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若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聚/便注定无法相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虽然当着陌生病人的面一个劲儿念诗的女医生确实有些神叨，可是孙彬还是一句话没说，一直听着。
……
“额，你好，孙彬是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看着孙彬静静听完自己念诗，女医生自己略显尴尬，开口问道。
“那个……嗯……上次驱鬼…好像有点没驱干净…”
“噗！”
女医生刚喝进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孙先生，你误会了吧，我们这里是南街十九号心理诊所，是心理诊所，虽然针对的是精神问题，但是我们不搞封建迷信的……”女医生慌忙解释到。
“啊……那个……啊……不是，上次李医生……我以为你也……”一看女医生不知情，孙彬也有些慌了手脚，毕竟看心理疾病就有些羞于启齿了，当着一位不知情的医生谈到帮自己驱鬼什么的，也确实让人有些尴尬了。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请问您能简单介绍下您的情况吗？小李刚把您的病例交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细看，您放心，我们绝对会保证您的隐私，也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女医生看对方也慌了，马上趁势调整出一幅专业的姿态，以试求在气势上重新压过孙彬。
小李刚把病例给女医生是不假，可是，与其说是给的，不如说是被女医生抢走的。心理治疗上，随便更换病人的主治医生是个大忌，涉及到隐私、治疗效果等等诸多方面的问题。
可是，女医生实在是太想见见这个孙彬了，所以才仗着自己师父的这个身份，硬是半道上截下小李医生，抢过病例，来到了诊疗室（想必小李医生现在还在走廊里捂着自己的左眼哭泣…），还随手捧起诊疗室里放着的《泰戈尔诗集》念诗装了一下文艺。
孙彬的真名是孙彬，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可是如果说到他的艺名“鬼爵”，那可是瞬间可以引起一堆小迷妹们尖叫的歌坛新星，他用充满艺术性的方式演绎了无数首经典通俗歌曲，赋予每首经典歌曲新的旋律与意义。只是，严格来说，“鬼爵”并不是他的艺名，就算是演艺公司也不会轻易为自己的艺人起这么一个“中二”的名字。
“鬼爵”是鬼爵的小迷粉们起的，因为“鬼爵”虽然是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可是却总不经意间透露着一丝阴柔的气息，并且在一场车祸后因祸得福，唱歌时嗓音变得雌雄莫辨，成为众多腐女组男星CP时的不二人选，而更为重要的是，“鬼爵”曾被狗仔们扒出自小就不断与鬼魂纠葛，车祸后封闭治疗期间，更是曾被女鬼附身，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独特嗓音，而这“爆料”，进一步成为了小迷粉们脑洞的“养料”，“鬼爵”的名号自此真正诞生，并就此病毒式传播开去。
现在，就连这位三十多岁的女医生，也天天自称是“鬼爵”的“鬼鬼”，是“鬼爵”大大的迷粉，也因此，才有了女医生半路怒夺病例的违纪事件。
“请问李医生今天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改天再来拜访，实在不好意思。”孙彬显然不太愿意和这位大条的陌生女医生讲述太多自己的隐私。
“嗯哼，小李是我的学生，你和我说就好。”
“可是驱鬼……”
“我说了我是他的师父，你不信任我吗？你现在需要把你上次的就诊情况简明扼要地向我描述一下，然后再仔细说说你现在的问题，请你相信我的专业性。”
“那……好吧…….”
