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出轨了,所以我也出轨了

1.

秦慧明坐在自家地头上,把玉米皮剥的嗤拉拉响。手上撕的是玉米皮,心里撕的却是那个跟她男人李明德坐在一起的狐狸精。

她早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为了孩子,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他蹬鼻子上脸,光天化日的竟然把野女人带回来了。

她气的胸脯一起一伏,恨不得把地里的玉米全都砸到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身上,把她砸个稀巴烂。

那个女人光顾着在李明德身边蹭来蹭去,还不时发出一阵娇媚的笑声,对她视而不见。

不要脸。秦慧明愤愤地骂道,把手里的玉米皮一把扯下来。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腰。她一眼瞥见邻地的好几个人都抻着脖子在往她这里看。见她看他们,他们又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一样,剥玉米。

她知道满地的人都在等着看她家的笑话,等着看一场正房手撕小三的好戏。现在他们的身子虽然在自家地里,可眼睛和心却早就飞到了她的地里。

她强压住满心的怒火,她知道她只要一过去,满地的人就会像闻到臭鸡蛋味儿的苍蝇一样,一齐拥上来,双手抱着胳膊看热闹。

然后在往后的数月间,她秦慧明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会谈论她拴不住自己的丈夫,谈论她撕小三的力道,谈论她打架时的丑样。

她才不想这样成为人们舌头下的怪物,她必须得忍住,那个狐狸精是来示威的也好,羞辱她的也罢,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她得等到晚上,关上门,在自家院子里解决。

因此虽然满地的人们蠢蠢欲动,但她憋住满腔的怒气,隐忍不发。

天色渐暝,她自己骑上自行车回家。

旁边地里的葛二嫂旋风一样冲上来,抓住她的车把,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也太怂了吧,李明德都把那小娘们儿带到你脸前来了,你也能忍?怎么不上去把她的脸抓烂?

葛二嫂说话的时候带着一半的打抱不平,一半的嘲讽不屑。

她不说话,闷头骑上车走了。

她进了家门,把身上的褂子往地上一扔,又对着自来水管咕嘟嘟喝了几大口凉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井边的大石头上。

她等着他们回来,只要那个女人进门,她就插上门栓,来个瓮中捉鳖,把那个女人打的出门见不了人。

2.

过了好久,李明德才开着三轮车轰隆隆进了门。

秦慧明开了大门,没看见那个女人跟着一起回来。

她抓住李明德的胳膊,喊道,那个狐狸精呢?

李明德熄了火,一把掰开她的手,说,你嘴巴干净点,她去镇上的宾馆住了。要不回来等着被你打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

秦慧明急了,你有种把她带到地里去,咋没种把她带回家来呢?晚上跟你睡一张炕,滚一个被窝不正好?

李明德拍了拍身上沾的玉米须,径直往屋里走。秦慧明赶紧追上来。

你到底是咋想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大白天的就敢把野女人往地里带。全村的人都在看咱的笑话。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是个孬种吗?

你别咋呼了成吗?李明德皱了皱眉,她说想去地里看看,我就带她去了。你剥了一天的玉米还不嫌累?我快累死了,快做饭吧。

做饭,做你的春秋大梦。家里里里外外让我伺候着,外面找个年轻漂亮的狐媚子跟着,你过的倒是比皇帝老子还滋润呢。

你不想做拉倒,我去咱爹娘屋里吃去。李明德烦了,转身就往外走。

她抄起屋前的竹竿子,想抽李明德几下。这时,她的一双儿女像欢快的鸟儿一样飞进了门。

妈,我们回来了。肚子饿死了。大女儿说。

我也饿了。小儿子说。

好,好,妈马上就给你俩做饭。你们先去屋里写作业去。秦慧明赶紧扔下竹竿子,系上围裙,一头钻进了厨房。

3.

秦慧明拿着菜刀,把五花肉在砧板剁的咔咔响。一肚子的气儿没地儿发,只好全用在剁肉上了。

她给两个孩子做了点儿肉丝面,看他们风卷残叶般的吃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刚才她扫了一眼大门,看见她公公回家去了。

果然,才两分钟的工夫,她就听见隔壁她公婆家传出了争吵声。

她赶紧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碗筷往水槽里一扔,就大步迈出了门。

只见他爹手里操着一根桑木扁担,手哆嗦着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把人都弄回家来了,让你爹的脸往哪里搁?村里人都快笑掉了大牙。我今天,今天非打折你的腿。

他爹的扁担还没落下,就被李明德单手夺了过去。他两只胳膊一使劲,扁担在他膝盖上一折两半,他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我跟你断绝关系。他爹跺着脚喊道。

爹。秦慧明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去追李明德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她见李明德没回家,而是往村口的方向走。

喜鹊不搭窝,也能找到住处。我去镇上住去。

秦慧明听他说要去镇上,立刻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跳了起来,你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你,你也太欺负人了……

你别一口一个狐狸精行不行?你要是看不过眼,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那,那离婚。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秦慧明捂着脸哭道。

好啊。那明天咱去民政局。李明德嘴角歪笑了一下,走了。

4.

