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前世寻情记
楔子
那一日我忽得一梦,佛殿前金光闪闪,阳光温柔,远处金阶处赤足走下一位沙弥。他渐渐与我走得近了,他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
我心中一痛,便跪倒在那阶下。
点点血迹便泼在他那衣袍之上,尤为明显。
施主请起!他的声音平淡温和,似是说过千千万万遍。
泪水和粘稠的鲜血混在一起,想起他这样与我说话已隔了很久了,久到我想不起他的样貌,也想不起他的声音。可这一刻我都记起来了,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佛祖慈悲,无论是何困苦事,都会予你善果,施主且起来吧,头上的伤也要医治一二!
他仿佛老者一般,伸手扶我起身。
可我全身都没力气,便是他有心,终究碍于男女,又兼佛门与尘世,试了几试便作罢,只剩了无可奈何。
我听到他叹气。
金蝉子!你本我佛门弟子,奈何六根不清净,是以下凡参悟,你可知错!
我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佛祖已到跟前。
秦氏女,你本天帝之女,无上尊贵,却无意招惹我佛门弟子,与之纠缠生怨念,可知错!
与他齐齐跪下,我抓住佛祖衣角,像在尘世抓住金蝉子的衣角一般,苦苦哀求,佛祖慈悲,再予我一世情缘,我定然放手不再纠缠,成全他位列仙班,无爱无恨无牵念!
似曾相识燕归来
殿中燃着檀香,我梦中无状,竟把那香烛打翻,上好的织金毯烧了个小洞。
我怔怔地看着那火势越来越大,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的虚无。
女官们闯进来,大叫着灭火,女医们涌上来与我把脉。
陛下可是不舒服?可要从淙陛下前来?我那近身女官悄悄地说。
我无事,只是最近太累了。
我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她也不好追问,便领着女医收拾了香烛与织金毯退下了。
殿中又剩下我一人,和散了一屋子的檀香味道。
我喜欢檀香,可这东西极不易得,只距离我国西南的车迟国才盛产。
我不顾群臣反对,每年都大量购买檀香,只差没让群臣吃斋念佛。
好在我勤政爱民,除却这一点癖好,再无其他怠政之嫌。
也有其他别国为着讨好我,从车迟国购买檀香进贡,谁让我这爱好再不是什么秘密了呢?
我一一回绝,最后竟等来了车迟国王牧从淙的求亲。
他以国礼上殿,众人震惊之余,纷纷乐见其成,我只得落荒而逃。
他前来见我,问起原因。
我心里有个人,你总得许我见他一面说个清楚才好。
好,我等你。
不会等太久的,他,就快要来了。
我换上礼典时才穿的衣服,颜色沉闷庄重得很,女官见了也很惊讶,涟涟问我是不是什么大日子。
我笑而不语,她却会错了意,我由着她误会,整装去上朝。
他可真是漂亮。
他一身僧人装扮走进大殿,向我行礼,我看着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直到女官重重地扯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忙命人赐坐。
佛门中人果然非同一般,纵然我从前与他倾心爱慕,可这次重逢到底不一样了。
我变得茶饭不思,女官看破我的心事,给我出主意留住他。我何尝不想留住他,可我不能。
我押着关文,他对我百依百顺,陪着我说话、逛花园,让我依稀有种错觉他还是爱我的。
终于有一天,我失声叫道,御弟哥哥!
他吓得后退一步,陛下
我伸出的手徒劳地放下,赔礼道,失礼了。
金蝉子转世为人,再怎么一心向道也明白的,开始对我避而不见,整日关在房里诵经。
我给他送去香烛笔墨,他很惊喜,殷勤道谢。
我顺势说道,我很喜欢檀香,能让人心静,我与佛祖有缘,也与圣僧有缘。
我不敢再唤他御弟哥哥,只称他圣僧。
他还是那样温驯有礼,不敢不敢,陛下仁心,佛祖会庇佑的。
佛祖庇佑,怎不许你我姻缘?
