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吃货爱上吃货

这是泉水乡通往城里的唯一之路,沿山盘旋的山路不太宽阔,依河水修筑,远远看去高低起伏,若隐若现,宛如一条回环曲折且飘浮不定的带子,崖下的河水折射出幽幽的绿色。

白深柳喜欢一个人的旅行,有些孤单但内心风轻云淡,远离繁忙的工作,复杂的人际交往。她一直把自己归类于女汉子那一类,即使人们说,她长得很精致,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但她说没有瓷娃娃既会空手道又会泰拳,而且段位不低。

这次选点泉水乡,只是因为驴友论坛上的几张照片,那里有柔如柳絮的瀑布,层叠的水潭,潭水幽深碧绿,在阳光下银光闪耀,那里称作“碧水潭”。

白深柳好几次给驴友留言,想问问具细,可是对方一直也没有回应,辗转在网络收集好资料,做好攻略,她还是决定独自前往。

白深柳在搜寻资料的时候,还看到过“碧水潭”的奇闻,在水潭那里生活着一种娃娃鱼,晚上会发出婴儿般啼哭的声音。

这本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但对于一向爱冒险的白深柳来说,这让她十分向往,急切地想一探究竟。于是请了年休,打包好行囊,背上帐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泉水乡地处A市县城,去泉水乡得在县城转车,行程颇远,白深柳舟车劳顿辗转了两日。

来往泉水乡的车并不多,车程要3个多小时。在汽车站等了一会儿,白深柳终于登上了一辆小巴,小巴已经很老旧了,座椅不多,皮革椅背上都有些发黄的棉絮露了出来。司机皮肤黝黑,爱哼小调,说话爽朗。

那天,车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女,看着像是一对夫妻,他们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男人偶尔会和自己的妻子低语两句,女人点头如捣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白深柳坐在车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的皮肤很白皙,乌黑的头发束起了马尾,眼大有神,鼻子高挺,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穿了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一双舒适的登山鞋,一看就是一个运动爱好者,颇有英姿飒爽之姿。

“妹子,你就自己一个人?到泉水乡干嘛呢?”司机操着一嘴乡音问到。

白深柳不爱和陌生人说话,她是一个很淡漠且警惕心很强的人。何况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司机的热情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白深柳眉毛轻蹙,缓缓说到:“一个人旅游。”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旅游?这泉水乡穷山沟有嘛好看的呀?女孩子年纪轻轻一个人别四处跑,山沟沟里边什么邪门事儿都有,你不害怕啊?”

这时,旁边开过来一辆大货车,装着一车的木材。山路崎岖也并不宽阔,小巴只好沿着山边停了下来,好让大货车通行。

司机趁这时候板过身子看了看白深柳,一张嘴便看到了他嘴里一口的黄牙,看来是个老烟枪了,这里就叫他黄牙司机吧。

“我虽然不是这条村子的人,但我每天来来回回地开,都载的乡亲。村里老人也多,多多少少地听说了一些怪事,何况姑娘家一个人多危险!

听咱的劝,等会儿就跟着我的车回去吧!别瞎跑!你别跟我说你要去碧水潭啊,我之前载过几个年轻人,他们就说的要去碧水潭,后来就出事儿了。他们家人带着警察都找到村里去了,警察啊叫上经常来往山里的村民到处找都没找着人,说是失踪了。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难道近期在论坛上发图片的驴友就是黄牙司机所说的那几个年轻人吗?白深柳虽有疑惑,也有些迟疑,但她一向胆大固执,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打退堂鼓。

“我正是要去碧水潭。”

“什么!要不得!要不得的!”车上那个妇女突然扯着尖嗓叫起来。

“我告诉你,那里有鬼,有妖怪的,呵呵,是鬼还是妖啊……”

“臭娘们胡说八道,一天到晚就爱瞎叭叭!我看你说!我看你说!”他的男人边说边用手猛拍女人的后脑勺,看来家暴是家常便饭。

白深柳看向那中年男人,他的那张面孔由于发怒显露出神经质般的狰狞,头发蓬乱,贼眉鼠眼,不修边幅,看着让人极不舒服。

那女人貌似很怕她家的男人,立马不说话了,嘴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双手捂着脑袋,眼睛也紧闭着。

黄牙司机对着那中年男人说道:“王昆,管好你家婆娘,别吓着别个姑娘。哎,姑娘你别介意,他媳妇精神不太好。”

“她精神不好,不代表就可以任意被打!”

