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风很大|那年深圳,我拿着被坑剩的150块,坚持了下来。

文｜暮崖 这座城市风很大征文

都说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要么是有你爱的人，要么是……

说到爱这个字还没达到，但可以用喜欢这个词，因为它带给我的痛苦，磨练而喜欢上了它（深圳）也因它的繁华与机遇。

夜晚的车水马龙

第一次来到深圳这个向往已久的城，是在自己高考过后。

“ 包吃包住包路费，工资一个月还有4000多 ” 代理说。

“ 好，那说定了，到时一起去 ”。我们说

那时，我们七男五女是跟班里一个信得过的女生去的，也可以说她是中介代理。

一考完试就跟家里说了，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这十多年来我从没出过远门，家里不放心。

但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父母问我要多少钱，我算好了，就要500（那时想的是一去就有工作了，这钱肯定够了）。

离开家的那天早晨，是英姐（我妈）送我上的车，车开时她还说了一句：要是钱不够用了，就打电话。（那时，我嫌她啰嗦。就没回应她，只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大巴车慢慢的摇摇晃晃的往城里开去，载着一车人，装满了一车的白日光。

下午，电话突然响了，家里打来的（心想，我这人还没出省呢，就担心啦。是英姐打来的，她叫我到了记得报个平安。我：好啦，好啦，知道了啦，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

嘟一声，挂掉了电话。

到了宝安

嘟嘟嘟……起床啦（坐的卧铺汽车），到了，拿好你们的行李，要转换另一辆车去厂里，记得点够你们人数（车上还有别的不同学校的人）别落下人了（中介并不是担心我们走丢，而是担心他们人头费）

（一下车时我就打电话回家报了平安，叫他们放心）

“ 排好队，排好队，我清点一下人数 ”领班说

我们在厂外面点好人数之后，就排队进厂了，看着一批批学生，内心感觉又回到了高中。

一进去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充满异味的屋子，板凳上满是灰尘，吊扇摇摇欲坠的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下午的天气闷热得很，人多异味更大，有种窒息感，烦躁不安的我却又不敢乱来（所谓的老板，他的位置有空调吹着，想讲多久讲多久）开动员大会，工作前的思想教育（自己对这种东西比较感冒）脑里突然闪出不会是传销吧……此时思绪万千。

“ 来，这是你们住的地方，宿舍你们自己商量住哪间 ”领班说

商量好之后，我们男的选择三楼，四楼以上是留给女生的，跟一起来的女生商量好之后，我们都选择了靠近楼梯口的房间，有什么事的话，照应快

进来时，就觉得是一处危房小区，可以算上老古董了。

开门瞬间一阵新漆味，扑面袭来，看得出床是生了锈的然后重新刷漆的，看得出房间也重新刷白过（因为刷得很假）领班还对我们说，墙上要是脏有脚印之类的，到时候我们就得付钱，听得心慌。

“ 我靠，这么破烂的地方，是给人住的么？我家的老茅厕还比这个干净呢 ”卫生间黄得超级恶心，还没水冲洗，说是水管还没弄好，准备弄好了。

晚上，我们出来讨论今天的一切，有些人说，出来打工，哪有那么容易呀，又不是出来享福，就暂时委屈一两个月吧。想想也对，我们也就没过多的再去讨论。

第二天，开始了上班。早餐我们没去食堂，因为坐车时买的还剩，约好一起去厂里之后，就出发了。男女在的车间不一样。

车间，有一帮老员工，队长把我们分配好之后，就开始干活，我还好，运气不错，分到了比较轻松的岗位，还认识了教我操作的贵州小哥。

午饭时间到，我们今早没去吃早餐，不懂食堂在哪，就只好跟着老员工走。

一进食堂，人多得像是高中一放学，就很多人抢着吃饭的那个画面。那么多人都拿着饭盒自己打饭，我们几个男的没有买，因为领班说他会给我们分发，可这时人影都没见着。就只能回住的危房旁边自行解决午餐。

晚班下班后，一女生哭了。因为她上班时，组长一直叫她做快点，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做慢了又被骂。

跟着两个女生的底线也崩溃了，跟着哭鼻子。有一个边哭边说：他们把我们当人看么？你们看一下我们住的，还有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从明天起我们就得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我们还是小时工，一个小时才9块钱，一个月哪来的四千多，这不是骗人嘛……

作为男的看着她们哭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憋屈，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最终我们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去找工作，可内心又犹豫惧怕，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往哪找呀。这时，一女生说：她朋友说在黄田那边有蛮多厂区的，可以去那边找。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就收拾行李，想偷偷溜走了，可谁知道，领班一大早就过来看我们，说带我们去吃早餐，顺带发放昨天没发的餐具。

一看我们整装待发的想离开，他就给老板打了电话，百般劝阻我们留下来。老板那个速度快得没话说，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平时影子都没见着，除了第一次开会时。

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去到了女生房间叫她们把行李先放下，我们男的也跟着上去，怕他乱来。他连哄带骗的好声劝说，但不管他怎样说，我们都说要离开。

看到一下子少那么多人，那孙子急了，便用威胁的口气说：那你们把这两天的伙食费，住宿费都给交上，我就放你们走，看你们是学生就收你们每人三十得了。

奶奶的，这狗日真TM的厚脸皮，终于露出了虚假的狗皮，临走时还想坑我们一把。

我们男的也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直接把女生的行李提上，叫她们先下，我们包后（男的就一个大背包，女生带了行李箱）

