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风很大|父母陪我一起不归家

图/夏暮工作室

母亲说,活了大半辈子,没走出过那座小城,老了的时候却要背井离乡。

母亲还说,这里的物价比家里高很多,不知道哪里有菜市场。

不善言辞的父亲开了口,孩子,你慢慢来,爸妈陪你,累了你就说,咱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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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大四了,来到这座城市也四年了。正直毕业之际,身边的朋友总会问我今后的打算。其实,我也没想好,没能择一城,也没爱上一个人。

校园秋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天都有很多穿着正装的人,行色匆匆。我想他们定有归处吧,或者正在通往归处的路上。

我很懒,没去过几场招聘会,也没参加过几场宣讲,自然没有人通知我面试,更别说offer。我经常开玩笑说,喜欢持续性混吃等死。

校学生处每天推送着纷杂的就业信息,辅导员也不厌其烦地催促着我们就业。于是乎,除了那些整天泡图书馆的考研党,就业党们开始忙碌起来,丢下了王者荣耀和偶像剧,拿起了简历和求职信,脱掉了卫衣和牛仔裤,穿起了西装和皮鞋。阶梯教室里稀疏着坐了那么几个人,老教授依旧喋喋不休地讲着课。

朋友硬拖着我出门shopping,可是再也没有了热情,试穿的大多是非黑即白的职业装。

身高不够,鞋跟来凑。曾经板鞋控的我如今爱上了高跟鞋,每天踩着高跟哒哒地踏在校园里新铺的沥青路上,深陷于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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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劳碌的这些日子,我和好友潇潇看中了同一家公司,想想往日朝夕相处的挚友最终一起走上决战台进行厮杀,这画面还有点残忍呢。

可是潇潇突然和我说她要放弃那家我们共同竞争的公司了,窃喜之余,问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禁感叹,做个单身狗真好。

事情是这样的,潇潇家在省南,男朋友弋峰家在省北,小两口说好了毕业后要在同一所城市共同奋斗努力,就选择了我们上大学的这座城市,在全省的正中央,好歹也是个二线城市,前途不会太差。

潇潇的父母知道后,极力反对此事,让潇潇立马和弋峰分手,回家来找个工作,女孩子在外这么漂着不是个事。此外,潇潇父母还嫌弃弋峰家太远,虽然在同一个省,却从南到北跨越了整个省,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可逾越的千山万水。

潇潇当然会辩驳,可父母的态度极其强硬,实在气不过,便去找弋峰说了此事,然而弋峰的态度,将整件事推向了高潮。

弋峰是独生子,也是个孝子,他不愿意去潇潇的城市生活,将来自是要在父母身边尽孝的。他向现实妥协了,提出了分手。

两人争吵之余,最终归于平静,答应对方先分开一段日子,深思熟虑后再做定夺。

其实,在我看来,分开一段日子就等于分手了,就算后期和好了,还是会再分手的,分手理由会和之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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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运,我可以毕业后随心所欲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更幸运的是,父母来到了我的城市,和我一样做个不归家的孩子。

他们是年初的时候来的,父亲主动提出调职,母亲也毅然辞了职跟了过来。

他们还是不肯放心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患有抑郁症了也不肯休学养病,坚持完成学业,最终便决定到我的城市来照顾我。

父亲的单位离学校不远,坐公交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可我依旧坚持住宿舍,吃食堂,周末有空了才去蹭吃蹭喝。如若身体有哪里不好,他们就伴我同去医院治疗。

一直没和父母商量过毕业后要去哪个城市,他们也没过问,也不着急我找工作和结婚生子,大可回家混吃等死,哪怕是养一辈子。

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冬天天气冷,容易气血不足,时常头疼。

前几天刚立了冬,我问她想家吗,她说我和父亲都在,这里就是家。我问她,那你知道这些年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什么时候最想家吗。母亲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和前男友分手的那个晚上最想家,那天是周六,本就约定好了晚饭后要和家里通电话,可偏巧那晚我和前男友在闹分手。

他挥手别离后,我蹲在街角哭了很久,直到身体僵硬麻木了。掏出手机想要看他有没有发来后悔的短信,却看到母亲打来了很多未接电话,这时才想起来通电话的事。

回拨过去后,听见了母亲心急如焚的声音,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我,生怕我出事了。她问我声音怎么变了,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吃药看医生。我强忍着泪水说,是的,感冒好些天了,去医务室拿过药了……

自此,一到冬天,野孩子,就开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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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这座城市过得第四个冬天了,只见过前年那一场雪。那时还没和前男友分手,犹记得在下雪的前一天,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具体是什么原因忘记了,可当时撕心裂肺的痛一直隐匿在心底。

他说,梁,如果明天下雪,我们就和好吧。

我从孤冷的拂晨等到冥冥薄暮,没有等来雪,也没等来他。转身离开阳台,听见窗外有人在喊,下雪了哎!猛然回首,路灯亮了,只见漫天而下的洁白小物在鹅黄的暖光下舞动着,那是初雪。

我飞快地奔下楼去,只见他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正哈气暖手。待我走近他,我听到了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诺言。

他说,梁,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还记得《匆匆那年》里,陈寻和沈晓棠在一起了,方茴说过的话:所有男孩子在发誓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违背承诺,而在反悔的时候也都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这种东西无法衡量坚贞,也不能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过。

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也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那天没有雪。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没再和他联系过。

可现在,我却选择留在这所有他的城市里,没想过能够再遇到,只是我不想离开且无处可逃。

我不仅没离开,还把父母给带过来了。

这时母亲打来电话,问我这周末要过去吃饭吗。我犹豫了下说,今天没课,现在就过去。这时,电话那头定是手忙脚乱的。

哎呀,那我还没买菜呢,你想吃什么呢,你爸快要下班了,先挂了,你过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我去买菜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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