半缘修道半缘君
就这样过了半月,西天一行已是迫在眉睫,我只作不懂,继续留他在女儿国中。
有几次话在嘴边想与他说破,却终于放弃,让他只把我当做高高在上的女王或是恋慕他的一个女子。
可这样的日子也是短暂的。那夜佛祖入梦,斥责我毁他修行,不断孽根。我这才知晓,佛祖予我一世情缘,不过是他的一场情劫,他成佛路上的一个考验。
两天后,他被妖精掳走,我跪在佛前整整三天,忏悔过往种种罪行,泪如雨下。
许是佛祖听到了我的忏悔,五天之后他被成功救回,形容憔悴。
我再没理由不放人,临别前,他送我一卷他手抄的经书,我便再也控制不住,低低地喊他御弟哥哥。
他终是头也不回地上马西行。
他走后我便病了,病的半死不活的当口,遥遥看见天帝,我真正的生身父亲,囫囵地喊了声父亲,我知道我也该走了。
人间女儿国的第三十四任女王心悸而亡,车迟国国主于半月后追随而去,檀香与经书做葬。
我从冥界要来生死簿,上面如是写着。从此再无女儿国国主,只有天帝五公主落樱。
我得以回到天庭,还是因为帮金蝉子修行立功,天帝也趁着热闹劲儿要帮我招婿。
我答应得很敷衍,天帝却不在乎,紧锣密鼓地就办起来了,倒也挺像个样子的。
我只是没想到人间的车迟国国主也来凑热闹。
你是……我就手把一杯热茶泼在了他的袍子上。
他笑意浅浅,落樱公主,我说过我会等你的。
我是太子淙。
我立刻从善如流地叫他,表哥好。
他像是被噎住,连我身边的侍女都笑出声来。
嘻嘻哈哈的,也不怕人笑话,这是你未婚夫。父亲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侍从侍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我才知道这是我未婚夫。
接下来的所有事似乎都那么理所当然,盛大的婚礼宾客如云,金蝉子收到请帖却没来,只托人送来贺礼。
手抄的佛经,淡淡的笔墨香和檀香味道,很是好闻,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淙附在我耳边轻笑,可是酒辣着了?
楔子
林月清收到了一封信,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没有落款。
信是放在考研自习室桌上的,桌子都是图管会分配好的,上面明明白白贴着林月清的名字,应该不会错放。
她第一反应是寝室的姑娘们,在考研焦头烂额之余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利于调节心情。
林月清笑着展开纯白的信纸,一排排规规整整的方块字罗列其上,组成了整整一页情真意切的告白。无非是把她的优点细数一遍,又翻来覆去再夸一遍,最后再强调一遍。
看完第一句话,林月清就推翻了刚才的想法。舍友的笔迹她都认得,没有一个能与这封信上的字迹对上。
这年头好像很少有人用写情书的方式来告白,信息化的时代,甚至很少有人提笔写字,更不必说写出这么整齐好看的字。林月清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五六遍,实在分辨不出来是谁的笔迹。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信封和信纸,脑海里恍然浮现出高三的那段时光。越忙碌艰难的时光里,这样的微小的美好就像沙漠里的绿洲,显得弥足珍贵。
1
那是一个酷热的午后,头顶年老体衰的风扇俯瞰教室里一群埋头苦学的少年,不服输地“咯吱咯吱”转了一圈又一圈。
林月清扔下手里的笔,穿过透明的外壳,可以看到里面的墨水所剩无几。林月清利落地拧开笔头,换了一根笔芯进去。笔尖在卷子上悬了许久,底下还是一片空白。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林月清拍了拍和空气温度差不多的脸颊,跟同学结了伴往操场走去。
下一节是体育课,高三学生为数不多可以忙里偷闲的时间。或许是体谅这群好不容易从卷子堆里爬出来的可怜孩子,也或许是忌惮头顶的大太阳,体育老师只在上课铃声响起时出现了一次,在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自由活动后,风一样消失在了足以把人烤成铁板烧的操场上。
林月清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眯起了眼睛,享受来之不易的空闲时间。耳边传来女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林月清微微睁开眼睛,几道身影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不过林月清知道,能让女孩子们欢呼的,是穿紫色球衣的那个家伙。
