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殇

1

灰灰的天,闷闷的空气。

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各种破旧运动器材的废弃小操场上,一位头发略微凌乱的女生正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面目清秀的她脸上却是又红又肿,白净的衣服上明显的有几个脚印。

“林殇,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

“林殇,我才是他女朋友,要不是你的插足,他怎么会和我分手!”

“林殇,你不知道吧!他出差的这一段时间,房子车子都放在我这呢~你以为你算几根葱,你啊你!说你聪明好?还是说你可怜呢?成为别人的玩物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啊?”

是啊!玩物而已!面无表情的她双眼无神的望着这天空,耳边传来刚刚的厮打声,咆哮声,辱骂声。而那些话语却幻化成一把利刃,用力的划着她心脏的每一个角落,直至血淋淋。

林殇疲乏的闭着眼睛,地上传来的冰冷感依旧让她没有想要起身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她那颗血淋淋的心已经冰冻了,没有知觉了。她更不知道跌落在离她很远的包包里,手机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如此循环。她只任由泪水如丝线从眼角划落,直至消失。

角落另一边,一个高大俊秀的身影正一边打电话一边火急火燎的往小操场那边赶。“林殇,你倒是接电话啊!”心急的他满脑子里只有她,满满的都是她。是啊!当他无意从旁人口中得知绉蓉儿准备把她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来报复她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就打给了她所在部门的主管,当听见电话那头说林殇刚刚出去没有多久,于是他挂断电话打林殇电话,结果没人接听。他只觉得他的脑袋发出嗡的声音,已经乱成一团麻了。

欧阳璃推下了之后所有的行程,找遍了h市所有偏僻的角落,就剩这最后一个废弃破旧的地方。他寻找的途中都在祈祷希望她不是被绉蓉儿约出去的!不要!千万不要!

毕竟是在他的公司里上班的她,他都没有能力保护好她,照顾好她。他又能拿什么来说是爱她的?尽管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终于,那个的纤细身躯映入他的眼帘,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她躺在脏兮兮的地上一动不动。欧阳璃飞一般的跑到她的身边,声音略微沙哑颤抖,小心翼翼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阿殇,阿殇,我是阿璃,我来了,不要怕,我答应过保护你的,答应过的。。。”地上的可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就这样安静的睡着了,让他好担心好害怕。

阿璃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那么用力的抱着。而此时此刻往回走的他,那双陡然变大的乌色瞳孔里除了心痛,还有一股极强的愤怒气息。

他把怀里的清秀可人轻轻的放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上,调整好副驾驶座位然后替她系好安全带,这一系列动作娴熟麻利的完成后,阿璃又焦急的开着这道淡蓝色的闪电往市中心医院飞奔而去。

阿璃时不时的看一下副驾驶上的她,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那股怒气又蹭蹭的往上冒,而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也已经暴露青筋。

“邹蓉儿!你给我等着!”

2

市中心医院病床上,林殇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苍白得像一张纸。阿璃坐在她的身边,紧握着她的这一双小手,痴情又心疼的看着她,须不知道此时的林殇正在梦境中。

三月,阿殇刚刚出生没有多久,她的母亲就离开了她。阿殇对母亲的印象完全没有,可是,当她看见一位模糊但又慈祥的妇人正在向她招生,她喃喃到:“是你吗?妈妈?”带着内心的期待她朝着妇人走过去。

“林殇,那些衣服洗了没?饭呢?做不做得好啊?”黑暗中,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之后便是莫名的沉闷声音,就像是木棍在敲打着某一处而发出的声音。画风突转,身上却似乎有一种皮开肉绽的疼痛感。

好想跑,好想好想。。。

光着脚丫的阿殇在冰冷的地板上奔跑着,用力的奔跑着,只为逃离这一片黑暗。

光,有光的地方。阿殇心中油然升起一片希望,欢喜之余依旧不停向有光源的地方奔跑着。

微风迎面而来,绿绿的草地,清清的湖水,一颗茂盛的大树下躺着一位白衣美男,他正在安静的看书,似乎还没有看见对面略微脏兮兮的白衣女生。阿殇看痴了,那个斯文儒雅的男生让她怦然心动,就这样有意无意的不知道看了多久,男生突然合上书,慢慢站起来,伸出手一脸笑意的看着阿殇:“让我照顾你好吗?”她不知所措,脸羞红羞红的点点头,牵起他的手,以为以后会超级幸福快乐。以为。。。

“林殇,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

“林殇,我才是他女朋友,要不是你的插足,他怎么会和我分手!”

