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选男朋友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个点非常重要,就是他一定要有某些特质,可以让你崇拜他。
之前后台有个朋友问我,说自己最近在苦恼一件事情,就是她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自己的男朋友。
“他对你不好吗?”我问她。
“不啊,他对我非常好,定时清空购物车,每天做好早饭后叫我起床,大姨妈的日期比我自己记得都牢,还几乎不丢下我一个人出去应酬的,我在想,如果离开了他,可能不会有人比他对我好了。”
“那你还纠结什么啊?”我又问。
那个朋友跟我说,她和男朋友认识了不久就在一起了,起初也是被他的疯狂追求所打动,甚至都没有去深入地聊一聊人生和理想,就答应了对方的告白,在一起之后,男朋友果然像承诺的那样对她无微不至,可她却越发不舒服起来。
“他这个人,小毛病挺多的,每次洗完衣服都忘记晾,不吃的零食也不封口儿,有的时候他和朋友打游戏,虽然从不上瘾,我喊他他也会停下来陪我,但我就是讨厌打游戏的人,所以每次都故意打断他。还有,他的审美也不好,我让他买块地毯,结果挑来的颜色我一点都不喜欢,有的时候我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就特别绝望,我就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那你就分手吧。”我回复她。
“可他真的对我挺好的,有一次我半夜肚子痛打不到车,他背着我走了好几里路去医院,出了一身汗呢……”
聊到这里,我大概看出来了,朋友喜欢的,不过是他喜欢着她罢了,是喜欢这种被喜欢的感觉,而不是喜欢这个人,如果另一个人会像这个男生对她一样体贴,况且还抹除了朋友所嫌恶的那些小毛病,那分手这件事,是自然不会纠结的。
之前我和舍友聊天,当时她刚好和前男友分手,她跟我说在见家长的前一天她选择了分手,因为那一天她的脑子里突然生出了质疑:就这样了吗?我就要和这个人走完剩下的人生了吗?之前期望的那个光芒万丈的人,如果未来某一天我们会相遇怎么办呢?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结局。
我舍友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所以当她开始怀疑自己对男生不够喜欢之后,就果断选择了结束,然后单身至今,她说人生就像一个个待拆的盒子,我们一路前行,走到哪一步,拆开的盒子里会有什么样的人,永远是未知的,她想等到一个,可以让她忽略他所有缺点的人。
“如果他有不良嗜好呢?”我问。
“如果我达到了某种喜欢的程度,我就会允许自己去接纳那些别人所不能接纳他的点。”
原来,喜欢是明知道这段感情会有风险,但还是想要试一试,是明知道这个人有缺点,但还是愿意去接纳,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多好我才要考虑和他在一起,而是我发现了自己喜欢他,然后开始坦然地接受他对我的好,并时刻想着要反馈回去。
选一个你爱的还是爱你的,这是道无解的题目,有人会喜欢被捧在手心呵护的踏实感,会享受来自另一半的宠爱和纵容,也有人愿意奋不顾身地去守护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漫长一生,哪怕她没有自己热烈,但只要陪在她身边,就算是幸福。
我无法去评论这两种选择哪种更好,其实都好,只要自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我还是建议在开始一段感情之前,做一些谨慎的思考,因为现在太多人开始一段感情都太快了,快到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毕业于哪所学校,也不清楚对方口味偏甜还是无辣不欢。
大多数太快开始的感情会以相同的速度枯萎凋零,最后闹到撕破脸皮,互相诋毁的不在少数。
如果你想要一段认真的感情,首先自己就要认真起来,一门心思剥削着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喜欢,这种吃定对方的相处模式,一定会以你遇到更好的对象,或他疲于讨好而告终。
所以,当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仅仅喜欢被他喜欢的感觉时,就先缓一缓。
时间很长,有些事,不用一晚上做完。
爱很神圣,有些人,了解后再说喜欢。
序
话说,我们这个世界上,各式各样的门儿实在太多了:家门儿,办公室门儿,饭店包间的门儿,车门儿,衙门的门儿,商场的门儿,校门儿,婚姻殿堂的门儿,领导家的门儿,前门儿,后门儿,豪门儿……就连天堂和地狱,据说也有天堂之门和地狱之门……
世间有多少物事几乎就有多少门儿。门儿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别人家的家门儿不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进的。天堂的门或地狱的门也不要随便进为好。进了领导家的门儿或许能办成许多其他场合办不成的事情。进了浴室的门儿可以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监狱的门儿预示着自由的丧失。进了师傅门儿会学到很多技艺……
人们把解决问题的办法叫做“门道儿”,把事物的难度叫做“门槛儿”,把继承了许多绝活儿叫做“门儿里出身”,把通透明白叫做“门儿清”,把越过某种阶梯从此平步青云叫“鲤鱼跳龙门”……
由此可见——门儿,哎,真是比较讲究的一种东西,它意味着环境的变化,甚至意味着人生的变故或另一种生活的开启。门儿后的世界有时候一目了然,而很多时候谁又知道?
