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猪肉

“老齐！今天猪肉怎么样？”客人乙说着。

我光着膀子，围着黑围裙，叼着一根烟。说：“隔壁村老李家自己养的。”

客人乙：“那排骨给我取两枝。”

“好！”右手拿着杀猪刀，“嘶的一声，两根排骨就卸了下来。“咔咔”几下就把排骨切碎，袋子一装，甩到电子称上。然后左手接过嘴上的烟。抖了抖烟灰：“两斤三两，五十七块五，五毛不要了。”

没错，我就是老齐。一个猪肉贩。从我爹那接过这摊位还不到18岁。如今也过了七年。大家习惯叫我爹老齐。我接了班后，他们依然这样叫着我。

记得七年前，我刚刚开始接手猪肉贩，这份有前途的事业。那时肉才十几块，一天也要卖掉一条猪。爹常常教导我：“我们做生意的，人在做，天在看。都是街坊，份量足一点，千万不能少称。”

我很随意的回了一个字：“哦！”

爹看了看我，看了看这猪肉摊，笑着红了眼睛。毕竟这是他工作了三十年的地方。爹离开以后，我开启了我的销售模式，一斤等于八两。我算过，这样一天就可以多提高百分之二十的收入。我调好电子称，整齐的排好猪肉。

“老齐今天没来啊！”客人甲看了看摊上的招牌：齐记猪肉。又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我老子退休了，我接他的班，今天第一天。”

客人甲：“行！那来一斤瘦肉。”

我手起刀落，左手把肉甩到电子称上，看了看：“一斤三两。不对，一斤一两。”说完心跳到嗓子眼，一斤一是真实的斤数，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读出来。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发现了怎么办？他不会去出去对称吧！”

客人甲打断了我的沉思：“到底多少啊！一斤一两还是一斤三两，我来看下。”便看了看称，又说：“这不是一斤三两吗？可以啦，多一点点没事。刀功是和你爹差不多，就是不会看称。钱给你。”说完把钱交在我手上，拎着肉离开了。

我机械的收了钱，原来客人甲认为我不会看称。客人走后的半小时，我心里还在害怕，害怕他折回来说：小弟，肉少了二两。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回答称坏了？还是我已经和你说了一斤一了？我感觉这两个答案都不好。

但是客人甲没有回头找我。我这才放下心来。每一次少二两，十次少二斤，二十次……一天又能额外多赚钱。自己都要给自己点个赞，我这样肯定比我那个实在的老子赚的多。

2、

客人乙冲了过来，排骨甩在案板上：“他妈的，还有二两排骨呢？”

我拿起排骨，又拿到称里。笑了一笑：“兄弟，没少啊！会不会看错了？如果不买排骨放这，我钱退你。”

心想，我这个见多了，实在不行就说称坏了，消费者还真不差那二两钱。基本都不会闹，实在不行就退给他呗。

客人乙：“算我倒霉，今天赶着要买。”拎起称里的排骨就走了。

我得意的笑了笑，整条街就两家猪肉摊。少称也要买不是。正想着爹走到肉摊，对我说：“你去前面李荣果摊，买几斤苹果给我。我拿去给你三舅。”

“好的，那摊帮我看下。”我边说边走。走到水果摊前。看了看招牌是李荣水果，老板是个女的，大概四十岁左右。

我看到苹果还挺不错，我便挑了十几个。老板接过我的苹果，放到称里一称：“四斤八两，二十九块。”

我问道：“称足吧！”

老板娘：“放心啦，这边都开了五年了。”

我付过钱，提着苹果回到肉摊上。准备交给爹。可能是习惯，担心刚才那个水果摊少称。便拿着自己的称上称了一下。

出奇的一致，四斤八两，刚刚好。不对，我这个称是少了二两的，那就是四斤六两了。大骂：“他妈的，那个杀千刀的，连同一个市场的也少称。”

爹问：“怎么了？少了多少？”

我拍着猪肉案子说：“少了二两。”

爹：“哦！那你想怎么办？”

“当然去找他退钱，然后再骂他一顿！爹你该不会要说他做的好吧！”我说道。

爹又看了看我，点起一支烟：“你有没有少称啊？”

“我……我……”我点起一支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感受到，原来被少称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不爽，被欺骗，被忽悠。虽然没差几个钱，我也不好意思找他要。因为我自己就在干这个，没有一个客户不少二两。

爹看了看我：“兔崽子！知道感受了吧！今天过来买排骨的那位，就是水果摊老板娘的老公。你小时候，我们两个是隔壁摊。他刚刚和我说，我还不信。其他的街坊也说你都在少称。后面我信了。”

爹抽了一口烟：“我就让水果摊老板配合给你上一堂课。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感受。今后还少称吗？”

我看了看爹：“知道了。以后再少称，就把我这双手砍下来。”

爹：“我是退休了，以后都要靠自己了，做生意要讲诚信，人在做，天在看啊！”又咳了咳：“你妈身体不好，少称会折寿的，会报应在家里人身上。以后不要少称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3、

第二天早上九点。“老板来斤瘦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手起刀落，切好瘦肉。放到称里称。便重新调了下称。把他校正好。这一次，肯定不会少了。上面显示一斤。便说：“刚好一斤。”我抬头一看是前几天找我买过肉的鱼摊老板，“上次差你二两肉。我再切一点给你。”说着手起刀落，二两肉甩到他袋子里。

老板说：“呦！那多谢啦。”

老板刚走，两个穿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两个工作人员高大威武。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好！我们要核下你的称。”便把五斤的砝码放了上去。上面显示五斤。

管理甲：“奇怪，好多人投诉这家猪肉摊少称，都是少二两。可这称没问题啊。”

管理乙：“应该不是这家吧！称没问题。走，去前面看看。”

看着离开的蓝色背影。不禁想起，如果不是爹开导我，现在肯定被逮进去了。自言自语道：“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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