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师先生

他住在齐市最有名最来历不明最鱼龙混杂最富有传奇与神秘主义色彩的一条街。

——裸奔街。

1

知更鸟闹钟走到早上六点钟,森深被吵醒。

看见手下贺拳急匆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光屏。

森深不悦的隆起眉毛,他是凌晨四点刚睡着,“什么事?”

“先生,见鬼了!”

他朝闹钟上的电子表看去。

上面显示:2032年10月23日,10~20摄氏度,空气优,小雨,建议着衬衫或薄外套。

“下雨天也有人搞事?”

“不是客人,是……”

“森狗?”

“……一半一半吧,先生,您还是自己看吧。一言难尽。不,是根本难以置信。”大块头贺拳,难得收敛了身上那虎豹一样彪悍的气质,全身被一种懵逼到怀疑人生的气场笼罩。

森深单手不耐烦的接过光屏,只一眼,目光就蓦地定住。

瞳孔放大,又放大。看起来不比贺拳好到哪儿去。

“这是……机器人?”他顿了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被一群警察追的上蹿下跳,尖叫狼嚎的长发……女人……头?是个什么玩意儿?

“先生,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可惜不是,她的血是真的,说话声调和尖叫声没有合成痕迹,她一个弹跳有五米高,速度飞快。关键她还逃到了我们的地盘。森g——繁警官请求见您,要您配合封锁这条街,全力捉拿她。”

森深唔了一声,又斜眼朝光屏看了一眼,就随手把它放在枕边,打了个哈欠,“她杀人了?”

贺拳疑惑,“先生为什么这么问?不过直播上说她是个疯婆娘,一出现就大呼小叫,最后还吓的几个市民心脏病发,森繁警官带人去抓,开枪打歪了,她带伤逃掉了。”

“大惊小怪。”

森深对此不屑的评价道。

“他那种人,看不惯异类。他觉得异类都得死。不分善恶。”

森深说这话时,撑起身,被单从身上滑落,只穿着一条内裤,他漫不经心拉开窗帘,眺望被蒙蒙细雨笼罩的一条街。

——他的管辖地。

不过三天后他就自由了。答应那个人的期限就在三天后,他一点儿也不贪恋这个位置。

贺拳兀自低头纠结了,“可是先生,森繁警官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而且市民害怕也很正常吧,就连我也吓一跳呢。您刚刚不也……”

毕竟是自己十分敬重的老板,贺拳握拳假咳两声,毕竟有些话不好直说。

“呵。”森深凉凉一笑,俯瞰楼下裸着身子或慢走或慢跑的人,十有八九都朝他的方向眺望,见他看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开始抛媚眼儿。肉体随着动作晃动,他强忍着没在手下面前失态呕吐。

“他说叫我配合,我就配合?你去官网发布消息,就说因为天气原因,今天裸奔街全面开放,门票全免。”他不但不配合,还要给他添堵。

说完森深“唰”地关了窗帘,捏了捏眼角,低声咒骂一句,“大清早的,真他妈辣眼睛。”

“先生……这不好吧?”

森深不说话,只拿眼尾轻扫了他一下。

贺拳感受到熟悉的威胁,三步并两步,没出息的小跑出去,临出门又突然退回来,“先生,您走的时候带我吗?我想一直跟着您。”

见森深看也不看他,正赤脚站在衣柜旁挑衬衫,一手拿着深蓝色的,一手拿着纯黑色的,纯黑色肩膀处绣着袖珍雄鹰,金丝的,他满意的点点头笑了笑,三两下穿上。

“先生?”

森深低头扣皮带,漫不经心的说,“我打算三天后让你接手这条街的。你在我身边待三年了,知道这里的规矩,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比其他人都清楚。交给你我放心。”不然落在森繁和蔡市长手里,他会膈应死的。

“啊!先生,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和您一样,虽然喜欢女人,可也不想每天看裸女啊。”

虽然裸奔街自从先生接手后就被他要求涂画彩绘,可顾客的身材还是一览无余。

森深被逗乐了,低声笑了笑,说话声沙哑,“我可跟你不一样,”

“先生……不喜欢女人?”

他喜欢男人?

想到先生一直以来对女人冷漠的反应,对一直锲而不舍追求他的市长千金蔡妍的视而不见,贺拳不敢说自己想通了什么,只是僵硬的后退了一步。

森深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带几个人去看看,敢来这里抓人,却不遵守规矩,是哪个道理?”

