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魅:养猫带来的杀身之祸
在大城市住的久了,听说过这样一句传言。
“养猫时,一定要小心。否则,也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元钧就不喜欢猫。
那只两天前被室友接回来的小橘猫,正在他腿上翻滚。
“下去。”他提起瘦弱的橘猫,把它从腿上拎下去,专心的看着电脑。工作还没着落,这月简历再没回音,自己可就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小橘猫被放到床上,哼哼唧唧显得很委屈。
“唐挽!”他扯着嗓子喊道,“把你的猫带走!”
“君君!你怎么又欺负小橘。”房门被打开,他的室友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你看好它,别总让它跑到我屋里来啊。”元钧看向她手中的托盘,“今天是什么?”
托盘之上,是烤得金黄的小猫饼干。
元钧拿了一块扔进嘴里的同时,小橘猫扑进了唐挽的怀里。“那几个公司还没有回复吗?”
元钧摇摇头,“再等等看吧。”
元钧是一个小县城来的北漂。
在大城市里几乎随处可见他这样人,因为和父亲的意见不合,自己一人来到大城市闯荡。
唐挽是他大学同学,在租房子的时候刚好碰到。但与他不同的是,唐挽是本地人,家里也不缺钱,仅仅是想自己搬出来住——顺带救济一下刚好碰到的元钧,两个人这才一起合租。
比起焦头烂额的元钧,唐挽就显得悠闲轻松得多。
种种花,养养猫,日常烘焙手作,上班睡觉。
这次为了接小橘过来,她几乎又买了将近一半的花盆种猫草和猫薄荷。家里本来借给元钧装零食的箱子也被倒空,装了各式各样的猫粮猫零食猫罐头。小一千块的摄像自动喂食器加自动喂水机……元钧看着唐挽倒腾这些的时候,觉得她简直要疯。
领养小橘是她的一个同事的同学介绍的。
这个同学说,这只小猫的前主人在养了它不久就喝酒死了,小猫没人管将近一个礼拜。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刚接来的时候也是胆小瑟缩,很容易受惊。看她身上的猫癣、耳螨、还有一些似乎是人为造成的伤口就知道,前主人对她极差了。
唐挽非常心疼,和元钧发誓一定要给小橘子最好的关爱。
“那是你,别带上我。”元钧听完转身就走了。
合租嘛,井水不犯河水。你养你的猫,我过我的就好了。
当然,他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小橘被接回来的第一周,元钧发现自己总是打喷嚏,总流鼻涕。去医院一检查,居然是猫毛过敏。
“去去去,你离我远点。”
仅仅过了一周,小橘子就从砂糖橘变成普通橘子了——足足胖了一圈,已经三斤了。
无孔不入的猫毛加上特别被“照顾”的元钧,他床头的纸巾在飞速地消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橘子就是更黏他一点,不管他嫌弃地用两个手指捏她的后颈皮,把她拎走多少次,她总会跑回来在他腿上呼噜打滚。
元钧从来不摸她。
唉,好烦呦。
元钧有个非常倔强的老爸,他和他老爸倔强得如出一辙。
他老爸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子承父业,在小县城里好好呆着,可他偏不。
“哈!”元钧不期而遇地看到,本来可能是垃圾邮件的邮箱提醒,居然是招聘回信。他开心地一跳,差点把在他腿上睡觉的橘子颠下来。
自己如果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就把老头子老太太都接过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厉害。
带着走上人生巅峰地梦想,元钧和橘子带着一脸小人得志的笑睡去。
刚开始入职要学的很多,能做的不少,但想做的很少。就算是这样,元钧常常也得九十点钟才能回到家里。
“君君,你不在的日子,我好寂寞哦。”周末的时候,唐挽装出嗲嗲的语气。“剩的小饼干、小蛋糕还有猫粮都没人吃咯。”
元钧半躺在沙发边打游戏头也不回地说,“寂寞就去找个男人,别和我犯病。”
“还有,谁吃猫粮了?”
就这样一个月,如元钧所愿,自己的事情安排得不再那么手忙脚乱了。但是他却发现唐挽有些和平时不一样了。
连续一周七点回家之后,他终于问,“唐挽,你最近怎么不和我絮叨了?”
唐挽恢复了笑脸,一个枕头拍过去,“皮痒了?贱!”
元钧被抱枕砸歪了头,就那样歪着头想了一会。
唐挽最近说话确实变少了。
“你最近失恋了?”
“那个能让我失恋的男人还没出现呢!”唐挽没好气地说,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累,我先睡觉去了。”
说罢便抱着猫进了屋。
她那份她爸关照过的办公室工作,什么时候变过?怎么突然就很累了?