当一位大学生推开求职单位的一道门儿时谁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谁知道卡夫卡先生所描写的“法的门儿”后边还有多少道复杂玄奥的门儿?谁又知道盗墓者进了一座古墓的门儿,恭候他的是稀世珍宝呢还是致命的机关?
摸错了门儿或许是世上最阴差阳错的事情。
笔者听说这样一个笑话:一位可敬的领导,有天接到部下、一位妙龄女郎的邀请,晚上请到她家去做客。领导欣然应允。当他来到女郎家,门竟然没有上锁。遂推门而进,发现房间内没有开灯黑暗一片,领导心花怒放,三下两下就脱了个精光,站在屋子中间高声宣布:“亲爱的,我来了。”
这时,忽然灯光亮了,一群人围在桌边做着欢迎的POSS,桌子上摆着生日蛋糕,原来这天晚上是女主庆生……
哈哈,你瞧,这位领导事实上是摸错了门儿,他错把下属女性的门儿当做情人家的门儿了呢。
门儿是那么多,令人眼花缭乱,摸错门儿的故事也就层出不穷。笔者我愿意把耳闻目的这类事儿说道说道,呵呵,大都有趣得很呢。
1
先说摩卢市远郊高桥村发生的故事。村里有位泥瓦匠名叫邾珐木,做一手很好的工匠活儿,十里八乡谁家盖房子,批泥砌砖的活总会请到他。邾珐木勤快又老实,农闲时分每天便出外给人盖房,忙得脚不沾地儿。
有那么一个收了秋的晚上,秋高气爽,附近水塘村某家砌粮仓的,一天忙活完之后摆了酒菜款待大家,盛情难却,邾珐木又想喝点酒解乏,就和大家伙推杯换盏。
月上中天,邾珐木告辞还家。喝得并不多,大约也就二三两吧,但他平时不咋沾酒,便有些不胜酒力。出了门尚且清醒,待走了一半的路,就感到脑子里好像装了扇磨盘,被一头力道很大的驴拉着,不停地旋转。脚步也飘飘悠悠的像是被风吹了起来。
邾珐木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摔了一跤又一跤,又蹲在路边吐了吐,感觉能走动了,继续朝村里走去。
本来他应该从西边进村,在一个岔路口酒劲又顽强地涌了上来,一犯晕就走到了西南边那条小路。要知道,乡间的小路大都有着相似的景致,加上月色昏暗、树影斑斓,邾珐木一点也没意识到所走的路和平时不一样。
倒霉的是,进村后最靠外的那家院墙和门楼,进去后迎面的堂屋,都几乎和邾珐木家一模一样——估计村里的很多房子,设计师和施工者都是一帮子人。
院门和堂屋的门没有拴上。晕头涨脑的泥瓦匠从堂屋外间进入一侧的卧室,昏黑中摸索上床,和衣睡去。但睡了一会儿,身边的一股子奇妙的香味让身强力壮、火力旺盛的泥瓦匠不能安生,甚至有了一些反应,脸膛和手脚突然热起来。
于是他三下两下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被窝也是香喷喷的。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平时他老婆不抹什么脂粉,身上总是一股喂猪时溅上的泔水味。但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持续三秒钟,就在燥热中蒸发殆尽。
这莽撞而单纯的泥瓦匠,抱起身边那具香喷喷甜蜜蜜的身体,仿佛钻进了一场大鱼大肉的大宴里,快活得忘乎所以不能自拔。他平素总是在黑地里做事的,所以始终没有看清欢合对象的面容,即便她的体味、娇喘、皮肉似乎与老婆大有不同,然而在癫狂躁动的时刻那模糊的印象也像是纸屑掉进了一座沸腾的火炉里……
完事后,邾珐木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天蒙蒙亮他习惯性地醒来,借着晨曦的微光猛地发现屋子里的陈设与自家的不一样,揉揉脑瓜,再一看还是不一样。猛然一扭头,发现那仍在酣睡的妇人,并非他老婆,而是同村包工头金栝力的老婆卞荔儿……那妇人有些姿色,肤色不似一般农妇般燥涩、暗黄、黝黑,白白粉粉似是三月桃花,弯弯的细眉睡梦里也有种河渠春波的荡漾妩媚……
原来错进了金栝力的家。邾珐木一下子跳下床,彻底慌了神,哭丧着脸想向卞荔儿道歉,可后者仍沉睡着的,而他一转念,这事儿传将出去金栝力一定不会和他善罢甘休。
