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我却还未带你看大城市

文:安亦清

从小到大的文章里,我好像没怎么提到过爷爷。从去年的八月份开始就想写点关于他的文字,每每提起笔却又放下,心里想说的话有千千万万,却无从写起。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气,我欠他的可不止这寥寥千字啊。

他是个农民,普普通通,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去世的时候,他载着满车的玉米。他喜欢家里的老屋,爸妈劝他搬过来一起住,他便说老屋凉快自在。于是每周骑车送地里的蔬菜到城里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十几年了,风雨无阻。

那是去年八月份的一天,前一天刷剧到凌晨三点的我还在床上大睡,他便过来送菜了,“这是奶奶早晨刚摘的,新鲜的很,你们尽快吃。”我困意正浓,便回卧室接着睡了,留他一人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我在被窝里胡乱地应着。坐了一会儿,他便说要回去,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要留他吃顿饭。他执意要回去了,不让我送下楼,只是嘱咐我有时间一定要回老家,马上要开学了,我一个暑假都没有回去,他和奶奶留了许多好吃的给我。

接到爸爸的电话是在两个小时之后,爷爷躺在医院里。我一时慌了神,心里盼着他没事,却担心最坏的事情发生。那之后我就再没见到清醒着的他,他一直在医院里躺着,说不出话,没了精神。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声声叫他,他睁开眼,只是看着我,口中说不出一句话。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压在他的胸口上,久久不愿放开。医生的诊断是颅内出血,蛛网膜破裂,我听不懂这些专业的医学名词,只能祈祷上天不要对他这么残忍,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一辈子从未进过医院啊。

三天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只能在重症监护室外望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他。我一直不愿相信奇迹,可是那一刻我真的渴望奇迹的发生。可是五天后,爷爷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五天,他滴水未进,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那一刻,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经历亲人的离开,是疼了我二十年的爷爷。那几天,仿佛流了从小到大最多的眼泪。我后悔,自责,无法原谅自己。假如他来送菜的那天我陪他聊一会,哪怕几分钟,或许他就不会着急着离开,着急着去买家里的玉米,也就不会被迎面驶来的汽车撞上。可是那天我一直睡着,甚至没有沏一杯茶给他。

这一年来,我愈发怀念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光。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我便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我制造着麻烦,做着一切无知的事情。他笑着,包容着,给予着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五岁的时候,我整日疯玩,不爱吃饭。他以为我得了厌食症,载着哭闹的我,骑了近二十公里去找一位老中医抓药。十二岁那年,我上初中,他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接送了我三年。十五岁的时候,我和爸妈搬到了新房子里,只有周末才有空回去,他骑不动自行车了,换了辆电动车每周送我回市里,将做小买卖的积蓄塞进我的口袋里。

十八岁那年,我被心仪的大学录取,他拿着老年机播了整整一下午的电话号码告诉亲朋好友。我抱怨他张扬,他只是笑笑,“这么多年,今天最开心。”其实他不知道,网络这样发达,放榜的一刻大家早就已经知晓。上了大学,离家远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只有寒暑假。我有些不太愿意回老家了,没有空调,没有网络。他不停地嘱咐着我要回去看看,我也只是待几天。直到他离开,我才意识到我欠了他多少,我永远的失去了偿还的机会。

二十年来,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用粗糙的青筋凸起的双手种着蔬菜和粮食。我打扮得光鲜亮丽,坐在课堂上声情并茂地读着他人笔下的亲人。为了多赚几元钱,他不惜多跑几公里去送货上门,这只是我在街边随手买杯饮料的钱。我一直在想,他一辈子没有穿过过百的衣服,没有进过大商场,没有到过大城市,等我有钱了,要带他买几件名牌的衣服,带他进大商场逛逛,带他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一切啊,我都还未来得及对他讲,他便离开了,让我猝不及防,悔恨终生。善良老实的他走时那么痛苦,每每想到这里,我便泪如雨下。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年新摘的龙井茶上市了,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买给他……