元钧没放在心上。
这天晚上进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顺手锁了门。
躺在床上,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最近为了省钱,连晚饭都不吃了。挨到月底发工资,去了房租还能吃顿好的。
就这样边想着工作,便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破旧的厨房,很久都没用过的炊具。瓷砖的缝隙已经变黑,几个胡乱收拾的外卖盒。
一个男人在客厅里抽烟。没有开窗,烟味久久不散。
突然画面一转,那个男人趴到了地上。
他在干什么?元钧想要看得更清晰一点,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个男人脸转向沙发缝隙,四肢在不断地颤动。
一声彻骨而凄厉的叫声仿佛不是男人所能发出来的。
“啊——”
元钧猛地惊醒。
那声凄厉地叫声化成了软糯的喵叫。
小橘子在他身旁睡的迷迷糊糊,见元钧突然坐了起来,还舔了舔他的手。
猫舌头上的细小倒刺轻轻刮过手背,元钧这才完全清醒。
房门被突然打开。
“元钧!”唐挽穿着睡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是你叫的吗?”
元钧有些惊讶,“你刚刚也做梦了?”
“有个男人——”两个人异口同声说。
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太诡异了,在什么情况下,两个人会做同一个梦呢?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男人总是脸对着沙发缝,四肢抽搐。
元钧和唐挽觉得,就好像是在求救。
终于熬到了周末,两个人都顶着大大地黑眼圈。晚上睡不好,白天的精神状态也很差。
唐挽就直接请假了,而元钧差点连续犯错被骂了好几回。
看着躺着沙发上抱着橘子休息的唐挽,元钧回到房间拿起电话。
“……喂?爸……”电话接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爸?这么多天也不来电话!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电话那头传来气势汹汹地声音。
“这回是有事……”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元钧实在是不想找他爸。
“我就知道!没有事你能给我打电话吗?啊?有事才给我打电话!”
“听我说,我最近遇到怪事了。”
“我最近遇到怪事了。”是元钧的老爸元陶这辈子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因为他是个道士。
当然也是个不入流的道士,就是在小小的县城里略有名气,帮人解决点小古怪。
但是元陶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这回遇到事了想起你爸我了!我叫你留下来和我学怎么你非要走呢?咱们祖师爷那点东西就要在你这断了你这个不孝子……”
元钧无视了他喋喋不休的指责,直接将事情简单直接地说了一遍。
他爸那头安静了一会,突然说,“这个我得查查,你等我晚点给你说。”
元钧头一回这么期盼他这个不着调爸的电话。
但是一连三天,都没有消息。他打过去也是妈妈接的,说他爸在忙。
梦境几乎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尖叫,整个画面都像是被静音了般,而那个男人颤抖的更剧烈了。
就在两个人都要崩溃的时候,元钧突然收到了元陶的快递。
鬼画符一样写自己的名字难道也是职业病吗?
一边吐槽一遍在唐挽橘子的围观下拆开箱子,看到了老爸常用的几个器件。
还是老一套。
朱砂、桃木、看着唬人的符,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木头。
这些真的会有用吗?
包裹里还装着一封信,上面无非是把他早已熟知的用法再絮叨了一遍,并且严肃地告诉他:“老子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小鬼缠了,但是你不搞明白就别回家连累我和你妈!”
随手把信扔了,和唐挽商量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什么的。
“要不然我们就试试这个符吧?万一有用呢?”唐挽左右瞧着那黄纸上的朱砂墨。
“用处估计也就和在上面画一个震天雷神皮卡丘的效果差不多。”元钧摊着手看她。
夜里两个人揣着符咒忐忑入梦,依旧是无声的画面,甚至渐渐失去色彩。
那个男人抽搐着将头伸向沙发,却因为沙发缝太小无法继续前进。
他像卡住了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的画面仿佛恐怖到了极点。
静止的黑白的画面一动不动,男人的头以非人的角度转了过来,脸与后背在同一平面。
两个眼窝空洞洞,血流出的蜿蜒痕迹仿佛已经干涸。
但他还能动,他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脸。
“啊!”这回不等元钧反应过来,唐挽已经冲了进来,拼命地搂住了他。
元钧也惊魂未定,他紧抱着唐挽单薄的身体,轻轻拍她的后背。
如果不是他怀里不住颤抖的女孩,他也要歇斯底里地大叫了。
他亲眼看着,梦境里的那个男人,自己剥下了自己的皮。
实在是太真实了,每一片皮肤都像是干枯的纸,窸窸窣窣撒了一地。
元钧拼命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两个人不能都垮。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恐怖片还不是总看,这算什么,一点都不吓人……
突然毛茸茸的触感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橘子被唐挽吓醒,也跟着来到了元钧的屋里,在他们身边窝起来。
“好了,好了。”元钧轻轻地拍唐挽,唐挽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团成一团的小橘子,“吓到你了吧。”
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
此时才凌晨两点钟,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被子盖好,还握着对方的手。
“没事的,睡吧。”元钧摸了摸唐挽的脸蛋,把呼噜呼噜的小橘子往她怀里推了推。
不过过了两个小时,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中,两人就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做梦的原因还是床上有另一个人,两个人睡得都非常浅。
唐挽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听见客厅元钧在打电话。
“……什么用没有!反而……”
“……你把话说明白!大早上的睡什么觉!到底怎么回事!”