邾珐木在床脚下蹲了一会儿,赶忙悄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溜出去。谁知做贼心虚,走过院内杂物间时匆忙中肩膀绊倒了窗台上的半桶红油漆(或许是新近漆门窗剩下的),也顾不得许多,好似一条漏网之鱼逃窜而去……
到了家里,老婆吊着脸色,吵他昨晚没有不知死哪儿了,磨面的麸子没人去拉回来,以至于猪都没能吃上拌了麸子的吃食。一看他外套肩膀、袖子上沾了许多油漆,咒骂他给自己添麻烦,这么多油漆怎么才能洗掉?买件新衣服又浪费了钱……
邾珐木做了混账事本来就很心慌,加之感到自己的地位还没有老婆的猪重要,心里便更加烦躁,胡乱敷衍几句,换了衣服,逃也似的出了高桥村,又到水塘村帮工去了。然后一连三天,邾珐木都接受了主家的挽留吃住在那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只说那被泥瓦匠误打误撞蜂狂蝶乱了一番的卞荔儿,日上三竿方才起床。这时她丈夫金栝力恰好回来。金栝力包工挣到点钱,就出去打牌赌博,昨晚正是赌了个通宵、赌到快正午才回家。
卞荔儿对金栝力说:“想不到昨晚那么大劲儿啊,做得真美到处发痒浑身酸爽,好久没这样能耐了,本还以为你出外鬼混成了软面条呢……”
“什么浑身酸爽?”金栝力懵懵懂懂。他一夜没睡熬得昏昏沉沉的,连脚下都直打晃,估计没听太清,“从昨儿下午打到现在,眼皮都睁不开了,真不值当啊……还不给老子脱鞋铺床?”
卞荔儿不敢怠慢,忙给金栝力脱了鞋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忍不住又问了句:“昨晚你回来过一趟没有?”
“老子在牌场上哪有功夫顾到你啊……屁话真多,睡了……”
金栝力刚一沾床,迅速鼾声大作。卞荔儿愣了愣,大眼睛转了两转,已明白昨晚令她宛若飘到云端里的根本不是金栝力。这个让她天天独守空房的家伙,根本也不曾陡然加足了油焕然一新大展雄风,他还是那个嗜赌成性、半死不活的熊样。
夜间担心金栝力万一回来,自己睡得沉他敲门久了会大发雷霆,所以总是为金栝力留着门儿,想不到被不知什么人趁虚而入占了便宜……仔细想来,昨晚与之云雨巫山之人,那气息、感受乃至体位都是有所不同的,只是自己许久没有如此尽兴,故而其时未能详究而已。
在家休息两天,第三天金栝力又出去赌博不在家,卞荔儿看家里有些他脱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就放在盆里出去清洗。现在家家户户装的都有自来水,但媳妇们还是习惯省钱,到村头小溪边去洗衣服。
到那洗了一会儿,直起身舒缓腰身呢,村南泥瓦匠邾珐木的老婆㧟着一大盆衣服远远过来。这媳妇是出名的邋遢,看来家里脏衣裳攒了一堆实在没办法才出来清洗,人没到一股经久不洗澡的体臭味和泔水味已经汹涌澎湃扑过来。
卞荔儿掩起鼻子往旁边挪了挪。岂知这却招了女人的不满,她生性凶蛮,遇到卞荔儿更加无所顾忌,丢下脸盆指桑骂槐起来:
“小骚X样,自己身上有点香味就瞧不起别人来了?没看他娘的搽脂抹粉跟婊子没两样?老娘再怎么着也不装修得像个万人怼的……”
卞荔儿静静的也不说话。她平时散淡惯了、也被金栝力打骂惯了,和人相处从不多嘴。何况若是反语相向,势必招致这泼妇更大规模的挑衅,这种勃谿角斗,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而毫无益处。
妇人只管耐心洗涤,并不搭理那婆娘的骂骂咧咧。快速完工撤退,经过婆娘身边,无意扫了一眼,只见她正把一件沾了许多红油漆的上衣往水里涮。卞荔儿心思又打了个转,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轻声对婆娘说:
“大嫂子,这红油漆抹了三天了吧?恐怕也不容易洗掉呢。”
婆娘没好声气地说:
“用你管?多管闲事多吃屁。”
卞荔儿轻笑一声,袅袅而去。这妇人面带微笑,路上却暗暗下了一个异常胆大的决心……
第四日,高桥村的泥瓦匠邾珐木正在水塘村主家房子的二层脚手架上批灰上砖,下边有人喊他:
“老邾、老邾,有人找你,说是你媳妇……”
邾珐木扭头一看,却见一位身形婀娜面目白皙、衣着讲究的妇人朝这边走来。后者看到了他,脆生生喊了声:
“老邾……”