啊!又是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像一个一个恶魔生出它那黑色尖利的爪子掐着她的脖子,使她无法呼吸,带着腥臭味的爪子让她觉得恶心。恶心无法呼吸,这种痛苦,刻骨铭心。好难受,好难受……

欧阳璃看着病床上流着虚汗一脸痛苦表情的她,心里揪成一团。懊恼着自己当初怎么会让那个渣男伤害她!也怪自己当时在生她的气,幼稚得赌气,心酸的吃醋。如果那个晚上,他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他没那么胆小和她告白的话,那么她就不会成为现在这狼狈痛苦的模样。无数的懊恼,无数的后悔,这几天一直都在阿璃心中来回徘徊,他知道她的那种痛,就像那时候她带给他的痛一样。可如今,他宁愿痛的还是他自己,也不愿让她受一丁点的伤,而他现在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她快点醒来。

3

辉煌了好长时间的邹氏集团在一夜之间瞬间倒闭,这个消息震惊了业界人氏,也成为了人们的空闲话题。

潦倒后的绉蓉儿父亲一脸颓废,她那势力的母亲正想着抛弃她和她的父亲,另攀高枝。而绉蓉儿心里也特别难受,她忽然想起清林的房子车子钥匙都在自己这,于是,她便带着自己的父母住进了他的房子里,她满心期待,在外地出差的清林如果知道消息了会马上回来陪她的。但是,她也遗忘了一件事情,她伤害了阿殇,而她也绝对不知道是因为她做的这件事情,才让她们家走到了如此跌入低谷的地步。

某高档酒吧,一位白衣俊男清林正一边拥着怀里的美女,一边和旁边的同伴有说有笑。这种典型的花花公子正在享受着他的夜生活乐趣,身旁的同伴突然对他说:“林少,你难道不知道邹容儿家已经破产了吗?”清林翻了个白眼,拍了一下提问者的肩膀,然后不甚厌烦的说:“兄弟,难道你现在玩得不开心吗?享受现在!”这一下,本想八卦一下的他的兄弟只好安安静静的闭嘴,开始和身边的美女们交头接耳。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的清林并无睡意,一双黝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思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当然知道邹容儿的事情,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就像一个毒瘤,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他当然也知道绉蓉儿伤害了阿殇,阿殇是一个特别单纯而坚强的女人,她的出现,是在他和邹容儿闹矛盾闹分手的时候。

他记得,那天他在公园的一棵大树下看书,看见了白衣飘飘的阿殇,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他开始搭讪她。

后来,清林经常约阿殇出来玩,从很多细节可以看出阿殇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单纯独立特别的女人,他深知自己喜欢上她了。但是,他忘了,他的邹容儿岂是会那么轻易放过他,邹容儿也是深爱着他的,几个月的时间,他还是会和邹容儿断断续续的联系,毕竟邹容儿是那么一个骄傲自满的千金大小姐,他的心也无法做到拒绝一个一天给他打几十个电话的邹容儿,他想和邹容儿慢慢断开联系,因为他不想伤害阿殇。但是,久而久之,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理开始作祟,他开始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每一次,清林和阿殇约会时,当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动人的大眼,眼里除了单纯再无其他。而他,有愧疚,阿殇却浑然不知。

清林深知自己的行为在同时伤害两个女人,所以,在他出差的时候,他拨通了邹容儿的电话,约她出来。当他看着眼前这位美人,他嘴巴微张,无情的说:“蓉儿,我们分手吧!”这个消息对绉蓉儿来说无疑就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她无法接受。她爱了四年的男人,深爱着的男人,居然和她说分手了!“我想知道一个理由,好吗?”绉蓉儿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情绪,她知道清林的性格,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一定不会改变的。她开始害怕,于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好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他说:“我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对不起!”