“姑娘,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别管了。”黄牙司机劝道。

那她白深柳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也便不再说话。

汽车又往前开动起来,这时,白深柳看到那个叫王昆的男人正斜眯着他那双小眼打量着自己。只见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副阴冷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白深柳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谓相由心生,猥琐阴险在他那张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深柳只想快点下车,约摸时间,估计也差不多到了。于是她走到车门旁朝黄牙司机说到:“师傅,麻烦在离碧水潭最近的路口停车!”

“妹子,你真的要去?”

白深柳沉默不语,但也礼貌性地点头示意。

“不听劝!得!那你就在这下吧!”

说完一个急刹车,白深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个中年女人也失声叫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嘴里仍是念念有词。中年男人往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骂了几句。

黄牙司机扭头看着白深柳:“下车后往对着的小道径直走,你就会看到一座桥,你过了桥再继续往里走。反正只要看到有岔路口,记得都得往左走,走到尽头你就能看到碧水潭了。早点出来!别乱走!听哥的劝!”

“好!谢谢!”

白深柳下了车,背起登山包,头也不回地往黄牙司机所指的小道走去,汽车开动,愈行愈远。

虽然是夏天,但当日没有太阳,在山间野外感觉有些阴冷。只见路口幽深,周围草木丛生,那小道就犹如一根羊肠,想像不到走过这条羊肠小道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景色?

一阵风吹来,白深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穿上一件薄外套,拢了拢衣领,低头看着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趁天色还早,得尽快赶到目的地。

白深柳收集过资料,“一路向左”让她印象深刻,按黄牙司机所说,也的确如此。

羊肠小道的一边是山壁,另一边是个山坡,树木林立,依稀可以看到山涧潺潺的流水。昨日可能下过雨,泥土湿润,道路也还有些泥泞。这种天气在林间行走感觉格外的清凉,凉风轻抚脸颊,倒让人心旷神怡。白深柳一扫之前的不快,抖擞精神快步走了起来。

羊肠小道也有一定路程,这一走就花了半个多小时,走过小道正是黄牙司机所说的那座桥,没想到这里竟有另一番风景。

桥底下是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流动清澈见底,偶有几条小鱼在水里欢快地游动。由于是夏天,溪边的野草长得特别茂盛,几朵野花也甚是艳丽,白深柳忍不住拿出单反相机,找好角度拍起照来。

白深柳热爱摄影,她用照片记录美好、感动,又或是世间丑陋。每一张照片,都是时光的标本,可以说是自己的回忆录。

再硬朗的女人也会有柔软的一面,她多希望在很多年后,即使头发花白,自己所爱的人也能常伴左右,拿着老照片追忆过去,可以是自己的爱人,可以是自己的儿女,又或是自己的孙儿。家庭圆满一直是她所奢望的,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如果说起她的软肋,估计就是她的家庭。

白深柳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父母就已离异。她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教育方式和国内一般的父母很不一样。

母亲性格强势,说一不二,也许这也是她和父亲离婚的其中一个原因吧,虽然她知道父亲和母亲离婚是因为有了第三者,那个第三者样貌普通,但是她有着母亲没有的,那就是温柔贤淑,烧得一手好菜。

男人不是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吗?但母亲时常教育她,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主见,不要想着依靠家人,或是依靠男人。所以母亲特别不喜欢自己撒娇,母亲希望她的白深柳长大成人后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做女王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去做一个公主呢?