孙彬虽然名气大，可到底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刚火了不久，也还没有太多社会历练，性格和善的他瞒着父母和经纪人偷偷跑来这里，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个不小的冒险了，所以他又怎么抵得住女医生刻意的威压？何况，毕竟是这里，曾经帮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大的低谷。虽然这位女医生他很陌生，但是对于南街十九号，他有着一份信任和希冀。
”我从小身体都不是特别好，老是觉得像没睡好觉一样，并且有时候早晨起来会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些东西像被人动过，我一直觉得我可能有梦游的病症，但是我从没有和人说过，不过这些还好，并没有太大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可是之前我经历了一次严重的车祸，当时我精神状态本也不是特别好，所以内外相激下，肉体虽然没垮，精神却近乎崩溃掉了，在他人推荐下，李医生被我父母请来帮进行我诊治……”
说到这里，孙彬停顿了一下，女医生知道要说到关键部分了，恰到地投给孙彬一个鼓励的眼神。
孙彬咽了咽唾沫，捏了捏手，继续说道：
“可是在这里就诊的时候，李医生在对我进行诊治后，告诉我的父母，一部分心理医生往往是有两个身份的，一个是心理医生，一个是通灵人。有时候人们遭遇精神问题时，实际出的问题的并不是科学意义上的心理问题，而是怪力乱神方面的问题，而我，就是后一种问题。我从小体弱，和鬼魂一直就纠缠不清，现在一场车祸，身心重创，有女鬼趁机进来想夺舍，嗯……就是是附体，在这种情况下，治疗的方法只有驱鬼。
“所以我在接受身体治疗的同时，也接受了南街十九号心理诊所的驱鬼治疗，因为毕竟情况特殊敏感，所以我接受的治疗基本上是全封闭的，在那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全无意识，可是之后，我确实像新生了一样，身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清爽，也渐渐恢复了健康。”
“嗯。”女医生一边翻着孙彬的病例，一边对孙彬说道，对孙彬提到的心理医生驱鬼的事情不置可否。
“可是，最近我要结婚了，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抗拒的不是结婚，而是女性本身。我不觉得我是同性恋，可是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之前附身的女鬼没有驱干净，所以我才有了这种对女性的抗拒？还是说，我真得是同性恋，我只是在下意识的用女鬼的借口，来为自己的性取向找借口？”
“你爱你的未婚妻吗？”女医生合上了简历，向孙彬问道。
“……她是个好女孩，书香世家，知书达理，也很阳光…”
“你爱她吗？”
“……爱。”
“你不是排斥女性吗？怎么可能爱她？”
“……”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父母介绍。”
“你们为什么打算结婚？”
“感觉各方面挺合适的…”
看着孙彬飘浮的眼神，女医生沉默了，随即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说道：
“病例我刚刚认真看过了，也感谢你可以开诚布公地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讲出来，我知道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对于现在的你。小李做的事情确实达不到根治性效果，我也有了可能更好的方案，但是出于尊重，我还是需要和小李先商量一下再回复你，好吗？”
“……好的。”
“好的，那你稍等。”
十多分钟后，女医生和小李医生一起走进了诊疗室。
“孙彬，你好啊~”
“李医生，您好。您的眼睛怎么了？”
“哈哈哈，不要介意，不要介意，被野猫蹬了一脚。”
“野猫？”
“孙彬，下边的事情很重要。”女医生侧身向前走了一步，顺势用高跟摁在了小李的帆布鞋面上。
孙彬面色凝重，小李欲哭无泪。
“很抱歉上次帮你诊治时我正好不在，才留下了你现在的后遗症，不过我的方法没有小李那么温柔，可能会很痛苦，你愿意吗？”
“我……愿意。”孙彬犹豫了一下说道，接着又自嘲的笑笑，说道：
“毕竟，上次车祸的坎我都自己挺过来了。”
女医生没有回应，接着说道：
“我不保证你一定能好，结果可能是你比现在更糟。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挺好，虽然有困扰，但并不会让你无法好好生活下去，你确定要进一步治疗吗？”
“我确定。我并不觉得我现在这样是好的。就算不是鬼附身，而是我性取向有问题，我也会勇敢接受的。”
孙彬虽然年轻，可是却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他已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问题似乎不是当初所想的鬼附身问题，依这女医生直率的性格，可能是要一剂猛药，让他直面什么，颠覆自己的三观。一个分外传统的家庭，似乎不太好接受同性恋……。