呵!绉蓉儿松开手,无奈的苦笑一声,倔强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心如铁一般冰凉冰凉。清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回到法拉利上的清林猜想此时的邹容儿正在原地抱头痛哭,他的心也不舒服,只是,他不想一错再错了。如释重负的他拨通了他心心念念的阿殇电话,电话那一头是关机的提示音。可能睡了吧!他想。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开去了她家。

清林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阿殇与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相拥在一起,脸上还露出了那毫无伤害的善良单纯笑意。那一刻,他的心是崩溃的,他觉得是如此滑稽搞笑。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红色的法拉利宛如一道闪电在道路上飞奔着,目的地自然是酒吧。清林觉得现在唯一可以治愈他的,应该就是酒了,就只剩下酒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他仍清晰的看见他的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屏幕上出现了邹容儿三个大字,但他却只是冷眼看着,没有接。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发现邹容儿在他的身旁躺着。

清林明天就要回家了,他的出差行程已经圆满结束,只是,他要回哪一个家呢?

他不用想也知道绉蓉儿和她父母现在住在他家,而他也并不是很喜欢她的父母。因为过于势力,迟迟没有和邹容儿结婚也是因为她的父母,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就出现了厌倦期和平淡期,而在这段自认为已经和她没有感情的期间,他遇见了阿殇,之后,两个人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更不想去他父母家那栋别墅里住,因为拥有着令他难以忘怀的肮脏回忆。而其余的房子都已经出租了,可能,他只能睡酒店了吧!

4

凌晨,阿殇醒了,这对于阿璃来说是最好的消息。只是,阿璃现在正在旁边的小床上熟睡着。

阿殇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已经没有睡意的她思绪开始一片混乱,她知道她被邹容儿折腾得够呛,但是,阿殇并不责怪她。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只有那个罪魁祸首,那个曾经几度让她心动的男人,那个和她一样喜欢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她时而还在期待着他的一个解释!时而告诫自己要心灰意冷,不要再去想他。

她疲乏翻翻身,居然看着了他,那个安安静静躺在邻床上的熟睡中的他。阿殇本已经冰冷的心莫名的涌现一股暖流,让她感到一阵安慰。她心想,可能上帝还是眷顾她的,在给了她一连串的打击后,特意安排了如此要好的好朋友在她身旁,陪着她,一直陪着她。但有一天,他也会拥有属于他的生活。一直陪着啊!应该很难吧!

寂静的深夜,人总是会想太多。阿殇突然开始在幻想着,如果有一天,阿璃拥有了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就不会再关心她了?她又突然害怕起来,好怕他以后会忘记她。她还突然发现她是多么自私,她居然产生了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她的想法。但是她也深知,那一天,迟早会来临的,他会有一个需要他照顾陪伴的女人,所以,他需要一直陪在那个女人身边,而忘了她这个好朋友。可能,那一天如果真的到来,她想她会祝福他吧!配得上她的应该也是非常优秀的女人了!

阿殇就这样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色彩,时而忧郁,时而开心,时而欣慰,时而伤心。

此时另一间房间里,一个可人儿脑子里同样是想了很多很多。邹容儿躺在床上,在经历瞬间跌入谷底的事情之后,失眠的她满脑子依旧是他,是清林。

她记得,他说要娶她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好得可以飞天上。她也记得,他说要分手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差得可以掉深渊。她记得那晚她哭得多伤心,她不记得那晚她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她只记得电话接听的那一刻她有多兴奋,因为她以为可以听见他的声音,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陌生的男音,她听见他在某某酒吧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她就立即挂掉电话,开着车火急火燎的往那赶,只为快一点见到他。看着醉得一塌涂地如此潦倒不堪的他,她的心居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那种疼,她猜是心疼。

