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入我怀
世人皆知忠国公府国公爷顾胥之,与夫人柳豫星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婚后数十年,府内后院一片清净,二人育有一子,取名顾尘遇,冥冥之中,尘世相遇,从此终生确定,恩爱不疑。
顾尘遇身为国公府世子爷,受到的期望自是很高,而他也的确没让顾胥之失望。不说俊朗出色的外形,垂髫之年早已学贯古今,自小又跟随当朝神武大将军习武,如今小小年纪看起来就已有一股英气。
阳光明媚,安城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今日,顾尘遇随爹娘一同前往定候府。说起定候府,人人竖起大拇指,侯府那位戎马一生的侯爷樊烨瑾昨日大喜,得了一个千金。
这位樊侯爷二十五岁才娶妻,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自是喜不自胜。听闻小千金生的粉雕玉琢,极是讨喜,一般婴孩生下来啼哭不停,这千金生下来,侯爷一抱,竟咯咯笑得不停。
爱笑的小娃娃的母亲正是安城内早先极负盛名的贵女柳莘月,英武大将军与安城贵女的爱情自然名动天下,在此就先不提了。
顾胥之在被小厮引至前厅,而柳豫星早已被妹妹的贴身嬷嬷带到了后室。“阿遇,你和娘一同去见见你的小表妹。”顾尘遇未多想便点了点头。
蕊心小筑里,柳莘月正半躺在床上静养。见姐姐来了,喜不自禁。原本瘦瘦的身材在生产过后变得圆润丰满,脸色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姐姐,你来啦。”柳莘月半撑起身子,想要起来。
“你可好好躺着别动,现在可是你好好休整的时候!”柳豫星赶紧上前阻止了妹妹的动作。
“姐姐,你来啦。”柳莘月半撑起身子,想要起来。
“你可好好躺着别动,现在可是你好好休整的时候!”柳豫星赶紧上前阻止了妹妹的动作,“看你脸色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想必侯爷待你真是极好的。”
“他敢待我不好,我容易吗我?”提起丈夫,柳莘月语气娇憨,一脸幸福,“阿遇也来了?”
顾尘遇上前,叫道:”姨母。“柳莘月笑眯眯的点点头,见奶娘将女儿抱来,连忙接过,一脸宠溺:”姐姐,你要不要抱抱她?阿遇你也来,看看小表妹呀。“
柳豫星见这样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都化成了一片,小丫头在自己的怀里睁着大眼睛,眨了眨,似是明白自己是谁了,一个笑脸绽放,真真是可爱极了,”这丫头可真是俊!取名了没有?“柳豫星转头问。
提起女儿的名字,柳莘月笑得腼腆,”生下来那日就取了,蔚凡,柳蔚凡。小名翩翩。“柳豫月一脸惊讶,”姓柳?“
见妹妹咬牙点头,转念一想便也笑开了,“这侯爷可真是爱惨了你啊。”
柳豫月摇摇头,“我起先是万万不肯的,转念一想,这孩子也不可能是唯一一个,下面的我定是不会再依他了!”
顾尘遇可没有心思听两个大人的话,家中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一下见个小女娃娃,饶是少年多显老成,此时也禁不住好奇,想要看看这个奶娃娃。
柳莘月瞥见侄儿稍带急切的神色,好笑的将孩子递了过去。顾尘遇紧张极了,活了这么大,从未抱过这样的生物,这小东西粉粉嫩嫩,真怕自己劲使大了碰坏了她。
小丫头见是一个陌生的小哥哥,大眼睛转了转,吃着小指头,一偏头又笑了出来,这笑容绽放在顾尘遇眼前,好似是去年除夕母亲带自己去看的烟花,美丽极了。
2.最是两小无猜时
”顾尘遇,今日可去看你小表妹?“当朝三皇子楚痕摸着被顾尘遇打肿的嘴角呲牙咧嘴,躺在玉痕殿里气喘嘘嘘,见对方不应,他转头看着同样躺在旁边的好友。此时的顾尘遇双眼直盯高耸的房顶,想起前几日见到小表妹时的情景,一咕噜跃起来,往宫外跑去,小丫头不知是不是又长大点了,今日我一定要去瞧瞧!