“小李，你也听到他的回答了，虽然你答应过她，但是我觉得有时候破坏承诺不一定就是坏事，要看承诺背后的意义。”女医生侧头对小李说。
小李也收敛了神色，说道：“孙彬，虽然我答应过她不说，也还不完全赞同老师的话，但是我信任老师的判断一定比我高明。只是，你确定要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吗？这治疗对你不一定是好事。”
“我确定。”孙彬说道，同时并没有弄清两位医生所说的“他/她”是谁。
“好吧。嗯……这个……该怎么说呢，其实你并没有被鬼附身。”虽然决定了，但是小李还是有些犹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是吗？”孙彬说道。
小李看到孙彬并没有特别惊讶，反倒是自己略微一怔，不过却也坚定了继续说下去的信心：
“所谓的鬼，其实是你的另一个人格。”
孙彬蒙了。
“当我去诊治你的时候，你的意识已经不是特别清醒了，无法对话的话，很难进行心理治疗，所以我当时采用了催眠的方法，以试图从潜意识层面看看是不是可以和你建立有效沟通，没想到，和我沟通的却是一位女生。她说，她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并且让我将这次治疗处理成驱鬼，并将之前因她而产生的你生活中的种种不合理问题一并解释为被鬼缠身。因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解决你现在的危机。”
看着蒙在当场的孙彬，女医生打断了小李，对孙彬说道：
“当一个人出现心理问题时，有时候会在应激下产生其他人格，以进行自我保护，这个人格可以具有独立性，有自己的性别、思维方式、习惯爱好，通俗理解的话，你可以把这个人格想象成寄居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她其实很早就出现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之前说你原来就有类似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的经历，虽然我无法排除确实有精怪作祟的可能，但这些经历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可以肯定是你的第二人格做的。而你之所以没有车祸治疗期间的意识，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彻底接管了你的身体与意识”
一边说，女医生一边将一页纸递给了孙彬，还在懵懂中的孙彬，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那个…这页纸算是你第二人格最后的遗言。她原本不想留下什么，但是我觉得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总该留下一些曾经活过的证据，所以就劝着她口述我记录了这些。虽然我曾经向她保证，一定不把这些给你看，但是我觉得为了你，更是为了她，你应该看看。”小李医生说道。
孙彬茫然地低下头，读了起来：
孙彬，你好，哈哈，虽然你永远也不可能读到这些，但是能和你说说话，感觉真好。真是谢谢李医生。
我呢，可以说是你的第二分身，很抱歉，我是个女生，可能有意无意地总会因此给你的生活带来许多困扰，真的真的和你说声抱歉，也要和你说句谢谢，谢谢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让我可以遇见你的世界。
你知道吗？在你还是初中生的时候，我就出现啦。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第一次出现时，眼前一片黑暗的那个世界，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是谁，但又好像不是，我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咚咚咚地跳着，我看着屋里的机器人玩具和不知印的是什么的海报，我瞪着眼，又紧紧地闭上眼，想赶紧睡着，离开这一切，觉得那样一切就都会变好。
那一夜，我最终还是睡着了，可我没想到我还会一次次地醒来，并渐渐地喜欢上了周遭的一切。我意识到我在的是黑夜，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时候叫做白天；我意识到我在的是一个小房间，而房间里的一切都不会伤害我；我，也意识到了你，并且开始渐渐地好奇着、熟悉着你。
我有时候会使劲地瞅着你摊在桌上的作业本看，想看看你都在写点什么；我也会一边滚着你的足球，一边心里想着你什么时候可以买个洋娃娃；我很喜欢你的橡皮泥，虽然你早就不玩了，可我还是不敢碰，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知道还有一个你在这里。夜晚的世界很安静，有时候趴在窗前，我会听着虫鸣数着星星……那个……怪难为情的，其实……我也偷看过你的小大象！