泥瓦匠几天里本就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如今看到他做了亏心事的正主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心脏狂跳着,眼冒金星,腿肚转筋,一个趔趄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却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拔腿就跑。
妇人紧紧在后边追赶。泥瓦匠跑出了二里地,刚才摔疼了的大腿实在迈不开步子,眼前横着一道干沟渠,他一咬牙希望跳过去,谁知跨出去的脚没能踩到对过,一下子摔进沟里边。还在挣扎,那卞荔儿已站在渠边上。
“……哎哟、哎哟……你……你想咋样?我……我……哎哟……我对不起你……”可怜的邾珐木呻吟着、哀叹着,都说不成话了。
那妇人喘着气、胸脯高低起伏着,脸上却笑眯眯的,对泥瓦匠伸出手说:
“怕啥呀?摔沟里挺好吗?你先上来。”
泥瓦匠就待在沟里不上去,寻思着这妇人要如何责难他,金栝力怎么收拾他,不禁祈求起来:
“……那晚……真、真不是故意的啊,只是喝了点酒深更半夜摸错了门儿……谁存心谁是王八,就饶了我吧……”
“傻瓜,我想也是这么回子事儿。你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那晚你在我身上怎么不这样慌里慌张?你也别担心,我是来告诉你,周一、三、五我家那死鬼出去赌,他还整天打我骂我。邾哥早听说你是个老实良善人儿,这几天你可以接着摸错门儿……”
2
众所周知,城市里的门儿可比乡下要多得多了,于是乎摸错门儿的事儿也就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这不,这位名叫秋芬尼的妇人,亲身经历的荒唐事就颇值得说道说道。
秋芬尼是一位长得挺富态的女士,她的脑筋大多数时候很清楚,对于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事情那是考虑得分毫不差的,但由于上了点年纪、高血压等原因,她的记忆力不是太好。
她还是个比较矜持、固执己见的人,这大约和家庭十分尊贵有关。是的,秋芬尼女士家里是既贵且富的,所以,她才能买得起那套后来发生了不少故事的小别墅。
那座别墅两套联体的,坐落于摩卢新区东北边缘的“湖畔小区”里。秋芬尼家本居住在市内,手里的房子也不止三五套,但考虑到家属退休后晚年需要一个幽静舒适的养生之所,于是在别墅区尚在建时就买下了期房。这里的环境、位置、房屋面积及结构、投资升值的空间,等等各项因素,经过精心考察和计算,是非常合乎秋芬尼女士心意的。
房子交割之后,秋芬尼女士便开始着手装修。虽然是在机关工作,但平时受着单位的许多特殊照顾,日常并无多少事情。
为自己的家漂漂亮亮而忙碌,对于拥有大把富裕时间的她来说那是特别感到充实、特别有意义的一件事,想想看,通过自己统一领导而诞生的一座温馨舒适的美妙家园,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是不经历此事者难以想象的。
装修持续了三个月。对于一座三百六十平米的三层别墅而言,这点时间并不算太长,此种高效率也是秋芬尼女士事必躬亲、紧盯装修各环节的结果。
完工那天,秋芬尼女士坐在气派敞亮的一楼大厅的真皮沙发上,品味了一分钟上述巨大的满足感、幸福感,连喝杯水都没有,跳起来扭动着几乎和臀部、肩膀同样宽的腰肢,楼上楼下气喘吁吁地四处查看,以强烈的责任感挑出了六十三处瑕疵或不尽人意之处,责令装修公司进行再加工。
由于还没有退休之故,秋芬尼并不打算立时搬进去,不过这座装修得堪称完美的小别墅摆在那里,足够让她每天想起来就很开心愉快了。
某天秋芬尼女士接到一个电话,是小区物业公司打来的:
“秋女士吗?特通知您一件事,怎么说呢?实在不好意思,有一位女士来我们这儿说,她进不去她的房子——您前段装修的,可能是这位女士家的房子。”
“啊?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叫她好好找找她的房子,我们怎么可能装修别人家的房子?”