“啊?”不但不配合,先生还要妨碍执法?

“他执的是哪门子的法,我不觉得那女人是这里的公民。”

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那个靠一颗头就蹦蹦跳跳的女人,贺拳不得不同意这个说法。

2

洗漱完毕正在用早餐的森深,就坐在餐椅上看光屏里的直播画面。

森繁等穿着制服的警察被以贺拳为首的保镖给拦住,也恰好给了那个女人逃跑的时机,本来她已经再次被森繁抓住了。

森繁的脸黑的不行,贺拳可懒得管他什么心情,坚持让他按这里的规矩来,他只要脱衣服,就让他继续抓人,不然就得出去。

开发裸奔街的人是一个神秘的大人物,后台很硬,就连市长都没法左右,这条街是唯一一个具有独立宪法的街,所以遵法的前提就是“坦诚”。

当然,它的主人除外。

哦,主人的手下也除外。

——因为主人说了算。

森繁顶着一众手下的注视,街道上的男女也都在看热闹,他快咬碎了后槽牙,还是狠不下心来,恨恨的朝某栋楼某层的防弹玻璃窗看去,扭头就带人走了。但是那样子看起来并不是要善罢甘休,而是打算请人出面了。

森深喝了一口茶,余光瞥见那女人趁机飞奔的样子,一蹦一跳就能从那家茶饮店到一家药店。

“毛毛?”

森深喝完茶下意识手往旁边一伸,是空的。他才发现原来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位置的家伙不见了。

“毛毛?”

他又唤了一声,寂静的房间没有回应,森深也不介意,走去书房整理些资料,并且挑选落居地。

齐市他是不会再来了,如果不是那个人救了他一命,他是不可能答应接手这条街的。

不过,去哪儿呢?

婴市……太靠北,冬天大雪难停,路况也不好。丰市……太热了,四季几乎没有大的变化,没趣。万市……阶层复杂,人龙混杂,吵。

看来看去,只有齐市最适合人居住,可惜他并不想留在这里。

不单单因为森繁,还因为那个烦人的蔡市长。

也许出国,隐居在一个小岛上也不错。森深想。

据说裸奔街起源于一个啼笑皆非的误会,但就是这个粗陋的误会,使得它成为世界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游客络绎不绝,这条街并不是用来获利,但是为了维持起码的秩序,控制人数,森深便定了价位,不过赚的钱一分不剩都捐出去了。

市长对外隐晦的表示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为此名声还火了一阵子,森深对此不屑一顾,懒得追究。

和对他的女儿蔡妍一样,对他也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从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哪怕是在这里出生的。

“先生,森繁警官带人把裸奔街包围了,市长默许了他的行为,他似乎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贺拳觉得承认那颗头的性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因为他并不觉得她身上具备可分辨男女的性状,毕竟,她真的,只是一颗头而已。

森深手指一划一划的,还在挑选落居地,已经有两个海外小岛的资料被他收藏了。

“随他吧。”

“啊?我以为,先生是想帮那个女人。”

森深也不回头,无语的笑了笑,“我为什么帮她?我们又不认识。”

“……也是。”先生可不是会对女人好心的人。

不过,他以为先生是因为猎奇心理,也不对,先生自己就是一个奇迹,发生什么他也不会奇怪,顶多惊讶一刹那。

“对了,贺拳你去找一下毛毛,它不见了。”

“毛毛不在这里?”贺拳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它的影子,“我这就去找。”

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他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己错过的某街角一个灰色垃圾桶里,那个脏兮兮身上还挂着果皮的萨摩耶,正和那个被警察通缉的女人争抢一个面包片。

“松爪!”

“汪!”

“松开!”

“汪汪!”

“该死的狗!”

“汪汪汪汪!”

花福正想跳起来砸它,却被白毛狗一爪子拍下去,最后连面包片都放弃了,咬住她的长发撒腿就跑。

“死狗!给我放开!”花福气急了挣扎着,这些双手双脚的动物们,就仗着自己身上工具多,一个个都欺负她!

真是气死了!

想她独族族长之女,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小姐,突然来到这里,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成了过街老鼠,大家看她的眼神不是惊吓就是厌恶,她表面不说,心里难受极了。

被人打伤,肚子又饿,没地方去,自己都替爹爹心酸,最后躲到一个桶里,惊喜的发现能吃的东西,谁知还被一只狗给抢了!