于是,顾胥之以为这小子在干正事,没成想这几天刚下朝,那神武大将军一脸暧昧的找到自己,”你们家那小子最近怎么回事儿啊,见天的不见人啊!“回家后顾胥之正准备好好质问他,哪知道,又是没有影子。气得顾胥之直喘气。小厮战战兢兢,”国公爷,世子爷最近,最近都是去侯府了……说是看看新生的表小姐……“顾胥之转过味来,一顿哭笑不得。
至此以往,顾小爷的闲时日常就是逗逗小奶包了。
一晃时光飞逝。
今日柳蔚凡知晓自己已是起晚了,只让小丫鬟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一身粉色散花襦裙,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当真是娇憨可掬,明媚照人。一切收拾完后,主仆二人便往善存居去了。
早晨的天气带着些微的冷意,阳光倾洒,微风拂绿。柳蔚凡此时漫步走来,看得人几乎挪不开眼,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来一般,可不是一翩翩佳人,活泼的紧嘛!
顾尘遇早已坐在黄梨木桌前等着了,见柳蔚凡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定侯府侯爷协妻外出游历,苦于女儿太小,怕行路颠簸,于是将小女儿托付给了柳豫星。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要陪在自己身边,柳豫星每天的心情愉快极了。国公府内因为多了一个小丫头的存在,变得格外富有生气。
想起这些年来小丫头的成长,顾尘遇颇有一种欣慰的感觉,明明感觉昨天还是襁褓里那个粉粉嫩嫩的瓷娃娃,这一眨眼间便已亭亭玉立。
“哥哥,姨父姨母呢?”小姑娘见表哥已经在桌前做好了,赶忙上前拉着他衣袖,嘟着粉红小嘴娇滴滴地问道。
刚准备回答,见小姑娘突然松了手,露出了笑脸,朝一边跑去,嘴里甜甜叫着“姨父,姨母!”柳氏累了一夜,此时已是腰酸背痛,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娃不管不顾的冲到自己怀里,虽说疼爱的不行,到底也是被冲撞的差点向后退了几步,顾胥之赶忙伸手将柳蔚凡一把抱到怀里,“翩翩乖,姨母有点不舒服,小心点。”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娃,饶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忠国公也是宠爱非常。“姨母怎么了?”小姑娘一脸天真的问。
柳氏嗔怪的瞪了一眼国公爷,若不是这不知羞的昨晚不知餍足,自己哪能这么累,还害的自己差点在翩翩面前丢丑。“姨母没事,翩翩快过来来用膳。”
顾尘遇向爹娘请过安以后,便坐在位上吃自己的了。自家儿子和国公爷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一家人在饭桌上也不讲究多少规矩,柳氏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儿子碟上,“遇儿,近来白日里怎么总不见你?”17岁的儿子已经很少向自己交待自己的行踪了。“翩翩知道,哥哥一个人总偷偷出去,还不带我。”11岁的丫头气的撅起嘴,准备好好告上一状。见顾尘遇一个眼尾扫来,赶忙老老实实低头吃和自己的肉粥去了。
看着自家娘亲殷切的眼神,顾尘遇头皮微微发紧,索性给自家老爹一个眼神。那意思分明是,你家女人你搞定。顾胥之耸了耸眉头,你娘问你话你就说!
顾尘遇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你让我做的事,我娘想知道?