回家前夜,在广州稍作停留。

从阳江市东平镇驱车六个多小时,来到羊城,已是下午两点。

虽说一叶知秋,可南国的秋依旧炎热。

昨晚一夜无眠,下车之后晃晃悠悠,完全没有了行走的体能个意志。

毕竟,男人三十。

从机场乘坐三号线再换乘二号线,来到海珠广场。不为别的,只想见识一下有“东方巴黎圣母院”之称的圣心石室大教堂。不知是因为我的到来还是怎的,教堂今天竟然没有对外开放。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与疲惫的身躯,想目睹一下它的芳容,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我望了她一眼,只可惜她并没有对我回眸一笑。

更为失败的是,原本想在附近找家旅馆休养身息之后再开启暴走模式。

没想到走了半小时竟然连一家旅馆都没有找到。

看来真是此处不留爷啊!

教堂坐落于熙熙攘攘的批发市场中,仿佛尘世遗珠,又宛若厕所中点起的檀香,努力保持着自己独有的味道。

我不是基督教徒,也没读完圣经,更分不清楚天主教与东正教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繁华落尽,能有一个求得心灵安宁之所,最是难的。

也许,这也是很多人信仰的原因之一吧。

匆匆走过,继续寻找旅馆中。

坐了一站地铁,来到公园前站。上次跟媳妇在陈家祠上下九步行街沙面一带转悠,没有去大名鼎鼎的北京路。

这一次,索性一探究竟吧。

有很多词,都是形容名不副实,比如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云云,还有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种种,这样的地方实在太多。

先找住处。

拉着箱子,一边行走一边观望,终于在广大路路口发现一家名叫“揽阅阁”的旅馆。

一开始真把它当作了普通旅馆,没想到走进一看,墙上赫然挂着“中共广州市委机关旧址”的牌子。

原来这里还是广州市文物部门单位。没想到居然住进了这里,不知道当年哪些风云人物曾在这里办公休息。

地方不大,价格公道,小小的房间被隔成了上下两层。没办法,我住的是大厅。

闹中取静,最关键的,这里离北京路和地铁站步行只要十分钟。

洗漱,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混不知西东。出门远眺,日薄西山,红霞飞舞。正是南国好时节。

出发。

北京路虽然熙熙攘攘,可跟南京路和中央大街相比,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觅食。不知不觉,在南方生活了五年。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清淡,对于油腻的东西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在一家大型百货的二楼发现了一家名叫“九龙冰室”的茶餐厅。立即毫不犹豫前往,不为别的,只为了那部《九龙冰室》和莫文蔚《寂寞的恋人》。

广州和深圳,是一个很容易找到青春和回忆的地方。香港那块弹丸之地在这里的影响力,真正无孔不入。也深深影响了我这个大陆仔。

文|女钢铁侠

在我没结婚之前,每当听到别人提起一家三口,在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美丽的画面:

三个人手拉着手,海风吹拂着母亲的长发,白色的长裙随风有律动地摇摆,像在跳舞;

父亲伟岸挺拔的身躯矗立在身旁,就像一座灯塔,照亮着一家人前进的方向;

孩子一会看看母亲,一会又看看旁边的父亲,开心地笑着;

三个人的笑声此起彼伏,与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混响在一起,一家人在沙滩上尽情地奔跑、追逐、嬉戏,阳光给每个人的身上都镀了一层金边儿,那是一种暖色调的,唯美而幸福的画面。

镜头划过,转向我们一家三口,则画风突变,一切都走了样儿。

暑假的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去附近的英纳河去漂流,河水不急不缓,没有太大的起伏,很适合带着孩子一起玩,而且河道不是太长,也就一个半小时,不会耗费太多的体力。

八月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看不见一丝云彩,像被水洗过了一样,蓝得发亮。我们穿上了救生衣,拉着笨重的橡皮筏子下了水,河水又清又浅,隐约可以看到河底的水草和石子。

开始的时候水流又平又缓,要用力划才能向前移动,筏子上只有两个船桨,既然是带儿子来玩,就让老公和儿子各执一桨,我就坐在中间,准备享受接下来漂流带给我们的刺激与快乐。