……
你说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日久生情？你高中的时候，是我出现最多的时候，我知道你那个时候压力特别大，我有时候好想替你做做题、背背课本什么的，相信我，我真的试过！可是我实在有些看不懂，并且我感觉得到，我背的东西你根本没法用……
你当时为了练作文能力，开始写日记，那是我那段时间读得最多的东西，虽然里边很多变成了你的学习总结和名言摘句……可是间或的，我会读到你喜欢看夜晚的天空，更喜欢看有雨的夜里闪电裂破长空。下午活动课时间虽然多数被学习占据，可偶尔的漫步操场上，一脚踢回低年级生踢偏的足球，总是让你身心觉得一阵放松。你有时候也会提到你的同学，你提到男同学时我总是一片好奇，你提到女同学时，我总是有些不爽，不爽到有时候遮不好灯，你爸妈闯进来，我慌忙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假装睡觉，可是到底是意气难平。
大学了，哈哈，谢谢你老喜欢把手机放在床上，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了这个好东西。你知道，大学寝室里我有时候真的很不容易，异味就不说了，关键是晚上断电，你让我一个女生呆呆地躺在你们男生寝室里，听着一帮老爷们儿打呼噜，那真的是种痛苦。
还好有了手机，让我可以欢欢乐乐地蒙在被子里看我的玄幻爱情小说，因为那里的世界好像我的。偷偷地再和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那时你其实并不是那么需要我，可是我总是偷偷地醒来，因为那些小说真得是太好看了，总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不好意思，我叨叨叨地说了太多了……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和你说话，所以一个控制不住就……其实，我只想对你说，孙彬，你一定要健康快乐地生活。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一直想满足所有人对你的期望，让所有人快乐，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一点麻烦，所以才有了我。你心甘情愿地为了别人扮演着自己，所以只能让我扮演你。今后我不在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谁来照顾那个拼尽全力在扮演，却不会照顾自己伤口的你？
……
哈哈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啦，我们的分别要快乐，最后，最后祝你永远能挂着属于自己的微笑。”
见孙彬抬起了头，小李挠挠头，说道：
“信的结尾有些仓促，说到好奇小说的结局时，她就开始有点控制不住感情了……祝福你之后，她就一直在哭……”
“为什么？”孙彬问道。
“因为她爱你。”小李说。
“我是说她为什么一定要消失？”
“因为你已承载不了更多的压力，”女医生说：
“在治疗过程中，小李和她聊了很多，她告诉小李，你一直是个乖孩子，每一个他人的目光，都是一束聚焦的舞台光束，你竭力想在交错的灯光中的每个角度保持完美，不留下阴翳。你对完美的极致太过苛求，可是生活的舞台没有休息，所以内向的你创造出了另一个你，躲在幕后喘息，那就是她。
然而一个人格产生，就会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有自己的性格与喜好，她是你，却又不是你，你们好比同根生长的两个树枝，只是她知道你的存在，而你不一定知道她的存在，就好比飞鸟世界广阔不一定会注意到水里的鱼，而水下的鱼抬头，除了天空就只有你。
并且，一定意义上，你也不可以意识到她的存在，因为她是你宣泄真我的窗口，也是你排解压力的最私密途径，私密到连你自己都不可以知道。”
“可是她一定要用消失这样的方式吗？”孙彬双手的小指微微颤抖，尽力保证语调平稳地问道。
“因为那是她判定的当时唯一可以救你的途径。你已经积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不断地在自我否定，其实……那场车祸，已经不好判断是意外还是你下意识地逃避世界的结果。所以如果没有一个代承体通过合理的方式承受和疏导这一切……”小李医生说道。
“而你纵容了她的想法！”孙彬向小李怒道。
……
“李医生，对不起，不好意思，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短暂的沉默后，孙彬消沉地说道。
“不，也不能这么说，首先小李确实错了，”看着沉默着低下头的小李，女医生说道：“不过我信任小李，在他能力范围内，想必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处理方法，否则的话，一旦你真的彻底崩溃，甚至死亡，两个孙彬可能现在都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要知道，你是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情况下遭遇重大车祸，你觉得以你当时的身心，你是否能挺着活过来？其次，你的错一定程度上也和你的另一个人格有关。”