他叫陆澈,林月清隔壁班的男生,在一众男孩子崇尚韩范,额前的刘海一个比一个长时,只有他坚持把大额头亮于人前,像是燥热的夏天偶然吹来的一缕清风,令人惊喜得撒不开手。
有句话叫一白遮百丑,陆澈虽然说不上丑,但是也不大能归类到特别帅的那一边。可是他白,干干净净的那种白,晒不黑的那种白。他常年出没在篮球场,不管严寒酷暑,肤色一如既往。就因为这一点,惹来不少女生羡慕嫉妒恨,其中就包括林月清。
“大热的天,也不怕中暑。”她默默吐槽一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林月清再一次醒来,是伴随着一众女生的惊呼,夹杂着几声“快躲开”。她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捂住了头,只要这颗脑袋完好无损,她就还能参加高考。
老天有眼,可怜她寒窗苦读十几年,篮球如她所愿没有砸在头上,不过她走向篮球场地的脚步有些踉跄。
一个篮球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她满腹狐疑,甚至没有去想为何篮球会跨过跑道直直向她砸去。
有同班的女孩子上前询问情况,她抱着篮球豪迈地摆了摆手:“没事,坐太久,腿麻了。”
女孩子们都笑了,一路小跑过来拿球的陆澈也笑了。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一颗一颗往下滑,可是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林月清觉得分外清爽。他从林月清手里接过球,一连说了七八声“对不起”。
林月清当时想,冲他笑的那么好看的份上,就原谅他了,以至于连之后陆澈提出要请她喝冷饮的请求,也顺嘴拒绝了。
正是下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篮球场就像一个烧烤架,他们则是烧烤架上的一块块烤肉,林月清在被烤熟之前溜回了教室。
教室安安静静,偶尔传来隔壁班老师的讲课声,十几个同学零零散散趴在桌子上不踏实地睡着,林月清轻手轻脚走进去,加入睡觉大军。
2
林月清没有想到陆澈会那么执着,放学时堵在她们班门口,硬是把一瓶冒着冷气的饮料塞到了她手里。
身后传来欢快的起哄声,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哪怕只是简单的眼神对视,都会被当成“有什么”,更何况是如此光明正大的举动。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林月清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善意的盘问。以至于她在楼道偶然瞥见陆澈时,都会心虚地移开视线,埋着头匆匆走过去。
事实证明,当你越不想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他越是会不断出现在你面前。林月清用余光瞄着刚刚从地铁电梯口下来的身影,寻思着要不要往柱子后面躲一躲。她从前怎么没发现陆澈跟她坐的是同一条线?
林月清不动声色地往右手边挪了挪,在距陆澈两个门的位置站定。直到上地铁,陆澈似乎都没有发现她。
地铁里的冷气很足,让林月清有些燥热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心里暗暗道:“紧张什么?说不定他根本不记得你。”
下地铁时林月清往陆澈那个车厢的方向瞄了一眼,没有看见他,偶像剧的情节果然不可能发生在现实。
回到家里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满面春风地招呼林月清:“先吃饭,吃完再学习。”
天气一热,人就容易没胃口,林月清也不例外,她看着一桌子补脑的营养餐,没有半点食欲。只是妈妈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只能勉强塞了几口凉菜。
妈妈看了一眼对饭菜兴致缺缺的林月清,皱起了眉头:“我跟你说,你这个年纪,正是喝水也长肉的时候,减什么肥啊,好好吃饭。”
“妈,我没减肥。”林月清大为冤枉,她是真的没食欲。
然而妈妈压根没把林月清的话听进去,夹起一块鸡肉放进林月清碗里,自顾自地说:“是不是暗恋哪个男孩子?我跟你说,别那么看重外表,重要的是心灵,懂不懂?他要是因为你胖就不喜欢你,那也不值得你喜欢。”
“妈,我哪里胖了?”林月清打量了一眼身量匀称的自己,欲哭无泪。刚才还不让她减肥,现在又说她胖,这可真是亲妈。
“重点是你胖吗?”妈妈颇为不满,“说,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了,要不就是有人追你?”
