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我不会恨你 但也不会原谅你
写这篇文章前其实我还是没有办法宽慰自己,我一直无法确切体会几句话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直到自己被这些话伤害了六年之久。
先来说下表姐,表姐在初中读完后并没有继续读下去,一是家里虽然只有一个孩子但是姨夫重男轻女。二是表姐读书成绩不好。她说因为一年级的时候有篇很简单的课文自己背了一个小时还没有背出来,所以姨夫断定她没有读书的天赋,然后不再搭理她的学习。
后来表姐来到了我家,在我妈的建议下读了医校,但是姨夫家里只是负担了一点学费后在几年的时间里没有再管过表姐了。也许家境不算富裕的姐妹兄弟之间总会有金钱上的摩擦,妈妈一直承担着表姐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开始态度有些差,表姐当时会承担家里的一部分家务。
那时候我读初中,有的时候生活费会有剩余,我会在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塞给表姐钱,因为我觉得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表姐很可怜,是真的觉得很心疼她。
再后来,妈妈没有给表姐实现把她送进医院的承诺,表姐一个人下了广州,吃了很多苦,后来认识了表姐夫,表姐夫是个很老实的人,在表姐没钱吃饭的时候,用身上仅剩的20元给她买了面吃。
后来他们慢慢开始做小生意,慢慢生活情况好起来了,表姐说那段时间她买东西很疯狂,大概吃了以前没钱的苦,看到什么都想买,从来不看价格。而那个时候我读大学了。
大学时候的我是个阳光开朗自信的姑娘,我打篮球,学习成绩也还可以,对周围的人大都善良相待,我一直认为自己对别人好也会得到同样的回报。虽然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但是我也始终认为自己的本性不算多坏。
在表姐和姐夫相处的第三年他们结婚了,那时候我大二,买了硬座车厢从北方跑到广州给表姐做伴娘,因为当时她身边没有一个娘家人。这也是自从高中毕业后的几年时间里第一次见她,我心里当时认为表姐夫配不上她,因为表姐夫从外在或者家境都只属于比较偏差的人。
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我和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我看着她,对她说:姐,你要是不喜欢她,我们今晚逃婚吧!但是当时她说了一句: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我也是听了这句话后自此不再多嘴,如果这是她选择的结果,我就应该支持她。
此后的几年里联系很少,我的家里爸爸身体不好了,我开始忙着学习,忙着想法照顾家里。当时自己有个很想去工作的网站,就在广州,加上表姐也在广州,我就义无反顾的在毕业第二天踏上了去广州的车。
几年没见,原本以为会更加亲近,但是事情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表姐他们在租房子,因为我刚刚过去,还没有落实工作,所以就在他们家里打地铺,晚上会有小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我这个人可能也太矫情,干脆就睡在了小客厅的木头椅子上。
大概住了三天后,表姐开始催促我赶紧找工作,我面对着人才市场拥挤的人群,心里一直有执念不想一开始做自己特别无感的工作。这时表姐说:你又老又丑,就读了个本科,像你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你还想选来选去?!
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也想赶紧有工资可以不睡在小虫子爬来爬去的地上,我赶紧找了一个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工作。因为工资要下个月才能发,所以那个月还是要住在表姐家。
有一天,我在家里休假,她跟我说:你去把衣服洗了。我看着洗手间一盆的衣服说:不是有洗衣机么?她说:洗衣机洗不干净。我在一堆衣服里看到有姐夫的衣服,说:我可以给你洗,但是男生的衣服我想以后给自己的男朋友洗。然后她说:我在你家的时候你们全家的衣服我都是大冬天里洗的!!
后来我没说话,准备动手洗衣服的时候,姐夫回来说:哎呀,不用洗,用洗衣机就可以。表姐说:你他妈的装什么好人!这是表姐常用的口头禅,很多脏字可能在我听来都特别刺耳。
后来在发工资前,表姐说:你吃住在这里,要给生活费啊,或者做家务啊。我说:好。发工资的那天我把领到的一半工资交给了她,然后自己和同事出去租了房子。因为真的不想再麻烦她了。
因为我当时特别喜欢表姐家的孩子,也是因为小孩子很可怜,表姐会每天给自己买衣服,不看价格,但是小外甥总是穿的破破烂烂。她从来不管孩子的学习,但是看到学校老师反馈不好时,抄起东西就打。
经常去看小外甥,但是每次去她家里都会听到她和表姐夫吵架:
你特么的是个男人么?