看着孙彬疑惑的表情，女医生继续说道：
“你一直是个乖孩子，那么你想想，你为什么会作为一个弹着吉他唱玄幻歌曲的歌手出道？又为什会在车祸后突然转变为翻唱经典歌曲？”
“我……”孙彬自己觉得有些迟疑，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你的另一个人格其实应该是隐隐地感觉到问题了，所以并没有在给你的最后留言中提起，我也是刚刚询问小李才知道，治疗期间，另一个孙彬其实向小李说过，她有个愿望就是可以听你弹着吉他唱玄幻歌曲。她见过你的吉他，可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她从不敢拨弄它，也从没听到过它的声音。她喜欢玄幻爱情小说，所以她一直有个愿望是可以听到你弹着吉他唱她最喜欢的故事的歌。
人的潜意识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虽然你的显意识从不曾意识到她的存在，但是你的潜意识知道她，甚至愿意回报她的爱，否则你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举动？
然而，这种叛逆举动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周围人目光的改变，你看到了周围人眼中的惊奇，不解，与失望，加上初入社会后纷繁因素的介入、小众曲风的成功难度，你很难再保持原来那个优秀完美的好孩子形象，你本身精神上就因为‘好孩子’的形象有隐疾，而这令你精神压力急剧增大，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急切地暗暗盼望着寻找到一条合理的方式逃避这一切——也就是那场车祸，因为如果自己受伤住院，那自己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点将一切暂且放下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说，另一个孙彬的愿望，是你精神几近崩溃、车祸住院的诱因。”
“……可是一切的根本还是我太软弱不是吗？”
“对，你很聪明。你内心不够强大，你还太青涩年轻。只要你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今后的问题还是会层出不穷。不过，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强大到内心可以自给自足？尼采曾经说自己就是太阳，最后他疯了。如果说内心不够强大是‘病’，那么这个‘病’就是所有人的不治之症。
你这次来治疗的目的，是关于你自身排斥女性的困扰，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判定那是因为你还放不下那个爱你与你爱的另一个自己，今后你对女性的态度如何，取决于你如何看待这段特殊的感情。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的这次治疗，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好，甚至会让你更糟，但意识到问题总是解决问题的解药。”
“谢谢您。”沉默了片刻，孙彬向女医生低头示谢，又转向小李医生问道：
“她在最后那段时间里痛苦吗？”
“她当时接管了你的主意识，所以车祸的痛苦都是她在承受，另外她还尽量把你积攒的各种潜意识中的负面情绪都调了出来，让你觉得这一切的负能量都是鬼怪作祟并会随着她一起消失，所以…….”
小李有些尴尬，继续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些，但是我觉得为了她的付出和你的未来，我应该如实说出来。”
“十分感激您的坦诚，谢谢您。”孙彬向小李医生深深低下头，表达谢意。
五年后
“你说她这么小就爱看《山海经》、《庄子》里的故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孩子喜欢就让她看呗。”
“爸爸、爸爸，快看、快看，这个鱼好厉害啊，嗖地一跳，就变成鸟啦，哈哈哈！”小女孩天真地指着《庄子故事（儿童版）》里的图画笑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孙彬一边对着电脑写着东西，一边说道。
“妈妈、妈妈，爸爸在说什么？”
“爸爸在背这个故事哟~”
“那我咋听不懂呢……”
“因为爸爸特别厉害啊……”
……
女儿的突然沉默，让孙彬好奇地转过了头，他看见女儿正在痴痴地看着他。
“怎么啦，小公主？”
“爸爸的笑太漂亮啦~还有，我不是小公主。”
“那你是什么？”
“我是爸爸的小情人。”
注：文中涉及的心理学内容系作者杜撰，请勿严肃对待。
转载请注明：约嗲社区 yuedia.com 我们的悬疑故事 http://yuedia.com/category/xuany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