其实,白深柳很想说:“妈妈,我很希望能依靠爸爸,很多年前,爸爸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爸爸的胸膛特别温暖特别安全。”

但是母亲并不喜欢白深柳提起自己的父亲,多少次话到嘴边又硬是被吞了下去。久而久之,对于父亲的爱也只能藏在心底。

从小,她每天都会跟着母亲外出晨跑,可以说风雨无阻,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母亲说下雨不在外边跑,在楼道里也是可以运动的。小深柳打过多少次退堂鼓,又是多少次被母亲从被窝里拉起来:“妈妈!为什么别人都不用跑!就是我要跑!”

“因为做什么事都贵在坚持!从坚持跑步开始,锻炼身体的同时也锻炼你的意志!”

假期,母亲再忙也会带着自己出去旅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母亲不希望自己被禁锢于书本,在她眼里,学习成绩不代表一切。

所以在别的同学都忙碌于各种补习班的时候,白深柳可能正和母亲在某个山里徒步登山,又或是在某个岛屿学习潜水。这些种种,造就了她坚强、独立、隐忍的性格。

山路杂草丛生,但有人走过就必有路。山并不是太难爬,只是下过雨,难免会有些湿滑。一路走走停停欣赏风景,白深柳记得已经走过了四个岔路口,每个岔路口都放有几块砖头,砖头堆叠地压着几张纸钱,纸钱已经不完整,颜色黑黄,原来的字迹图样也已经斑驳不清,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树林里很安静,偶尔会传出一些鸟叫声,草丛里也偶有动静,这样映衬着倒是有些诡异。

白深柳不是迷信的人,但是对于鬼神仍是敬畏的,于是,她在每个岔路口都恭敬地拜了拜。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碧水潭估计就在不远处。庆幸现在是夏天,夏天天黑得晚,夜行山路并不好走,也会不安全,于是她便加紧了步伐。

哗啦啦的水声渐行渐近,那是瀑布的声音,碧水潭应该就在前面了。白深柳嘴角微扬,寻着水声的方向一路走近。水声越来越大,眼前这一幕让白深柳惊叹于这里的别有洞天。

昭嘉三年,皇帝下旨废后,扶楚淑妃登上了后位,自此,楚家在朝堂一手遮天,无不沾点皇后的光。

民间传言:皇帝薄情,抛弃发妻,妾室登堂,无情亦无义……

昀朝新帝昀间,在三月初八下旨废后,那日可是皇后……不,是废后的生辰,却被自己的夫君所弃,打入冷宫,好不凄凉。

次日,昀间在下旨封淑妃楚钰为后,册封大典,举国同庆。

夜晚,冷宫中,一素衣女子正跪于地,道:“陛下,你……还是不爱我吗?”她苦笑,泪不禁滑落,心中苦涩至极。

在赵清筱的前上方,是穿着大红喜袍的男子,他就是昀间,当今皇上。

此刻,昀间俯视着赵清筱,眼中尽是嘲讽,冷冷地说:“清筱,你未看清吗?你我相处多年,朕从未爱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带感情,充满绝情。

赵清筱不信,“陛下,您骗我的对吗?这不是真的。”她不愿信,成婚多年,竟只是一厢情愿。

“无任何欺骗,朕不屑欺骗他人。”他冷道。

赵清筱垂泪不语,低下头,顿了顿,又抬起头,笑着柔声道:“那陛下为何五年前说爱我?那时我不过十五岁。”她笑着,但声音还是带着哭腔。

“皇权所逼,不得如此。你是赵大将军之女,你爹手中有五十万精兵,又有虎符。你叫朕如何不心动。”

她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有泪水止不住的流着,“原来如此。”

她只道四字,无语凝眸,痛彻心扉。

昀间冷眼俯视,“自你成为朕的发妻起,便沦为了皇权的棋子,谈不上喜欢与爱。”

“我懂。”

赵清筱淡淡的说:“陛下,今日是您大喜之日,切莫耽误了你与皇后的洞房花烛夜。”