这臭小子!顾胥之看向自家美人娇妻,咳了咳。“豫娘,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了,咱们别插手这么多……”听了这话,柳氏哪能依,新仇加上旧恨,狠狠瞪了一眼国公爷,孩子们走了再和你算账!不得不说,柳豫星在孩子们面前还是给足了他们老爹的面子的,“你年纪大了,娘也不管你什么,况且你也是个省心的,做事什么都要有分寸。”柳氏对着儿子慈爱地说道,又摸了摸正在埋头苦吃的柳蔚凡,似是想到了什么,“翩翩拘在府里也久了,过两天上元节,你领着她出去转转。”话音刚落,便见小丫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粥也不喝了,搂着柳氏高兴的直呵呵。
顾尘遇摸了摸鼻子,“孩儿知道了。”一顿早饭下来,气氛融融自是不提
最是两小无猜时(2)
上元节这日,柳蔚凡早早就等着自家表哥了,用过午膳后见顾尘遇一袭天青色锦袍,更衬的他高大挺拔,俊朗非常。柳蔚凡见自家表哥如此养眼,小跑着来到顾尘遇身边,“表哥你可真俊!”
顾尘遇点点这小色女的鼻尖,又摸摸她的头,笑得宠溺。
小姑娘的身高已经长了很多,眼看她都快长到了自己胸口了。小时候许是自己太宠她,平日里任自己如何严肃,也怎么都不害怕自己。
“走吧。”顾尘遇牵过柳蔚凡的小手,只觉掌心一片软腻,情不自禁的放松了力道。柳蔚凡摸摸自己的脸,阿遇哥哥今日可是温柔得紧啊!受不住受不住!
街道上人来人往,许久不出门,柳蔚凡兴奋极了,“翩翩,小心点,别挤走了。”
“不会,我可是会……!”武的……柳蔚凡吐了吐舌头,差点就露馅。自己5岁父亲就总背着母亲偷偷教自己练一些基本功,出去游历后就将自己托付给了同为顾尘遇师父的神武大将军卫凡。只是没人知晓罢了,近几年自己总会找时间练习,却总是在人后,被姨母娘亲知道可不得了。顾尘遇向来喜欢自己乖乖听话,若是发现自己舞刀弄枪,不剥了我一层皮!
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顾尘遇一心注意柳蔚凡的安全,自是没有注意到柳蔚凡的话尾之意。
看着前方越来越多的人,柳蔚凡还是听话抓紧了表哥的手。“阿遇哥哥,我想吃糖葫芦!”柳蔚凡狡黠的笑。
“卫景,去给表小姐买。”顾尘遇转头吩咐小厮。
哼,总算将人支走了!
柳蔚凡一把拉起顾尘遇,“阿遇哥哥,前方有好多河灯,咱们快去!”顾尘遇好笑的看着妹妹,真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却也下意识的护住身前的人儿,往前挤过去。
上元节的安城热闹极了,安河内河水湛蓝,一艘艘画舫凌乱的散在河面上,却又是五颜六色,十分和谐。岸边杨柳依依,人们三五成群,充满了生活气息。
“可真热闹。”柳蔚凡叹道。
许是许久未曾出门,小姑娘一双眸子水光四射,亮的要命。一手拿着刚刚买回来的糖葫芦,一手紧紧牵着顾尘遇。
到了晚上,河面上飘满了河灯,似是繁星点点,浩渺无垠。听说河那边有放灯许愿的,说什么柳蔚凡也要去许个愿。夜空中烟花绽放,和着这河面点点灯光,将整个安河周围照的恍如白昼。
顾尘遇无意瞥见柳蔚凡的愿望,内心一阵柔软,终究还是小孩子,离了爹娘哪能不想念的。
河灯慢慢飘远,尾部渐渐显露愿望的一隅——愿只愿,阿遇哥哥一生顺遂,君可知我倾心?