该来的总会来,转移话题也躲不过。林月清一脸无奈地放下筷子,正要跟妈妈理论,脑海中却无意识地浮现出陆澈的一张脸,吓得她赶紧甩了甩头。
妈妈皱了皱鼻子:“犹犹豫豫,肯定有问题。”
她又往林月清的碗里夹了几根青菜,语重心长道:“我跟你爸爸也不是死板的家长,但你也得分时间啊,这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别人都铆着劲儿冲刺,你可不能分心。”
林月清只觉得耳朵边有个唐僧在念紧箍咒,她就是被捆得死死的孙悟空,好不容易等唐僧念完了,终于能喘口气:“妈,真没有,你看我书包里那堆卷子,我对它们爱得多深沉呐,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妈妈嗔怪地瞪了林月清一眼,心里头却开心得不得了:“就知道贫嘴,吃完饭赶紧做题去。”
林月清如蒙大赦,感恩戴德地喝完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回房间跟一堆卷子谈恋爱去了。
3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林月清几乎每天都能在上学和放学的地铁站瞄见陆澈的身影。她就跟耗子躲猫似的躲了整整一周,终于在周五的晚上仰望星空时发出疑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他?”
于是在隔天的周六,林月清又一次躲开了陆澈。
“到底为什么呢?”林月清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上次的事都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忙着准备最后一次模考,没人再关心谁跟谁暧昧不清。怀着质疑自己的心情,林月清考完了上午的语文和下午的数学。
临考试结束时,外头终于下起了五天以来的第一场大雨,浇灭了一地的炎热。林月清在做题的空当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倾泻而下的雨珠拍打在树叶上,冲散了尘垢,焕然一新。
林月清按点交了卷子,站在教学楼门口掏出日日装在书包里的晴雨伞,满心欢喜地踏进雨里。雨势比刚才小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亮,林月清心情大好,掏出手机准备给妈妈打个电话。
林月清专心致志地翻出通话记录,毫不意外地被突然钻进伞下的人吓了一跳。她以为是班里的哪位女同学,放下手机调侃道:“是哪个小可爱啊?”
然而等她看清钻进伞下的“小可爱”的真容时,手下一抖,把电话拨了出去。
陆澈的头发已经全湿了,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去,他伸手擦了擦,冲林月清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而后没说话,指了指她的手机。
林月清偏头一看,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接通了,她慌乱地拿起手机搭在耳边:“妈妈。”
听筒里传来妈妈抱怨的声音:“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林月清话刚出口,就觉得手里一松,再抬头时,伞已经被陆澈握在手里。
陆澈还是那副灿烂的笑容,在两人头顶各比划了一下,又示意她继续接电话。
这是嫌弃她矮?用她的伞,还嫌她矮?
“清清,你怎么了?”妈妈的声音唤回林月清的思绪,她把目光从陆澈脸上收回,慢慢往前走。
“我考完试了,等下就回来。”林月清低下头,跳过脚底一个小水坑。余光里的一双大长腿则是直接跨了过去,林月清再一次在心里咆哮:“长得高了不起!”脸上却云淡风轻,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陆澈一眼,后者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对着她展颜一笑。
林月清手忙脚乱地低下头,莫名觉得心慌。
“行,路上注意安全。我给你做饭去。”电话那头有金属碰撞的声音,想来是妈妈在拿碗。
“家里有桃子吗?”林月清刻意压低了声音。
“有,早给你买了。我做饭了,先挂了啊。”不等林月清说句再见,通话就被单方面掐断了。
林月清兀自说了句“再见”,含泪把手机塞回书包里。她多希望跟亲爱的老妈唠一路,这样就能避免跟陆澈进行让彼此都尴尬的交流了。
4
“有件事澄清一下,我不是小可爱,是大可爱。大可爱今天没带伞,跟你打一把,不介意吧?”陆澈踩着林月清挂电话的点,半点整理思绪的时间都不给她,率先开了口。
听到“大可爱”三个字,林月清的嘴角抽了抽,万分想回到两分钟之前捂住自己的嘴。
“不介意,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林月清僵硬地笑着,总觉得有一件事情似乎要败露了。
“那就好,我还想着今天得淋雨回家,没想到一出校门就看到你了。”陆澈十分的自来熟,顾自跟林月清聊了起来。