真是讽刺,曾经她也是昀间的皇后,昀间的妻,现在却要让别人成为他的妻,真的不甘心。

但她还是笑了,祝福他,曾经的夫君。

昀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一会儿便转身离去,留下跪在地上的赵清筱。

听着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她又哭了。十里红妆,早已是一种奢望。

……

一年后,皇帝在秋猎大会上不幸遇上刺客,在他不慎之时,刺客撒了一种药粉进他的眼睛。

昀间瞎了,刺客也成功逃脱,皇宫大乱。

回宫后,太医检查昀间伤势,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声又一声气。

太医说昀间的眼睛彻底瞎了,除非换眼,否则只是废人。

身在冷宫的她也听闻一些,得知险情,她挺身而出,原意换眼。

太医知晓她的深情,却还是告诫她三思后行。她摇头,执意如此,最后,她如愿将眼睛换给了昀间,,而赵清筱成了瞎子。

昀间醒前,楚钰,当今皇后擅自做主,贬赵清筱为奴。

为奴期间,赵清筱被皇后陷害,在宫内不起眼的地方,被几名侍卫轮番凌辱,她哭喊着,求饶着,挣扎着,终还是丢失了清白……

事后,她在金銮殿上撞墙自杀,血溅殿堂。她的脸上,是一行行血泪。

昀间醒后,知道了这件事,龙颜大怒,下旨废后,并即日斩首楚钰和那几名侍卫。

那夜,昀间落泪,手持长剑,疯了一般舞着,直至凌晨才停歇。

“清筱……”他靠在床沿边,口中一直喊着赵清筱名字,喊着喊着又哭着笑了。

三日后,皇帝下令厚葬赵清筱,以皇后的名分移至皇陵,下令全国守丧三年,不准办任何喜事,违者杀无赦……

三年后,昀间跪在她的墓前,手指轻抚墓碑,温柔道:“清筱,我爱你,一直都是,那日我说谎了,我一直都爱着你,从未忘过你。”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昀间苦笑,泪不自觉流下,“下辈子,换我为你付出一切,可好?不再成为彼此过客,可好?”

昀间凝望墓碑上“赵清筱”三大红字,朦胧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好”……

六月的梅雨天,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青梅的涩味和雨水的凉意。

小镇是在一片青朦的天幕中苏醒过来的。小桥流水人家,极其典型的江南小镇的风派。

乔粟走进一家名为“心上人”的小旅馆时,恰逢一场小雨初霁。

柜台前只坐了个撑着手快要睡着的小姑娘。见来了人,小姑娘嘻嘻一笑:“您好,吃饭还是住店?”一股子江湖口吻。

“住店”

“好的。您真早,我家店才开门呢,看在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给您打个八折吧,”小姑娘想了想复又道“当然,我们家店的菜也很好吃的”乔粟忍不住笑了笑,接过房间钥匙,道了声谢谢,便提了行李上楼。

房间不大,但雅致的摆饰仍能看出主人的用心和品味。乔粟看了看,走到一边,推开窗子,入眼的是一条水流缓慢的小河。两岸铺砌着青黑的石块,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一个橹娘正缓缓揺着浆,载着一对小情侣穿过桥洞。乔粟出神地望着窗外,这里似乎一瞬间,就让人感觉到地老天荒。

乔粟让自己的大脑渐渐放空,尽量不去想过世的奶奶、新婚夜丢下她去出任务的,仅见过一面的丈夫。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走了,乔粟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回去哪个毫无感情的后母的家庭里。还有一件事,这段奶奶生前给自己找的婚姻,以及哪个长的好看到极点的男人。

不知他什么时候任务结束,关于这段婚姻,乔粟不知他是何心思。但她终是个不详的人,母亲自她出生便走了,父亲也在高三那年因替她筹集学费而最终不小心从建筑高地上摔下来,不久便走了。

她不是个幸运的人,她知道。乔粟想到奶奶临走拉着她的手嘱咐“要好好地跟那人过日子。那人奶奶替你看过,是个极优秀的,长的也好看。”