秦慧明晚上一点东西也没吃,她呆呆地坐在窗前,眼睛哭成了两个桃子。

说实话,她跟着李明德这些年来,没享过啥福。李明德从年轻时就在外面跑货运,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家里家外,老人孩子,全靠她一个人操持。这其中的艰辛难以想象。

孩子小的时候,她身上背着小的,手里牵着大的,还得下地干活。

孩子哭了闹了,她的活儿还没干完,就只能先顾孩子,看着自家的地长成一片草原。心里火烧火燎,嘴上直长水泡。

好容易孩子熬大了,日子也松缓了,李明德又开始不正经了。

他天天在外拈花惹草,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一样的换。她实在不知道李明德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到底有啥好的,那些傻女人还一个劲地往他跟前凑。

她曾经无数次问李明德,她到底哪里不好,他非得在外面找?

李明德每次都淡淡地说,你没有不好,就是腻了,倦了。在外面找,就是图个新鲜劲儿。

那咱离婚,你再娶一个呗。她委屈地说。

他一脸无所谓,你要是想离就离。

她看了看炕上两个睡的正熟的孩子,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瘫软下来。

俩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她的命根子,她知道,她要是跟李明德离了婚,她没有啥收入,两个孩子铁定会判给他。

那等于要了她的命。

要是孩子跟了她呢,她靠什么养活俩孩子呢。李明德肯定啥也不会留给她。

她娘家只有一个爹,跟着他弟弟过。她不能回去,出去打工?带着俩孩子,哪个厂子肯要她?她舍不得孩子吃苦遭罪。

她更怕孩子缺爹少娘,以后出去在外面被人看不起,受人欺负。

所以,李明德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敢这么张狂。

但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呢,她能这样忍受一辈子么?

能忍受他一直在外面逍遥快活,自己在家里累死累活么?

她心里不平衡。

夜晚, 她躺在炕上,像是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不行,我得报复他,也让他尝尝吃苍蝇是啥滋味。你可以出轨,凭什么我不能。我让你头上也换换颜色,看你他妈的还能这么嚣张么?

她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了一晚上,瞪着大眼到了天亮。

5.

秦慧明想到了村里年近五十的老光棍李岔子。

她知道他对她垂涎已久。确切的说,他见了任何女人都流着哈喇子,眼睛里时刻流露出对女人的渴望。

前些年,她一个人在地里摘棉花。李岔子知道她男人不在家,又趁着地里四下无人,就扑到她身上想强奸她。

她又惊又怕,幸亏身边带了一把割草的镰刀,她抓起镰刀,闭着眼睛朝他身上乱挥乱砍,镰刀划伤了李岔子的大腿,鲜血直流,他这才像只受伤的狼崽子一样哀嚎着窜了。

从那以后,她每次下地,身上都别着一把柴刀,以防万一。

李岔子自从那次吃了亏,倒也再不敢靠近她了。

但她知道,李岔子贼心不死。有一年夏天她从地里回来,汗湿的花褂子紧贴在她那丰满的腰身上,李岔子蹲在墙根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到她指鼻子剜眼地把他骂了一顿,他才缩回了脖子,舔了舔干巴的嘴唇,低下了头。

此时正值初冬,西斜的太阳还带着一丝暖意,她换上了一件新买的藕荷色棉袄,在后道上缓缓地走。

她果然看见李岔子头发蓬乱地蹲在一座破坯房的墙根底下晒太阳。

在干啥?她问李岔子,声音清亮。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李岔子搭话。

李岔子像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受宠若惊。他哆嗦着说道,能,能干啥,蹲着,蹲着玩儿呗,你,你上哪儿?

我也没事,去后面遛一圈,活动活动筋骨。她说完,轻轻地从他身边绕过去了。走了两步。她还回头看了李岔子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

李岔子像被吸走了魂儿一样,踉跄着跟了上来。

她在前面缓缓走着,李岔子开始时距离她五六米,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后来见她没有赶他,胆子就大了起来,脚步慢慢地跟了上来。

她拐到了村口那条路上,现在地里没活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盘算着时间,想着李明德应该快回来了。他向来都是这个点儿回家,这里是他的必经之路。

她想象着李明德回来看到她跟李岔子在一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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