它抢过去就算了,自己不吃,还不让她吃!

爹爹曾经说过神女的一句话,叫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太适合她了。

这个白毛狗实在太可恶,口水流了她一脸,沾上伤口火辣辣的疼,她几次想挣开,都被它一爪子差点拍懵过去。

“汪汪!”

该死……

脏兮兮的狗叼着一个“布娃娃”。大家看到都觉得脏,不用它吠叫,主动就退让了。

一路下来,它跑的好不顺畅

3

黑暗中,脏兮兮的狗哼哧哼哧的爬上了主人的床。

嘴巴里还叼着因为路上不老实已经被它拍晕过去的花福。

傲娇的一甩,花福插在狗和人中间,不省人事。

月光白幽幽的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朦胧而轻盈,还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感,又奇怪的透着一股奇妙的缘分气息。

一夜无梦……

就是狗的呼噜声有些吵。这张床的主人和花福都皱着眉头没有松开过。

“唔~”了一声,森深一个翻身,手搭在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他习惯性的顺了顺。

“毛毛……你的毛怎么长长了。”

迷迷糊糊发现手感不对,滑溜溜又凉凉的东西,长的像一根绳似的,森深倏地清醒过来,眼眸一凛!视线落在被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上。

“……”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坐起身来,穿上裤子,冷着脸问那个脏兮兮把他的床和地板都弄脏的萨摩耶,“怎么回事?是你带回来的?”

“汪汪!”萨摩耶兴奋的吐吐舌头,看着床上某头,跃跃欲试,邀功一样,不顾她还在昏迷或睡眠中,熟稔的咬住她的头发,放到地板上,抬起一只前爪,“啪!”地一拍,花福就被拍起来了,像一个篮球。萨摩耶调皮的又拍了一下,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它的主人,像是在炫耀。

“疼,疼……”花福左眼角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来。

她被折腾醒,一眼看见罪魁祸首,它的爪子放大着朝自己脸上拍下来,花福前一刻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立刻放出愤怒屈辱的光,只见她朝地上一个借力,就跳到它的身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蹦起来重重砸到它的后背上。

萨摩耶汪汪的惨叫。

花福解气的想要再来一次。

半空中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抓住她的长发,就像是给她扎了一个长辫子似的。

她转头抬眼,看到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对这样的人,她并不陌生。在独族遥远的历史中,他们的祖先在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形态。

是神女帮助他们在那个不容许异类存在的世界很好的生存了下去。并且得到尊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男人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头上,转过去一圈,左右打量,就是一颗普普通通没有变异的头。他又伸手探了探,头皮上也没有长什么奇葩的四肢和角类。脖子下面像是猫爪子手心的软垫,粉粉的。

花福觉得自己被调戏,怒目而视,剧烈挣扎。

“你怎么这样啊!说动手就动手!你又是谁!还有我怎么在这!”

花福防备的看着他,想要跳开,可是无力挣脱,他比那只白毛狗的力气大多了。

“放开我!听到没有!喂!”花福气恼又委屈的吼着。其实她不是一个爱大声说话的人,她挺大家闺秀的,就是遇“狗”不淑,遇人不淑。加上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快崩溃了。

森深没理会她的嚎叫,就是嘴角有些嫌弃的动了动,想了想就扯着她的头发弯腰从柜台掏出一个急救箱,让萨摩耶故技重施咬住她的头发,拿酒精给她被子弹擦伤的眼睛和被狗抓伤的脸消毒。

花福疼的呲牙裂嘴,几度挣扎要逃,可都被狗爪子按的死死的,还全程恐吓的朝她汪汪叫。那叫一个凶。

不过花福很快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在给她处理伤口呢。

“你,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不好奇吗?我和你们不一样。”花福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不解的问。

她白天已经见识到了这边人的疯狂,她以为他也会像那些人一样,用同一种眼神看她,可是他没有。

他的眼神很平静,让她错觉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必要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森深说,看着被红药水涂成的花猫脸,森深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站起身收拾残局,“算是毛毛抓伤你的赔礼,现在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儿?”花福好像还没明白状况。

森深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我管你去哪儿?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可是——嗝”

花福打了一个嗝,葡萄眼一眨一眨,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我饿了……”

“所以说,饿了打嗝?”