可她终究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像极了卑微到尘埃里奄奄一息的花。

“豆包咧……豆腐花哟”

被一阵小贩的叫卖声拉回思绪,乔粟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早餐。正要拉上窗子,忽的一抹清新挺拔的橄榄绿在河对岸匆匆闪过。乔粟心中顿时掠过一丝异动,似哪天婚礼那人握她手时生出的感觉。

乔粟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想到了那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她现在仍记得,那人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手心时传来的温度,烫人、却又带着浓浓的安全感。

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从行李袋里拿了衣服出来,到浴室换了一身素色的及踝裙子,拿包下了楼。

乔粟走出旅店拐角时,猛地撞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淡淡的薄荷味窜入鼻子。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猛地抬头。帽檐下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以及深邃如海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愣住。

“我以为,你应该叫我老公”,陆云深有些无奈道。面前的人儿呆呆的模样,不似记忆里那么冷静淡然,却依旧令他欢喜。

“你……说…什么?”,好一会儿乔粟才回过神来,却又被男人的话惊住。仔细一看,确实是哪日与自己成婚的男人。只是较之前肤色要黑一点,也不知是到了哪儿执行任务。

猛地看向陆云深,不说话,眼睛里都是惊讶,以及一丝两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惊喜。望着小姑娘眼里的热烈,姑且这么认为吧。陆云深忽然俯身,温柔且珍惜地抱住她“丫头,对不起”。乔粟身子有些僵硬。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说的。

陆云深仍只是在她耳边说着话,“婚礼时,任务紧急,必须得走……丫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你可以打我”乔粟有些微征,迷茫的大眼眨了眨,“没关系,我理解。”而且,继母李玲丽一家,亦或是其他人的看法,她都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从很早之前,在父亲和奶奶走了之后,她就不再在意任何人或事。“因为,大概,我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个负担。”

陆云深心疼得要死,转过头来,双手抬起乔粟的脑袋,盯着她的眼睛,“乔粟,你从来都不是谁的负担。将来,也不会是我的负担。”乔粟的眼里清澈明亮得一片,像山涧间缓缓流淌的小溪。

“将来?”乔粟有些懵。低头,眨了眨眼睛“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听到这话,陆云深明显感到心底有什么在极速窜动。可后面的话,又让他的心凉了凉。

“我想,跟你谈一谈我们这段…婚姻,我..不知道你对此是什么态度。我的情况,您应该了解,如果您想结束……也可以。”乔粟一口气把想要说的话说完后,却不太敢去看陆云深。因为,她明显感到男人周身的温度骤然冷了至少一个度。

在结束任务来这的路上,他一再提醒自己,要慢慢来。她是个胆小的,谨慎的近乎脆弱,像需要他细心呵护的瓷娃娃。可如今,他不得不改变这个想法了。因为他的小姑娘,有想离开的念头。

陆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盯着乔粟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对我说这些话。还有,我们的婚姻,我是认真的”认真地想和她谈一场永不分离的感情。

乔粟有些转不过来。他…喜欢她……眼前这个…看起来那么…优秀的男人…在…对她表白?乔粟感到脑袋要不会转了“我……我不太懂…”

“不懂什么”陆云深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目光如炬“我都可以告诉你,我的妻子”听到他直白的不行的话,乔粟不知要如何反驳。因为他也没说错,她现在确实算的上是他的妻子。

露天的石板路旁。乔粟有些拘谨的坐着,转身。男人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身姿挺拔的排在队伍中间,颇有一股鹤立鸡群的感觉。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让人很有安全感。想到刚刚自己让他到自己房间换身衣服时他促狭的笑。脸蛋霎时又红了红。

陆云深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他的小姑娘。拿了混沌,穿过人群走向她时,恍然间又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乔粟的时候。一年多前,他到J市执行任务,受当地警局的请求帮忙配合一次抓捕行动。任务结束离开时,在警局的走廊上,遇见了彼时的乔粟。