见表妹强颜欢笑,明显是思念极深了,顾尘遇摸摸姑娘的头,紧了紧手中的纤细。似是感受到表哥的宽慰,柳蔚凡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眼底眸光闪闪发亮。女孩眉眼弯弯,顾尘遇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3.习惯是一种病
柳蔚凡的爹娘似是游历上瘾,时不时到了一个地方送两封信回来,再外带一些当地有趣的玩意儿。
柳蔚凡在姨母的教养下已经出落的端庄有礼,十分懂事,比起那不栉进士自是差了些许,整个国公府都知道表小姐不爱红妆不爱女红,这两年硬是在世子爷的管教下收敛了不少脾气。在外人面前端的是翩翩少女美如画,沉静的气质颇有她娘当年的风范。
最近几日天气炎热起来,柳蔚凡听说姨父胃口不佳,一大早便在厨房倒腾山楂冰山将雪梨,准备给顾胥之开胃。这几年,自己在国公府受到的待遇和教养跟在自己家没有什么区别,姨父姨母当自己是亲身女儿都并无二异,是以柳蔚凡平日里对二人十分敬重孝顺。
端着刚做好的甜点,主仆二人刚行至书房门口,便听书房里传来顾胥之和顾尘遇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柳蔚凡一时愣在门口。
书房里,
“今年你已有19,是时候考虑齐家之事了!”顾胥之望着眼前这两年气势愈发逼人的儿子,缓缓开口道。
“儿子还没有这个想法,那边交代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言下之意就是你儿子我现在忙着功成名就哪来闲工夫谈恋爱。
顾胥之眯了眯眼,跟你老子耍心眼,嫩着呢。“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为父相信你肯定可以,齐家可以上日程了!可有心上人?”
屋外柳蔚凡听了这个问题,竟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未曾有!”顾尘遇想都没想就否定。
“哦?你没有,我和你娘倒是早就心有所属了。”哼,看你如何再辩!顾尘遇皱了皱眉,想想还是应道:“不知爹娘有何合适人选?”
顾胥之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翩、翩!你看如何?”早先想把侄女当女儿养,如今两年下来,顾胥之夫妻二人将两个小辈的互动都看在眼里,翩翩的情意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就是自家儿子看似精明,对待情事竟是一概不知。
乍闻父亲提及翩翩,顾尘遇竟是一片慌乱,娶表妹?皱了皱眉头,“爹,我待翩翩如亲妹妹,怎么能娶她?”
“哦?从那丫头出生你便喜欢的紧,你可是确定你的心意?”顾胥之忍不住骂了一句自己的蠢儿子。
“是,我……只当她是妹妹!”话音刚落,一股酸涩在心底弥漫开来。
门外柳蔚凡一阵失神,听完此话竟似万剑穿心,疼得透不过气来。看着自家小姐煞白的小脸,月黎担心的一把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嘘,别说话,别说话,我们回去,回去。”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门口,抄手游廊刚刚过来的卫景见表小姐一幅受了天大打击的模样,疑惑的挠了挠头,世子爷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这厢作了幺蛾子的世子爷,出了书房门,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娶翩翩?父亲一席话在顾尘遇的心里起了层层涟漪,从小看着她长大,习惯了为她处理事情,习惯了看她一脸笑靥,可是,夫妻之间是这样吗?
顾尘遇不知道,更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该不该屈从于现实的温暖,不去考虑那以后的事情。爹娘互相尊敬,翩翩的爹娘爱情名动天下,可自己与翩翩之间难道更多的不是亲情吗?
“世子爷,方才表小姐……”
“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卫景刚准备将刚刚看见表小姐的事情告诉世子爷,就被世子爷生生打断,差点咬了舌头。看着自家世子爷远去的背影,卫景暗暗皱眉,这大的小的都是怎么了?
柳蔚凡回到春然居,木着脸坐在绸凳上,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想起阿遇哥哥的话,“我怎么可能娶她、娶她、娶她……”果然,阿遇哥哥怎么可能喜欢我?