秋芬尼女士心里甚是不悦。但是……一种特别不祥、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某种恶心的小昆虫一样爬上了她的心头……
过了一阵儿物业又打来电话:
“秋女士很抱歉,这位女士坚持认为您装修过的房子是她家的,她家的房子是18A1,而你们的是18A。要不您拿着房本过来一趟?”
秋芬尼翻出房本,果然标明房子编号是18A……这天杀的房产公司怎么编的这么相似的号码?又想了起来,房子交手后她去查看,进的是背对乌德湖的那座——这座房子是心下最合意的,当初的设想是,虽然面对乌德湖的那套固然不错,但毕竟离湖还有一段距离,外边隔墙的一条马路很可能变得越来越喧嚣吵闹,不如另一套更加僻静……
那天秋芬尼女士下意识地来到她心仪的这套别墅前。当时她的钥匙打不开大门,匆匆看了一下房本,以为是钥匙的问题,便找人来三下五除二把门锁换了,接着不久,她就马不停蹄、高效率地联系好设计和装修公司……
事实正是秋芬尼女士担心的样子:房子装修错了;她的房子是18A,而她装修的却是18A1。
后者的主人是一位与秋芬尼女士年龄、身材不相上下的女士,或许可以说,甚至比秋芬尼女士还要富态,看上去是同样的养尊处优和自有主见。这位女士名叫伏莉多。
首次在小别墅里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秋芬尼对伏莉多说:
“这位妹子,我可真不好意思,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都怪开发商那些王八蛋编的这种坑人号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看我也都装修得好好的了,咱们能不能换一下房子?”
伏莉多女士当即就不干了:
“这位大姐,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为你遗憾,我出国去女儿那儿住了一段回来,房子就被你装修了。我觉得换房子是不现实的,因为当初我挑的就是这一套,就是这个18A1。该怎么着就怎么样,这可是我的房子啊。”
“妹子那不都一样吗?面积结构什么的分毫不差……”
“都一样的话大姐你何不住你们那套……”
“我可以再给你加一部分钱,你说个数吧,多少都没关系。”
秋芬尼女士心里很不高兴,因为遇到了这么倒霉的事儿,还因为平时几乎所有人对她都是非常尊敬的,哪有人像这样不买账。可是这位伏莉多女士却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看上去也很不愉快:
“加多少钱都没用,我的房子我就要住进来。这不是钱的问题,钱我们也有的是哦。”
“那你是死活不给面子了?知道我装修花了多少精力、多少心思吗?就能不能商量商量?”
“这不是商量的事儿,这是我买的房子、我的家,你搞错了就得赶紧退出去对吧?”