“真巧。”林月清发出一连串的干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陆澈抬了抬伞:“可不是,正好我们都坐2号线,我还能少淋一会儿雨。”
“哈?”林月清的僵笑的脸上终于多了点表情,变成了惊恐。
他早都发现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好几次都想跟你打招呼来着,但是你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一次都没看见我。”不知为何,林月清总觉得陆澈的语气隐隐有些委屈。
林月清心虚得不行,还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电视剧里的傻白甜一样又惊讶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的时候老爱想事情,一想事情就出神,一出神就看不到旁边的人。”
话音未落,就听陆澈在她头顶“噗嗤”笑了一声。林月清窘然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陆澈连忙收敛笑容,正色道:“没事,不知者无罪。”说完又低声嘀咕了一句,“真可爱。”
“啊?”林月清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进了雨水,短短十分钟里不知生了几次锈。
“我说,下次再见到你,一定直接上去打招呼。”陆澈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的笑能吹开冬天里的桃花。
林月清连着笑了七八声,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啊。”
对林月清来说,陆澈没打算跟她一起上下学,已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她不讨厌陆澈,与他相处时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心底里非要与他保持距离。或许是上一次饮料事件的后遗症,只是陆澈似乎已经忘记这件事,而她,一个连第二天交什么作业都记不住的人,居然牢牢记住了。
林月清对着哲学书发了整整一晚上呆,满脑子都是陆澈灿若晨光的笑容。
“见鬼。”林月清暗咒一句,合书上床关灯一气呵成。
下午的雨送来一个清凉的夜晚,林月清没关窗户,侧躺在床上看清风吹起垂地的窗帘,本想在脑子里过一遍文综知识点,谁知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有一束阳光,不刺眼不灼热,温暖得刚刚好。林月清抱着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小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日光。耳边有悠扬的乐曲传来,她觉得无比耳熟,轻轻跟着哼了半天,才恍然记起那是她的闹铃声。
林月清心里一惊,蓦然睁开眼睛。闹钟已响过两遍,窗帘曳地,依旧随风摇摆,没有猫,更没有阳光。莫名的失落感自心底油然而生,林月清拍了拍发闷的胸口,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里冲出去洗漱。
5
林月清站在地铁安检口,心情复杂地望着票闸机旁兴奋的大男孩。陆澈仗着个子高,硬是在拥挤的人潮里锁定了林月清,十分顺其自然又理所应当地跟她上了同一趟地铁,进了同一节车厢。
早高峰的地铁已经不能单单用“拥挤”来形容,非得在前面加上一两个诸如“非常”“十分”“特别”之类的词才能切合实际一点。人群吵吵嚷嚷,隧道里掀起的风声一阵又一阵,林月清与陆澈自觉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出了地铁站,陆澈才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二句话:“复习得怎么样?”第一句则是在闸机口等到林月清后的“好巧”。
林月清的眼前浮现出一页没翻的哲学书,淡定地笑了笑:“还行。”
陆澈大笑:“你也太谦虚了,我看你的排名一直不错,一本肯定稳了。”
“别别别,这还没到最后。”林月清被老师“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掉以轻心”的理论洗了脑,始终不敢对一个月后的结果妄下定论。再者,陆澈在理科班的排名也一直不差,这样夸她,她总觉得接受得不那么心安理得。
“那目标呢,应该定下了吧?”陆澈从书包里摸出学生证戴在脖子上,目光却一直定格在林月清身上。
“华大,看去年的分数线,好像差不多。正好离家也近,来回方便。”林月清低头看了一眼,确认学生证在脖子上挂着。
陆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是不错,排名好像也挺靠前,可以。”
“你呢?想去哪个?”林月清到底还是没抑制住心里的好奇。
那一年的梨花开满了枝头,压弯了纤嫩的枝条,半开的,含苞欲放的,挤满了枝条。雪白芬芳的花朵渲染了湛蓝的天幕,洋洋洒洒,好不美好。
那是,最初的邂逅。
1.“哥哥,里面到底有没有比哥哥还帅的男生啊?”