我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微风吹来,河面泛起一阵阵涟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晶光,岸边青山环绕,偶尔还有鸟儿在河面低飞盘旋。

可是我忽然发现我眼中的风景一直没有变,原来我们的筏子行动缓慢,几乎停止不前,而且开始在原地打起转来。

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问题。筏子不前进,是因为老公和儿子划桨的步调不一致,原地转圈是因为儿子划桨的力气小,老公划桨的力气大,左右不平衡。

见筏子不听话,儿子开始手忙脚乱,左划一下,右划一下,没了节奏,老公在对面指导也慢慢失去了耐心,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两人开始吵了起来,儿子的桨左右换来换去,弄得满船都是水,我们的裤子都湿得透透的,粘在腿上格外的难受。

我提议:“我来喊号子吧,你们俩听我的号令,跟着节拍一起划桨,看看能不能好一些。”

他俩同意了,我大声地喊着:“一、二、一、二……”

他们俩随着我的号令试着调整自己的船桨,感觉确实好多了,船终于一点一点地向下游划去,每个人脸上的肌肉开始慢慢地放松下来,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在这之前,我们三口人一直黑着脸,丝毫感受不到漂流的乐趣在哪里。而环顾四周,其他筏子上的人们一个个笑容满面,互相泼着水,尽情地打闹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还有人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唱起了电影《微山湖》里的插曲,歌声婉转悠扬,大家都沉浸在漂流带给自己的快乐之中。

漂流大约一半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急坡,而且河道变得蜿蜒曲折,偶尔有一些大大的鹅卵石突出水面。穿过急坡的时候,阀子开始失去了控制,顺着急流向下游冲去,我们的筏子被水流推过来推过去,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来回地乱撞。偶尔还腾空而起,被浅露在外面的鹅卵石颠得屁股疼。

筏子上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老公命令儿子坐好,让儿子把桨交给我,由我俩控制住筏子的方向,以免船身过于摆动和颠簸,会有翻船的危险。但是水流太急了,不受桨的控制,老公在后面奋力地划桨,偶尔用船桨抵住河底的石头,试图制服这个失控的筏子。

我被筏子弄得晕头转向,船桨在我的手中变成了摆设,老公和孩子开始指挥我:“抵住旁边那块大石头!”

“把桨换到左边!”

“把桨换到右边!”

“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被他俩指挥得糊涂了,不知该怎么划才好,我这时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的筏子也被湍急的水流推来搡去,但是他们都是在享受这种顺流而下,不用划桨的轻松感,任由河水把他们的筏子冲到任何地方,他们也不去管,偶尔也被颠了一下屁股,但却随之传来一阵阵的大笑声。

我收起船桨,对他们说:“你看,咱们哪是来漂流的,漂流就是要顺水漂来漂去,而我们却在研究划船的技巧,试图与水流作对,完全失去了漂流的真正意义。”

看我这么说,又看看其他的人,老公也收起了船桨,我们三口人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渐渐地,水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我们终于有时间观赏周围的美景了。

儿子听到岸上传来奇怪的叫声,老公仔细地听着,说是野鸡的叫声。右边不远处的河岸上有几只鸭子在栖息,本想下水,却被漂流的人们打扰了,在岸上嘎嘎地叫着,我们把筏子划过去,儿子和它们打着招呼,吓得鸭子呼啦啦地跑开了,我们的筏子上终于传出了久违的笑声。

快接近终点的时候,我说:“咱们三口人拍张照吧,纪念我们的第一次漂流!”老公拿出防水袋中的手机,按下了快门。照片上的我们仨笑容灿烂,眼睛被太阳照得有点睁不开;头发湿淋淋的,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救生衣套在每个人的身上,显得格外的臃肿,就像刚从荒岛上逃生回来的样子。

同样是一种暖色调的画面,但是毫无美感可言,倒是有那么一点同舟共济的即视感,父亲保护着船上的一家人,费尽了周折,成功地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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