“你这种人还真是少见……”
“你这种人才真是少见呢……”
“别以为我好欺负啊,跟你商量是看得起你,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管你老公是谁呢?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别以为我好欺负,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你这个不讲理的蠢货……”
“倒打一耙?你才是不讲理的泼妇……”
就这么着,越说越生气,两位很富态、穿着很体面、买得起小别墅的尊贵女士,言之不足故骂之,骂之不足而打之……竟张牙舞爪打了起来……
她们虽然笨拙,但力气却不小,一下子双方的头发就都被揪乱了,脸上吃了彼此不少巴掌,白胖胖的脸蛋顿时增添了几道显眼的血印子……如若不是现场调解的物业公司人员拼命拉架,说不定二位要打到什么地步呢。
物业公司居中调停,丝毫不起作用,反而被双方臭骂了一顿:他们(和房产公司是一体的)的住房号编的是狗屎。
两个女士在手机里又骂了好几次架,都毫不退让。18A1号主人伏莉多女士坚决捍卫自己的房产,她不稀罕对方的装修,她只要求归还原房。“是我的就得给我,说到天边也是我的”。
而18A号的秋芬尼女士认为对方贪得无厌,为的是一分钱不花落一套装修好的房子,“婊子别想达到目的,你要换就换,不换咱就耗着。”同时,秋芬尼女士命人给那套房子安装了更加坚固的防盗门,住在那里日夜守护。
不久,伏莉多女士就以“强占民宅”为由将秋芬尼女士起诉到了法院。秋芬尼女士对此不屑一顾,轻蔑地告诉她:
“随便告,告到哪都奉陪,告不赢你是孙子。”
秋芬尼女士深深懂得必须搞定法院的道理。正准备给老公打电话,正巧,后者的电话就到了。
一向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温远拖着有气无力的身躯在距离上班只剩最后一分钟才整个人垮在了办公椅上,这个景象太过异常,让邻位的好友忍不住对着她挤眉弄眼,贱兮兮地说,“看来昨晚的战况是史无前例的激烈呀。”
温远随意地“嗯”了一声,随即补充道,“他昨晚向我求婚了”好友的一声惊叹还未出口,便听见温远说,“不过我拒绝了,我们大概完蛋了。”
昨晚加班到十一点,老板才放人,温远拖着疲惫不已的身躯走到巷子口,男友赵瑞就在那里等着她,他俩走回租住的小屋,谁都没说话,街灯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温远瘫在沙发上打盹,赵瑞在厨房开火烧水打蛋,不一会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他轻轻地摇了摇温远,轻轻唤她“远远,吃点夜宵吧”
温远醒来,握着筷子,打开电视随意切换了一个频道,就着面吃了起来,房间的灯很暗,电视上的光线倒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整个人不太真切。“远远,我们找个时间去民政局领手续吧”赵瑞手里的筷子搅动着面,似乎想让淋在上面的汤汁更好地和面结合,原本浪漫的话从他的口中出来却仿佛只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如此清淡的口吻让温远觉得仿佛是在幻听,温远重新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我说我们找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
比起刚才,只是音量变大了一点。温远有些忍无可忍,她放下筷子,有些带着挑衅地回道,“那么,我的回答是,我不愿意。”他看见赵瑞的脊背稍稍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讲话,赵瑞等着温远把面吃完,收碗、洗碗,然后洗澡去了另一个空着的房间。
温远看着赵瑞一系列的动作,轻轻地叹息,他果然一向如此,连生气都是这样的无趣。但是内心又隐隐不安,这一次似乎被以往每一次的争吵都要严重。失眠到大半夜才勉强睡着,第二天早上起床已经比平日晚了半个小时,赵瑞也没有叫她,他应该很早就走了,只在冰箱上贴了个字条,“我要出差一周,好好照顾自己。”
“那他应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换作我,我肯定当场就翻脸了”好友帮着温远分析赵瑞的行为,随即带着不解疑惑地问温远,“不过,你为啥要拒绝他呀?”
温远不好再怪罪加班,怪罪工作上的不如意,怪罪当晚不恰当的氛围,她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给我买过口红吧。”
温远能和赵瑞相识完全是因为一盘炒鸡蛋,温远从小对一切带有番茄味道的事物都是敬而远之,所以在大学同乡联谊会上看到“番茄全席”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主持轰趴的学长是个番茄狂热爱好者,所有经他手的菜都没逃过番茄汁的洗礼,在她正踌躇不知如何下筷的时候,一盘炒鸡蛋被推在了她的面前,赵瑞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不怎么带有感情色彩的对着温远说,“吃这个吧,我没加番茄进去。”
那盘炒鸡蛋成了射向温远的丘比特之箭,后来温远问赵瑞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番茄的,已经是男友的赵瑞语气中略带点骄傲说,因为我看到你之前吃炸薯条蘸的是辣椒。成为男友的赵瑞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致入微,他比温远大了两届,毕业之后成了一个程序员,除了日常枯燥的工作外,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怎样才能做出一盘温远喜欢的带番茄的菜。
等最后那道惊艳了温远的鸡蛋番茄面出世的时候,他的厨艺几乎已经炉火纯青,温远嘴馋得不得了,大学毕业就留在了这里,选择一起为未来打拼。温远留在一家公司当编辑,两个人选了个离双方公司距离差不多的地方租了一处小窝,朝五晚九,也见过彼此的家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步入婚姻殿堂不过是一个时间的早晚的问题。
温远在这样的生活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慌,她身边的好友陆续结婚嫁人,偶尔也有打电话抱怨婚后生活无趣乏味丈夫不解风情的,有一位好友曾对她苦口婆心,“嫁人还是要嫁懂点情趣的,生活要是没有仪式感的话,那和人过与和木头过又有什么区别?”