到了酒店,娇小的她费力的将他带到房间,全身弥漫着酒的气味的他让绉蓉儿不禁皱了皱眉,而正当绉蓉儿给他解衣准备给他擦擦身体时,她听见他的嘴里喃喃道:“阿殇,阿殇……”

同时,她也听见了咔嚓的声音,她的心碎声,很清晰很清晰,很痛真的很痛很痛……

第二天早上,清林将他的车子房子钥匙交给了她,她知道这意味着她会成为他的女人,然后照顾他一辈子。只是,会幸福吗?而就在绉蓉儿想东想西时,在他洗澡期间,他手机屏幕上不适宜的出现了阿殇这两个大字。

手机闪了又闪,让走神的她回过神来,而阿殇这两个字忽地刺激到了她,她记下阿殇的电话号码,并且在清林的手机里拉黑了她。在趁他洗完澡之前做完如此连贯的动作让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就像小偷一样,做着旁人眼里如此不堪的事情。等他离开之后,她用自己的手机,她也犹豫了好久好久,最终是拨通了阿殇的电话……

想到这,床上的人儿眼角湿润,终是化成颗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即将回来的清林,毕竟现在的她卑微到无地可住,只能住他家。

这一夜,又有多少人都是在失眠中度过……

5

“阿殇,你醒了。”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眼神,眼前这个温柔的人嘴角终于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阿璃,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阿殇微微一笑,忽地摸摸他的头发,又说:“谢谢你,阿璃!”

阿璃本以为她会在自己面前哭诉,但是没想到她可以如此坚强,是故意装的吧!想到这,他的心又多了一丝心疼。

“阿殇,想吃什么?我去买。”

“阿璃,我不想吃什么。”

“阿殇,听话,我去买你最爱的玉米棒!你等我!”

“阿璃,早些回。”

“阿殇,答应我,以后不要不要再受伤了!我怕我会心疼!”这话音刚落,阿璃早已不见人影。阿殇心想,如果旁人听到这一番对话,会真的以为他和自己是一对小情侣,而且还是腻死人的那一种了呢!这个阿璃,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她低下头,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脸上晕红晕红。须不知,此时此刻,门外的一个人恰好目睹了这一切,然后故作潇洒的将手中她最爱的满天星扔进垃圾桶,留下一个忧伤的背影。

刚回到车上,清林的手机响了,是邹容儿打的。

“喂,怎么了?”

“见一面吧!清林!”

“不必了,有事就说吧!”清林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痛了一下,比见到刚刚那一幕还痛。他并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没有脸再见她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厌恶我了,所以,才不想见我。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所以,短期借用一下你的家,我会去邻城打工,然后挣钱了再让我父母搬出来,也会给你一点租金,你看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我这一次吗?”邹蓉儿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躯,声音极度克制在正常的范围内,让人找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也是她的告别。

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他声音沙哑的答应了:“好。”

电话挂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空气。清林知道,邹容儿所经历的这一切,与他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多情,那么现在他可能和绉蓉儿过得很幸福。这一切,全怪自己。而他也知道,她这一别,便是一辈子。

病房内的阿殇正在享受着阿璃所提供的VIP待遇,嘴里吃个不停,完全没有丝毫形象。而阿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吃,忽然心生岁月静好的感觉,在那一个某然间的时刻,他默默的在心里说道:阿殇,不想再把你交给其他人了,不想看你受伤了。你的余生有我。你往后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邹蓉儿头斜靠着窗,她应该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坐在她以前最嫌弃的交通工具之一的火车上,她看着窗外的人流,看着依依不舍的小情侣,心里莫名的又是一阵忧伤。她不清楚她挂断刚刚那通电话后,她蹲在街头哭了多久,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就那么嚎嚎大哭,直到蹲到腿麻,直到整个人都麻木……

这座于她而言相对伤心又最熟悉的城市,她就要离开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火车的悲鸣声……还有,一地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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