如云的黑卷发散落在她的背上,四肢纤瘦,小脸惨白、纯净,让人心生怜惜。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走廊上,不急不慌,完全不似个刚被抢劫的人,好似什么事情都跟她无关,似乎世界只有她一人。

莫名地,陆云深感觉心里极不舒服。届时需要马上赶回部队汇报任务,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身份去关心。直到巧合之下,遇到了她的奶奶。

脚步至桌旁停下,记忆里的脸跟眼前坐着的人儿重合。

至此,他的劫,来了。情劫。但他却那么欢喜。曾听人说,遇上一个人,渡一场劫,至此,功德圆满。

“喜欢虾仁馅的还是猪肉馅的?”回过神来,陆云深只想把他眼前小姑娘的肚子喂饱。

“谢谢,猪肉的就好”她一向对吃的不怎么在意。慢慢地吃着爽滑的馄饨,乔粟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悄悄抬头去看吃个东西也腰杆挺直的男人。完美的侧颜在初升的日光照射下,使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越发英挺。无可否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性都要有魅力。

敏锐的直觉让陆云深第一时间察觉到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淡淡的视线,尽管对方在尽可能地装作若无其事。但他却并未点破。反而极享受这样的感觉。小姑娘对他有兴趣,她心爱的姑娘在偷看他。这令他心里顿时感到满足的不得了,这是他在得到再多荣誉时都不曾有过的高兴。

“额…,你…是在放假吗?”乔粟差点忘了问,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出完任务加上之前的婚假有半个月。你要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陪你去,不过,最好能先把我们的婚房再添置一下”因为不确定乔粟的爱好,房子里的布置有的还没买。而他那天走的急,也没带她去。

乔粟听到婚房两字,莫名有些脸红。总感觉这男人话中有话似的。

吃完东西,又在小镇里逛了逛。不太注重以旅游为主的小镇,游人并不是特别多,只让人觉得静谧安然。倒是有一些古色古香的小玩意卖,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而乔粟现在却看不到那些。因为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的手已经牵上了她的,滚烫的热度源源不断地自男人掌心处传来。

这人速度真快,乔粟心想。不过,不知为何,却并不让她厌恶。压下跳得完全没了规律的心,尽量忽视掉脸上的热气。想了又想,还是由着男人去了。

陆云深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乔粟的神情,见她精致小巧的眉头皱了又松开,松开又皱,最终又什么都没说的地任他去了。只觉得她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可爱,想让人狠狠亲一口才行。身随心动,手上一用劲,便把女孩拉到了胸前。“丫头”

“怎么…了”乔粟不太习惯男人这么亲昵的称呼。陆云深喉结滚了滚“我想吻你,可以吗?”话刚完,便瞧见小姑娘的脸蛋以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脖子以下,粉嫩粉嫩的。“我……”乔粟只觉得眼神都不知该放往何处了。

这人,真真是,给他一根藤,他便可以上天摘星揽月。可偏是,一贯果断的她对陆云深似乎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不再等人说什么,陆云深俯身便吻住了小姑娘的唇。

“哄……”乔粟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耳鸣,她此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事实上,她也说不了。认命的,手停下了动作。

两人是在夜幕降临后带着满天繁星回到的旅馆。乔粟看着站在她房间里的男人,有点不懂,他怎么会还在这。欲言又止了会儿。“你……”

“你先去洗澡吧”陆云深突然出声。

低头盯着乔粟看了看,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你在害羞什么?”乔粟噎了一下。这种情况下,还气定神闲的才不是正常人吧。只得转身拿了睡衣进入浴室。

乔粟洗好出来时,陆云深正拿着她随手放在桌上的一本书――《中国古代文学》。

“你喜欢看这类书?”乔粟不禁问到。

听到女孩的问话,陆云深这才把书关上。视线投到她纤细的身子上,眼神逐渐暗沉,慢慢站起身。怎么说,其实,他只是被她的字吸引了,温婉、静慢,像极了她的人。至于书的内容,抱歉。

乔粟被那道眼神看得有些局促,慢慢走过去,在离陆云深稍远的地方定。“过来一点,离这么远,怕我吃了你是?”微微勾了勾唇,陆云深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这时候,陆云深完全忘记了部队里战士对他的称号――阎神。

乔粟猛地一抬头,便看见陆云深嘴角边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顿时有丝恼火。向前走了几步,拧着精致的眉头质问“你笑什么?”