莫小兮纠结的指了指小精灵幼儿园,“都逛了五家幼儿园了!没有帅帅的男生的幼儿园我才不要去呢!”,莫小兮信誓旦旦的对哥哥说。莫修远拉着妹妹,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好笑地说:“小花痴,你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莫小兮犹豫了三秒,说“那,好吧,那就进去看看。”
一进幼儿园大门,便看到一个大大的露天园子,不远处有嫩绿的草坪和灿烂的花朵,还有几个小秋千。十几棵茂密的果树围起了园子,不难看出,到了夏天,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草坪上有几个嬉戏的小孩子,还有几个小女孩在荡秋千,然后,然后,然后莫小兮看到了大树下的一个小男孩。
莫小兮看到了他在编花环。挣开哥哥的手,噔噔噔跑到了小男孩的身边,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兴奋的问他,“你是不是在编花环?好好看哦,你比我哥哥编的还要好看呢!”
小男孩抬起头,莫小兮看呆了-好漂亮的好帅的男孩子!比哥哥还要帅呢!
“嗯,我是给我妈妈编的。”小男孩回答。
莫小兮眼睛转了转,狡黠的一笑,天真的说:“花环不都是给新娘子的吗?”果然,小男孩挠了挠头,困惑的说“是吗?那花环怎么办?我没有新娘子啊。”莫小兮灿烂的一笑,好像是某事得逞了:“我可以当你的新娘子啊!”
小男孩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孩会这么说,他想了想,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我叫莫小兮,你呢?”“我叫陌枷霖。”“那,你同意我做你的新娘子吗?”
看到莫小兮期待的眼神,他低下头,揪着小花的花瓣,又问:“你为什么要做我的新娘子?”莫小兮又是灿烂的一笑,“因为,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呀。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小兮,我们该回家了,妈妈都打电话了。”莫小兮抬头,看到是哥哥,有些遗憾的起身,对着陌枷霖说再见,转身笑意盈盈地对哥哥说:“啊,哥哥,我要来小精灵幼儿园!”
莫修远看了看陌枷霖,明白了为什么,笑着说“好啊,来,哥哥抱你,回家喽!”
“陌枷霖再见!”小女孩如阳光般的笑容落进他的眼眸,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阳光的女孩。
“再见,莫小兮。”
直到看不到他们,陌枷霖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环。
再见,是为了下一次再见。
这是,最初的邂逅。
2.
景中的作业是出了名的多,这都半夜十一点了,莫小兮的面前还有两张数学卷子。
“嗯……对顶角相等……嗯……”
“这个是Rt三角形……可以用勾股……”(省略号处均为哈欠)
莫小兮边打哈欠边做题,眼皮子都跳开了拉丁舞。
好不容易写完了作业,莫小兮拿起一旁的手机,听到QQ的提示音,点开动态,嗬,又有人在表白墙上表白他们年级的一个帅哥了,好像是叫乔锦,告白的人还是个高中部的小姐姐,说的还挺文艺:
三千青丝为你留,蓦然回首望君留。
不求怦然心动,只求默默相守。
看着动态底下的留言,有人说这位神级别的人物,已经被表白了628次了。
莫小兮不禁啧啧了两声,她至今还没有见过这位风云人物呢,不知道有她哥帅没有。
望向窗外,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景城,陌生中透露出一股子熟悉感。
你们都还好吗?
莫小兮身为语文课代表,被老班派去送征文到角楼的教务处,角楼到是好找,但是,
whereistheeducationoffice??(教务处在那里?)
当她看到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走过来时,眼睛倏的一亮!嘿,救星啊!
跑过去拉了拉对方的衣角,当对方转过头看向她时……
“乔大壮?!”
“卧槽,莫小兮?”
二人坐在校门口的小店里,莫小兮一边听着乔大壮,哦不,是乔锦的牢骚,一边麻利地吃着微辣的关东煮。
“所以,你这是为了娇年的一句话改了名字?”
对方两秒的沉默,又摆摆手,
“没有啦没有啦,我就是觉得这样叫也挺好听的。”
莫小兮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的口是心非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嗬,光说我了,你呢?当年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
莫小兮耸了耸肩,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乔锦也没有再细问,试探的问了问,“是因为阿香姐?”