柳蔚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苦涩的笑了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在喜欢啊……亲妹妹,呵,亲妹妹,谁要做你的亲妹妹啊……我不会放弃的,那个木头脑袋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哼!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终究忘不了白日顾尘遇的一番言语。
她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了个梳篦,双手轻轻的摩挲,感受篦上清晰的肌理。古人云,鸾篦夺得不还人,醉睡氍毹满堂月。梳篦上鸾凤飞翔,精致细密。这还是柳蔚凡撒娇让顾尘遇亲手买的。这么多年用过那么多发饰首饰,唯此一件柳蔚凡从不轻易拿出来。
夜凉如水,整个国公府都静了。柳蔚凡握着那枚鸾凤梳篦沉沉的睡去。
4.时间是流水
天色还早,没有阳光的天气显得压抑而又阴沉。已近年关,今年的冬天如约而至,柳蔚凡呼出一口热气,下一秒就凝成了白雾,融进寒冷刺骨的空气里。月黎将早已备好的手炉塞在了她的手里。
她摆摆手,将手炉放在了一旁。又低头练起了字来。自从数月前在顾胥之门外听了顾尘遇一席话,她失望过,伤心过,却又重新振奋,当做没有发生过此事。只是从那以后,性子好似沉静了许多。
最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屋子里练字,做女红。以往从不肯静下心来做的事情,如今竟主动开始勤练起来。
“姑娘,今日卫景送来了几个小玩意儿,说是世子爷年前去西边儿办案时带回来的。”月黎小心翼翼的开口。
柳蔚凡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阿遇哥哥回来了?”
“恩,听卫景说昨夜回来的。这不,一大早便把小礼物给您送来了。”
年前,顾尘遇和国公爷谈话过后,自己还未想透,便受到圣上旨意,指派自己辅助三皇子楚痕前往西部暗中审查范氏一族的贪污案。他哪有心思孩子想着儿女长情,就这样逃也似的和楚痕快马加鞭离了安城。
抄手游廊上,柳蔚凡披着–织锦镶毛斗篷,慢悠悠的走着。不知从哪个方向的冷风,没有间歇的拂面而来,凉意好似钻进了骨子里,冷得她浑身一颤。
似是要下雪了。
从小习武,她不怕其他,就是畏寒。
顾尘遇老远见游廊上的小姑娘被冻得一愣,急忙走过去,“翩翩,天气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卫景撇了撇嘴,外面谁不说国公府世子爷一声冷气,无人敢近身。如今,再看看这紧张的场面,不咬了舌头才怪,说好的高冷范呢?
柳蔚凡看着眼前眼神犹如远山般悠远宁静的人,微微晃了一下神。
“翩翩?”顾尘遇皱眉。
回过神来,柳蔚凡假装生气,“哼,你回来了也不知道来瞧瞧我,这么些日子,你不知道想念我,我可是想你了。”
“什么你我的,才这么些日子脸哥哥都不叫了!”顾尘遇摸摸她的头,嗔怪道。
柳蔚凡一顿,“才不叫,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才不叫你哥哥!”她微吐舌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顾尘遇只觉胸口一窒,“瞎说什么呢!我可是你表哥!”
“哦!假表哥!以后叫你阿遇表哥!嘻嘻嘻。”柳蔚凡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顾尘遇拉着眼前的小人儿赶紧进了屋子。
书房里微微暖和一点。
“过几日等天气暖和一点,我带你去郊外转转?”顾尘遇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是冷落了表妹了。
“好呀!”柳蔚凡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心不在焉。
午膳时,柳氏为了好好犒劳外出回来的儿子,吩咐厨房做了好一顿丰盛的菜食。
这厢柳氏看见柳蔚凡,越看越心疼侄女,拉着侄女的手,“翩翩,最近怎么这么瘦啊?可是胃口不佳,姨母让厨房多炖点你爱吃的可好?”
自从顾尘遇离开安城,柳蔚凡就像变了个人儿。
顾胥之夫妻哪能看不出来,小姑娘这几日眼神都似失了光彩,再加上儿子这木愣愣的态度,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柳蔚凡看着姨母慈爱的面庞,只觉温暖得很。
先喜欢上一个人,就应该忍受这段一个人的泥沼吧。在顾尘遇面前,她还是要做那个活泼快乐不省心的她,做那个什么事情都开始慢慢放在心里,学会不动声色的她。任凭爱情疯长,却始终胆小不敢去问一句,你到底能不能倾心与我?