“哧……”陆云深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且停不下来。小丫头原是气势汹汹的模样,可因着矮了他二十公分的缘故,扬着小脑袋瞪大眼睛质问他的样子。似一次,他在一片原始森林执行任务时遇见的一只小松鼠。只会张牙舞爪,却没半点攻击性。抱到一颗松子满足得不得了的模样,只想让人抚摸怜爱。

小姑娘皱着小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倒让她有了些她这个年纪的活力。原本白净秀丽的脸蛋也因着他而染上了一层美丽的红晕。陆云深只觉得分外可爱,心底暖融融的。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一刻,心底似乎正开出一朵绚烂的花,还能嗅到淡淡的幽香。

“我去洗澡,累了就自己先睡”揉了揉她的头,便大步进了浴室。

乔粟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他……他…

无措地摸了摸心胀的位置,偏偏浴间的隔音还一直传出来,这让她更迷茫了。

陆云深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时,乔粟正呆呆地坐在床边。手搅在一起,一副深受打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纠结模样。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她了。

走过去蹲身在她跟前,握住她蜷缩的纤细小手。“在想什么?”在这样的时节里,她的手竟是有些冰,陆云深干脆把她的小手全都裹住。

直到手中传来温暖时,乔粟还是没有理清脑子里的思绪。低头看向蹲在她面前的男人。陆云深正皱着眉,苦恼着怎么这么久才让她的手回暖一点。

抽了抽手,没扯出来。“不用理的,自小的毛病”不过哪个时候有爸爸帮她暖手。“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医生,你婆婆认识一个还不错的中医”陆云深一听,直接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装进自己身体里护着才好。

“什么……婆婆,你……你不要…”乔粟咋一听到这人这样说,脸蛋瞬间热的要爆炸。忙抬了手捂住,眼神躲闪的偏就是不敢去看陆云深的眼睛。这人,真真是厚脸皮。嗯,不要脸,就是。

“我怎么了?”陆云深有些哭笑不得道。他真的没说什么啊,不过瞧着女孩那羞愤的模样,还是不说了。不然等会惹恼了小姑娘,不理人怎么办。

“你妈妈…她……对我是怎么看的”,乔粟也发现,她对陆云深的了解很少。

“也是你妈,下次不要叫错了”陆云深严格纠正。“妈知道你的,我跟她提过。她人很好相处,不用担心,嗯?”大手在她小脑袋上肆意揉揉,直弄的像个球才罢手。待乔粟从他方才的话里回神后,才发现。有些愤恨地扭开了自己的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神情里流露出的,一丝专属于小女人的忸怩。

她也许没有意识到,从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视线里时,他便已成了她的心甘情愿。

“哟,我的小猪崽有脾气了”。

乔粟更气,这人还记着早晨她吃了两碗馄饨的事。她只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而已。

陆云深俊颜顿时染上耀眼的笑意。这丫头有时候着实迷糊的很,还老爱出神发呆。不似初见时,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机。实在想象不到就她这样,是怎么在E大以优秀生提前毕业的。

陆云深在人生气前把她手拿下来抓住,轻声哄道“好了,不害羞了啊,快睡觉,你今天走了快一天”

乔粟这才想起,陆云深也是早晨才到的这里。犹豫片刻“你…你再开个房吧”

陆云深眉头一扭“老婆,我没带那么多钱”新婚就分房睡?摇头,不要。

“我有钱”虽然不多。

“我知道,老婆。但也不能随便乱花”搂过她放到床上一起躺下“安心睡吧。再玩两天,老公带你回家,去瞧瞧我们的新房。到时候你还想怎么布置,都随你。”慢慢拍着她的背,让她放松下来。反正他不会再去开一间房的。开玩笑,他可是有证人士了

