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信片故事|葡萄牙的门
至 素不相识的阿兰 王屿|文
2017年11月4日 星期五 晴 22.6度
昨夜秋雨又临。
大地吸饱了雨水,嫩草随暖阳破土而出。似乎一夜之间,新绿染尽田野的浑黄一体。
很快,山谷会绿成故乡盛夏才有的葱郁。那样的满眼盈绿,会持续至明年五月底。阳光呛得睁不开眼的旱季,也总算是告下一个段落。
窗外刮来一阵风,没迟秋的凉,也没夏日的躁。这样舒适的午后,让我有了写明信片的兴致。
打开明信片交流网址,由系统随机抽取了一个陌生人地址。是个德国地址。和往常一样,为了解对方喜好,写卡片前我总要了解一下对方的主页信息。
原来收件人叫阿兰,是个十五岁德国少年。嗯,我的十五岁已过了十几年。我能写给他什么?他又会喜欢怎样的卡片呢?
不禁联想到周围这般年纪的孩子。譬如朋友的孩子安德烈,他热爱脏辫,每天会花费好几个小时找人编。中文学生伯伦,他最喜欢和父亲一同驾帆船远航。国内的侄女,总爱跟着她母亲上山,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山野奇货。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鲜活得如一捧新草,热烈又美好。
我大概可以参照以上例子,避免写一些太有代沟的句子。我德语也不是那么好,还是给对方写英语吧!这样子也显得比较酷一点。
可是,接下来的信息竟让我不知所措。原来,这位十五岁少年,竟有着大多数同龄人没有的经历!
主页个人信息末尾,有段这样的信息:
“这是我给弟弟注册的账户。因为先天疾病,他不能生活自理,必须在专业人士的辅助下生活。请您尽可能地写简单点儿,我想他能读懂一些基本的句子。当然,他热爱每一张卡片!因为与他而言,这些卡片里的世界,才是世界原有本真的样子。……”
几行热泪涌出眼眶。
阿兰本该和安德烈、伯伦以及我的侄女一样,自由自在地在马路上奔跑。他可以踢球,看电影,撩妹子,或者和朋友在街上闲逛。他可以吃金拱门,听贾斯丁比伯,沉迷网游、捣腾数码产品,或者和我当年一样,干一些父母兄长无法想象的蠢事。
可他的青春却被“囚禁”在疗养所,像一粒埋得太深的种子。少了阳光,多了寂寥。
只是他又何其幸运,他的家人想尽办法,为他和真实的世界搭上一座桥梁。他们用爱化作阳光,慢慢侵入那方黑暗的深壤。
而我将要写下的明信片,也许能给他的生活增上一抹颜色。
想到这儿,我选了张传统葡萄牙明信片,一排五颜六色的彩色木门。没什么特殊的意图,只是想给他看些普通的门,那些德国不常见的,葡萄牙的门。
我拿不太熟的德语,在明信片背面写下:
“亲爱的阿兰,我叫王屿,来自中国。目前,我和德国丈夫住在葡国的小农场。这个地方很多很多阳光。只是,你知道嘛?中国人可不喜欢晒太阳!……”
“阿兰,希望你安好。”
我留下一句在心头,并没写在纸面上。写完那些家常的文字,我把明信片浸在了暖阳里,然后满心祈祷:希望阿兰能喜欢我寄的葡萄牙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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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丈夫尼克,都是明信片收集的狂热份子。自至今,我们以各式各样的渠道,一共收寄了来自世界各地一百多个国家、四千多张明信片。这些盖满邮戳的明信片们,除了拓宽我们的视觉,更带来了不少温暖感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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