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叫我老爷爷

原创丨于子诺

凤姐叫我老爷爷，这才是刚开始时让我啼笑皆非的。

朋友问：“你为什么叫他老爷爷呀？”

凤姐答：“这样我就把他叫老了。”

她用一种超越前人观念机智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问题的最后吃亏的人竟然到了我身上。

从凤姐的名字就应该知道她在画室（此时我们都在学画画）所处的位置，一个简单的女逗比。她在我看来一直都是一个很活泼的人，特别真实，特别让人想要接近。

凤姐和我租的房子顺路，因为当时画画每晚都要训练到晚上十点，所以一般都结伴而行。和凤姐回家是特别有满足感的，虽然她在叫我“老爷爷”时旁边的目光带了许多异样。

凤姐在路上和我讲：“他们家孩子的名字很有趣，一家四口，分别有龙，凤，侠，三字。以至于在过年的时候他们被嘲笑为疯子，聋子，和瞎子。”

听到这些，我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并对他的父亲表示完全的臣服。我当时想：凤姐肯定有一个特别和睦的家庭。而和睦两个字，一直都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竟有些羡慕她。

而当时我却忘了她说的最重要的四个字：一家四口。

凤姐有很多特点，如每吃完饭都要打嗝，喜欢用跑调的声音唱黄龄的【痒】。

她摆着动作唱：来啊，快活啊。

往往逗得一个画室大笑起来。

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女孩，却又感觉特别独立的女孩，是非常值得深交的一个朋友。

可是一个人对一个人的认知在某些时候只是停留在表面的，是凤姐表面太招人喜欢，所以我在认知上就认为凤姐是一个特别活泼快乐的人。人要穿衣服，所以隔着肚皮，隔着衣服你是无法了解一些人的内心的。

当时是我们在郑州参加考试的时候，因为考场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我们需要用一天的时间去看考场。当时和我同去的有四人。

郑州在我记忆中是个陌生的地方，每当寂寞的时候我就尤为想家，仿佛有家便有了一切。在外地唯一能用的交通工具便是公交了。当时，同行中的两个女孩坐在公交车前面，而我和凤姐坐在一起，我和凤姐一直在看着窗外。

我说：好想回家啊。

凤姐说：为什么想回家呢？

我说：每次出远门就想回家，虽然没有出过多少远门，我发现我自己特别依恋家。

凤姐点头：嗯嗯，我也想家，不过家里没人，回不回去没什么意义。

聊着聊着，我便和凤姐说我们家的事情。

我说，我的奶奶有七个孩子，七个都是男孩，你算一算这是多么小的几率。不过最后死了两个，所以葫芦七兄弟没了。我说，奶奶养大五个孩子特别不容易。

凤姐一直在听，她当时特别安静。听到我说完，我看了看站牌，才走到一半。我不说话了，又继续看着窗外。

这时凤姐便讲起了她的故事，这个我终身难忘的故事。

凤姐说：我小时曾经拥有一个特别温馨的家庭，因为当时流行去外地打工，我的家庭就成了其中的一员，来到外地租住的地方时我就特别害怕。因为在房子的旁边有一个傻子。看起来特别吓人。

记得我有一次在路边捡到了很多红红的纸片，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就在路边自己玩耍。走了一路扔了一路。走到家门口就剩一两张了，然后父亲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就问我，在哪里捡的。她带着父亲回去找，结果一张都没有找到，事后我才知道那些都是百元大钞。我当时没想这么多，不过长大了肠子都悔青了。

我的爸爸是跑货车的，一年下来在家的时间也不长，家里不说特别富足，不过也算是小康。而且有次我爸爸特别搞笑，他开着货车在路上走着迷瞪，突然就和一个车撞头了。我爸爸赶忙下车看。结果没发现人，竟然偶遇一个摩托车，可能是那人怕我爸爸让他修理货车吧，然后我爸爸就把那辆摩托车带回家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家特别搞笑都。

不过有一天呢，我妈妈不见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找不到了，而且在我妈妈找不到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傻子也失踪了，我就感觉吧，肯定是那个傻子把妈妈带走了。

我问：怎么会不见呢？

凤姐说：当时爸爸出家门干活，然后妈妈去医院好像去看“瞎子”去了，后来就一直没回来，家里的积蓄也都被拿走了。

我问：有没有找？

凤姐说：找了，怎么没找呢，家里人都找疯了，当时那段时间我们大街小巷的贴寻人启事。不过有什么用呢，还是没找到，家里人都说是妈妈带着钱走了。可是我不相信。

我说：我也不信。

说到这里，凤姐没有流眼泪，也许是眼泪都已经流干了。我突然回想起她在说他们兄妹的时候说的“一家四口”，愿来她早就说了，只是我没发现。而当她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讲出最后一句：妈妈不见了。我亦不能辨别她是悲痛或是其他。我看了看她，我知道我应该安慰安慰她，或者说点别的岔开话题，但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只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凤姐很喜欢哭穷，在我看来她是把哭穷变成了搞笑的一部分。她喜欢买几个馒头就酱吃，而且一直在和我说，她买的酱特别好吃，她是画室里画画最好的，却在考试报名的时候只报了三个学校。她在最后说，父亲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凤姐，你也不容易啊。

没有人懂一个女孩背负这些要有多大的痛苦，凤姐周末是不回家的，她说家里没人。

而在一定程度上那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了。可在其心中，那里依然有个家，唯一的家。

凤姐爱笑，在说完这些后她又笑了。

此时同行的两人对着我们喊：到站了，下车吧。

我们下车。然后我看着凤姐和另外两个人开玩笑。笑的和以前一样，那么活泼和自然。

……

考试完后，我很少见到凤姐。

而每次凤姐见到我，都会笑着叫我一声老爷爷。

那么暖。

像二月的光。

……

小疯子，记住，一定要笑。

永远的笑下去，别让他们看你悲伤的样子。

最后，方才懂得，藏于快乐之下的痛苦。痛入骨，无法自拔。

后记：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将这个故事。写完已经是极限了。因为真实的事情，你对所有都知晓，所以更加无法拿捏。我无法将它生动的叙述出来。只是真心希望，小疯子。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啊。

【完】

作者简介

于子诺：你的微笑是是二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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