“对啊。”

“……也是,你没肚子。”森深说完拎着箱子放回原处后,就顺手拿起光屏继续看小岛资料。

花福看了眼白毛狗,对方也看了看她,摇了摇尾巴。

花了一会儿功夫,花福才迟钝的明白,这个各自高高的男人并没有发善心请她吃饭的打算,于是她失望的准备识趣离开了。

毕竟她是花家的人,花家的人得有骨气。

不吃馒头争口气,别人不给,她不能主动要!

萨摩耶似乎不想让她走,爪子灵活按住她的头发。

“毛毛。”

沙发上传来一道淡淡的警告声。

它低声叫了两声,才不情不愿的松开爪子。

被放开的花福心里满是迷惘和绝望。

她走了要去哪儿呢?这里又是哪里?她该找谁?

“对了!她!找她!”花福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跳!

“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经说过,在两百年前,有一个叫绿歌的少女,来到我们的世界,当时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七国中的异类之一,是要被杀和成为坏人奴隶的存在,是那个来自异世的少女,不,是神女,是她创造了新的规则,让异类也能堂堂正正生存,她是我们的恩人,所以我们世代都要供奉她,感谢她的恩惠。”

“她在哪里?她的家在天上吗?”

“不是,她说自己也住一个混乱复杂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祖先们也没见过,据说是他们永远去不了的远方,听说那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神女的家在一个叫……裸奔街的地方。”

小时候的记忆复苏,花福激动的头皮发麻,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先生,森繁警官又——嘶,你怎么在这儿!”贺拳进来时吓了一吓。

“求你,向你打听一件事,你知道神女吗?”

森深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花福没心思计较,又问,“那你知道一个叫绿歌的女孩儿吗?”

他还是不说话,连回答问题的兴趣都没有。

花福忍了忍,又问,“那你总该知道裸奔街了吧!”

森深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裸奔街?这里就是啊。”贺拳看了看他的老板,又奇怪的看着花福说。

花福头迅速一转,冷不丁对上贺拳,贺拳还是不习惯的往后撤了撤,这让花福有些失落。

“你说这里是裸奔街?那你认识绿歌吗?她就住在这!”

“不可能!”贺拳肯定的回答。

“能住在裸奔街的人,也就那几家,但没有一个叫绿歌的。”

这条街的住民少的可怜,他整天都和这些人打交道,谁家有几口人叫什么名字,他是一清二楚,但没有听过一个姓绿的。

他们没注意到,森深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似乎在费力回忆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好像还是听那个人提起的。

花福就把最后希望放在森深的头上。

“你能帮我找人吗?”

“不能。”

“那你……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吗?”

“……”

贺拳总算聪明一回没有插嘴。

终于深刻的意识到对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理她,花福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很是颓废。“那好吧……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她有气无力的说。

“汪汪!”

发现这个短暂的玩具突然要离开,毛毛不满的堵在门口拦住她。

“让开!”该死的白毛狗!他们独族也养狗,一些下人都喜欢训练狗作为自己的出行工具,不过那是种掉身份的行为,花福以前不感兴趣,现在却有些后悔了,颇有一种技到用时方恨少的无力感。如果她也会训狗就好了,一定把这个白毛狗给训的服服帖帖的!

不像现在,一看见它那锋利的爪子就下意识觉得脑门儿疼。

该死!

她真是太可怜了。

“等等。”

正顾影自怜间,那人叫住了她。

为什么,难道说他改变主意了?

花福一喜,葡萄眼立刻恢复神采,弯弯的像月亮一样,她猛地回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霎时间一个跳跃,落在了森深旁侧的沙发扶手上。

森深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一下,眉头皱着,被她那莫名热烈的视线看的难得出现一丝久违的矜持感。

他动了动手指,伸出一根推开她的脑门儿,花福像个吸盘被推也纹丝不动,“你打算好心帮我找人啦?”

“想多了,就是看你可怜而已,打算让你吃顿饭再走。”见她大为失望,又奇怪的看他一眼,张口就补充,“好歹你和我家毛毛相识一场。”

最后就变成了,花福和毛毛在地板上吃饭,毛毛吃着自己被做成骨头状的狗粮,还不忘在花福低头喝粥的时候,推开她的碗,让她牙磕在地板上,一成功就汪汪地冲森深邀功。

森深:“……”

贺拳:“……”

花福:“……!”

毛毛最后发出一声惨叫声。

“叮咚,叮咚。”

门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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