第二天早晨乔粟醒来时,陆云深已经买好了早餐,坐在小沙发上用手机看军事新闻。

窗外的晨光透过浅色棉布窗帘,温暖了一室。而那在光影里的身影,让人觉得安稳。乔粟莫名地有些想要留下这一刻。或是,以后每一天醒来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光景。

听见动静,陆云深转过头来。只见小姑娘眼神还迷迷瞪瞪的,没有平日里溪水般清冷的神情。“醒了?去洗脸吃早餐。我买了粥、包子和油条”

见小丫头脸上仍睡意朦胧的,不由起了一丝坏心思“昨晚没问你喜欢吃什么,顺便还带了昨天你吃的馄饨”

乔粟一听到馄饨二字,顿时清醒了不少。立马抬眼一瞪,翻身进了浴室。

在小镇待了几日后,乔粟还是在陆云深的蛊惑下跟他回了C市。退房时,还在旅店小姑娘揶揄的目光下,收了她赠送的一些当地特色吃食。

陆云深所在的部队在C市,一个三线城市。有一小部分是喀斯特地貌,风景如画。

“丫头,你对我的职业有什么了解,毕竟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每时每刻都陪你左右”在火车上,陆云深想了又想,对她坦诚道。他又是特种部队,更有可能随时找不见人。

乔粟转过头来,便看见男人挺直了背盯着她看,眉宇间的神情似乎还带了一丝紧张。

弯个弯唇,试探地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想了想,才慢慢开口“这些我懂的,我…我会以你为荣,我会替你感到骄傲”。

陆云深顿时心中掠过千言万语,‘以你为荣’四个字,让他高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倾过身去,小心轻柔地抱住眼前令他心头暖烘烘的小姑娘。头抵在乔粟脖颈处,嗓音沉沉“乔粟,相信我,会给你幸福”。

世间繁华,人事万千。他只想守护她一个,让她在他怀里尽情地肆意地欢笑。因为他真的不想再看见她脸上的那份,一直存在的,淡淡的疏离与悲伤。当她的笑容与此一同出现在那张巴掌脸上时,他的心尤其痛。却只有她能缓解。

此时正值夏季,可C市的地理位置却让它比其他城市要凉一些。

从C市的火车站出来时,外面已经站了一个小战士,在军绿色的吉普车前站的笔直。“队长好!嫂子好!”小战士雷达似的目光第一时间瞧见了陆云深,以及他手里护着的人。洪亮的一嗓子,差点把乔粟吓愣住。

“你好。”乔粟回过神,忙跟人打招呼。身子动了动,刚把男人的手从肩上弄下去。可他却顺手下滑把她的整个小手都包进了他的掌心里。偏她力气又挣不过他。

拉了下下车时男人披在身上的薄外套,被男人紧紧拉着上了车。

一个时辰后,车子在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停下。两人下车后,车子让小战士开回了营区。

陆云深一手提了两人的行李,一手牵了乔粟进电梯。待进了六楼的一个房子时,乔粟才在一声关门声中回过神来。

陆云深把行李放在门边的架子上,转过身来,抱住乔粟。一只手扶了她的头往自己的怀里送,低沉好听的磁性嗓音响起“欢迎回家,我们以后的家,我的丫头。”

房子不是特别大,一百多平。大致以冷色调为主,装修大气。俩卧室、俩浴室,客厅加厨房书房大致就差不多了。估计是不常住的关系,各处都显得有些空旷冷清,东西也不多。

“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多了,陆云深摸了摸小姑娘白皙细腻的小脸蛋说道。幸好让人提前买了菜放在冰箱里。

“你做?”乔粟从陆云深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

陆云深笑笑“嗯,我厨艺还不错的,你今晚可以认证一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本着不麻烦人的宗旨“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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