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的改变,慢慢地不动声色的靠近他,等他哪一天的醒悟,然后把自己抱在怀里。
这样胆小的她,连柳蔚凡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夜里,顾胥之夫妻二人就寝。
柳氏想起下午侄女的强颜欢笑,心疼的直往顾胥之怀里钻,“都怪你的臭儿子,不解风情!坏死了!和你一个样!”顾胥之听着娇妻遮掩埋怨自己,好似儿子不是她的一般,心下一时愁绪去半,拥着妻子好生安抚了一番。
夜晚的天空有几颗星星点缀,也不至于太过寂寥。
这几天的顾尘遇心烦意乱。
“世子爷,世子爷……”卫景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书房,见自家世子爷端的一幅呆愣相,着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何事如此慌张?”顾尘遇皱皱眉头。
“表、表小姐不知为何突然高烧不退啊!”卫景表小姐三字刚刚出口,顾尘遇就已消失在了门外。
春然居内。
柳蔚凡眉头紧皱,此时阖着的眼睛将往日光彩遮掩的一干二净。原本神气活现的小丫头此时没有一点生气的躺在床上,顾尘遇只觉心口疼痛非常。
“爹、娘……”泪水沾湿了枕头,小姑娘梦里都是悲伤。
“大夫如何还不来?!”顾尘遇一脚将脸盆踢翻,暴戾的模样似是要将春然居拆了一般。
“翩翩乖,别怕,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别怕,别怕……”柳蔚凡醒来时,仿佛额头还留有余温,耳边还残存着那个人一遍遍的抚慰。
“小姐,您喝点粥。大夫说您忧思成疾,怎么可能呢?庸医!”月黎满脸不愤。
柳蔚凡笑了笑没有答话,“方才……可有人来过?”
看着好似变了一个人的自家小姐,月黎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世子爷刚才照顾了您好久的。刚刚才走。”
“小姐,您最近好像性子变了许多……不似往日开朗了。”月黎迟疑的说出了口。
柳蔚凡一愣,是啊,自己这段时日是不像自己了,可这样不也很好?况且,笑……也是笑不出来的……“月黎,你给我梳妆。我要去给姨母请安。”
夕阳西下,院子里安静非常。
行至善存居,柳氏正忙着给顾胥之缝补鞋袜。这么多年来,见惯了姨父姨母的恩爱,此时再看,柳蔚凡心里仍旧是一阵暖意。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何其困难呢?
见柳蔚凡此时过来,柳氏心疼不已,“你这孩子,病刚好,如何使得出门?”柳蔚凡脸上笑盈盈,病后的小脸巴掌大小都没有了,“姨母,我有一事想要和您商量。”
柳氏看着侄女脸上的轻笑,心里咯噔一下。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嬷嬷去请顾尘遇过来。柳氏只作不知柳蔚凡的不同,摸摸她的手,一脸和蔼,“翩翩啊,人间情事之苦确实折磨人,得知我幸,不得就只是一个遗憾罢了。可我们翩翩如此好,哪会有人不喜你呢?”
柳蔚凡满脸通红,“姨母,您?”
柳氏拍了拍侄女的手,“你呀,好歹也算是我带大的,我哪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那您、您知道、知道我……”到底说不出口。
“如何不知呢?”柳蔚凡看着点点自己鼻子的人,只觉内心一番酸楚,眼泪又快要掉落。“傻孩子,你可不知道姨母有多喜欢你,你有这份心思,姨母求之不得!”