温远好奇,问好友,“那哪种男人叫做有仪式感的懂情趣的?”
好友略作思考,回她:“就是那种会花心思为女朋友买口红,出其不意的时候制造小惊喜,求婚的时候能让你觉得自己是公主的那种。”
好友说完这个又说其他的,只把这当作一句不经意间出口的玩笑话,说过了就忘了。
可是温远却莫名其妙的记了下来,晚上赵瑞回家的时候,她假装浏览微博,指着其中一位涂着艳丽口红的女星对他说,“咦,你看,我觉得她涂的这个口红还挺好看的呢,你觉得我涂上合适吗?”赵瑞接过手机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对着温远说,这个颜色不是适合你,会显老的。
温远又旁敲侧击地提到过很多次,但最后也没收到过一只来自赵瑞的口红。
赵瑞已经出差两天了,温远却连一条他的微信都没有收到,她无暇工作,躺在床上回顾自己这段似乎已经摇摇欲坠的感情。四年的光阴一晃而过,早已没了当初欢天喜地的快乐,两人不同的工作环境,又相似的工作压力,使得散步看电影约会变得奢侈起来。大多数时候,两人仅剩的甜蜜只有一身疲倦的温远拉着在巷口等她的同样疲倦的赵瑞一起回到家中。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外面天色暗沉下来,稀稀疏疏地亮起了几盏路灯,房间里漆黑一片。温远陡生出一种别样的孤独感,有了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异样感觉,就好像她从昨晚一觉睡到了今日的傍晚,又好像是一觉醒来刚好是半夜。喉咙肿痛,被子只盖着双脚,双脚还是冰凉。
她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冻得打颤,所以她很喜欢窝在赵瑞怀里睡觉,双脚蹬着他的小腿,时常把他冰得发出冷呲声,温远假装一脸无辜,“我给你降降火”赵瑞虽然一脸生无可恋,但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把她拥在怀里,偶尔吐槽一句,“捂着这么久都捂不热,你前世莫非是块石头。”
温远到厨房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吃什么,草草喝了一杯牛奶,又回房间躺着了。睁着眼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一种无措之感向她席卷而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外面已经大亮,她被子捂得很紧实,身体很暖和,床头柜的旁边放了一杯蜂蜜水,跟若干个以前的清晨一样。温远起身穿鞋去卫生间,洗漱用具旁边放了个小礼盒,温远好奇地打开,是支最近大火的口红。她心中一动,转身跑去客厅,赵瑞端坐在电脑前,一脸疲态的按着太阳穴,见她出来,跟她讲:“厨房温了粥,洗漱完去把它喝了。”
温远问他,“不是出差一周么,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赵瑞说,“事情办完了,就提前跟老板请假回来了。”
温远唔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打开了自己的微信,在和赵瑞的聊天界面上,自己发出的“我生病了,我好想你”几个大字一下子就跃入眼眶,是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发送的,那个时候她发烧得厉害,脑子里面乱成一团,还以为是一场梦。她随即轻笑,问赵瑞,“卫生间的口红是买给我的?”
赵瑞嗯了一声,昨天下午她的好友给他发消息说,温远说,你没给她买过口红,所以耿耿于怀,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似乎有点茅塞顿开,一个大男人跑到商场去选了一支。
温远甜蜜又傲娇,开口,“你个大傻子,你买的那个死亡芭比粉的色号没有女孩子会涂的。”然后又补充一句,“不过,鉴于你的这份礼物,我决定勉为其难的把你娶了,挑个日子吧。”
温远把决定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好友,好友看着她一脸的幸福,打趣她,“你不要赵瑞给你买口红了?”温远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不要了不要了,口红我有很多,可他只有一个,喜欢的口红我可以自己买,可喜欢的人要是弄丢了,那就找不回来了。”
很多人都说,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随着时间趋于平淡,所以温远总渴望新鲜感,害怕时间会消磨爱情,把它变得平淡,可她最后才明白,真正应该携手的人,应该是一个可以共疯狂同平淡的人,毕竟对抗时间摧残的,恰恰是爱情,把时间变得新鲜的,恰好是那个爱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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