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的理想是什么
值得-迪克牛仔
迪克牛仔是谁？是个乐队么？还是演员？你说是个歌手？这名字起的也太……
1
画面总是定格在十年前，网吧、游戏厅、街边小CD车到处都是他的声音，他唱红了一首又一首“别人的歌”，在那个年代，他有个很酷的名字——“迪克牛仔”。
我是在那个年代遇见他的，浓重的眉毛，冷冷的脸，少年该有的放肆和不羁，他都不错。我们同班，他很少上课，偶尔拖到最后一节放学，也是火急火燎的冲向网吧。
那有什么？他说，那里是男人的世界，女生禁止入内。
可是我明明经常看见他带着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女生，招摇过市的进入进出。我调侃他：“你女朋友？”
他的害羞往往藏在脏话里：“艹，什么女朋友，土不土，那叫妞。”
“那你有几个妞？”我经常一脸天真。
“哈哈，那太多了，我给你数数，咋着，要不算你一个？”
从最开始听到这样的话会脸红，到后面直接说“好啊”戳穿他，我们一不小心就同桌三年。
2
他的课桌里，特别乱，有漫画、小说、烟、零食和情书……那个时代好像特别流行“谢文东”，他经常在打架时喊着：“信不信我让你看看坏蛋是怎么炼成的。”
我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看过，由于画面感太过强烈，看的人头皮发麻，以至于有时候同他讲话，都
面红耳赤的，直接放弃了。
偶尔上课走神，他也会戏谑的说道：“班长，你要不要看看小黄书？”
我通常会白他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喜欢上课，经常睡觉，要不就听歌。上课听歌他有深厚的隐藏功力，校服袖口、头发、书洞……各种你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藏下，还不被发现。
这一点，我很羡慕他。我也很想听歌，但我只敢下课的时候听。我很想问问他，怎么做到那么明目张胆的，但往往在看到他挑衅的笑之后，就放弃了。
他桌子里面的零食，几乎都贡献给了我。
“班长，这个果冻给你吃。帮我把作业抄一下。”、“班长，这个辣条给你吃吧，帮我把校服洗一下。”、“诶，班长，帮我写封情书吧，这些都给你了。”
我当然不是屈服在他的零食诱惑下才这么做的，而是想用他的随身听。他的随身听是索爱的，特别高级，音质也好，每次替他弄完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可以在他不听的时候，随便听一个礼拜。
我的磁带多半都是林俊杰、周杰伦的歌，那会正是他们名气如日中天的时候，听周杰伦一定会先跟朋友八卦一下蔡依林，听林俊杰往往都是一个人安静的听。那时几个朋友在一起还特别喜欢模仿SHE，短发的是Elle，长头发胖一点的是selina，长发瘦一点的是HEbe，上下学路上哼个不停。
他的磁带也有很多，大多是什么老狼、郑钧、赵传之类的，偶尔发现一张叫做“迪克牛仔”的磁带，最初还以为是讲鬼故事的。
问他，“迪克牛仔是谁？”
“老爹，我最喜欢的歌手”他趴在桌子上，耳机里的声音快炸出来。
“唱什么歌？”
“嗯！你听”他把耳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拿书挡着，小心的趴在桌子底下，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像是什么东西打在心里，一下比一下重，快要窒息了。
耳机里唱：“你搂住我的双肩，轻声说抱歉，我抬起头看你的脸，看见深深的疲倦，这一次你竟然没有掉眼泪，这一次夜好像显得特别黑……”
我从胳膊里偷着瞥他，他用手捂着嘴，冲着自己的耳朵小声的跟着唱。
竟然挺帅的。
3
他经常跟我讲他的妞们，恋爱故事都快写成一本书，但每个女生在他心里好像一样，有重量，没份量。他也讲他和校外的人如何打群架，他如何偷袭，如何把对方打服的，他的故事太多，配角记不清，但主角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他渴望成为像谢文东那样的大哥，那个时代几乎每个男生都渴望，兄弟似乎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个年纪还讲哥们义气，两肋插刀的那种。
校外的时候，他好像挺凶的人，看见不顺眼的就要上去挑事，经常性的负伤，是越战越勇的性格。但确实校园内谁都知道他，初三年级最不好惹的恶霸。
好学生即使跟他一个班级，敢说话的也很少，因此成为他的同桌，也仿佛有一种压倒性的胜利。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下课的时候，从不主动和他说话。
刚开始成为同桌时，我也害怕过。
有天他突然不高兴的问我，“你瞧不起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他。
“那你下课时候，在校外的时候，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啊。”我嘟嘟囔囔半天说不出原由。
“实话实说，不然我可就要下黑手了。”
我吓了一跳，又不好解释，只能作委屈状。
“有话直说”
“我……我跟你说话，她们就不跟我说话了。”我指着前面的一些女同学。
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自此之后我们真的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全部形同陌路。
可虽然他不跟我说话，我们是同桌这件事依旧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他，我渐渐退出了好学生的群体；因为他，坏学生也不敢来找我事情。
在15、6岁的年纪，尚不能分清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只能在少女忧愁中黯然欣喜。
4
似乎每个想被别人询问的人，都会先询问别人。
所以他经常会问我：“你有什么理想？！”
“不知道”
“你连理想都不知道？”
“没想过”
“诶”
……
“你有什么理想？”
“干嘛”
“说说”
“没有”
……
“诶，班长，你的理想是啥啊？”
“没有”
“你没有理想？”
“嗯。”
……
“你倒是问我啊”
“问你什么？”
“艹，问我的理想是什么啊！”
“哦，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
“起立——老师好——”
……
看着他黑了的脸，我塞了一张纸条过去，“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歌手，我最近在学吉他。”他的字七扭八歪。
他还故意给我看了他发肿的手指，似是一种荣耀。
之后，就真的开始认真起来了。下课不在往男人的世界里跑，而是先回家练吉他。挺用功的样子，还好不是放在学习，不然估计会吓死人。
5
音乐课上，我埋头抄笔记，塞着他的耳机，他在旁边一直抓耳挠腮的，仿佛屁股长了钉子。讲台上，一个又一个人自告奋勇的去唱着那个年代的情歌。
“你想听什么？”他小声嘟囔。
我没理他，他又问了一遍。
“《值得》，听过么？”
“啊~”
“唱爱无罪吧，你不都练了两个月了么？”
我的声音有点大，惹的大家纷纷回头，他尴尬的笑，连连摆手。
老师没理他，继续让其他人上台，他神情暗淡的使劲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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