柳蔚凡难过的摇摇头,“可表哥……”
“你表哥就是个榆木脑袋,他的心思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我这个娘看的一清二楚。”就差把人家姑娘放手心里捧着了,自己却傻得什么都不知。“你别着急,凡事听姨母的。”柳蔚凡听完姨母的话,满脸通红,一脸不可思议,却又觉得心里涌出了丝丝甜意。
二人一番耳语,着实让柳蔚凡感叹了一番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这厢顾尘遇匆匆忙忙赶来,见妹妹眼眶通红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娘,翩翩病才好,要好生歇息。”臭小子,和着是以为我弄哭的?柳氏瞋了一眼儿子。柳蔚凡自顾尘遇进门就一阵紧张,勉强压下之后,笑着叫了声“表哥”。下意识的准备挽上他的胳膊,一想起姨母的话,只又站在原地。
表哥?顾尘遇愣住,以往这丫头一声声“阿遇哥哥”亲热非常,如今,如此循规蹈矩倒让顾尘遇好一阵失神。
“嗯。”
“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翩翩爹娘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你着人好好收拾收拾她的东西,过几日再将她送回去。”乍听柳蔚凡要走,顾尘遇惊的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又转头看了正安静站着的柳蔚凡,想要确定是否真实,柳蔚凡想起这段日子的难过,傲娇的扭过头去,哼,我爹娘就要回来了,叫你给我脸色看!叫你不来看我!叫你……不喜欢我……
柳氏似乎觉得对于儿子这样的消息还不够,又说道:“听说这次回来,你姨父还收了个义子……”说完还瞥了眼翩翩,意思不言而喻,你不喜欢,马上就有人喜欢了!
顾尘遇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打的晕头转向,握紧了拳头,一把将柳蔚凡拉出了善存居,任柳氏如何喊都不理,头也不回。
5.对峙
“你放开我!表哥!”柳蔚凡一把甩开顾尘遇,只觉手腕都要断了一般,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层於痕。
顾尘遇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柳蔚凡被捏红的手腕,抿了抿嘴唇,“娘说的都是真的?”
哼,是你娘,不是我娘!
“自然是真的,表哥不高兴吗?我爹娘总算回来了,你也不用再见我这个麻烦精了!”柳蔚凡鼓着气说道。
顾尘遇气急,“我何时嫌弃你是麻烦!”
“那你为何这几日总是躲着我,说好的带我去郊外呢?”柳蔚凡步步紧逼。
“我,我……”
看着眼前的人,柳蔚凡突然就觉得累了,姨母说表哥是喜欢自己的时候,她的希望疯长,如今再看表哥一副为难的模样,她突然就不想再逼他了。“阿遇哥哥,其实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姨父问你的话我都知道,你是在躲着我。如今我爹娘回来了,你也不用如此,我,我很快就搬走了。”
顾尘遇如遭电击,“你,你知道?”
柳蔚凡听他如此说,更加绝望了。索性歇斯底里,“是,我早就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了!我爹这次回来带了个义兄,他肯定会喜欢我的,我不稀罕你,不稀罕你……”话音未落,顾尘遇一把抓住柳蔚凡,一口将她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口中。
小姑娘说话直刺的他胸口疼,未多加思考,就将她按住吻了下去,柔软的嘴唇好像还带着点甜味,顾尘遇凭着本能,撬开丫头阖着的牙齿,将自己的舌头送了进去。
柳蔚凡此时已经呆了,感觉口中异物入侵,一个激灵,推开眼前之人。“你,你,你……”
顾尘遇缓过神来,眼神一鸷,“翩翩,我不许你喜欢旁人,不许你嫁给旁人!”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柳蔚凡一脸呆滞。
阿遇哥哥……
“你小子真是够了啊!”大楚国三皇子楚痕此时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闷骚的男人。
“你那青梅竹马的小表妹明眸善睐,看起来可口极了,真不懂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楚痕一脸猥琐,顾尘遇冷冷的瞥了一眼眼前的好友,不说一句话。
安庆酒楼里人声鼎沸,两名出色的男子坐在一起,一个浑身泛着冷气,一个微微笑着,不时把玩着酒盏。
迟疑片刻,顾尘遇突然看着眼前的花花公子,一字一句道,“我,我今日,强吻了她!”。
楚痕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只一会儿,酒楼里散发出一阵阵猛笑,“哈哈哈哈哈哈,顾尘遇,你,你,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敢……”强吻了!余下的话语被一只大手狠狠捂住嘴巴。“你闭嘴!”恼羞成怒的男子一脸狠相。方才利落强吻,下狠话的样子仿佛成为了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日的确是我鲁莽了!”我怎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翩翩这下不恨死我!可!那一张利嘴张张合合说的都是刺自己心间的话,他,他能不冲动吗?