你看谁家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
你特么的不知道挣钱?
你就知道给你妈钱?
……
姐夫从来不是那种嘴巴很利索的人,所以总是沉默。每次我想劝架的时候,表姐都会说:你又肥又丑又老,以后找的还指不定不如我!我说的就是对的!你闭嘴!
嗯,就是这句话:又肥又丑又老,又没工作能力,读的狗屁大学……这句话我听了6年,直到后来我都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这样了。所以我不敢恋爱,不敢想以后,我想着是不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么糟糕的人了。
在那以后的6年里,我一直埋头工作,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工作我还能做什么,我买的衣服她看到就会说:难看死了!我做了什么决定,她会说:傻叉!我喜欢哪个男生,她会说:得了吧,就你这样的人家会喜欢你?别做梦了!
第六个年头,闺蜜要来这边工作,在我租的房子里休息了一天,表姐听说我有朋友来,就跑过来聊天。那天晚上,闺蜜和我说:我觉得你表姐是个负能量比较爆棚的人,你以后要少接触。我说:她可能以前吃了太多苦,心理有点极端,其实人挺好的。
真正让我决定离开广州是因为那次学游泳,当时有个姐夫家的妹妹不认真学习,然后我跟她说:你不好好学习,钱就白给了,再说如果你到时候生理期了就没法学了。妹妹说:不会的,生理期还早呢。
兴许是那几天妹妹接触凉水多了,然后没几天真的被我说中了,第二天我去练习时找表姐一起,喊了好几句话,她都不搭理我,一直翻着白眼,很生气的说:你特么就是一个乌鸦嘴,小妹来生理期都是你说的!
我觉得很委屈,就一个人去了游泳馆,后来在游泳馆里表姐也来了,见到我就翻着白眼,处处躲着我走……然后我当时可能所有的情绪一下子积攒了下来,也决定不再说话,这种情况维持了一年。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打算去闺蜜所在的城市,然后在准备离开的那几天我还是出于礼貌和表姐他们说了这件事,不想吵着架离开。后来又开始慢慢说起话来,直到我知道了那件事。
姐夫虽然愚笨,但是在我看来是个好人,因为真的很老实。他应酬能力不强,所以很多业务都是表姐出去搞,然后很多姐夫的客户慢慢都归到了表姐的名下。他们的生意慢慢开始有点起色,就在仓库里多找了几个帮工,都是90后的小男孩子。
送我去闺蜜城市的时候,仓库里有个小男生和表姐一起,闺蜜看着他们离开后问我:你表姐和姐夫没事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说,就回答没事的啊。
后来有一天,表姐和我说她喜欢上那个小男生了。我说你们相差13岁啊!而且你有家庭有小孩啊!她说我知道啊,就是觉得开心啊!我说如果你离婚随便怎么样都行的。她说:我不离婚,丢人呢!
我不能左右她的想法,才知道闺蜜当时说的话的意思,但是出于姐夫待我很好,我就只是含沙射影的说:姐夫,你最好手里还是可以握一些钱,否则生活会难过的。但是懦弱的姐夫把这句话告诉给了表姐!表姐发来一条信息说:管好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还和男的搂搂抱抱的,还说我!然后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
再后来,我没有再联系到她了,只是从表姐那里听了六年的那些话:又肥又丑又老,又没工作能力,读的狗屁大学……让我一直处在深深的自卑中,直到后来的新环境中,领导一直夸赞我能力挺好,周围的同事说:你化妆后真的很漂亮。我都一直没法从那几句话里走出来。
后来听妈妈说表姐和姐夫离婚了,但是还是住在一起,只不过所有的开销都要姐夫承担,而此时的姐夫根本没有很多的生意收入,只能不停的透支信用卡……我听到这些后只是觉得小孩子很可怜,真的很可怜,但是真的她的生活我不想也不敢再触碰了。
现在我28岁了,我努力的工作着,从来不敢懈怠,仍旧没有遇到心里喜欢的那个人,但是我慢慢把那几句话的阴影开始消除,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想让自己把曾经的自信也找回来,想把自己消失的6年用以后的每一天弥补回来。
朋友说:你表姐怎么这样说你,你恨她么?我说:以前会有点,觉得这6年过得很压抑,但是不会恨了,她也不容易,可是我也不会原谅她,因为她对我的伤害确实很严重。我人生当中很重要的6年是在打击里度过的。我不祝福也不诅咒,只希望自己活在当下,认真努力的过好每一天。
是的,那个人,我不恨你了,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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