莫小兮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乔锦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陌枷霖那小子合着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乔锦挑了挑眉。
莫小兮闻言,停下了啃肉丸的动作,垂下了眼幕,也不说话。
乔锦无奈的看着她:“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怕的,当年那个能把我推进水池的小霸王是升华了??”
莫小兮不禁失笑,头靠在椅子背上,喃喃的说:“我觉得他肯定生气了。”
乔锦拍了拍她的肩,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帮你的!”
3.莫小兮拿着乔锦给她的地址去蹲陌枷霖了。
心跳的很快,手心里都是汗,心里酸酸的,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两年了吧?
两年了耶,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又长高了没有。
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旺仔小馒头。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八点档。
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吃榴莲。
好多的不知道。又好想知道。
她抬头,阳光温暖又刺眼。
莫小兮为了来陌枷霖在的学校,请了一下午的假,看着还紧闭的校门,她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上,闭上了眼睛,听着王菲的匆匆那年,慢悠悠的回想起从前的事情。
她从一出生就是一个花痴,看到长得帅的男生就就走不动了,因此,她小时候最喜欢让她哥抱她,她爸还为这事吃她哥的醋,抱怨自己生的儿子太帅。
在她四岁半的时候,参加她小姨的婚礼,认识了姨夫的侄子乔大壮,当时的乔大壮是名副其实的大壮,胖的很,莫小兮嫌弃他的一身膘肉,离得他远远的。当姨妈的外国朋友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外国小男孩,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十分可爱,莫小兮喜欢的不得了,总是跟着人家转悠,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到没受伤,就是啃了一嘴的草。
宾客们哈哈大笑,她姨妈至今还保留着照片,从那以后,莫小兮这个花痴的属性就是司马昭之心,人人都知道啊,每逢过年,大人们总会把这件事拎出来溜溜,再打趣一句,兮兮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4.莫小兮把陌枷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陌枷霖是三个小伙伴里第一个知道莫修远喜欢阿香的人。
阿香是娇年的表姐,叫沈香,因为两家住得近,上学也顺路,便常常来送娇年上幼儿园。
他们几个小布丁都喜欢叫她阿香。当年流行还珠格格,他们都还小,只知道里面有好多的阿哥,便阿香阿香的叫起来了。
有一次莫修远学校考试,不能按时接莫小兮回家,拜托阿香带她回家,阿香欣然同意。
不料,在一条小巷里突然窜出四五只大狗,阿香的第一反应是抱住莫小兮……
莫小兮从此特别讨厌狗。
阿香的头皮缺了一块。
莫修远十分自责,悉心照料阿香,渐渐的,在相处中喜欢上了这个坚强善良又文静的女孩子。
整天的献殷勤,搞得她都吃醋了好不好?
5.学校里的铃声响起,打断了莫小兮的回忆。
心跳明显快了起来,飞快的跑到校门口的旁边,仰着脖子,寻找着心底的那个影子。
一个个学生从大门口出来,但没有一个是陌枷霖。
莫小兮心里有点焦急,又等了三分钟左右,还是没有看到他,索性坐在长椅上。
他们学校可真开放,居然有明目张胆染头发的,还有的人带着绣着TFBOYS字样的帽子。
啧啧
嗬,还有一对小情侣呢。
这个男的带着一条红围巾,十分短,不过长得还挺高,比女孩子高了半头呢。
唉,想当年她也给陌枷霖织了一条红围巾,以那货的性格,怕是早丢了。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脑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撒腿就向刚刚的那个男生跑了过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像。
莫小兮心里很生气,他居然背着她找了小女朋友!
“陌!枷!霖!”
声音之大,惹得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那个男生也回了头,但是,但是这哪里是陌枷霖啊?!
那个男生笑了笑,问她:“我不是陌枷霖,我叫季邦。”
“啊哈哈,真不好意思,我看错了。”莫小兮觉得自己的脸上可以烤羊肉串了。
“没关系,你,认识陌枷霖?”
“嗯。你们认识?”
男生点了点头
莫小兮十分激动,正准备问问知不知道陌枷霖在那里,身后传来了一个慵懒却难掩几分开心的声音。
“嘿,笨蛋。”
6.
莫小兮看着愈发帅气的陌枷霖,眼睛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你个混蛋!我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联系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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