大家约好，不理会那孙子的胡搅蛮缠，继续走，他继续咬着不放，那时，我是走在最后的一个，他拉住我说：年轻人，要走也可以，但我们昨天给你们交了保险了，保险公司办理了，你们得退还费用吧，你们是有素质的学生，得讲讲理呀（一直拉住我衣服不放，说实话我有点怕）

我装作镇定的说：你们帮我们交保险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又没跟你们没签合同，对吧。要是你再这样闹着不放，那我们就报警了。

还好这孙子听到我们想报警，他才没缠着。

转车来到了黄田

到黄田

我们头都不回的，往公交站走去，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上了公车之后，心里才踏实一点，还四处张望看一下他有没有跟上来。

一路公交车加上滴滴，我们来到了黄田，去看就近的招聘，周一才开始招，因为我们周五傍晚到的，所以得等两天。

没办法，等就等吧，算着钱不多了，我们七个男的开了两间双人房，但一间房就一张床。就只能打地铺了，晚上热到睡不着，冲了好几次澡，空调想想就好，蚊子还到处撒野，（恨不得烤了它）也只能忍着。

星期一了，我们去应聘，但男的都被拒绝了，理由是：男的满了，只招女生。

没事，那你们女生先去应聘，我们男生继续在周围找，就这样，他们女生应聘，我们男生分头到处去找，可是都没戏，要么是：你们俩做暑假工的吧，我们不收暑假工。更多的是：我们不收男工。

累，迷茫，失落，口袋里的钱也花了一大半，又没找到工作，第二次感到无助。

“ 回家吧，不想跑了，又找不到，我怕最后连车费都没了 ”一男的说

一听到回家，我就心想：打死不回，出来时跟家里说好了，已经找好了工作，这时候回去，真的没脸回去，而且钱又花了大半。

这时我说：我们先回去吧，看看女生的情况。

女生都过了，但有一个女生是高补的，说不放心我们，跟我们一起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晚上，我们其中一男的说他去单招时拍了招收暑假工的传单，我们看了，便联系那个中介，这次中介是个女的，她给了她的电话和一些个人信息给我们，说不会骗我们的。

大家考虑了蛮久的，加上我们钱也不多了，也找不到工作，就决定过她介绍的厂，问好后，第二天那四个女生就去厂里了，其中那个高补女生真就跟我们去了东莞那边。

出来几天，瘦到不成人样

我们来到了东莞厚街镇的厂区，看着比第一个正规点。

可，谁知，第一天晚上，她们女生住的地方因为晚上没保安，所以有个穿着红色内裤的变态男进她们宿舍楼了，深夜从窗口爬进女生宿舍，碰巧去到跟我们一起来的那女同学的宿舍，她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变态男，被吓坏了，大声的尖叫，大声的尖叫……

那晚整栋楼都闹得沸沸扬扬，可惜没抓到那个变态男，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被吓坏了，我们给的安慰显得苍白。

刚安定下来，又出了这么一档事，大家都有点崩溃了，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上，她跟我说，她要离开这，去另找工作，不敢呆在这了。说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还多了黑眼圈（她一整晚肯定没敢睡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大家出来这几天都累了，不想再跑，也经不起折腾，钱不多了，我就不好意思跟他们说一起再去另一个地方找。

但不放心她自己一个女生，就决定跟她再去另一个地方找，后面有个老员工建议我们去龙华观澜那边的富士康，那里的厂比较正规，招的人也多。

走的时候，我们也是偷溜的，也有被中介叫回去，但有了第一次经验，就不理会了，中介真的都是一个样，不管你生死，只管他们手中的利益。

最后我们来到龙华观澜时，我全身就剩不到250了，还要住，吃。

应聘一整天，终于过了。

第二天，我们去富士康应聘了，那女同学没过。原因是被面试官看出她是来做暑假工的。

而我过了，因为几天的奔波，我变得黝黑，面试时平静的撒谎说：高中不毕业，就去工地搬砖去了，因为不想一直在工地干着，所以出来找工作了……

我过了，她没过，怎么办（富士康第一次面试不过就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再次面试）。我那时进富士康面试就只剩不到200了，交了体检和照相费，我只剩150不到。

“ 你在这里工作吧，不要跑了，我，你不用担心，我去我姐姐那里，看有工作我就做，没有我住几天我再回家，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她说。

自己真的钱不够了，也不敢硬撑着了。

“ 大家一起出来，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相照顾是应该的。那就去你姐姐那里吧，这些天你也累坏了，去她那里也好，有个休整的地方，当初我们出来，就为了挣点学费，不要钱没挣着，人丢了。

自己的心坎也只能自己过，那天晚上那件事，希望你能尽早跨过 ”我说。

最后我进了富士康，她去她姐姐那了。

一帮人出来，最后只有我是一个人，第三次感觉无助，感到孤独，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工作的经验，虽然面试过了，可我怕内心撑不住，这些天奔波劳累的，最后身边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突然好想家，好想回家，可内心不甘。

买完日用品，想吃片西瓜都没舍得。也不敢跟家里人讲起当时的处境，怕他们担心。

还好，培训第二天遇到了贵人，一路用着自己的傻劲与真诚，在富士康撑了下来，碰巧的一次机遇，让自己进了HR部门。

累过，偷偷流泪过，迷茫无助过，冷暖自知，便成长了。如今自己却在这座城市里来往，从陌生，到熟悉，从厌恶到感恩。

生活不易，生存更难，做个等风来的人。风大的时候，撑下来，就可以飞得很远，很远……

——给那一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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