爱赖在父亲的书房,同自己一并呆着,偶尔看些小话本,咯咯笑个不停。有几番忍不住要考问他,却偏偏一次也没将他难住,便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你又在算些什么?”林松沐不知何时挪到了白皓灵对面,双手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后者将算珠打得啪啪作响。
白皓灵正认真核对账本,陡然被人出声问话,自是惊了一跳,抬眼对上那双乌漆的灵动双眸,也只得无奈道:“话本看完了?”
林松沐点点头,十分乖巧,“我可否翻翻令尊的书架,找本有趣的读物,这几日城里的话本都被我翻遍了,实在找不出新奇的了。”
“你随意,别再打扰我就是了。”白皓灵挠挠头,先前算到了哪里,已然忘记了。
“好好好,不打扰。”林松沐笑着退后几步,直到白皓灵再次集中精力,方才去翻看白老爷的藏书。
“少爷!”仆从白吟踏进门,正要说什么,但是打眼瞅到林松沐,便急忙住了嘴。
白皓灵接连被打断,不悦地抬头蹙眉,沉声道:“何事!”
“老爷极为珍爱的那柄玉如意不见了,昨夜小的分明查看过,可是今早去打扫屋子,那玉如意竟不翼而飞了。”
“丢了就去找。”
“白叔已经找遍了府里,只差您的院落和林公子的厢房,因了是您的客人,白叔不敢擅入。”白吟语罢小心翼翼瞥一眼林松沐。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松沐?”白皓灵不悦道。
“小的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人亲眼瞧见,昨夜林公子进过老爷的房间。”白吟笃定地望着林松沐,而后者却丝毫不见慌乱。
白皓灵当下只觉荒谬,自己也不知为何,竟会对一个初识不久的人这般信任,“既是入夜时分,看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我不信松沐会做出偷盗这等下作之事。你去告诉白叔,让他看紧近日出入府邸的下人,一旦发觉异样,便来报我。”
“诺!”
待白吟退下后,白皓灵定定地望着林松沐,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透着暖人的光芒,“抱歉。”
良久,林松沐方才开口:“为什么信我。”
白皓灵失笑道:“因为我相信,你不屑于做这种不告而取之事,即使当真做了,定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你……”林松沐神色有些怪异,一向坚定的信念竟有些许动摇,这种莫名的情愫……是不忍吗?
“没事的,反正我信你。”白皓灵抬起手,拍拍林松沐的脑袋,言语之间竟透着宠溺之意,只是两人却无暇顾及。
林松沐故作轻松地用手肘戳戳白皓灵的胸膛,“原来你这大冰块也会暖人啊。”
“这叫什么话。”白皓灵手指轻弹林松沐光洁的额头,“行了,别被这些不懂事的下人搅扰了兴致,看书去吧。”
本该踏上归途的白老爷,却不料被一位贵人绊住了脚步,纷杂的朝局总也免不了官商勾结,在利益的牵扯下,有些人早已牢牢捆绑在一处,中饱私囊之际也注定了悲剧一场。
而远在北方的白皓灵依旧过着富足的小日子,前段时日的偷盗事件也终于抓住了正主儿,一场纷纷扰扰的捉贼算是落了帷幕,还了林松沐一个清白,也还了白府一个清静。
恰巧又赶上小城特有的灯火节,白皓灵特意放下了铺子里的琐事,陪着林松沐一道上街。既是节庆,城里自然热闹非凡,未出阁的女子依着风俗,大胆寻求如意郎君,而独身的俊俏公子,自是也趁此良机一览芳华。
一时间俊郎丽人,妙灯烟火,倒真是目不暇接。
“虽然我是无所谓,但总算没有累你名声受损,倒也值得一庆。”白皓灵手中提着一兔儿花灯,递给林松沐。
“我也没觉得有甚,不过能劳你这大忙人带我逛灯会,倒真是该好生庆祝了。”林松沐将花灯提到眼前,轻轻左右旋转,直乐得咯咯笑。
“往年我也不曾好好逛过,眼下可是沾了你的光,才能领略一番本土的人情风俗。”白皓灵笑着摇摇头。
林松沐意料之中地惊诧,“如此有趣的节庆,你竟是头一回上街?那你这十八年来都在做甚?”
“儿时许是随着母亲一道玩耍过,但年成久了,早就记不得了,自母亲走后,父亲一直忙碌,我也便没了兴致。”
林松沐坏笑,“说到底还是觉得一个人无趣吧,倒真是奇了,大好儿郎难道不该借机结识几个姑娘吗?”
“那你希望我去结识吗?”白皓灵突然认真道。
“我……”林松沐没料到随口一句揶揄他的话,竟被他拿来憋得自己哑口无言。
世间最有趣的便是说何事便来何事,还没等到林松沐的答案,便有位大胆的姑娘款款而来,横在白皓灵面前。
“这些年都不曾见过白公子,今日倒是得幸能在花灯下相会,不知可否约白公子一道游湖,在画舫一叙?”
要说这女子也颇有几分姿色,因而才能在姑娘们观望犹豫之际,有这自信直言相邀,含羞带怯的眼神直撩人心弦,轻柔的声线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
林松沐不知怎的头脑一热,一把将白皓灵扯到自己身旁,急声道:“他已经有人陪了。”
白皓灵眉眼弯弯,低头去看林松沐,嘴角溢出的笑容比灯火还闪耀万分,“姑娘也瞧见了,还请恕在下不能赴约。”
林松沐脸庞烧红,也不敢抬头去看白皓灵,只任由他牵着自己抬步离去,路过那女子时,林松沐分明瞧见那动人的脸庞是一片惊愕。
走得远了,白皓灵低笑出声。
林松沐有些被人看穿心思的羞恼,“你笑什么!”
“因为我高兴啊!十八年来从没有一刻似现在这般高兴!”
林松沐抬眼去瞅,心下暗叹,原来这张总是冷若冰霜的面庞,笑起来竟是这般光芒万丈,倒真是应了那句,心中纵有万语千言,也找不出恰当的语句来形容你此时特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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