唐挽有些无措地抚摸着小橘子,心里一个不好的想法渐渐浮出水面。
元钧进屋时,两人都因为突然同时被对方注视而有些尴尬。
“你可以再睡会……”
“元钧。”她开口,“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一直没去救他,他才这样的?”
元钧知道她说的是梦里的那个男人。
“不会的。”他在床边坐下,“这不一定是真的,可能这间屋子有问题或者我有问题。”
“那人为什么会向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们求救呢?他连什么信息都没给我们。”
他将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使人信服,“别想这件事了,你今天就先回家吧。”
他知道唐挽不能再承受这样的刺激了。
唐挽回家了。
元钧将屋中所有的门窗锁好,尽管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但他锁到屋门的时候,突然想起做梦的头一个晚上,他也锁了门。
那只橘猫是怎么进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元钧环视一周,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的生物。
他多贴了几张符咒,心中暗暗希望老头这玩意多少起点作用。将被子裹紧,过了凌晨才睡着。
这样迟早神经衰弱——这是他睡前最后一个想法。
梦境又涌了进来。
还是那样破旧油腻的厨房,脏兮兮的家具。
不同的是,那个男人不见了。
他的烟还没有完全熄灭。卡在烟灰缸上慢慢地落灰。
烟灰缸旁边,是几瓶酒。
——酒?
元钧突然心思闪念。
安静的屋中,斑驳掉皮的沙发突然传出一声猫叫。
“啊呜——”
元钧惊醒。
那是它前主人的家。死去的男人是它的前主人。猫在沙发底下。
这样的状况,怎么会养猫?
几个想法迅速闪过,他却停留在了这似乎并不算奇怪的点。
事情仿佛不能再细想下去。
就在这时,自己的身底下传来了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猫叫。
“啊呜——”
已经不是正常的奶音,而是像婴儿哭一样撕裂的声音。
元钧汗毛倒竖,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
猫叫声骤然断了。
屋里静悄悄的,仿佛是梦里的无声黑白画面。
元钧知道,自己没法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睡觉了。
他一只脚钩上拖鞋,另一只也拖上,面对着自己的床站定。
昨天的梦境犹在眼前,那个看向沙发底下的男人本来应该有眼球的地方黑洞洞的,脖子诡异地反扭。
视线随着缓慢地蹲下而慢慢降低,漆黑的床底仿佛空无一物。
他蹲到了底,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梦中那个男人一样,将头歪过去,慢慢靠近床缝。
脸贴向冰凉的地板,狭窄床缝里的空间突然闯入视线。
漆黑的床底两只发光的绿眼睛猛地睁开!
完全是瞬时的反应,在那东西呼啸而出时元钧伸出手抓去。
另一只胳膊横在面前,尖尖的爪子在他眼前几厘米处停住,伸出的手和横档的胳膊感受到了刺痛。
但他抓住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手里的东西猛地摔向墙壁。
咣的一声,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可能是全身的劲——那声响巨大得有些异常,随着被甩到墙上的东西掉落,回音渐渐消失。
元钧喘息着,左手和右臂的伤口血液蜿蜒而下,滴在地板上。
那个东西落在了自己书桌后的箱子里。没有了声息。
元钧挪着千斤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箱子微微动了一下,伴着轻微的响动,身后的门居然也轻轻动了一下。
元钧僵住了。
向前还是向后?
门又动了一下。
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门的把手被大力的下旋。
仿佛被轰击一样,门剧烈的颤动,却没有开。
元钧想起,自己确实是锁了门。
更加大力的拍门声响起。
“开门啊元钧!你有没有事?”
居然是唐挽。
他送了一口气。
“你不是有钥匙吗?去拿钥匙开门吧。”他继续向桌子后面的纸箱走去。
他听见唐挽跑远,又走回来的声音。
元钧走到箱子前,踹了一下箱子。
那本来只是放杂物的箱子,要腾出来给唐挽装猫零食的。
这箱子的重量不对。
就在这时,钥匙转动门锁,房门被打开。
门口站着焦急的唐挽。
和小橘子。
“你……怎么回来了。”元钧有些茫然地回头。
那箱子里,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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