楚痕撇了瞥嘴,暗道一声:“闷骚!”却也假装咳了咳,安慰老友,“亲就亲了呗!索性胆子放大点吧媳妇给娶回来!”瞧瞧,大楚国三皇子说的多么豪情万丈,这婚姻大事不见他多考虑一份,更别提那钟情二字了。
顾尘遇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这不靠谱的说的话却也在自己的心里泛起了涟漪。我既然已经吻了她,不负责任怎么行!对,我应该娶她!
往常冷静自持的世子爷,为何你就不能往深处想一想,你失去冷静的根源到底何在?因为翩翩要走?还是因为那一句……再也不要稀罕你?
人呐,原以为总会在自己身边的事物,不去考虑,刻意的忽略。知道有一点点变动,便会失了理智,无法冷静思考啊。
顾尘遇放下酒杯就往国公府赶。
顾胥之此时正在书房办公,兵部这段时间忙碌的紧,他已经很久没有陪陪夫人了!见儿子急急忙忙闯进来,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酒气,气不打一处来,一本兵法砸过去,“你个臭小子,冒冒失失有何事?”
“爹,我要娶翩翩!”
顾胥之一惊,“此话当真?”
顾尘遇颔首,看着自家儿子这幅拽上天的样子,顾胥之突然就不想让他如愿了。
“数月前我问你,你不同意,今日为何如此?”
“我反悔了!我,我要娶她!”顾尘遇脸涨得通红,一句喜欢在父亲面前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胥之看着面前气势凌厉的儿子失了冷静,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道:“此事还得和你娘从长计议。还得看翩翩的意见。”
当晚,柳氏来到春然居,拉着柳蔚凡告知此事。
阿遇哥哥,他,他为何突然反悔了?还,还要娶自己?柳蔚凡想了很多可能,一颗心跳的飞快。
柳氏看侄女仓皇的样子,拍了拍柳蔚凡的手,“这样,哪能这么轻易答应他!你照常回去,等你爹娘回来,我和你爹娘还有话要说。”
入夜,柳蔚凡披着一件外装,静静地坐在炕上看书,晚膳前柳氏的话仍在她耳边回放,难以静下心来。
“小姐,天色已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月黎将床铺铺的整齐,上前劝道。
柳蔚凡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话说完,自己却拿着书一动不动。
些微的星光照进窗内,她将手炉放在膝盖上,双腿微微弯曲。
窗外不知为何发出了声响,她皱皱眉头,许是猫在夜间活动吧。
顾尘遇被白日的事扰得睡不着觉,鬼使神差般来到的表妹的屋外,沉思片刻,正门这三更半夜的肯定是不能走了,纠结片刻便王窗户这边来了。
窗外人影幢幢,柳蔚凡早已下了炕,拿起了一把短匕,悄悄走近窗边,警惕地问,“是谁?”
顾尘遇迟疑片刻,开口,“翩翩,是我!”
柳蔚凡一惊,想起白日的吻,强装镇静,“阿遇哥哥,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窗外做什么?”
顾尘遇俊脸一红,搁往日他哪能干出这种事,微微一哂,“我,我有话和你说!”
柳蔚凡迟疑的开窗,窗外的人皮肤微微泛白,那皎洁的月光落下来,在他的眉间,侧脸,唇角,都染上了细碎的光华,看不真切,却又很清晰。
“翩翩,今日我已向爹禀明,我要娶你。”他坚定的话语传来,即使已经听姨母说了此事,柳蔚凡也好一阵失神,“因为白日那个吻?”
“是,我会对你负责。”顾尘遇一字一句清晰的说。
“为什么吻我?”柳蔚凡握紧了双手,一颗心砰砰乱跳。
顾尘遇好久不说话,她抬起头来,一下撞进那双幽深暗黑的眸子里,俏脸越发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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